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跟我走一趟吧。”司法官面無表情,冷冰冰的說出這一句話,然后板著一張冰塊一樣的臉,一雙陰毒的三角眼死死盯著霍克斯。
當那名司法官進來的時候,房中的眾人全都被驚醒,然后紛紛披上衣服,走出房間,聚集到了客廳,驚訝或者恐懼的看著突然闖入的黑衣人。
霍克斯也是正準備就寢,只是穿著一件長長的睡袍。
當他聽完了那司法官的話,霍克斯愣了一下,瞬間一下子蒼老了許多。
原本挺直的腰桿也不由自主的彎了一下雖然僅僅只是一下而己。但是落在眾人的眼中,卻極是有些驚世駭俗。
這位職業軍人六十多年來,時刻都保持著軍人的作風,從來都沒有懈怠過一秒鐘。
有人曾經說,就算是敵人沖進他的指揮大帳,他眼睛也不會眨上一下。
由此可知,那司法官員的話,對他的打擊之大。
這個始終穩如山岳一樣的老軍人,難道也被壓垮了?
霍克斯定了定神,緊緊抿著嘴沉思了片刻,然后長長地嘆息了一聲,眼中重新閃耀起了光芒,輕聲道:“好吧,我這就來,不過請讓我換一身衣服。”
說完,伸手指了指自己身上的睡衣。
那司法官抽了抽嘴角,漠然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勝利的冷笑,看到一個曾經不可一世的大人物用這種可口氣向他說話,司法官心中從所未有的滿足。
他傲慢的昂起頭,帶著下層小吏刁難百姓之時所特有的惡心嘴臉。不容置疑地道:“大人。我們的時間都很緊迫。”
霍克斯不由一滯。然后再次嘆了一口氣,道:“那么讓我和家人告別一下吧。我…”
不等他把話說完,那司法官微微一側身,打斷了他的話,冷漠地道:“大人,請吧。”
不僅連衣服都不讓換,甚至于連和家人說幾句話都不讓,這著實是欺人太甚了。
好歹他也是為國盡忠。服務了六十多年,一身的傷疤比他的勛章都要多。更何況,還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人。
看到霍克斯受到如此的污辱,在場的眾人不由全都義憤填膺,他們是貴族,也是皇家禁衛軍提督的家人,從來不曾受過這種小人物肆意的侮辱。
男人們握緊了拳頭,而女人們有的以手掩面,低聲地啜泣,有的甚至撲到旁邊的人的懷中。
霍克斯望著那洞開的大門。只見遠處一片的漆黑:今天沒有一絲的星光出現~!
只有凜冽的寒氣透過大門,嗚嗚吹了進來。
他伸手裹好了長袍。正要邁步向前走去。
此時,那司法官好像已經等的不耐煩了,極其粗魯地伸手在他的背上推了一把。在此同時,道:“快走。“
霍克斯不由踉蹌了一步。
看到這里,眾人不由一陣的騷動,一個小吏敢這樣對待一個貴族,擱在平時這是死罪。
大廳中一個少年在氣憤之下,怒吼了一聲,向著墻上掛著刀劍就撲了過去。
聽到那聲怒吼,那司法官不由猛然一縮脖子,戰悚了一下,隨即轉頭望去。
只見那少年如同瘋虎一般,將一柄劍從墻上抽下,隨即轉身,就要向著這邊撲來。
霍克斯見此,當即怒聲喝道:“住手,菲拉爾,你給我住手。”
那少年不由得一滯,氣憤的高聲叫道:“可是,爺爺…”
緊接著,隨即就聽到一陣雜亂急促的腳步聲響,一隊身著黑衣的士兵沖了進來。
他們剛一進門,隨即就張開弓箭,冷冷地瞄準了在場所有的人。
那司法官看到這里,當下冷笑了起來,抬手整了整衣襟,撫了一把頭上的頭發,用鄙夷的腔調高聲說道:“我部奉首相大人之令捉拿叛國逆賊,有敢阻攔者,殺無赦~!”
