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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怪病疑云(二十七)

  韓震天的搬家公司不大,但顯然花了很多心血,辦公桌黑亮光潔,一盤富貴竹,放在墻角,郁郁蔥蔥,就像剛開始的事業一樣,朝氣蓬勃。幾位員工包刮王月虹和楚玉都是一身天藍色工作服,后面寫著震天搬家公司和四個醒目的大字:服務至上。

  兩位工人走進來,一男一女,麻利地打開一個工具箱,拿出幾樣工具,轉過身,見到正在和孫笑天交談的凌威,男青年驚訝地叫了一聲:“凌大哥。”

  凌威轉過臉,認識,面目清秀,臉色有點蒼白虛弱,是在開源娛樂城地下室打黑拳差點送命的那個鐘于良,旁邊的姑娘皮膚微微有點暗,眼睛大而清純,是他的妹妹鐘于慧。后來,鐘于良為了拆遷的事和葉小曼下屬的公司起了沖突,凌威和陳雨軒幫他解過圍。不過,凌威不明白自己什么時候成了他的大哥,微微有點詫異。

  “我叫鐘于良,這是我妹妹鐘于慧。”青年拉著妹妹走到凌威面前,微微彎腰,聲音溫和誠懇:“謝謝你兩次幫助我,我從韓震天大哥這里得到你的情況,剛從醫院出來就忙著找工作,一直沒有來得及過去表示感謝。”

  “沒關系。”凌威輕描淡寫地笑了笑,幫助鐘于良兩次純屬巧合,要不是見到這兄妹兩,差點就忘了。抬手示意鐘于良在沙發上坐下,拿過他的手腕,仔細把了把脈,眉頭略皺:“鐘于良,你的傷勢恢復得可不怎么樣,胸腹部內傷,按理至少兩年不能勞累,你現在急著工作,會落下終身殘廢。”

  “謝謝凌大哥關心。”鐘于良苦笑了一下,望了一眼身邊的少女:“我總不能讓妹妹養活我吧,家里還有病重的老父親。上次拆遷賠的錢都讓我花光了,不干活怎么行。”

  鐘于良說得很無奈,誰不想好好養傷,可是在這個世上有許多事是身不由己的。他是家鄉縣城的散打高手,也像所有有點功夫的年輕人一樣,愛出風頭,結交三朋四友,揮霍掉家里的財產,還因為打架傷人入了監獄,出來后,發現父親病倒在床,自己傷人的賠款留下一屁股債。羞愧悔恨之余,遠走他鄉,可是一個剛釋放的犯人,哪有單位和收留。工作四處碰壁,一咬牙進入開源娛樂城地下室打黑拳,可惜,第一個對手就是很有名的呂天寶,殘忍地差點要了他的命,也讓他練武的生涯就此劃了一個句號。后來聽說呂天寶和自己一樣被揍的殘廢,十分解氣,左右打聽才知道韓震天這個不太出名的人,過來拜訪恰好遇到韓震天搬家公司開業,招人手,就和妹妹留下了,韓震天還挺照顧,給他個指揮和接生意的職務。

  對于鐘于良這種情況,凌威也有點悵然,治病重在調養,可是繁忙的人世,又有多少人有時間調養,有錢有地位有時間又不愿調養,在燈紅酒綠中揮霍著生命,治病的技術越來越發達,疾病卻越來越多,嚴格說,現代的醫生就像消防隊,在消防意識不強的城市中拼命奔波,收效甚微。

  “過幾天到保和堂去一趟,我幫你試試能不能恢復身體。”凌威拍了拍鐘于良的肩膀,笑得溫和。又是一個有情有義的人,無論過去做了什么,能夠拼命為自己的妹妹和家人撐起一片天,就是好男兒。

  “太好了。”鐘于慧在一旁驚喜地叫了一句,目光閃閃,語氣清脆:“我聽韓大哥說,你的醫術可神了,不僅可以治病,還能讓人激發出潛能,力大無窮。”

  “太夸張了吧。我可沒那么神。”凌威笑了笑,臉色轉為鄭重,看著鐘于良的臉:“我的方法或許會讓你增大點力氣,搬家公司是體力活,用得著,但絕對不可以用于爭強斗狠,知道嗎。”

