喬治.伍德一直在逃避,在俱樂部的時候他擁有不錯的條件——只要他不想見唐恩,那么唐恩就沒法見到他。()可如今,他無路可逃了。已經在了國家隊了,唐恩是他的主教練,他是唐恩的球員,還要怎么逃?就像今天這樣,他頂多只能繞著和球場一比一的訓練場兜圈子。
這一天還是來了。
“跑你大爺啊!!”累的上氣不接下氣的唐恩趴著身子歇了一會兒,終于把那口氣喘勻了,張嘴第一句話就是粗口。
伍德聽不懂這句話,不過他知道每當這個時候唐恩嘴里說的肯定是中國話。他稍稍湊上去兩步:“你說什么?”
“啊哈,你終于肯和我說話了。罵你的話…不過你放心,和你媽媽沒有關系,和你大爺有關。喂,你見過你大爺嗎?”唐恩喘著粗氣回應道。
“我不知道我爺爺是誰。”
“好了,別管你那該死的大爺了。我問你,你剛才跑什么?”
唐恩的雙手離開了膝蓋,背還有些駝,他還是累。和喬治.伍德賽跑,他真是腦子昏了才想出這主意。
伍德嘴唇蠕動了幾下,才說道:“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你跑!”唐恩聽到這個回答,氣就不打一處來。“累死我了…我給你說,喬治。如果我的心臟驟停的話,你得負全責!”雖然很生氣,不過唐恩心里還是在偷笑,最起碼伍德不知不覺間和自己聊上了。唐恩對自己的嘴皮子頗有信心,只要伍德肯和自己說話,那任何問題都不稱之為問題了。
伍德又靠上來兩步,距離太遠他聽不清唐恩在說什么。
唐恩還是覺得累。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像剛才那樣劇烈運動過了。()心臟在胸腔中急速跳動著。讓他感到疲倦。他干脆躺了下來。也不看伍德。“我是英格蘭地主教練。你是英格蘭隊長。我們需要合作。你別搞得跟見到了殺父仇人一樣好不好?”
沒想到伍德地回答卻讓唐恩差點一口血吐出來:“殺父仇人?如果真有人能夠殺了他。我很高興。”
“你…”唐恩知道自己用錯了比喻。“好了。別和我斗氣了。喬治。我向你道歉。我向你道歉還不行嗎?”
“為什么要向我道歉?”
唐恩猛地翻身坐起。抬頭看著站在前面地伍德。“你是一定要讓我說出來嗎?”他咬牙切齒道。
伍德沒接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
唐恩被這樣的眼神盯著看了一會兒就敗下陣來,他低下頭嘟嘟囔囔道:“很抱歉不辭而別,喬治。我…呃,我不知道該怎么對你說。但是我希望你相信離開你們,我也是迫不得已。”
“我在森林隊執教了十一年,如果可以的話。我還想一直在那里執教,甚至看著你退役。聽我說,你最少能夠踢到四十歲。還有十二年。不過現實就是如此——在一支球隊執教超過二十年越來越不可能了。如今的英超不同以往,主教練的權力正在逐步弱化…我懷念上個世紀地英格蘭足壇…哈,我給你說這些做什么?”唐恩笑了起來,“反正你只要知道我很抱歉就是了。”他抬頭看著伍德。
一直沒開口的伍德突然問了一個問題:“你還會回森林嗎?”
“最少兩年之內,我不會回去。”唐恩坦率地回答道。
“那我們怎么辦?”伍德繼續問。
唐恩苦笑了一下,這問題真孩子氣。
“你們都不是孩子了,喬治。()你們有選擇走哪條路的自由,為什么要問我?”
伍德覺得唐恩這話說得有道理,不過他不想承認。
“你會離開森林嗎。喬治?”唐恩問道。
其實他的內心一直很矛盾,希望埃文和艾倫得到教訓,同時也不想讓球隊真的支離破碎。
“我不。”伍德回答道。
“為什么?”“不想離開。”
這回答很唯心,一定要去追究原因也沒意思。唐恩只是笑了笑。“說句有點自私的話,喬治。我不希望俱樂部地事情影響到你的狀態。巴西世界杯上的你,我不想再看到了。”
“沒…沒了你,有點不適應…”伍德突然變得不好意思起來,他扭著臉結巴道。
唐恩看著暮色中的伍德,臉上的表情已經不怎么能看得見了。只有那個輪廓還很清晰。線條硬得就好像是鋼鐵鑄成的一樣。
“你媽媽還好嗎,喬治?”唐恩突然換了個問題。
伍德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還好…德說的不是很肯定,唐恩知道索菲婭的身體狀況一定是每況愈下。其實說起來這位媽媽的生命力已經很頑強了,從十一年前他看到她起,就以為她隨時可能離開伍德,沒想到竟然堅持了這么久。
“回家地時候代我向她問好。聯賽開了我比以前還忙,滿英格蘭的跑,回諾丁漢的機會幾乎沒有,很抱歉不能去看她。”
“她知道你很忙。”
這哪里是正常地主教練和新隊長的談話?這分明是兩個老朋友在一起拉家常。()
“小猴子怎么樣?”