那聲音如同毒蛇一般,從牙縫中擠出來的,充滿了森森的寒意。
菲拉爾見此,卻更加氣憤,怒吼一聲,就要沖過來年青人總是以為英勇是一個褒義詞,并不理解那背后血腥殘酷的含意。
旁邊露菲安尖叫了一聲,不顧一切地撲過來,死死地將他抱住。如果他真的沖上去,對方絕對會在第一時間將他當場格殺。
那司法官不由失望地抽了抽嘴角。如果那少年硬撲過來,自己這邊就有理由將他當場射殺,給這幫該死的貴族們一點顏色看看。
這樣一來,就可以將霍克斯里通外國的罪名做的死死的如果不是心虛害怕,為什么不配合調查,反而是舉兵反抗?
而且也可以用那少年的鮮血,做為進身之階,向首相大人表明自己忠心。
此時,霍克斯卻并沒有看他,反而是冷冷地看向了不遠處的一名軍官。那人正是府中負責執勤警戒的衛隊隊長,曾經是他信任的手下。
這里是他的統領府,如果不是他的衛隊叛變,那些司法部的憲兵根本不可能沖進來。
霍克斯這樣大貴族的府邸,本身就守備森嚴,一幫連警齤察 都算不上的密探根本攻不進來,想打進來得調用軍隊。
更別說直接出現在他的客廳中,而霍克斯連一聲通報都不知道。
那衛隊長在他的目光之下,羞愧地低下頭去,喃喃地道:“我…我也是沒有辦法的…”
說著,也覺的自己心虛,悄悄地退到了一邊,畢竟,他無恥的出賣了自己的長官。
霍克斯此時已經是失望透頂,連自己的家中也出現在叛徒,那么整個軍隊?整個閃族呢?
他憤悶抬頭看向了天空,然后發出了長長的一聲嘆息:難道老天真的要亡我閃族嗎?
此時,見到危險解除。那些憲兵們當即收起了弓箭。然后簇擁著霍克斯向外走去。
他們將霍克斯推上了馬車。然后護衛著馬車,快步向外跑去。
只是短短一分鐘的時間,就已經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當中。
大廳中的眾人此時也不說話,紛紛轉頭,全都一臉厭惡地看向了那名衛隊長:就是這個叛徒的出賣,才使的司法部的憲兵們輕而易舉地帶走了霍克斯,才使的小少爺差一點兒被人當場干掉。
眾人對他全都是深惡痛絕,甚至遠遠地超過了閃族的頭號公敵。惡賊洛林。
這也可以理解,洛林是亡靈和閃族光明正大的敵人,是真刀真槍的和閃族人硬干,大家每每提起這個頭號公敵來,總是道義上嚴厲地譴責一番,將他批倒批臭,再踩上一萬只腳,私底下也不得不佩服這位大爺。
但是這衛隊長卻是出賣了霍克斯,出賣了他守衛的職責,也等于砸了大家的飯碗。
這未免就有些太不好意思了。
那名衛隊長見此。也是心虛地干笑了兩聲,他將霍克斯提督出賣給首相的密探。這下算是成了這一家人的仇人了,霍克斯的家的人必然不會放過他。
不過能搭上首相這條線,以后飛黃騰達指日可待,沒見全城的貴族都被首相收拾的服服帖帖的,這位衛隊長也看了這個,然后又經歷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爭之后,這才做出的決定。
他退出了大廳。從外面將房門緊緊地關閉了起來。現在自然有密探們包圍著霍克斯的府邸,將所有人軟禁在莊園當中。
此時,菲拉爾終于掙脫了露菲安的懷抱,憤怒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紅著眼睛,高聲叫道:“姐姐,你為什么不讓我把爺爺救出來?”
露菲安當即抬手一巴掌抽了過去,厲聲道:“閉嘴~!”