  “我知道,韓大哥和我說過這一點。”鐘于良心情舒暢,眉眼帶著一種愉悅的微笑,看了看門外,站起身:“我還有點事,凌大哥,我過幾天就過去。”

  看著兄妹兩出去,凌威端起茶杯,走到門口,隔著玻璃門看著笑容滿面的韓震天,在他身邊有許多人,其中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肩膀寬闊,濃眉大眼,凌威印象深刻,就是那個賭黑拳的時候和馬淮平較勁的小霸王周秀慶。正摟著韓震天的肩膀,神態親熱之極,一邊說話一邊指手畫腳,不時仰臉哈哈大笑幾聲:“韓兄,你在開源娛樂城神龍一現,我等著你光臨,可惜遲遲未見,小弟只好過來打攪,期望以后我們有合作的一天。”

  “周老板,合作一定會有的,如果有搬家的事還請多多照顧小弟,至于娛樂城的事,以后我不希望再提了。”韓震天沒有稱兄道弟,說話的語氣和周秀慶保持著距離,眼睛瞥了瞥在門內的凌威,一拳擊倒呂天寶的事他不想讓凌威知道,雖然不會有什么影響,不過凌威告誡過不要爭強斗狠,未免有點對不起治病的一番心意。

  “以后再提,以后再提。”周秀慶歲數不大,但卻老于世故,見韓震天神情有點拘謹,立即岔開話題:“小弟今天叨擾一杯喜酒總是可以吧。”

  “歡迎歡迎。”韓震天哈哈笑著,笑得很陽光很燦爛。

  八九點鐘的陽光少許有點炙熱,王月虹和楚玉擦完玻璃窗,擺好門前周秀慶剛剛送來的漂亮大花籃,停下手看著街上來去的行人,兩人的臉頰上都有一點汗水,陽光下水潤嬌艷。同樣穿著天藍色服裝,楚玉顯得清純秀麗,王月虹卻格外顯眼,俏臉輕揚,抬手拂了一下披肩秀發,靈動輕巧,嘴角微挑,巧笑嫣然,眉毛彎彎,流露著天生的嫵媚,腰肢微扭,誘人的曲線似乎要從寬松的工作服內掙脫出來,朦朦朧朧,看得許多路過的年輕人心旌搖動。一對年輕情侶路過,男子忍不住微微駐足,眼中不由自主地露出一絲貪婪,旁邊的女友氣惱地很了一聲,扭頭就走,青年慌忙叫了一聲,小跑著追了過去,一邊走一邊解釋,女孩不停氣惱地搖著頭。

  凌威嘴角露出一縷微笑,微微嘆息,孫笑天說得不錯,王月虹是個天生有誘惑力的女子,記得第一次見到她,就連自己一向不為女孩心動的心也慌亂了一下,這樣的女人,韓震天是否真的能夠駕馭,值得擔心。,

  幾輛黑色轎車在路邊停下,車門打開,領先的一輛車走下兩位中年人,都是大腹便便。韓震天剛要迎過去,腳抬起立即又放下,有一位竟然是經常纏著王月虹的馬大富,大家平時稱呼他馬總,一臉帶著笑,當然不是沖著韓震天,他的目光旁若無人地望著王月虹,直接走過來,笑得曖昧:“王小姐,幾天不見,沒想到你會在這里,剛才我遠遠瞄了一眼就知道是你,王小姐無論在哪都是光彩奪目。”

  “馬老板過獎。”王月虹淡淡笑了笑,神情不是太高興。

  “王小姐,我們都在等著你上臺唱歌,沒有你生活中就缺少了一點色彩,我想邀請你,是否能夠賞光。”這位馬老板口齒圓滑,措辭得體。能夠打下一片天下,掌管大公司的人看起來庸俗,但絕對有水平和真才實學。

  “對不起,王姑娘以后在我這里上班,不唱歌了。”韓震天攔在王月虹身前,面對著馬大富,臉上神情冷漠,。

  馬大富見識過韓震天一拳擊飛呂天寶的威風,微微膽怯地退后一點,臉上笑容收斂:“這位兄弟,王小姐是否唱歌好像不是你說了算。”

