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小丫頭眨眨眼睛,掙脫婦人的手回答道:“我阿娘說的啊,她說大哥哥心軟,無論前面什么態度,最后也是一定會去的。”
“哦?你阿娘這么了解我啊?”
林逸目光落在了婦人身上,帶著幾分探究和懷疑。
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婦人,知道他的一些事跡并不奇怪,畢竟整個海域都在傳播,但是據此來推斷他的心性和為人,那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婦人連忙道:“讓尊主見笑了,民婦只是聽街坊四鄰說的多了,隨口在小女面前學了幾句,沒想到她居然就記下來了,冒犯尊主威嚴,實是罪該萬死。”
“不必緊張,我也就是隨口問問。”
林逸無所謂的笑了笑,而后忽然問道:“那你覺得我應不應該去呢?”
婦人一愣,顯然沒料到林逸居然會問到自己頭上,連忙誠惶誠恐道:“民婦一介草民,見識淺薄,不敢在尊主面前信口胡說。”
林逸看著她:“說說看,你說什么我也未必會聽,不過你的看法還是比較有代表性的,至少比他們三個強。”
一旁坐蠟的三個民意代表頓時臉都黑了。
可惜在林逸面前,他們口中所謂的民意根本毫無分量可言。
何況即便他們自己也很清楚,他們所代表的也壓根就不是真正的民意,不過是某些人扇動起來的集體惡念罷了。
反倒是這個看著平凡無奇的小婦人,也許距離真實的民意更近。
婦人小心翼翼道:“若是民婦處在尊主的位置,肯定不會去,也不應該去,畢竟誰都想好好的活著,放著好好的日子不過去送命,實在是不智。”
“愚不可及!”
老者代表聞言不由跳腳:“一個人的生死怎么能與天下蒼生相比?為了天下大義獻身,那是何等光榮之事,將會受到后世千萬年傳頌,多少人求都求不來這個機會!”
這時小丫頭一臉迷惑道:“老爺爺也想去送命嗎?”
老者代表臉色又是一黑,差點氣到心梗。
寧婉君輕笑著在一旁補刀:“他可沒那個膽量,也沒那個資格。”
眾人莞爾。
林逸卻還是看著婦人:“既然連你都覺得不智,那為什么還跟小丫頭說我會去送命呢,這豈不是自相矛盾?”
婦人猶豫了一下,見林逸確實沒有怪罪的意思,這才斗膽道:“民婦聽過尊主的事跡,許多事的行事邏輯與常人截然不同,若用一句話形容,那便是非常人行非常事。
民婦也好,外面的那些人也好,層次見識都遠無法與尊主相提并論。
即便說得再頭頭是道,也無非是臆想皇帝家里的金扁擔罷了,落在真正的高人耳中,只會惹人發笑。”
“所以,你覺得我會去?”
林逸眼神不由多了幾分驚異。
婦人想了想,正色點頭道:“您一定會去,而且,您一定能得勝而歸。”
“好一個得勝而歸。”
林逸當場失笑:“那可是邪神,你以為是虛張聲勢的炮灰嘍啰呢?誰能保證諸神手底下全身而退,何況對方還是邪神?”
婦人認真道:“您一定能。”
見她如此篤定,林逸反而沒話說了。
一旁三個民意代表見狀齊齊眼睛亮了。
雖然林逸從頭到尾沒把他們當一回事,可是看這個架勢,這位四海共主似乎真的被說動了,而說動他的居然只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民婦。
簡直匪夷所思!
三人不約而同面露古怪,目光詭異的落在婦人身上,難不成林逸還好這一口?
林逸自然懶得搭理這幫齷齪的家伙,目光隨即落回到小丫頭的身上,心血來潮的問道:“小婉兒,你覺得我該不該去?”
小丫頭認真的想了想:“該去,但不能白去。”
一句話驚呆眾人。
林逸樂了:“怎么個不能白去?”
小丫頭理直氣壯道:“阿娘從小就教我,無論什么事都要有代價的,大哥哥你既然要去做危險的事,當然要得到相應的獎勵啦。”
“這個法子不錯。”
林逸笑笑,轉頭看向三位神情忐忑的民意代表:“都聽到了吧,想讓我替你們去地獄街冒險,倒也不是完全不行,但是你們得先想清楚,自己是不是能付得起這個代價。”
三人不由噎住。
以他們的層次,哪能給得出讓林逸滿意的代價,就算是把他們綁一起賣了,恐怕都不夠林逸出手一次的零頭。
林逸澹澹道:“你們也不用想得太難,這畢竟也不是你們三個人的事情,外面這么多人,他們都可以跟你們一起分擔。”
三人相視一眼,老者代表凝重道:“分擔什么?”
“你們身上能拿得出手的,也就那點四海氣運了,一個人雖然微不足道,可要是上千萬人一起,那倒也勉強夠看了。”
林逸好整以暇的看著他們:“我話已經擺這兒了,至于要不要答應,你們自己看著辦。”
因為擴音法陣的存在,他這番話同時也清晰的落在了外面千萬人群耳中,剛剛還一片混亂的場面,頓時安靜了下來。
沉默片刻,女性代表忍不住小心問道:“我們要是沒了四海氣運,會怎么樣?”
“沒什么,無非就是運氣比平常差一點,做事沒那么順遂罷了。”
林逸隨即又饒有意味的補了一句:“不過這只是對于普通人,如果是做了傷天害理的事情,那可就要小心了,報應來得會很快。”
一番話噎得在場許多人臉色一白。
他這還真不是危言聳聽,氣運這種東西乍聽起來虛無縹緲,無法捉摸,可到了他如今這個層次,有些東西其實已經能洞悉到幾分脈絡了。
正如小丫頭母女所說,此次地獄街,他其實無論如何都是非去不可。
不單單是為了海域這些民眾,更主要的,還是為了破局!
雖然目前看起來,邪神對于外界的掌控力有限,只要他能夠穩住不動,即便對方之后真的咒殺八百萬人,也無法真正動搖到他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