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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0章 涼棚救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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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神宗脾氣甚好。聽這些人罵朝廷罵官府,也沒怎么生氣,想必是前面已經聽了太多的反對的話,也看了太多的反對變法的人上的反映變法危害的奏折,心里有了一定的抵抗力,不比王安石這倔老頭,心高氣傲之下受不了。

  不過,到底是難聽的話,他又聽了一會,終于聽不下去了,蒼白著臉站了起來,看了看圍坐著的災民,也嘆了口氣:“行了,我們還要趕路,你們慢慢吃吧,這些酒Rou都給你們了。”

  他舉步正要往大車走,那中年人舉著酒壺道:“這位老爺,不過你不用擔心,你去東明縣做藥材生意,那是去對了!只要路子對,一準發財!”

  宋神宗站住了。回過身來,好奇地問道:“路子對了?什么路子?”

  中年人已經微有醉意,咧嘴一笑:“看在你給了我們酒Rou的份上,就把這公開的秘密告訴你好了,——在東明縣,做生意必須走官府的路子!市易司知道吧?找他們提舉,只要你舍得花錢行賄,你的藥材就不愁沒銷路,哪怕你藥材再爛再差,哪怕是假藥都沒問題!只要肯花錢買骨頭喂那幫貪得無厭的狗官!哈哈哈”

  一眾人也都哈哈大笑起來,望著他們的馬車遠去,一邊喝著吃著Rou,一邊唾沫橫飛地接著痛罵王安石和衙門狗官。

  馬車行出許遠,車上還是悶沉沉的沒人說話。

  宋神宗剛才在下面和顏悅色的,可到了馬車上,卻辦起了個臉,終于,還是他先說話了,問喻鴿兒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青苗法這些情況?”

  喻鴿兒抬起頭來,咬著嘴唇,半響才低聲說道:“奴婢知道五爺您變法是為天下百姓好。”

  “好?變法哪一次不是良好初衷的?變不好就成壞事!剛才你們也聽到了,百姓就指著咱們后脊梁罵娘!”宋神宗忿然道。

  喻鴿兒不敢說話了,再次將頭低下。

  宋神宗凝視她片刻,臉色慢慢緩和了,嘆了口氣:“唉,你想出這么一個法子,讓我親眼見見百姓之苦。卻是總比聽別人口中話的好,我清楚。”

  “五爺,奴婢不是不說,只怕說出來…”喻鴿兒畏懼地看了看宋神宗的眼睛,沒有敢往下說了。

  宋神宗沉重地點了點頭,道:“我明白,你若是之前說了,我非但不會相信,也許還有生氣,如今聽老百姓自己說,我這心里雖然不好受,卻總也看到了另一面。”

  王安石一直低著腦袋生悶氣,聽到這里,忽然悶聲悶氣說了句:“五爺,照我看,這只是個別官吏的個別行為,我始終不相信,難道天下烏鴉真的一般黑?總有嚴格執行朝廷政令的好官!而且,這樣的好官應該是占絕大多數!亂七八糟亂搞的官,只是個別!”

  杜文浩心想,這句話倒沒錯。若是肯定絕大部分官吏都是黑烏鴉,那等于否定整個朝廷了。不過事關政務,自己還是當悶嘴葫蘆的好。

  宋神宗點頭:“我也是這樣想的,這只是東明縣等少數州縣的個別魚Rou百姓的昏官所為,不能代表變法本身,只要嚴查這些官吏,恢復變法本來面目,這變法必將能最終發揮它的重要作用的!”

  “五爺圣明!”王安石拱手道:“我們就拿東明縣開刀,換上好官,嚴格執法,一定能變法成功!”