  稱呼兄弟,已經是馬大富比較客氣的態度,要不是微微有點懼怕,他早就大聲呵斥,你是什么東西。生意場上只有利益,沒有敵人。他當然知道如何在言詞上保護自己,惹急了韓震天,一拳過來,吃不了兜著走,就算讓韓震天坐牢賠錢,他的苦可是要自己受的。所以,他的語氣很委婉,還擠出一點笑容,不過很難看。

  “她現在屬于我,我說了算。”韓震天霸氣十足,語氣不容反駁。

  馬大富看了身邊的胖子一眼,胖子近前一步,抬手習慣地摸了摸有點謝頂的腦袋,輕聲笑道:“年輕人,我是天馬舞廳的龍經理,王月虹姑娘和我們幾個舞廳和酒吧可都是有合同的,單方面終止合同要賠償損失。”

  “多少?”韓震天語氣干脆,意思很明了,這筆錢他愿意賠。

  “光我們的損失,估計一下就有十五萬。”龍經理笑得有點可惡:“幾個酒吧和舞廳加起來,也就七十多萬吧。”

  七十多萬,在龍經理嘴里輕描淡寫,似乎微不足道,就像吃一頓早點,喝一碗豆漿那么簡單,。可韓震天聽起來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自己辦的搬家公司也就花了不足二十萬,即使是這樣還大多數是朋友借的,一下子賠七十萬,想都別想。

  “怎么樣,年輕人,該你的就是你的,不該你的留也留不住,王小姐大好前程,你又何必阻攔。”龍經理得意地揚了揚下巴。他管理的是娛樂場所,在那種花天酒地的地方,更能體會到金錢的重要,一分錢憋倒英雄漢,何況是七十萬,他有把握,眼前這個年輕人根本沒有這個能力,一定會乖乖地把王月虹拱手讓出。

  韓震天臉色不斷變化著,微微停頓一下,忽然用力握了握拳頭,恨恨說道:“這筆錢我來還,王月虹絕對不回舞廳唱歌了。”

  愛一個人就要給她安全穩定的生活,絕對不能讓王月紅再接受那些下流的目光,再面對那些近乎猥瑣的客人。無論怎樣的困難他都會扛著,只要有一口氣在,誰也別想搶走王月虹。

  “好樣的,年輕人,我贊賞你的骨氣。”龍經理贊嘆一聲,但語氣中充滿諷刺,微微笑著:“我們也成人之美,明天中午,把七十萬賠償款交給我,其他酒吧和舞廳我幫你說。”

  “明天?”韓震天吃了一驚,冷聲說道:“不可能,我沒那么多錢,但是我以后一定會一分不少還給你們。”

  “以后?以后是猴年馬月。”龍經理撇了撇嘴,冷聲說道:“我們不是慈善機構,要么明天交錢,要么王月虹姑娘跟我們回去唱歌,繼續履行合同。”

  “不行。”韓震天毫不客氣地打斷龍經理的話,聲音堅定:“王月虹我留定了,至于錢,還是我的話,一分不少,我會交給你們。”

  韓震天語氣霸道,龍經理臉色變了變,冷下臉來:“你這是無理取鬧,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無理取鬧,又能怎樣。”韓震天可不是個怕硬的人,龍經理威脅的言辭反而激怒了他,心一橫。言詞凌厲:“我不希望看到你們再來找王月虹。”

  “有種。看來不給點顏色看看是不行了。”龍經理退后一步,向遠處招了招手,兩輛轎車車門打開,四五位健壯的青年快速走過來。馬大富在龍經理耳邊嘀咕幾句,可能是提到打黑拳時韓震天的威風,龍經理稍微猶豫一下,看了看韓震天結實的身材,還是揮了揮手,拉著馬大富退后一步,幾位青年立即把韓震天圍在中間。

  許多過路的人圍在不遠處翹首觀看,小霸王周秀慶張了張嘴,又閉上。他是來拉攏韓震天替他打黑拳,如果韓震天活得太安穩,自然不會去打拳,讓龍經理攪合一下也好。

  韓震天看了一眼幾位保安模樣的青年,嘴角露出一絲譏諷的微笑,要是一兩個月之前,他或許會懼怕,現在自己的胳膊經過凌威的針灸,氣力大增,加上最近和一些混混不斷拼斗,打架很有經驗,對付這些看起來威風,沒有多少真實本領的保安綽綽有余。

