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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八章美人依舊(八)

  沿著太湖湖堤行駛了一會,建寧市離得越來越遠,變成燈火璀璨的一片。護堤邊有路燈,但極為微弱,風吹動護堤的樹木,輕微的沙沙聲,遠處湖面上晚歸的漁船亮著點點燈火,這一切看起來充滿詩情畫意、

  凌威不是個太在意風情的人,他更在意現實的東西,站在湖堤上,長長呼吸一口氣:“童姑娘,你不會只是請我欣賞夜景吧,我可是餓著呢,找點吃的。”

  “你真是大煞風景,如此美妙的環境就知道吃。”童婉茹輕聲笑著,笑聲和秋風融合,格外飄逸。

  “我本來就俗人。”凌威也笑起來:‘這里好像也沒有可以吃的。“

  “跟我來。”童婉茹沿著一石階向下,臨近湖面,一旁忽然亮起燈光,一艘游輪出現在眼前,不過游輪整個裝扮不像出海也不像游覽的用具,一眼望去,是一家餐廳、

  “水上情韻。”凌威詫異地叫了起來。這艘油輪他熟悉,第一次來乘坐是和楚韻,這游輪浪漫的象征,年輕人都會早早定好位置,每天傍晚出發,到太湖中間,欣賞樂曲,品嘗美味佳肴,觀賞湖上的夜景。水上情韻這個名字也充滿詩情畫意。

  “不錯,就是水上情韻,今晚我們就夜游太湖。”童婉茹領先沿著一塊跳板走上游輪,客艙里顯得空蕩蕩,只有幾位工人恭敬地站在兩邊,見到童婉茹一起打招呼:“童閣主。”

  “大家幸苦。”童婉茹笑了笑:“你們離開吧,這里我一個人來。”

  “童閣主,我們是專門為您服務的。”一位年長一點中年人聲音溫和:“隨時聽候調遣。”

  “又不是打仗,我一個人行,你們去吧。”童婉茹聲音溫和,卻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味道,幾位工人相互看了幾眼,輕聲陸續告辭。

  “好啦,安靜了,就我們兩。”童婉茹等到那些人離開,忽然在原地轉了一圈,就像一位調皮的孩子。和溫和飄逸的形象大相徑庭,凌威詫異地瞪著眼:“童閣主,你沒事吧。”

  “當然沒事,好久沒這樣放松了,我們先開船。”童婉茹伸手拉著凌威向船艙下面走,腳步輕快自然,帶著點調皮,像一位歡欣的鄰家少女,凌威除了感嘆女人多變以外什么也說不出。

  船的動力系統一般都在下面的艙里,下了幾個臺階,就進入寬敞的駕駛艙,駕駛艙和一般船不一樣,整體就像一間臥室,沙發床,茶幾,冰箱,彩電一應俱全。凌威詫異地四處望了望:“這像一間賓館的客房,怎么操縱船只。”

  “我可花了很大心思,這艘船的重點是在享受上面,每一個員工都感覺享受了整個氣氛才會好。”童婉茹走到一面墻壁邊,按了一下,墻上出現一個屏幕,屏幕上出現有點黑幽幽的湖面,水波在微微的亮光下泛著波光。

  “這是什么?”凌威湊近一點,看著墻上的屏幕。

  “操縱系統。”童婉茹在屏幕上點了一下,屏幕上出現一些坐標出現各種按鈕:“只要動動手指就可以自由駕駛這艘船,這船不會離開方圓四十里,不用太復雜。可以自動避開危險。”

  童婉茹說著在屏幕上點了幾下,然后輕輕拍了一下手:“好了,設定了時間,會在離湖岸二十里的地方停下來,我們回客廳。”

  船緩緩移動,非常平穩,凌威坐在船艙邊的窗口,看著外面暗淡的湖面,天邊一彎鉤月在這總情形下顯得格外清亮。同樣的位置,同樣的湖面月色,對面坐著的人卻不同,凌威沒來由地想起那個建寧著名的外科主刀手楚韻,她把可可的心臟移植給葉小曼,成功的手術也給凌威帶來了不一樣的生活。不知她在京都醫學院學習怎么樣了,最近沒有接到她的消息。或許自己應該聯系她一下。

  伸手摸了一下手機,凌威旋即又放棄打電話的念頭,無論什么關系,和一個姑娘單獨相處卻打電話給另一位姑娘是極不禮貌的行為。童安茹見凌威臉色陰晴不定,疑惑的說道:“你想什么,有什么要緊的事嗎。”

  “沒,沒什么。”凌威掩飾地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下,茶水是童婉茹剛剛沏的,有點熱,被燙得吃了一驚,正了正臉色。