菲拉爾挨了一記脆響,將他打的幾乎都蒙了,等反應過來,隨即感到臉上一陣的火辣疼痛。
他伸手摸了摸臉頰,隨即勃然大怒,吼叫道:“你…你這個瘋女人,你干什么…”
露菲安也不理他,反而是向著那一眾的仆人笑了笑,拿出一家之主的氣度,鎮定的說道:“你們都先回去休息吧。我和我弟弟商量一點兒事情。”
眾仆人對望了一眼,心中知道:出了這么大的事情,他們兩人肯定是要認真地商量一下應對的方法。而這些都不宜讓自己這些人知道的。
既然衛隊長這樣的親信都能叛變,誰知道這些傭人中間還有沒有叛徒。
因此上,他們紛紛躬身一禮,憂心忡忡的退了出去,同時心中暗暗祈禱,希望著這一場風波不會波及到他們的頭上。
在兩年前那場政變風暴中,不少貴族可是被滿門抄斬,包括傭人廚子全都沒有放過。
誰也不知道屠刀會不會突然落到他們頭上。
那位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猶豫了好半天,最終也是嘆息一聲,退了出去。畢竟‘叛國’這一罪名太過厲害了。
這是要抄家滅門的。
無論是扣在誰的頭上,都需要好好地想一想的。
縱然他不相信自己家老爺會做出這種事情,但是他也在阿卡德琳活了這么久,閱歷豐富,見過太多的血雨腥風。
他清楚地知道,這種事情不在于自己信不信,而在于那些法官們信不信。
而最為關鍵的是,那些法官們全都是馬多林斯任命的。
自己家的老爺和馬多林斯做對了那么多年,還公開嘲笑馬多林斯就是個小人,這一次肯定是兇多吉少的了。
虧老夫人身體不好,由少爺夫人陪著去度假了,如果老夫人也在莊園里面,估計非得要心臟病當場發作不可。
他一邊胡亂思想著,一邊慢慢地退了出去,從外面將房門緊閉了起來。
菲拉爾見此,冷哼了一聲,怒聲叫道:“露菲安,你有什么話想說的,爺爺都被抓起來了,你倒還有閑心…”
他剛說到這里,隨即卻見露菲安詭異地一貓腰,然后揭開了窗簾的一角,只露出一只眼睛。小心翼翼地探頭向外看去。
菲拉爾不由一陣的驚奇。嗓門也低了下來。走到他姐姐跟前,喃喃地道:“你干…你干什么?”
露菲安也不理他,一直小心地盯著窗外,直到確定沒有動靜,隨即看了他一眼,然后…然后轉過身來,像瘋了一樣拼命地向著自己的房間跑去。
菲拉爾愣愣地看著她的背影,一時也摸不著頭腦。喃喃地道:“這八婆怎么了?”
不等他把話說完,隨即就聽到露菲安的聲音傳來。
她怒聲叫道:“菲拉爾,你這個小白癡,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給我過來。等我過去扯你的耳朵嗎?”
菲拉爾不由打了一個冷戰,在家打架,他可從來打不過他姐姐,每次都被揪住狠狠收拾一頓,然后去父母那里告狀在被收拾一頓,久而久之。對這個姐姐可是怕的很。
菲拉爾雖然不知道干什么,但是卻也是趕忙疾步走了過去。
來到了露菲安的房間一看。卻見她的房間里一片的凌亂。
她房間的的壁爐已經…已經像扇門一樣打了開來,露出了后面一條黑洞洞的通道。
菲拉爾不由吃了一驚,結結巴巴地道:“你…你…你…”
露菲安不屑地翻了一下白眼,得意地道:“我什么我?你以為我為什么非要堅持在這莊園里面住?這破地方又舊有小,老鼠遍地,有什么好的。”
菲拉爾頓時恍然大悟,道:“為…為了私會奸夫…”
露菲安當即大怒,抬起纖足,一腳踹了過去。
菲拉爾不由痛呼了一聲,蹲在了地上,頗是委屈:明明這和那些騎士小說里的情節一樣嘛。
露菲安抄起一個枕頭照著自己弟弟劈頭蓋臉的一頓亂砸,同時大聲罵道:“你個白癡,飯桶,笨蛋…”
她打的菲拉爾不住求饒,這才將枕頭扔到一邊,雙手叉著腰,得意的道:“我為的就是今天這樣的情況。外面被密探包圍了,他們可不會放咱們出去。”