  王月虹被楚玉拉到了一邊,緊緊盯著韓震天等人。凌威見過韓震天的身手,應該不用擔心幾個保安,他心安理得地繼續喝茶,等待事情的發展。

  果然不出凌威所料,幾個保安剛一動手,韓震天就猛撲過去,動作快捷,撲打推摔,轉眼幾個人被打得退到一邊,還有兩個人癱在地上直哼哼。韓震天拍了拍手,目光凌厲地盯著龍經理,帶著一絲不屑。剛才幾下,他還是手下留情,要不然憑他胳膊的力量,幾位保安說不定就會有生命危險,他畢竟還要開店,仇不宜結得太深。

  龍經理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剛才馬大富說過韓震天很厲害,沒想到會厲害到如此地步,轉眼間就把自己的幾個手下解決得毫無斗志,一時騎虎難下,尷尬地站立著。

  路邊另外幾輛轎車的車門緩緩打開,一群人走了過來,其中有一位身材出奇的高,金發碧眼,是個外國人。領先一位青年人西裝革履,一邊走一邊鼓掌,人才還算可以,不過笑得一臉猥瑣,凌威一眼就看出那是夏侯公子的手下,保安部經理王開元。曾經在自己手里吃過虧。這是個心狠手辣的人,恐怕韓震天要有麻煩。

  “好樣的散打功夫,你是韓震天吧,我們見過面,在開源娛樂城。”王開元聲音不溫不火,瞥了瞥馬大富:“怎么一回事,我看你們笑瞇瞇過來,怎么轉眼打起來了。”

  龍經理和王開元很熟,立即抓住機會,大聲說道:“王經理,韓震天身后的王月虹小姐是我們幾個舞廳和酒吧簽了合同的當紅歌手,他竟然不許王小姐出場,我讓他按合同賠錢,他又沒有。”

  王開元望了望韓震天,皮笑肉不笑地咂了咂嘴:“韓震天,這事比較麻煩,我看你還是行個方便,給我個面子,讓王月虹姑娘繼續唱歌,大家不要傷了和氣。”

  “對不起,我不會讓王月虹繼續在舞廳和酒吧唱歌。。”韓震天倔強地挺了挺腰桿,站得筆直。

  一點面子都沒有留,王開元的臉忽然冷了下來,眼中寒光閃閃:“韓震天,如此對我說話,你不會不認識我吧。”

  王開元在建寧只是夏侯公子的跟班,但他的手下眾多,手段惡劣,是在建寧排名第一的保安經理。喜歡出風頭,耀武揚威,誰要是不知道他,就是對他的侮辱。頂撞他當然更是不可以。

  “認識。”韓震天語氣很淡,他收了一些混混手下,那些人對建寧的大小人物自然非常熟悉,,不過,王開元明顯偏向龍經理,也就用不著和他客氣。

  “我可沒那么心慈手軟。”王開元對韓震天沒有恭敬地迎接他十分不滿,掃視一眼搬家公司的招牌:“恐怕今天你的公司剛開業就要消失了。”

  “等一下。”周秀慶見事情要鬧大,立即過來打圓場,笑著對王開元說道:“王經理,韓震天是我的朋友,能否給點面子,慢慢商量。”

  小霸王周秀清雖然也是小有名氣,但王開元并不太在乎,臉色不悅地說道:“周秀慶,別怪我不給面子,而是這位韓震天半點面子也沒有給我。”

  “王經理。”周秀慶還要解釋。王開元不耐煩地一伸手,把他拉到一邊,然后看了一眼身后幾位青年:“上。”

  王開元的話對于手下來說就是命令,手下執行起來也一定不含糊,他們有很大的靠山,就算當街行兇都可以擺平,自然神氣十足。

  幾個人步步逼近,韓震天臉色冷漠,胳膊微微發抖,嚴陣以待,眼看著就是一場拼斗。忽然,一個人從韓震天身后走出來,神態懶散,對著王開元笑了笑:“王經理,好久不見。”

  “慢。”王開元立即喝止手下的動作,臉上竟然出現一點膽怯,雖然一閃而過,也令人詫異,他可是有名的心狠手辣,沒有害怕的事,可是對面前這個人為何有本能的恐懼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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