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世界上最著名的埃普瑟姆德比賽馬大會,也不是世界上最奢華的皇家阿斯科特賽馬大會,甚至不是英國國內的五大傳統賽事其中的任何一項。
盡管這是一次小型賽馬會,會場當天還是來了近萬名觀眾。足見賽馬在英國社會中的影響力了。
弗格森的馬并不參加這次賽馬會,他來純粹是為了散散心,放松一下。所以他并沒有選擇包廂,而是在看臺上觀看比賽。
在賽前他為一匹馬下了點小賭注,金額不高。就像他對唐恩所說的一樣“賭博是為了放松,錢是次要的”。
結果他下注的馬拿了冠軍,他賺了筆小小的獎金。
“你喜歡賽馬嗎,唐恩先生?”在熱鬧的會場,弗格森帶著唐恩穿行其中,去兌現獎金。
“我對這個一竅不通。”唐恩老老實實搖頭。
“真可惜。我從教三十二年,這是一份累人的活計,賽馬是我唯一放松的機會。”弗格森聳聳肩。“你靠什么放松自己?”
“喝酒。”
“酒也不錯。”弗格森點頭道。“但,僅限紅酒。”
兌現了自己賭贏的錢,弗格森看起來很高興。
以他的身份和地位,這點錢應該是瞧不上的。但他依然滿面紅光的向唐恩展示著自己的“戰利品”。
別看弗格森在更衣室里面被稱為“吹風機”,在比賽中冷酷無情,仿佛兇惡野蠻的霸王龍。但是在場外,他其實反而是一個人緣不錯的熱情老頭子。
他在英格蘭足壇教練圈中的人緣不錯,除了曼聯成績很好之外,更多原因則是他的個人魅力。
唐恩初次在英格蘭教練協會的酒會上見到弗格森時,他正被一群同行們包圍著聽他講話。那個時候唐恩以為這不過是同行們向成功者獻媚的舉動而已。對此十分不屑。
但是現在他知道或許這更多是因為弗格森是一個熱情地人。
“四百鎊,錢不多。那是一匹大家都看好的馬。我很少會把錢押在冷門馬上,現在想要創造冷門可不容易。”弗格森看著唐恩意味深長的說。“我們去喝一杯吧。
”他指指前方的一間小酒館。
進了酒館,兩個人找了個靠墻角的桌子,這樣可以讓他們的談話不受打擾。
酒館中人很多,他們都在談論剛剛結束的馬賽。在英國最受公眾歡迎的體育項目,除了足球之后就是賽馬了。
“感覺怎么樣?是不是看到了一個和足球完全不同地世界?”喝了口杯中的紅酒,弗格森興奮的面容仿佛是被酒微醺醉了一樣。
唐恩打量著周圍的那些人。點點頭。
“我有個問題,唐恩先生。你為什么會突然想起來請我喝酒?”弗格森將酒杯放下,看著坐在自己對面的唐恩。“我記得你不是一個熱情好客的人。”
“心血來潮。”唐恩面不改色的說著謊話。
“那你為什么不請溫格,那個法國人不是早就認識你了嗎?當你還在做青年隊教練的時候。”
弗格森和溫格地不和,世人皆知。唐恩擔心反復提到這個人會讓弗格森的好心情蕩然無存,他擺擺手:“我說現在可不是英超聯賽時間…”
弗格森笑了起來:“我覺得這事情很巧合。我剛剛拒絕了諾丁漢森林對范尼斯特魯伊的報價,你就打電話請我出來喝酒…這里面難道就沒有什么聯系嗎?”
既然已經被識破了意圖,這戲也就沒必要繼續做下去了。唐恩無奈的聳聳肩:“沒錯。這里面有關系,而且還是很大的關系。我非常希望您能將范尼斯特魯伊賣給諾丁漢森林。
弗格森看著一臉認真地唐恩,“你真奇怪,唐恩先生。為了一個球員專門跑來請對方主教練喝酒…你可能是第一個這么做地人。你知道曼聯的傳統嗎?”
“當然。不過我不認為我們是競爭對手的關系。”唐恩微笑道。
“你說瞎話都不臉紅嗎,唐恩先生?上個賽季是誰的球隊讓曼聯十八年來第二次沒有進入聯賽前兩名?”弗格森盯著唐恩問道。這聽起來好像是在質問他一樣。
“但是上賽季地冠軍是切爾西。”
“如果我把范尼斯特魯伊賣給你,下個賽季的冠軍說不定就是你們了。”弗格森搖頭道。
“我堅持認為諾丁漢森林正在逐漸成為威脅到曼聯隊的強大競爭者,紅魔沒有把球員賣給主要競爭對手的傳統。”
能夠得到對手的承認和稱贊對于唐恩來說,本來應該是好事。但是這時候他巴不得弗格森瞧不起他。
“那也只是說不定而已…”唐恩覺得這個老頭子真是出人意料的倔強。他完全沒有什么理由可以說服眼前的人對范尼的轉會點頭。
何況他也不想在對手面前讓自己表現得過于軟弱。
實在不行,他也只能放棄范尼斯特魯伊,去追求其他前鋒。
貝爾巴托夫已經被熱刺搶先簽下,那時候唐恩還沉浸在冠軍杯決賽輸給巴塞羅那地沮喪中,沒有什么閑心關注轉會市場。
在阿內爾卡問題之前,唐恩認為森林隊的鋒線實力是足夠的,不需要添置什么新球員。但是現在為了約束阿內爾卡,為了讓他明白自己的處境。他才決定在轉會市場上出手。
范尼斯特魯伊是最合適的人選。白白放棄掉有點可惜…
但是現在又有什么辦法呢?
