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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坐等風雨

  人參茯苓茶,帶著特有的藥香,放在面前的桌上,凌威感到一陣陶醉,再次坐在桌子旁,面對保和堂寬敞的大廳,他忽然發現自己骨子里還是喜歡這里,這幾天的逃避變得有點可笑,不過心理成熟了許多,至少明白世上并不都是好人,給人恩惠也不一定就會有好的回報。

  凌威來得很早,離開醫院就直奔保和堂,梅花雖然接到陳雨軒的電話,還是喜出望外,早早泡好茶等待,凌威剛坐下就擺到面前:“師傅,嘗嘗我泡的茶。“

  “不錯,深得陳雨軒真傳。”凌威聞聞味道笑著說道:“這幾天我不在,你的手藝怎么樣了?”

  “還好啦。”梅花略顯稚氣的臉頰露出點嫵媚的笑,有一種特殊的美,語音清脆:“二小姐的子午流注我已經掌握不少,師傅,什么時候教你的絕活。”

  “先把子午流注掌握熟練。”凌威手握著茶杯,微微搖了搖頭:“不能貪功,我的針灸還是以子午流注為基礎。”

  “師傅,你能不能先教我兩個激發胳膊力量的方法。”梅花撒嬌地晃著凌威的胳膊:“我聽韓震天和孫笑天說話時提起過,可神奇了,一拳可以打飛二百斤重的人。”

  “韓震天什么時候說的?”凌威臉色一寒,語氣忽然嚴厲下來:“我早就告訴他,針灸是用來治病,不是爭強斗狠的,梅花,如果你是為了這點,就不用學了。”

  “我當然是為了治病。”梅花臉色變了變,笑著說道:“我還根據韓震天說的位置,猜出那個穴位,運用子午流注,替一位肘關節受傷的病人治療,效果真的很快,一天就痊愈,他還稱我小神醫。”

  凌威心中一怔,這個梅花真是不得了,僅僅憑韓震天的敘說就找到那個穴位,找到那個穴位不要緊,不按照子午流注中人體氣血變化下針也是無效,她竟然悟出來了。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我再告訴你一個腿部的穴位,至于運用你自己領悟。”凌威沉聲說道:“不過你要記住,我教你的只能用于治病,如果心術不正,傳下這套針法的人會把它收回去,你可能連我都連累。”

  “我怎么會做壞事呢。”梅花笑得很甜:“再說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只是嚇嚇人罷了,您也不用擔心。”

  “據我所知,有一套方法可以消除腦中的記憶。”凌威神色凝重:“不過,會讓你變成白癡。”

  “白癡!”梅花驚恐地叫了一句。

  “只要你不干壞事,不要緊。”凌威有點擔心嚇著梅花,臉色緩和一點,笑著說道:“再說,我答應過不傳給心術不正之人,要受懲罰的首先是我。”

  “我一定記住您的話。”梅花態度恭敬。

  “好吧,趁現在還沒有其他人上班,我教給你。”凌威一邊說一邊在紙上畫了畫。梅花看了幾分鐘,思索著說道:“這個穴位沒有記載,但是在足陽明胃經上,足陽明胃經辰時旺盛,辰時是上午七點到九點,那時下針最有效。”

  “小丫頭,夠聰明。”凌威高興地拍了拍梅花的肩頭,一個好的徒弟可遇不可求,令人欣慰。

  “是師傅教得好。”梅花嬌小玲瓏的眉眼間一片笑意:“我到后面換上工作服,今天我來坐堂,您指導。”

  “行。快去吧。”凌威揮了揮手,他忽然覺得早點教會梅花也好,自己可以離開這個煩人的城市,心愛的女孩可可沒有找到,接連遭到莫名其妙的襲擊,還是遠走高飛為妙。

  梅花腳步輕快地沿著走道走向后院,在樓梯間的拐角,她忽然停了下來,柳眉皺了皺,猶豫一下,拿出精巧的手機,撥通號碼,里面是一個男子渾厚的聲音:“什么事?掌握了大周天針法的穴位了?”

  “還沒有。”梅花猶豫了一下。

  “沒有?你打電話干什么?”對方有點不耐煩。

  “我想告訴你凌威回來了。”梅花聲音很低。

  “知道了。”對方語氣干脆:“以后這些和你無關的事不要過問。”

  梅花緩緩收起手機,神情微微發呆,忽然,一張方正的笑臉從拐角處探過來:“梅花大師姐,和誰通電話呢?”

  “趙方毅!”梅花本能地伸手閃電般抓住趙方毅的衣領,眼中寒芒一閃:“你在偷聽。”

  “大師姐,放手,快點放手。”趙方毅一陣窒息,手忙腳亂地低聲叫著:“我剛從后門進來,見你不在,就到前面找你,剛好聽到你說凌威師傅回來了。”

  “就這些?”梅花放開手,緊緊盯著趙方毅的雙眼。

  “真的就這些。”趙方毅一邊大口喘氣一邊說道:“誰要說謊,天打雷劈。”

  “就算聽到也沒什么,我和二小姐通話呢。”梅花臉色緩和下來,浮起溫柔的笑:“你找我干什么?”