  兩人都是這次變法的中流砥柱,缺了誰都不行,這番相互打氣,重新恢復了一些自信,只是,這自信總不如以前那么滿滿了。

  馬車一路前行,不知過了多久,寧公公掀開車簾兒探頭進來,輕聲說道:“五爺,要不要下車來喝個茶吃點東西,休息一會再走?前面打尖的地也不遠了。”

  宋神宗探頭看了看,發現車子停在了一處路邊的茶棚邊兒上,車子里很悶熱,宋神宗摸了摸肚子也覺有些饑渴,于是點了點頭,在喻鴿兒攙扶下下了車。杜文浩他們也跟著下車了。

  茶棚里的人不多,三兩個看著都是過路的,背著簡單的包袱,吃著茶棚里的包子悠閑地喝著茶。夕陽西下,這個點兒上趕路的人不多。

  茶棚的掌柜趴在桌子上打著盹兒,只有一個看著精明的伙計肩膀上搭著一根汗巾,笑瞇瞇地將宋神宗一行人迎到一處Yin涼的角落坐下,利索地抹了桌子上了茶,見宋神宗他們自己帶了干糧,也不推銷自己茶棚的包子,只放了一壺涼茶便知趣地退下了。

  “五爺,我剛才做了一個夢。”喻鴿兒見宋神宗Yin沉著臉兒,只顧低頭喝茶,便打趣著說道。

  “嗯,夢到什么了?”宋神宗悶聲問道。

  “我夢見我變成了一只沒有長翅膀的喜鵲。”

  杜文浩他們偷眼看宋神宗,觀察他的表情,只見他放下茶碗,看著喻鴿兒,眼神有些復雜,宋神宗問道:“你還真會夢,夢什么不好,怎么就夢見自己變成了這種東西,既是鳥兒,總該長了翅膀,這才好飛啊。”宋神宗干笑兩聲。

  喻鴿兒點了點頭,雙手拿著一塊桃酥。小心用一張干凈的帕子墊著遞給宋神宗,然后說道:“我也想啊,怎么做這么一個夢?不過剛才我見路邊有人推著獨輪車經過,我想通了。”

  宋神宗咬了一塊桃酥然后喝了一口茶,喻鴿兒趕緊將茶添上,笑著說道:“您知道我為什么想通了嗎?”

  宋神宗看著喻鴿兒一臉神秘的樣子,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正含著笑意地看著自己,嘴角還掛著一些桃酥的屑,讓人見了不忍好笑:“那你倒是說說看,你為什么想通了。”

  喻鴿兒得意地伸出自己的雙手在空中揮舞幾下,衣袖扇動出散發出陣陣淡香:“因為我已經有手。就不用長翅膀了!”

  宋神宗樂了:“哪里有鳥兒長手的?”

  “我長有手,我也想長翅膀,要是夢想成真,不就又有手又有翅膀了嗎!”

  “那倒是,可你如何夢想成真長翅膀呢?”

  喻鴿兒半真半假地看著宋神宗,目光清澈,一雙黝黑的眸子透著一種莫測的光:“只要有愿望,就會有希望,有希望,才會夢想成真!”

  宋神宗一愣,繼而釋然一笑,指了指自己的茶碗,寧公公趕緊上前斟滿,宋神宗一口飲下,看著喻鴿兒,想了想,道:“丫頭,你識得字嗎?”

  “識得一些,父親教過的。”

  “嗯,那你從今天晚上開始,每天晚上給我讀些文章,讀什么都好,最近我的眼神不好,不想看書了,所以你給我讀。”

  “是,五爺想聽喻鴿兒讀,那喻鴿兒給五爺讀就是。”

  “嗯,好!”宋神宗帶著笑意地點了點頭。

  正在這時,遠遠來了一小隊人,一個漢子揮舞著鞭子吼叫著:“給老子走快點兒,我們要在天黑之前趕回去,你們這個速度,不是磨洋工是做什么?”說罷,揮動著一根長鞭朝著推著獨輪車的那些人狠狠地抽了過去。

  “啊!”一個漢子為了躲鞭子,失去平衡,摔倒在地,車子也翻倒。車上的麻袋都摔在了地上,其中一袋破了,里面的糧食已經灑了出來。

  “你存心的是不是?”管事見糧食撒了出來,頓時大怒,舉起鞭子又是一鞭。

  后面一個老漢見狀,放下自己的車子上前對這那兇神惡煞的管事苦苦哀求道:“大爺,求求您行行好,我家小四兒的腰扭到了,使不上勁,他不是故意的。求您不好再打了。”

