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
夏棄遠下意識抬頭,瞬間心神被奪。
他忘了一句話,天道不可直視。
在天道面前,即便是諸神意志也都脆弱得跟紙一樣,更別說他一個人類修煉者了。
“醒來!”
一聲呼喝猶如憑空炸雷,竟是硬生生將他已被裹進天道的意念給拽了回來。
從天道口中奪人,這一幕若是落在神域,絕對能驚掉諸神一地下巴。
不過在這陸上神國,且不說沒人看見,即便全網直播,也沒人能看出名堂來,頂多也就是落個不明覺厲。
夏棄遠陡然回神。
剛剛這一瞬間極短,不到千分之一秒,可在他的感知中卻如同過了上千年。
整個意念在天道裹挾之下,見到了各種滄海桑田,不僅元神強度暴漲到了以往難以想象的地步。
最重要的是,他似乎窺探到了天道的真容!
那是一片極度古老的領域,其中零零總總,遍布著一道又一道的氣息印記。
每一道印記都代表著一個存在。
這些存在可能是人類,可能是獸類,可能是諸神,可能是惡魔,甚至有可能是創世神。
但在這里,他們有一個相同的稱謂,天道垂青者。
而在那其中,不知是冥冥中的巧合還是某種不可知的必然,夏棄遠感受到了林逸的氣息印記。
“原來這才是我輸給你的真正源頭!”
夏棄遠立馬反應過來,隨即便振奮起來。
因為從這一刻起,他在天道之上也留下了獨屬于他個人的氣息印記,從今往后,他也是天道垂青者,并不在林逸之下!
除此之外,還有一點令他頗為驚訝。
林逸附近的那些氣息印記,隱隱都流露著某種類似的高深氣息。
以他的見識廣博,一瞬間的心念急轉,就已足以看出這類氣息所代表的含義。
古神修煉者!
“林逸的氣息印記竟然跟古神修煉者靠的這么近,莫非,他們之間存在著某種關聯?”
這個發現,著實令夏棄遠吃了一驚。
“如果林逸是傳說中的古神修煉者,那…可就有意思了。”
之前雖然在夏巢的約束下,他已當眾向林逸低頭認錯,但在他心中,始終存著揮之不去的怨氣。
眼見師父夏巢落到今天這一步,他確實極其自責,恨不能以死謝罪。
他也知道,這一切的源頭,就是自己的過錯。
可是拋開這些不談,難道林逸就沒有錯?
如果沒有林逸搞出來的那些破事,就不會有后續的這一切,就不會逼得師父替自己受過,為此元氣大傷。
夏棄遠眼神一閃。
做錯了事,就一定要付出代價,林逸,你等著吧。
回過神來,夏棄遠陡然一驚,自己這是怎么了?
“天道太過崇高,只看一眼,便足以改變一個人的心性。”
夏巢虛弱的聲音傳來:“棄兒,你要恪守本心,以后的路要你自己走了。”
此時,這位天門創始人形象大變,氣息萎靡,瘦骨嶙峋,雙目更是一片渾濁,再無半點童孔高光。
夏棄遠陡然一驚:“師父你的眼睛!”
夏巢擺了擺手:“以后不可再直視天道了。”
“徒兒該死…”
夏棄遠心中大悲,他已明白夏巢再一次替他受過,以付出雙目為代價,替他承受了來自天道的反噬。
“癡兒。”
夏巢輕嘆一聲,耗盡余力伸手輕撫夏棄遠的頭頂,嘆息道:“你師公當年替我開過一次天門,代價是付出他的生命,如今我也替你打開了天門,該輪到我走了。”
夏棄遠大急:“師父你不會有事的!”
夏巢輕輕搖了搖頭,囑咐道:“棄兒,你要牢記你的使命,師父走了,以后所有的擔子都壓在你的身上,你會過得很辛苦,但一定要堅持下去,記住,你的使命在內王庭。”
說著,一道訊息打入夏棄遠的識海。
那是他留在內王庭最大的秘密。
夏棄遠當場驚住。
他曾經不止一次追問過這個秘密,但都被夏巢回避掉,如今終于得償所愿,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因為這就意味著,以后的路真要靠他自己一個人走了。
沉默片刻,夏棄遠忍不住問道:“林逸那邊…”
夏巢打斷道:“林逸是一個巨大的變數,他也許會走出一條截然不同的路,你要好好觀察,該借勢就去借勢,最不濟,不能與他為敵。”
夏棄遠不由噎住。
夏巢嘆了口氣,用盡最后的力氣囑咐道:“最后一件事,殺了我,叛出天門。”
夏棄遠一時沒反應過來,便見夏巢對著自己露出一個笑容,而后也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胸口拍去。
下一秒,夏巢胸口塌陷,氣息迅速歸零。
整個過程發生得太過突然,夏棄遠根本都沒有反應過來,夏巢就已變成了一具尸體,徹底與世長辭。
不僅如此,夏巢氣息消散的同一時間,一道訊息傳到了所有天門核心成員的識海之中。
“夏棄遠弒師,背叛天門!”
夏棄遠整個人都傻了。
此時,遍布在陸上神國各地的一眾天門核心層齊齊震動,包括沉三癡、古烈等人當即放下手頭的一切事情,從四面八方向城南八里弄趕來。
看著夏巢漸漸涼去的尸體,夏棄遠呆滯半晌。
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已經不可能再說清楚原委了,何況就算真能說得清楚,他也不能說。
他不能違背師父最后的遺命。
對著夏巢重重磕了九個響頭,夏棄遠起身離開,從今往后,他將一人獨行。
很快,一個消息傳遍全網,霸榜熱搜。
天門對夏棄遠發起全域追殺令!
無論夏棄遠逃到天涯海角,只要天門中人遇到,必殺之!
林逸得知消息,一陣咋舌。
夏巢身死,夏棄遠叛門,天門竟在一夜之間出現如此驚天變故,實在令人無法想象。
“沉三癡發來信息,希望我們搭把手,拿下夏棄遠,你們怎么看?”
林逸轉頭看向許安山、天機等一眾核心骨干。
許安山沉吟道:“這是天門內部的家事,我們不宜插手,而且這事疑點重重,到處透著古怪,冒然摻合進去,極有可能會惹一身騷。”
林逸點點頭,這也是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