“很好。”“其他人呢?我知道我的突然離開一定給他們造成了不好的影響…”
“看到你的公開信之后。都很好。”
唐恩有些驕傲地笑了起來。他一手培養出來的球員果然還是向著他的啊。十一年留下這么點東西,也不算失敗了。
“新教練怎么樣?”
“還可以。有一點點像你。不過…”伍德突然話鋒一轉,“現在成績好,一切都好。如果…”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說了。”唐恩打斷了他的猜測。
他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屁股。坐久了,屁股那里都被打濕了,回去之后他得還條褲子。
“我沒征求你地意見。就任命你為隊長,你有什么想法沒?”
終于談到正題了。唐恩看看天色,這次談話也該結束了。
伍德搖搖頭:“有點吃驚,沒其他想法。”
“嗯…”唐恩沉吟了一會兒,“不過你做好心理準備,這個結果對外宣布之后。一定會引起不少人議論的。你的壓力會很大…”
“我知道。”伍德回答的很簡單,唐恩卻從中聽出了決 唐恩笑了起來:“別給他們機會。另外,在隊中你稍微活潑一點,別成天沉默寡言的當隱形人。以前你可以這么做,以后可不行了。這里可沒有隱形地隊長。你要讓所有人都明白你的存在。()你表現越好,我才可以放開手腳做我想做的事情。”
伍德點點頭。
“好了,趕緊去更衣室沖個澡換身衣服吧。這里的晚風還真有些涼。”唐恩走上來拍拍伍德地肩膀,這一次伍德沒有再轉身逃掉。
伍德聽話的離開了。
唐恩則繼續站在暮色下地訓練場中。
看起來自己和伍德之間的誤會已經煙消云散了,他心頭那塊最大的石頭安然落地。只要伍德還站在自己這邊。那他就沒什么好擔心的。
第二天帶著新隊長和媒體們見個面,至于那些多嘴的媒體要怎么說,他才不管了。
實際上。媒體們已經知道了國家隊隊長袖標易主的事情了。
英格蘭媒體是干什么的?他們眼光六路耳聽八方,就埋伏在國家隊訓練基地附近,隨時隨地打探新消息。國家隊新隊長問世這可不是小消息,他們如何不知道呢?
利物浦媒體問杰拉德鳴不平,《利物浦回聲報》地專欄記者克里斯.巴斯康比率先開炮。
“…我完全無法理解托尼.唐恩先生是基于什么判斷作出這樣地決定地?斯蒂芬在英格蘭國家隊中地影響力不可忽視,作為紅軍的精神領袖他理應在新一屆國家隊中繼續擔任隊長。但是我們看到地是什么?紅軍的精神領袖連副隊長都沒當上!托尼.唐恩這是在對利物浦進行挑釁嗎?…我不知道斯蒂芬為什么要接受這樣的安排,如果我是他,我會直接退出國家隊以示抗議!”
切爾西的媒體也有些酸,因為他們的特里從正隊長變成了副隊長。不過這些遠遠比不上利物浦人的憤怒。
當天晚上利物浦的當地電視臺和電臺就針對英格蘭的新隊長展開了大討論。()對他們來說。利物浦多年沒有獲得榮譽,杰拉德就是他們唯一可以驕傲自豪的旗幟。如今這面高高飄揚在英格蘭上空地旗幟竟然也被唐恩拔掉了,再想想俱樂部時代唐恩帶給他們多少痛苦的回憶…簡直是新仇舊恨一起算,不共戴天!
“杰拉德是英格蘭足球的精神象征!他理應在國家隊擁有屬于自己的地位!”
“我并不是討厭喬治.伍德,但是和杰拉德比起來,他還嫩了點!”
“托尼.唐恩任人唯親,我不看好這屆國家隊的前景!”