  “你個老不死的!老子連你一起抽!”管事一掌推開老漢,正要舉鞭,突然自己的手被人牢牢地抓住了,管事定然一看,只見是一個十五六歲的漂亮的女子,粉衫白褲看著清爽不說,一張櫻桃小口微微露出兩顆貝齒十分可愛,看得人忍不住就要上去親上一口。

  這女子怒目圓睜,沖著他斥道:“青天白日的,動不動就打人,還有王法嗎?”

  “喲!這是從哪里來的俏妞兒啊,怎么心疼起這混賬來了,他是你的情郎還是你的舊好啊?”管事猥褻地看著女子,另一支手竟然想要摸女子的臉頰。

  那女子抓住管事的手猛地一擰,隨即朝著他的肥臀恨踹了一腳,管事慘叫著撲倒在地上來了一個狗吃屎,車棚里的人都哄堂大笑。

  那女子走到老漢身邊將老漢扶起:“老伯,您別怕這種狗仗人勢的人,就知道欺負我們這些老百姓!”

  老漢卻沒有領情,一把推開女子的手,哈著腰走到管事身邊要去扶他,誰想那管事的卻惡狠狠地推開這老漢,嘴里不干不凈地叫罵著,一骨碌爬起來,顧不得拍身上的泥土,沖到女子面前舉鞭就打。卻被這姑娘三兩下把鞭子奪過去了反抽了他幾鞭。

  車隊的伙計忙上來攙扶他。管事的起來后,咬牙切齒手一揮:“,敢打老子,給老子上,誰把這娘們捆了!賞五百文!”

  那些個伙計身后一聽,捋起衣袖就要上。

  這女子自然就是好惹事的喻鴿兒,見對方人多,不禁露出怯意,拉開了架勢,卻一步步后退。

  宋神宗皺了皺眉,對杜文浩道:“別傷著鴿兒!”

  杜文浩點頭,朝林青黛使了個眼色。

  林青黛抓起桌上竹筒里的筷子,揮手扔了過去,這一手漫天花雨,正中那些伙計的膝蓋,包括那管事的,都痛得抱著腳單腿跳著慘叫不已。

  眾人瞧著真切,紛紛回頭去看是那個高手出手相助,卻又是一個姑娘,只是這姑娘多了幾分冷峻的英姿,目光如電,掃過來,讓人不寒而栗。

  林青黛冷冷道:“那么多人欺負一個女孩子,要不要臉?若再亂來,我下一把筷子就打你們的眼睛!”

  管事的和眾伙計嚇得連退了好幾步。這管事的揉著膝蓋,仔細看了看林青黛和他身邊的幾個人,見他們穿著和普通老百姓不一樣,該是有身份的人,而且這女子武功高強,更惹不起,這個世道永遠都是錢多、權高和拳頭硬人說了算。

  想到這里,管事的揀起皮鞭,又沖著那老漢和那摔倒的漢子揮舞道:“起來!給老子走!”

  那漢子摔倒的時候,似乎又扭了一下腰,痛得躺在地上起不來,管事的揮舞皮鞭,這次卻不敢抽了,只是狂吼威脅這讓他起來推車走。

  宋神宗道:“左右無事,杜掌柜,你去給那扭傷的漢子瞧瞧腰吧。”

  “是,五爺。”杜文浩站起身走過去:“行了,你這樣只怕是耽擱的時間越多,這位大哥一看就知道身上有傷,你若是再打,怕是回家的路這個獨輪車得你親自去推了。”

  “杜掌柜,休要和這種人說理,我們拿下他再說。”喻鴿兒忿忿地捋衣袖又要上。

  旁邊一個喝茶的人說道:“這位客官我看說的對,你的鞭子可是不能治病救人的,雖說是你的奴才下人,但也不是這樣對待的,沒有他們,誰給你們干活哦?”