說著,伸手拿起了一個燭臺。道:“跟在我后面。”
然后當先一步,走進了地道當中。
菲拉爾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那地道,心中充滿了冒險一般的好奇,然后也是急忙跟了進去。
菲拉爾跟在她的身后,沿著地道向前走去,這地道好像修成沒有多久,顯的很是粗糙,有些地方還有新鮮泥土的痕跡。
菲拉爾在地道里面暈頭暈腦地走了一段,隨即就見前面出現了一團光亮。
等到從地道中鉆了出來,菲拉爾定睛看了看,發覺這里其實就是距離自己莊園沒有多遠的一個磨房。
當初露菲安嫌這個磨房有礙于自己視線,還要將它買下來推平。但是那磨房主卻是極是混蛋,軟硬不吃。根本不把堂堂的禁衛軍統領大人放在眼中,死活不賣。
后來,露菲安也不知是為什么,非要一意孤行,硬是把磨房給拆了,結果被人給告上了法庭。
結果,被法院判決,賠了人家一大筆的錢,而且還得要把磨房給人家重新修好。
這件事情在當時,還有人很炒了一陣,說什么這是閃族法治的勝利。縱然是禁衛統領也不能一手遮天,乒百姓。
一幫子死瘟生們還在什么報紙上寫了文章,很是歌頌了馬林多斯首相的公正廉明,秉公執法。而且還胡亂說什么司法獨立與公正的重要意義。
反正名詞一大堆一大堆的,讓人感覺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胡扯些什么,但是卻好像很厲害的樣子。
菲拉爾當時還覺的很有些丟人。卻萬萬沒有想到,原來這磨房實際上居然是自己家的一條秘道~!
他透過窗戶,看著不遠處自己家的房子,發覺那房子是如此的陌生。他突然意識到,這不是一個游戲,而是真真正正的生活,從這一刻起,自己就要亡命天涯了~!
曾經看過的小說戲劇,對于這種生活都有詳細的描寫,以往他也曾經向往這種日子,但是當他發現自己真的要過上這種日子的時候,他心中不由感到一陣的恐慌。
就在此時,就聽旁邊有聲音傳來:“你們來了?”
菲拉爾不由一驚,這里居然有人,而且還是一個男人,難道說,露菲安真的用這個地道來私會情人的?
他急忙轉過頭來,仔細地打量起那個人來。
只見對方大約二十三四歲的年紀,濃眉大眼,看上去雖然不算英俊,但是卻也能拿的出手。
他不禁猶豫了一下,也不知道該怎么稱呼對方,難不成要叫他…姐夫?
此時,就聽露菲安一臉緊張地問道:“跟上去了嗎?”
那人答道:“已經跟上去了。”
他頓了一下,然后輕聲問道:“動手嗎?”
菲拉爾雖然不明白他們究竟是在說些什么,但是卻也極其敏感地聽出了其中不祥的含意,不由一陣的心慌,不住地拿眼睛瞟向自己的姐姐。
露菲安咬了咬牙,最后斷然道:“動手~!”
說完,隨即感到身上一陣的無力。好像這兩個字是如此的艱難,僅僅只是說出口,就已經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
那人點了點頭,然后一轉身,在菲拉爾驚奇的注視之下,拿著一個細長的煙花,走出了房間。
他來到了外面,隨即掏出一個打火機,先是點著了自己嘴唇上叼著的香煙,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后這才好整以暇地將打火機的火苗向著煙花的導火線靠了過去。
奈安生產的防風打火機的質量極好,雖然寒風凜冽,但是那火苗依然在防風罩中不住地跳動,絲毫沒有熄滅的跡像。
在火苗靠上的一瞬間,導火線就已經被點燃,嗤嗤地冒出了白煙。
‘啾~~’
在尖利的聲響當中,一道火光緩緩地升到了空中,緊接著‘啪’的一聲,在空中炸裂開來,爆發出絢麗奪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