  “看你那樣子,還說沒心思,說吧,心里有煩悶說出來會好點。”童婉茹臉色溫和地看著凌威,一臉洗耳恭聽為凌威排憂解難的樣子。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只是覺得人生無常,有點失落。”凌威輕聲嘆息,把目光轉向窗外無盡的夜空。“

  “你生性恬淡,與世無爭,但取得的社會地位容不得你安靜,感情也一樣,你是為葉小曼吧,不要太介意。”童婉茹喝一口茶,繼續淡淡說道:“她只是在利用夏侯公子,一個女人,要想成功不依附男人就要利用他們,這也是一種無奈。”

  “我知道,只是不明白為什么要爭。”凌威搖了搖頭。世上許多東西我們看得很清楚,但要是做起來是何其難。

  “你不必要什么都明白,要知道自己做什么就行。”童婉茹目光清澈,在燈光下看起來都很明亮。

  “我要做什么?”一語驚醒夢中人,凌威忽然清醒了起來,是啊,自己不能總是被生活逼著走,自己也要抓住許多自己想要的東西。微微點頭,向童婉茹笑了笑:“謝謝你的提醒,我知道了。”

  “來,我們喝酒吃菜。”童婉茹指了指早就準備好的菜肴和一瓶白酒。

  凌威拿起酒瓶倒滿,然后看了看童婉茹:“你可以嗎?”

  “沒什么,今天難得高興,我就喝幾杯。”童婉茹看著面前的高腳杯,示意凌威倒滿,輕聲說道:‘準備接下來做什么?“

  “先和葉小曼結婚。”既然想通了就要做出干脆的決定,男人不能太猶豫。葉小曼既然和自己有感情,又有肌膚之親,自己沒有理由放棄,不放棄就要爭取。他的目光變得堅定而又明亮:“再去一趟京都,了解蘭教授的事情,然后專心永春島的實驗。”

  人總是會在一定時候發生忽然的轉變,我們不知道會是什么時候,也許是一件小事,一段感情,一次傷害,甚至是一句話,心中豁然開朗。凌威這幾天一直迷惑,在想著心中難以排解的煩躁,童婉茹旁觀者清,一下子點出他的要害,讓他進入另一種狀態,如果說以前他是被生活逼著走,接下來要自己走下去。

  “很好,我先預祝你成功,這頓飯就算我為你舉行的慶功宴。”童婉茹舉起酒杯,和凌威碰了一下:“也祝愿你和葉小曼的婚禮早日進行。”

  “謝謝,慶功宴小了點吧。”凌威笑著說道:“我和小曼的婚禮一定有你,不用急。”

  “不一定。”童婉茹輕輕搖頭。

  “什么意思,你這是離別?”凌威放下酒杯,盯著童婉茹美艷絕倫的臉頰,臉色有點驚訝。

  “別大驚小怪,我只是打算離開一下,游山玩水也說不定。”童婉茹笑得很淡,輕描淡寫,但凌威還是聽出一點點傷感。

  “告訴我,去哪?”凌威提高聲音,變得有點霸道,童婉茹一直是他的朋友,印象里是個超凡出塵的女子。堅強得從不懷疑她會離去。乍聽童婉茹的話有點控制不住情緒,忽然有一種極度的失落感。莫名其妙的傷感。

  “好吧,我告訴你。”童婉茹似乎被凌威的目光逼得無路可走,低聲說道:“你還記得你和我說過的話嗎,你在青城山學習的中醫,是一個叫云姨的人,我想到她那邊看一看。”

  “為什么?你想云姨幫你治病。”凌威逼問一句,有點急,似乎轉眼間童婉茹就會從眼前消失。

  “我的壽命是難以挽回的。”童婉茹搖了搖頭:“我們家族很久以前曾經把醫術傳授給一個有恩于我們的人。姓云,云姨或許就是他的后人。”

  “你的意思大周天針法就是來自你們天醫家族?”凌威更加驚訝,童婉茹的話再一次令他震驚,也讓他緊張,童婉茹說出的秘密越多越有一種生離死別的感覺。

  “是的,所以你和我們家族有緣,或許這就是老天爺安排好的。”童婉茹語氣感慨,無奈的時候我們喜歡把許多難以捉摸的東西歸結為命運。

  “這么說你一定要去。”凌威知道童婉茹的決定自己難以改變,也是無奈:“不知道我們什么時候再見面。”

  “別那么傷感,我們不是還沒分開嗎?”童婉茹嫵媚一笑,蕩人心魄,要不是凌威情緒有點低落,說不定就要想入非非了。童婉茹說得很淡,可凌威知道,她的生命就要到盡頭了,去青城山是為了找家族的傳承,也是尋找最后最后一點期望,躲過家族生命奇短的宿命。她是個灑脫的人,就算死也不愿意讓別人傷感,會在一個優雅的環境里默默離開,這一去在某種程度上就是永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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