  “就是,下人也是人,你這樣怕是打死了,他也不會站起來給你推車的。”另外一個人也附和道。

  “人家爹都說了,自己孩子腰上有病,你卻偏偏不理,還用鞭子抽,難怪人家看不慣了。”一個老太婆領著一個孩童在樹下坐著乘涼,見不慣也說了一句。

  管事見大家都紛紛指責自己,一時不知是該走還是等那小伙子起身再走,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杜文浩上前走到那小伙子身邊蹲下,見那小伙子臉色蒼白,冷汗凜凜,雙手扶住腰間,一副苦不堪言的樣子,問道:“大哥,我是一個大夫,我幫你看看腰吧,腰上沒勁,干啥事可都不成!”

  管事聽說面前這個清秀的年輕人竟然是個郎中,又主動愿意幫忙,連連作揖:“那好啊,請您給我們這個伙計看看吧,我們急著趕路回去,天要黑了。”

  杜文浩沒有搭理那管事,示意老漢將小四兒扶坐起來,小四兒愁眉緊縮,哎喲哎喲直叫喚。

  “你什么地方疼?這痛不?這呢?”杜文浩用手輕輕地按著對方腰部,邊按邊問。

  經過檢查,杜文浩找到明顯壓痛點。初步判斷是肌Rou拉傷,并無大礙,便吩咐林青黛將自己的藥箱提來,金針度穴止痛。

  讓那老漢撩起小四兒的衣衫,金針用藥棉消毒后,在水溝穴旁開少許處,左手拇、食指將他上唇捏住,右手以毫針,從左側進針,對側出針,來回拉動。

  片刻,退針后,杜文浩緊扶小四兒腰腹交界處章門、京門穴,幫助其活動腰部,讓其前俯后仰,左右旋轉。然后,再用金針由合谷透至后溪,深刺寸許,大幅度捻轉提Cha;又取痛側,針入寸許,得氣后輕輕捻轉,留針一炷香。

  圍觀的人都好奇地看著杜文浩忙活著,就連管事也一旁瞪大了眼看的稀奇。

  施針完畢,杜文浩站起身來,林青黛不好意思給他親自擦拭額前的汗水,便趕緊遞上自己的香帕,眼神里透著親昵,杜文浩接過朝她會意一笑。然后轉頭對小四兒道:“你起來走走!”

  小四兒顯然怕痛,眼神里透露著畏懼和膽怯,但是還是在父親的攙扶下小心地站了起來。

  杜文浩鼓勵小四兒:“不要站著,你可以走動一下看看,最好是扭動一些你的腰,看還疼不疼?”

  小四兒看著父親,老漢緊緊地攙扶著他,寬慰道:“小四兒,你就走走,看樣子這大夫本事不小呢,走走試試,慢著點。”

  小四兒聽罷,這才小心地挪了挪步子,一旁的管事不耐煩了,嚷嚷道:“一個大老爺門兒,不就讓你動一動看還疼不疼了,你這般小心,郎中如何得知你的病情可有好轉?”

  喻鴿兒白了那管事一眼,上前走到小四面前,道:“別怕,我們杜大夫醫術如神,你放心大膽地活動,若是沒有好轉,我們杜大夫再為你醫治便是。”

  小四兒可以不去搭理別人,可這么個貌美如花的小姑娘這么鼓勵自己,自己再婆婆媽媽就有些丟人了,想到這里,小四兒咬了咬嘴唇,一旁的父親暗自握了握他的手,他抬起左腳遲疑了一下,大步地邁了出去。

  “扭動一下你的腰!”杜文浩說道。

  小四見跨出這么一大步,換做平時,腰部早就痛得鉆心了,現在卻只是微微疼痛,就不害怕了,索Xing甩開老漢的手,雙手Cha腰扭動了起來,一旁喝茶的人都從自己的位置上起身圍在小四的身邊看著他。