唐恩一口一口喝著杯中的酒,腦子里卻在想著對策。
直到他被弗格森叫醒,才發現自己拿著空杯子在往嘴里倒…
“你心事重重呀?”弗格森明知故問。
唐恩有些尷尬。心想還不都是因為你!
看見唐恩的表情,弗格森笑了起來,他毫不掩飾自己的高興之情。“能告訴我除了荷蘭人,你還有其他地前鋒人選嗎?”
唐恩搖搖頭:“目前沒有。”
“啊哈,這么說我成功地干擾了主要競爭對手的賽季前備戰計劃?”
“你也可以這么說。”唐恩聳聳肩。他已經放棄說服弗格森地打算了。這個倔強的老頭子可不是自己能夠輕易說動的。就算是自己真的請他出來喝酒吧。
“好吧。我放棄了。”他舉起雙手。“我承認我們是你的主要競爭對手,強敵。很有可能威脅到曼聯在英超的統治地位。不僅如此。
我覺得森林隊還將威脅到英超各隊在歐洲賽場的地位,下個賽季我的目標依然是冠軍聯賽。我理解你想要維持自己統治地想法,非常理解。
不過…就算我們是場上的對手,場下一起喝酒也沒什么吧?”
“當然。”弗格森點頭。
唐恩給自己倒上酒。舉起來:“那么今天不談曼聯和諾丁漢森林,不談足球。你給我講講你喜歡的賽馬吧…”
那一天兩個人果然沒有再談論足球了,看起來他們好像不是聯賽中兩個對頭主教練,更像是多年未見的老朋友,弗格森談得很盡興,唐恩喝的同樣盡興。
臨分別的時候兩人還依依不舍的,共同商定以后沒事就一起出來喝酒看賽馬。
但是等兩個人回到了各自的球隊中,這種情誼馬上就被拋到了一邊。誰叫他們各為其主呢?
唐是第一個見到唐恩地人,因為他們住在一起。
“失敗了?”看見唐恩沮喪的表情,唐就知道了。
“嗯。”唐恩將自己扔在沙發上,掐著太陽穴,一身的酒氣隨著他的動作發散出來。
“喝醉了?”
“沒…沒醉。”
聽見唐恩這么回答。唐撇撇嘴,舌頭都大了還說沒醉?
“別…別看我、我舌頭大了,我、我腦子、腦子…還清醒著、著呢!”
鬼才相信他腦子是清醒的。
“明天、明天…明天,給曼聯發傳真。提價,提價到一千五百萬…萬…”唐恩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后干脆只有鼾聲了。
聽見唐恩最后地話,唐扭頭看著已經在沙發上睡著的唐恩。
這還頭腦清醒呢?
他搖頭嘆口氣。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唐恩發現自己已經在臥室里了。他看著窗外射進來的明媚陽光瞇起了眼。
又是一場宿醉啊…
洗漱完畢,穿戴好了和唐一起吃過早餐,接著趕到俱樂部開始新一天地工作。
唐恩所做的第一件事情果然就是再給曼聯俱樂部報價,目標正是范尼斯特魯伊。
這次唐是真吃驚了。他確實以為昨天那不過是唐恩喝醉了說的胡話呢。沒想到他完全記得。
而克里斯拉克則是以為唐恩昨天已經和弗格森說好了,所以并沒有什么疑問。
一千五百萬英鎊,這是諾丁漢森林給曼聯的新報價,比第一次報價提高了五百萬。唐恩對范尼斯特魯伊志在必得了。
“又來了?”在接到傳真之后,奎羅茲有些吃驚,弗格森給他說過昨天的事情,他們之間似乎沒有達成什么協議或者默契啊。
弗格森拿著森林隊的第二次報價,出神地看。
這個托尼.唐恩。他不是放棄了嗎?
