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浩急忙收斂心神,仔細按壓揉捏太皇太后左乳,果然,在左乳外上緣限有一個核桃大的腫塊,質硬不堅,邊界不清,根腳活動,腫塊表面光滑,皮核不相連。
杜文浩點頭道:“是,是有一個小腫塊。”
太皇太后緊張道:“是什么病?嚴重嗎?”
杜文浩反問:“太皇太后天葵(月事)是否停止?”
“嗯,還沒有。”
“平時有什么不適嗎?月事是否正常?”
“月事不調,而且,每次月事之時,會脹痛。其他倒沒什么。哀家這病要緊嗎?”
杜文浩道:“什么時候發現這腫塊的?剛開始有多大?”
“兩個來月,發現的時候就這么大了,以前沒注意。”
“請允許小的給太皇太后診脈。”
太皇太后把手伸過去,杜文浩一手托住她的手腕,另一手懸腕診脈,又望了舌象,沉吟片刻,說道:“太皇太后您舌淡苔薄白,脈弦細,脹痛,內有小腫塊,初步判斷,太皇太后您這是乳癖,乃是肝郁不舒所致,問題不大,服一段時間的藥,便可化掉的。
太皇太后輕舒一口氣:“果然和太醫院女科那幫飯桶說的一樣,這我就放心了。”將衣裙系好。
杜文浩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太醫院有女科,太醫院的女科基本上都是女人充任,既然有女大夫可以看病,這太皇太后為何不讓她們來替她診察,反倒要自己這大男人來摸奶呢?僅僅是不相信太醫院的女科大夫嗎?還是別有目的?小心翼翼問道:“太皇太后請太醫院女科大夫給看過嗎?”
“是啊。”
“那…,您還讓我…,這個…”
“哀家不相信她們,醫術太差,讓你瞧瞧,圖個放心。”
杜文浩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想了想,陪笑道:“太皇太后操勞過度,以致肝郁不舒,引發乳癖,若平時不注意調養寬心,這病還會再犯。”
太皇太后嘆了口氣,道:“哀家何嘗不知啊,但偌大皇宮后院,皇后嬪妃大事小事都得哀家操心,有什么辦法呢。”
“皇后嬪妃都不是孩子了,也該讓她們自己照顧自己了,太皇太后事必躬親,自然徒增煩惱,還是保重貴體要緊,這后宮三千,您要管也管不過來,只要您健健康康的,后宮也才能太平啊。”
太皇太后轉過臉瞧了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你倒勸起哀家來了。”
杜文浩趕緊起身,躬身道:“小的不敢,只是牽掛老佛爺您的康健,所以斗膽進言,不妥之處,還請老佛爺恕罪。”
太皇太后聽他叫自己老佛爺,不禁啞然失笑,心想還從來沒人敢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的,這年輕人膽子也夠大了,不過這稱呼聽著倒也著實受用,她又哪里會知道,老佛爺這稱呼是后世清朝慈禧皇太后的專用名詞,慈禧太后都喜歡,她自然也會喜歡的了。
太皇太后嘆了口氣:“唉,你說的也有道理。可是,又有什么辦法呢,哀家說的托你辦的事情,就與后宮嬪妃們有關。”
杜文浩心頭一凜,事情涉及宮闈,那可得萬分小心,一個不留神就是殺頭的罪。有心要拒絕,可太皇太后官也許了,也讓摸了,自己那還能討教還價。只好苦著臉硬著頭皮等著她下文。
太皇太后幽幽續道:“你徒弟錢乙是太醫丞,應該告訴你了,這段時間皇宮里皇后和幾個嬪妃都病了,太醫院女科太醫們診治過,出了發現患有乳癖之外,還有一些奇奇怪怪的病癥,而且病治好了又犯,反反復復的始終不得斷根,太醫院這些女科太醫都是一幫飯桶,哀家如何不心急呢!”
聽了這話,一個念頭又鉆進杜文浩腦海里。嬪妃們都長了乳癖,那是不是都要讓自己逐個摸上一回啊?
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自己把皇上的養祖母和女人都摸奶了,雖然是為了治病,但皇上肯定不爽,那自己腦袋可就不太安穩了,這種事還是推掉為妙,要摸奶哪不能摸,干嘛要摸皇上女人的奶。忙道:“太皇太后,小的治婦科可不擅長,既然太醫院的婦科太醫都治不了,小的就更沒轍了。”
太皇太后好生瞧了他一眼:“哀家沒叫你給她們治病,哀家也知道,治療乳癖這種病,你不會比太醫院女科太醫更有辦法,而且,你一個男人治這種病也不妥當。哀家另有重任交你。”
杜文浩聽說不讓自己給皇上的女人摸奶,頓時松了口氣,躬身道:“請老佛爺吩咐。”
“哀家要你查清楚,皇后和嬪妃們的病根是什么,為什么會始終治不好這病。”
杜文浩一顆心又懸了起來,要查清病根,恐怕到最后還得摸奶。怎么辦?算了,大不了報告太皇太后說自己無能查不清楚,也決不能惹這些麻煩,神醫的名譽與腦袋相比,還是后者重要,這差事還是盡可能想辦法推掉的好。躬身道:“小的遵命,只是,小的不能出入后宮,不方便查探啊?何不請太醫院女科大夫調查呢?”