  “送這個給你。”趙方(毅抬起手,梅花這是才看到一束鮮花,水潤紅艷。

  “為什么送我?”梅花接過來,歪著頭左右觀看,臉色喜悅,這是第一次有人送花,只要不是太討厭的人,女孩子自然陶醉。

  “感謝你平時對我們的照顧。”趙方毅很會說話,也很謹慎。

  “好,我收下了。”梅花衣服大師姐的姿態,在趙方毅肩頭拍了拍:“到前面見過凌威師傅,二小姐受傷了,可能要住院一段時間,陳云宇大公子和老爺子都不在,最近一階段由他負責保和堂的生意,好好表現。”

  趙方毅和凌威打完招呼,其他人也陸續到來,陳云宇借口去通知爹爹陳雨軒的事溜了出去,坐堂的主要還是三位老中醫,和長春,辛好古和冒雨青。梅花一身白色工作服,坐在桌子后面,儼然一位小醫生,不過臉色有點緊張,要不是凌威在一邊壓陣,說不定她會退下來。一身西裝領帶的孫笑天在一邊大聲調侃:“梅花,小小年紀就坐堂問診,是不是向二小姐說一下,給你加工資。”

  “加你個大頭鬼。”梅花板著臉聲音清脆地說道:“二小姐沒有向我要實習費就不錯了。”

  一句話惹得大家開心地笑起來,孫笑天繼續說道:“今天的病人讓梅花先來,誰也不許搶。”

  “看我來個開門紅。”梅花眼睛盯著大門。竟然真的有人走進來。是一個年輕女子,一身黑色緊身衣衫,干凈利落,眼睛亮光閃閃,腳步快而有力,直接向凌威這邊走過來。

  “請坐。”梅花指了指桌子前面供病人就坐的椅子。

  “她是來找我的。”凌威抬手阻止梅花,冷冷對年輕女子說道:“程怡然小姐,有何貴干?”

  “我特意代表葉小曼小姐,來感謝你救了老爺子。”程怡然神情淡漠,靜靜看著凌威。

  “不必,舉手之勞,何況也不是我救了老人家。”凌威坐在椅子上,輕描淡寫地擺了擺手,譏諷地笑了笑:“我不像有些人,總是喜歡別人欠她人情。”

  程怡然面色依然冷靜,掏出一張支票放在桌上:“這是三十萬,一點小小心意。”

  “你們是不是覺得錢能解決一切。”凌威冷笑了一下。

  “不是。”程怡然回答干脆:“小姐說只是一點心意,如果凌先生有什么要求盡管提。”

  “心意我心領了。”凌威把支票向程怡然面前推了一下:“回去告訴你家小姐,就說這只當我請她吃頓早點。”

  凌威當然記得早上的事,一頓早點竟然要留個人情,哼,辦不到,現在就還。不過三十萬一頓早點,未免貴了點,看得孫笑天眼珠子差點掉下來,其他人也一起看著凌威和程怡然。

  程怡然似乎早有準備,不慌不忙收起支票,把手里提著的一個公文包放在桌上,慢慢打開,推倒凌威的面前:“錢不收,這個總得要收下吧。”

  凌威本能地想拒絕,低頭一看,臉色變了變,里面竟然是幾本線裝古籍,紙張泛黃,最上面一本寫著幾個古體字:神農本草。

  “我收下,你們又贏了。”凌威咬了咬牙,還是抵擋不住誘惑,緩緩把公文包拿過來。醫學古籍對他這種對醫學癡迷的人有致命的吸引力,就像書法家見到王羲之的蘭亭序,古玩家見到和氏璧一樣,凌威是正常人,無法抗拒心底的渴望,這個葉小曼的心機太深了,一下子抓住了要害,凌威不得不由衷地佩服,怪不得小小年紀就是一個跨國大公司的副總裁。

  掌握一個企業不是技術,也不是靠財富,而是對人心的了解,掌握了人心就掌握了一切,因為什么都是人創造的。

  “我可以走了吧。”程怡然嘴角帶著勝利的微笑,在她和葉小曼的智慧下,沒有誰可以逃過去。

  “不留你了,孫笑天,送客。”凌威淡淡笑了笑,向孫笑天揮了揮手,也不看程怡然,低頭迫不及待地翻起書籍。

  “程姑娘,請。”孫笑天滿臉帶笑,和程怡然冷清的面色形成鮮明對比。

  孫笑天看著程怡然上了轎車,快步走回大廳,一邊走一邊打手機:“祝玉妍姑娘嗎,凌威回來了。”

  “你干什么?”凌威猛然抬起頭,有點惱怒地看著孫笑天。

  “怎么啦?”孫笑天詫異地望著凌威:“祝玉妍天天來找你,我不通知她也會過來。”

  “算了吧。”凌威搖了搖頭,懶得搭理孫笑天,既然已經打了電話,該來的總得來,他就是想不通,祝玉妍既然有心害自己,何必天天來找尋,難道還怕自己沒死,看起來不像,不管她,來了看她怎么說。

  該來的總的來,該走的留不住,這就是世上最起碼的定律,人們往往看不透才多了許多煩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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