“拒絕吧?”奎羅茲問。
弗格森擺擺手。沒有說話,只是繼續看著手里的東西。仿佛能從這張紙上看出唐恩的真實想法一樣。
當初曼聯買進荷蘭人地時候,花了一千九百萬英鎊,創下了英格蘭當時轉會金額的新紀錄。
如今五年過去了,范尼斯特魯伊把他職業生涯最美好的時光和最輝煌的歲月都獻給了紅魔曼聯,他在這里真正成長為世界級的射手。
本來這種美好地合作關系還可以繼續下去,可惜…兩個人的關系終究還是破裂了。
不過這種事情弗格森見多了,他已經在這豪門俱樂部呆了將近二十年。期間迎來送往無數人,不管是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新秀,還是力主買進地球星。
懷特賽德、保羅.因斯、斯塔姆、貝克漢姆、羅伊.基恩,現在又輪到了范尼斯特魯伊。
在偉大地紅魔曼聯,只有一個巨星,只有一個人不可或缺,那就是他們的主教練阿列克斯.弗格森爵士。但凡有球員想要挑戰他在這里地權威,下場只有一個——被趕出卡林頓。
他并不為范尼斯特魯伊的離去感到什么傷感。現在地曼聯擁有一群出色的年輕人,未來是屬于他們的。就算范尼斯特魯伊不和自己鬧矛盾,他也將逐漸被淘汰。
托尼.唐恩…
弗格森又想到了這個名字。
三年前沒有人聽過他的名字,他對這個人也沒有任何印象。他就好像是從天上掉下來的一樣,突然就帶領諾丁漢森林重新殺回了我們的視野。
弗格森在記憶中搜索一切與這個名字有關的事情。
他終于想起來了。
三年前在夏天的一次教練酒會上,諾丁漢森林前主教練布萊恩.克勞夫突然答應參加那次為自己當選英超十年最佳主教練舉辦地特別酒會。
在此之前他的身體已經很差了,剛剛做過肝臟移植手術的他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出現在公眾眼前,整日在德比郡自己的家中閉門不出。
鮑比.羅布森嘗試邀請了克勞夫。畢竟弗格森現在的成就也配得上讓那些老前輩來給他賀喜了。
當時弗格森覺得克勞夫不會來,因為這個性格老頭以前可沒少在媒體上說他地不是。
沒想到克勞夫不僅來了,而且還帶了一個人。當時他沒有向任何在場的人介紹站在他身邊,給他拿衣服的年輕人。弗格森也只是一面之緣,瞟了一眼就沒再關注了。
現在他想起來了。那個看起來像是克勞夫私人醫生的年輕人正是如今大紅大紫地英格蘭少帥托尼.唐恩。
三年時間,他就從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子成長為了率隊三年三級跳,打進冠軍杯決賽,將巴塞羅那逼得狼狽不堪的名帥了。
弗格森突然意識到就算自己不把范尼斯特魯伊賣給諾丁漢森林。唐恩也會繼續威脅到自己的地位。
而且那小子說很對,他不光是威脅曼聯的地位,還威脅阿森納、切爾西、利物浦,以及歐洲諸強的地位。
這小子身上籠罩著一層神秘光環,到現在大家都說不清楚唐恩當初是怎么在法國的低級別聯賽中發現弗蘭克.里貝里這位現在法國隊主力球員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看到當初還在做搬運工地喬治.伍德有這種足球天賦;不知道他是憑什么那么堅信加雷斯.貝爾那個只在南安普敦訓練了一天的小球員有巨大潛力的;當佩佩還在波爾圖打不上比賽,完全沒有在高水平聯賽中證明自己的時候,他竟然不惜動用一個賽季一次的特殊天才條款為佩佩搞定了勞工證;皮奎和本特納都是自己與溫格跟蹤觀察了很多年的希望之星,而剛剛升上英超聯賽的唐恩就仿佛比他們更早就知道了這兩個人一樣。
閃電般搞定了這兩筆簽約,要知道他之前可是還在甲級聯賽,甚至是青年隊中廝混…他的眼光竟然如此長遠?在那個時候就知道自己要成為球隊主教練,要率隊沖上英超,要率隊征戰歐洲冠軍聯賽?
自己終究是要退休地…到時候曼聯怎么辦?奎羅茲是個不能寄予太多希望地人,他只能做助理教練…遍尋英格蘭國內,他覺得唯一可以接手他衣缽的人就是托尼.唐恩了。
這是一個有勝利傳統和對冠軍無盡渴望地年輕人。
不如干脆賣個人情好了。
“同意他們的開價,允許他們和荷蘭人的經紀人談。同時也接受拜仁慕尼黑的報價。”
聽到弗格森突然這么說。奎羅茲被嚇了一跳。
“可。爵士,你不是說…”
弗格森知道奎羅茲要說什么。
他將之打斷,很認真地回答了助理教練心中的疑惑:“卡落斯,我在曼聯的八個英超聯賽冠軍和五個足總杯冠軍,一個冠軍杯冠軍,一個優勝者杯冠軍,一個歐洲超級杯冠軍,一個豐田杯冠軍可不是只靠不把球員賣給競爭對手得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