  “哈,爹,我不疼了,真的一點都不疼了啊!”小四驚喜若狂地一把抓住老漢的手,眉宇間盡是歡喜。

老漢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花白胡須激動得亂抖。連連朝杜文浩作揖:“大夫,多謝,多謝您了!”老漢哽咽道  杜文浩笑道:“老人家,小四不是什么大病,不過是提拉重物的時候傷到了,不過,最好再歇息個片刻再走,我只是用針灸封住他腰傷疼痛,暫時先不要劇烈運動,回去得外敷藥。我給你開個方子,你找方抓藥給他內服外擦就行了。”

  管事的嘴動了動,似乎想說什么。沒等他開口,喻鴿兒已經杏眼一瞪:“聽見沒有?人家腰傷著了,大夫說了得休息一會,要么歇息,要么你幫他推車回去!”

  管事不敢頂撞,訕訕干笑兩聲:“那…,那就歇息一會吧,喝口茶。呵呵”

  停靠在一旁休息的推車人聽了此話,先是一愣,繼而雀躍歡呼起來,紛紛走向茶棚坐下喝茶。

  “你不說回去晚了,你們的什么少爺會責怪的嗎?”喻鴿一旁譏諷。

  管事心頭苦笑,瞧了一眼林青黛冷冰冰的目光,哪敢說半句不中聽的話。

  杜文浩回到桌前,取了紙筆寫了一付方子遞給那老漢,又叮囑了如何外擦內服。老漢感激不已,連聲稱謝。

  宋神宗瞧了一眼停放在路邊的獨輪車上的糧食,問那管事的:“你們看樣子不是運糧商販,這些糧食運到哪里去呀?”

  管事的見宋神宗不怒自威,其他的人對他都很尊敬,顯然是這幾個人的頭,不敢得罪,陪著笑道:“這些都是從官府借回來的。”

  宋神宗奇怪地掃了一眼涼棚里坐著的伙計:“這些人是你們府上的伙計?”

  “是啊。”

  “你們能雇得起伙計,還用從官府借貸糧食?這,這不是有病嘛!”

  “可不是有病嘛!”管事回頭指著那些車子,一臉苦笑搖頭道:“不過不是我們有病,是王安石這老不死的有病!”

  王安石一聽,氣得花白眉毛抖了幾抖:“他又礙著你什么了?”

  管事的見他氣憤填膺的樣子,有些愕然:“我罵王安石這老狗,也沒挨著你什么事啊!他搞這勞什子變法,把我們都快搞得家破人亡了,還不能罵兩句嗎?”

  “…!”王安石怒氣沖沖正要說話,宋神宗朝他微微搖頭,對那管事的道:“聽說這王安石變法,是為了百姓著想,你卻要罵他,能說給我們聽聽,為什么要罵他嗎?”

  “這有什么不能說的,東明縣里罵他的比我厲害多了,我這還算客氣的呢!”管事的歪著脖子道,“我們東家在東明縣那可是有名的大戶,做的就是糧食綢緞的生意,就算大災之年,家中糧倉也從來就沒空過,怎么會缺糧?可王安石這老不死的搞的什么青苗法,按保甲攤派,錢多糧多的還要多貸,叫什么散青苗的什么東西,嗨!不就是沖著我們的錢囊去的!”

  聽他們說的跟先前那些災民說的一樣,宋神宗和王安石剛剛重新樹立起來的信心,又掉了一大截。

  那管事氣呼呼又道:“強行攤派也就罷了,你去辦理借貸手續,這手續繁雜的一塌糊涂,找了這個找那個,找了哪里找這里,每過一道手就得交一次‘過收錢’,這層層的手續下來,辦這樣一次借貸,光這打點的例錢就得好幾十貫!盡管我們東家家道殷實,卻也經不起這樣折騰的,算了算,再過不了幾年,就得家徒四壁了,都是拜王安石這老狗所賜!——這位大爺,你評評這理,我罵他老不死的有沒有道理?!”

  管事的話才說完,只聽啪地一聲,王安石面前的土茶碗已經被他生生掰成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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