“他一定是腦子被燒壞了,才會作出這樣的決定!”進電臺發表自己的看法。
電視節目上的嘉賓們也紛紛杰拉德做隊長。反對唐恩把英格蘭國家隊“諾丁漢森林化”。
利物浦的球迷們甚至還計劃要在第一場英格蘭地比賽時,在看臺上高喊口號,豎起標語,來抨擊唐恩。他們自稱這是一場“保衛杰拉德的戰爭”。
和斯坦福橋方面的酸、以及利物浦的怒不同,諾丁漢這邊則歡聲一片。諾丁漢森林的球迷們紛紛打進當地電臺的熱線電話,祝賀喬治.伍德成為新一屆國家隊的隊長。
甚至還有球迷裸地說:“我就知道托尼會偏愛我們一些!誰讓他就是從這里走出去的呢?”他們似乎并不擔心唐恩會被推倒媒體的風口浪尖,因為這樣地事情他們見多了,如果連新隊長人選都搞不定,托尼也就不是托尼了。
“喬治理應成為隊長。他在森林隊做了八年隊長。這八年森林隊地成績有目共睹!作為英格蘭足壇這幾年來最成功的球隊地隊長。如果沒有資格做國家隊的隊長。那才是天大的笑話呢!”
“別管利物浦人怎么說,杰拉德是好,但是他太老了,他的狀態還能保持到歐洲杯嗎?再過兩年他可就三十六歲了!”
“喬治二十八歲才當上隊長,我已經覺得很晚了!”
“在卡佩羅時代后期。喬治.伍德就已經是球隊鐵打不動地主力核心了,他做隊長順理成章。”
喬治.伍德的個人網站上也變成了戰場。利物浦球迷們跑上去罵他和托尼,諾丁漢森林的球迷們則上去捍衛自己的隊長,雙方在這網站的留言論壇上展開激戰,最終以把網站服務器DOW掉作為結束。
才一個晚上,新隊長的更替就在英格蘭國內掀起了軒然大波,等到了明天,大多數報紙都出刊的時候,還會形成什么樣的風暴。那可是誰也不知道了…
比利.伍克斯給伍德打了個電話,簡單的告訴他現在外面是什么情況,要他提前做好準備工作。
第二天訓練開始地時候。唐恩發現聚集在外面的記者比昨天多了大約一倍。他眼珠子一轉,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簡直就像運奴船后面的鯊魚群,一丁點地血腥味都可以引來他們的瘋狂爭搶。”唐恩給了這些記者最形象的評價。“或許我們不用正式宣布隊長更替這件事情了,他們都知道了。”
確實如此。在大家都吃著早餐的時候,新鮮出爐的各種報紙已經將喬治.伍德成為英格蘭新隊長的新聞刊登在了顯著位置。利物浦媒體上已經出現了針對唐恩的罵聲和質疑聲。利物浦媒體認為唐恩這是明顯的“任人唯親”,是不公正的象征,這種行為必須得到糾正。
甚至還有人像巴斯康比那樣建議杰拉德退出國家隊以示抗議。
看到唐恩出來,不少媒體紛紛涌上前,想要詢問有關隊長人選地問題。
不等他們開口。唐恩向大聲喊道:“下午有例行記者招待會,有什么問題到時候問。現在是訓練時間,不好意思請各位離開這里!”
保安們聽到他的喊聲,很默契的上前驅趕這些記者。
“只是一個問題,唐恩先生!”
“半個問題都不行!”
“有關隊長人選…”
“下午再問。”
“您是否承認自己任人唯親…”
“你們只有十五分鐘自由拍攝的時間,如果你們打算把時間都浪費在和我斗嘴披皮子上的話,我是沒什么意見的。不過你們也別在時候說我妨礙了新聞自由。”
場外亂哄哄,在場上熱身的球員們也都被吸引了注意力。
“他們在吵什么?”
“還能吵什么?新隊長唄…”有人說這話的時候向伍德和杰拉德看了一眼。
伍德正在很認真的做熱身動作,完全沒有注意到場外所發生地那一切。當然了。也有人在心里懷疑伍德是看到了卻故意裝沒看到。
杰拉德只是向那邊瞟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專注于熱身了。一直以來都是老實人形象的他,沒想到三十四歲了,卻成了一次國家隊風波中的主角…
訓練間隙,唐恩找到了杰拉德,希望下午的記者招待會由他和自己一起出席。本來他是打算帶著新隊長出席的,正好把隊長介紹給媒體,不過現在看來沒那個必要了。
很顯然,這是為了對付那些記者。杰拉德點點頭答應了。他不是那種喜歡和主教練對著干的球員。球隊需要他,他就貢獻力量。
“那些報道你都看了嗎?”唐恩問。
杰拉德搖頭:“還沒看過。老板。”
“嗯…你可以在中午的時候抽空看看。”
“我覺得沒必要,老板。我知道他們在說什么。”
“那就好…訓練去吧。”
唐恩打發走了杰拉德,站在場邊繼續看訓練。心里卻在盤算著下午的記者招待會要怎么應付那群鯊魚。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