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三十六家都可以卸磨殺驢,但是唯獨它不可以。
畢竟它縱橫家的利益從之前那一刻開始,就已經與林逸深度綁定了,一旦對林逸卸磨殺驢,那就意味著之前三十六家許諾給它縱橫家的回報也會打水漂。
這個時候維護林逸的利益,就是維護它自己的利益。
這一點,白色骷髏拎得很清。
林逸對此自然也是心知肚明,他從來就沒想過對方會對自己存有多少善意,而是單純驚訝于對方的思路。
這么拎得清的家伙,別說是在一群骷髏之中,就算是在人類修煉者之中都是難得一見的珍稀品種。
面對白色骷髏的質問,其他三十六家的一眾骷髏高層顯然有些尷尬。
畢竟它們都是自詡圣人后裔,而且還是在所有后裔中最具圣人德行,最出眾的那一撮,平常時候張口都是子曰詩云,在這個時候當面毀諾確實有點下不來臺。
不過,跟實實在在的巨大利益相比起來,這點臉面也只能靠后站了。
被稱為儒家家主的老骷髏,在三十六家之中頗具威望,這種時候既然是它開了口,也只能由它來回應質疑。
“縱橫家主,這話可不能這么說,圣人先祖有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一整副十級圣骨,那可是我們整個三十六家的家底啊,全部都給了他一個人類奴隸,那我們自己怎么辦?”
“我們三十六家的子弟還要不要培養?我們三十六家還要不要發展壯大?”
“萬一這個人類奴隸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掙脫了他身為奴隸的束縛,到時候我們又該怎么辦?”
“別忘了,這種事情以前是有過先例的。”
一番話,說得白色骷髏啞口無言。
倒不是它真的無從反駁,而是在不知不覺之間,它發現自己已經站在了整個三十六家的對立面。
林逸替它們贏下這場至關重要的祭壇角斗,本該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它縱橫家也本該因為這次豪賭的成功,獲得史無前例的巨大利益。
但是現在看來,它想的還是太簡單了。
它縱橫家想要多吃一口,其他的三十六家就得少吃一口。
那些本就地位不高的家族也許還沒什么,反正無論怎么樣它們注定都吃不上肉,注定只能喝湯。
可是對于像儒家這樣執三十六家牛耳的頂級家族來說,絕不會允許任何家族威脅乃至挑戰它們的領導地位,這里面,自然包括它縱橫家!
既然掛了縱橫家的名頭,哪怕它不是世俗界諸子百家的那個縱橫家,白色骷髏也深知合縱連橫的要義。
在這種時候直接與儒家起正面沖突,將自己逼到這個三十六家的對立面,絕對是最不可取的下下策!
儒家家主見狀語重心長道:“縱橫家主你放心,我們三十六家都是圣人后裔,對待我們自己人,絕不會做任何有虧于德行的事情,之前我們許給你縱橫家的好處,一樣都不會少。”
“但是唯獨這個人類奴隸,他真的擔不起一整副十級圣骨的獎勵,那太重了。”
“對我們三十六家不好,對他本人,也不好。”
其余一眾骷髏高層紛紛幫腔。
白色骷髏看了看林逸,不禁有些猶豫了。
出于理智,它知道自己不該繼續爭下去,爭得越多,局面越是難以收拾。
可是同樣的,一旦犧牲掉了林逸的賞賜,它縱橫家之后能夠得到的好處,也勢必就會大打折扣。
至于對方嘴上說的一樣都不會少,這種鬼話也就騙騙未經世事的小孩子,要是連它也跟著相信,那只能說它縱橫家活該受騙。
進退兩難。
這時林逸忽然開口道:“我問一個問題,是不是三十六家的所有實權高層,都已經在這里了?”
眾骷髏聞言一愣,隨即紛紛厲聲斥責:“這是我們三十六家的高層會議,你區區一個人類奴隸,誰給你說話的資格?一點逼數都沒有,真是活該成為下賤的奴隸!”
說話間,就要叫來骷髏高手將林逸給押下去。
然而距離最近的骷髏高手剛剛走到林逸身邊,都沒見他有什么動作,便聽到砰砰兩聲脆響,骨頭當場碎了一地。
全場頓時陷入詭異的寂靜。
林逸饒有意味的挑了挑眉毛:“有點意思,你們骷髏對于氣場的承受力,好像比人類修煉者要弱不少呢。”
眾骷髏高層面面相覷。
只憑氣場…就能震碎它們族中的精英高手?開什么玩笑!
儒家家主沉聲道:“還愣著干什么?把這個不知規矩的人類奴隸鎮壓下去,任他站在這里一瞬,都是我們三十六家的恥辱!”
林逸剛才在角斗中展現出來的實力確實驚人,但畢竟力量體系不同,加之它們只是在看臺上旁觀,對于其中的恐怖之處,并沒有真正的切身體會。
何況,它們本能的認為林逸能夠使用規則力量,只是因為圣人先祖的恩賜,替他暫時解開了封印。
如今祭壇角斗已經結束,照常理來講,來自百圣城的規則力量封印便又會重新加在林逸的身上。
林逸在它們眼里,跟其他人類奴隸一樣,根本沒有實質反抗它們的實力。
充其量,也就是皮糙肉厚,更加耐打一點罷了。
“慢著!”
白色骷髏出聲阻止:“他是我縱橫家的人,即便需要管教,也輪不到別人家來動手!”
一眾骷髏精英高手齊齊看向儒家家主。
儒家雖然是公認的三十六家之首,可縱橫家畢竟也不是吃素的,它們也不敢貿然得罪。
儒家家主聲音澹澹道:“做好你們的事情,縱橫家主這邊,老朽自會解釋。”
眼看一眾骷髏精英高手就要當著自己的面拿人,白色骷髏見狀大怒:“這么打我縱橫家的臉,你們承擔得起后果嗎?還是說,你們以為我縱橫家都是軟骨頭,不敢直接撕破臉?”
它不是沒想過忍氣吞聲,可是有些東西,不是它想退就能退的。
退一步,也許就什么都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