“他們要是查得清楚,還用你嗎?你放心,哀家會下旨準你隨意出入后宮的。這不成問題。”
隨意出入后宮,這可也不是什么好差事,瓜田李下,又面對一幫春宮怨婦,三千佳麗,一個心猿意馬不留神,惹下風流債,宮闈,那可是死罪。又苦著臉道:“這乳癖,大多是肝郁不舒所致,病因因人而異,實在沒什么好查的。”
“不對,后宮先帝和皇上的嬪妃總共十數人,唯獨美人陳氏既未患乳癖,也未患別的疾病,這件事不簡單!”
杜文浩更是頭大,給皇上的女人看病倒也罷了,就算摸奶了,只要有太皇太后照著,問題還不算很大,可是,一旦涉及宮闈爭斗丑聞,就算太皇太后,為了保持皇家威儀,只怕到頭來也只能丟卒保車,殺人滅口。這種事更是不能插手的了,急忙深深一禮,一拱到地:“小的叩謝老佛爺賞識委以重任,只是,小的只會看病,不會查案。實難擔此大任,還請老佛爺另請高賢。”
“你不會查案?哼,開封祥云壽衣店趙掌柜用金塊下毒殺人案,不就是你破的嗎?破得很漂亮嘛!”
此言一出,猶如一盆涼水當頭澆下,杜文浩渾身冰涼,自己的一言一行,都逃不過這太皇太后的法眼,他終于感覺到孫悟空當年被如來佛壓在五行山下的感覺了。諾諾道:“這個…,其實…”
“行了,哀家知道你擔心什么,你是怕查出什么事來,自己引火上身惹下禍事,對吧?你放心,這件事只有你和哀家知道,連皇上都不會讓他知道的。”頓了頓,緩緩說道:“你可明白,哀家為何讓你一個男人來替哀家診察乳癖?”
真是一語點醒夢中人,杜文浩立即明白了個中緣由,太皇太后讓自己摸她奶,就是要自己明白,她已經把自己當做貼己知心人,尊為國母的太皇太后,讓一個男人摸乳,還有什么丑聞比這更大的呢?如果要殺人滅口,這件事足以讓太皇太后這么做了,不需要再為什么別的丑聞動了殺機。
太皇太后先讓他摸奶,再告訴他這件事,可謂處心積慮了,就是要明白地告訴杜文浩,她已經把杜文浩當做自己人,不會因為他了解了宮闈內幕而殺他了。
杜文浩雖然想通此節,心里卻并沒有半點輕松,可是,現在已經騎虎難下,就算刀山火海地雷陣,也要硬著頭皮往前沖,大不了就說查不清楚,反正決不能陷身宮闈爭斗之中去。
太皇太后見杜文浩臉上陰晴不定,不知在想什么,便又續道:“美人陳氏,乃罷相王安石所獻,皇上對她寵愛有加,前番王安石被罷黜,后復相,這其中陳氏沒少給皇上灌湯。后宮嬪妃屢屢生病,唯獨陳氏獨幸,此事只怕沒那么簡單,王安石為相之時,對太醫院頗為重視,今太醫院太醫,一大半都是他一手選任的。罷相之后,哀家曾經向皇上建議遣散這些無用的飯桶,皇上卻沒有采納,盡管將王安石罷黜,新法卻依舊維系著。這正是哀家不能寄希望于太醫局太醫的原因。哀家派人細細查過,你從未參與變法一事,加之為人穩重,可堪大任,所以才委你重托,你明白了嗎?”
又是政治斗爭,杜文浩如何不知道宮廷政治斗爭的殘酷,自己這葉扁舟實在經不起這種大風浪的沖刷,可是,現在面對的是太皇太后,該如何推脫,治病他腦袋一轉就能想到辦法,可面對這種事情,他心里半點主意也沒有。
眼見他哭喪著臉的樣子,太皇太后冷聲道:“這里就你和哀家二人,你是個明白人,哀家也就不拐彎抹角了,直說了吧,適才你利用給哀家看病之機,都做了什么事說了什么話,你自己清楚,這是什么樣的罪過你也應該明白,往前一步,你以后就是哀家的人,哀家不會虧待你,退后一步,哼哼,你要以為哀家心慈手軟,那可就打錯了算盤!”
杜文浩心頭一片冰涼,暗叫上當,這太皇太后先前讓自己給她診察疾病,沒有直接說,就是要讓自己誤解她的意思,設了個圈套讓自己摸,自己還以為是桃花運,想不到卻是桃花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