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斯城位于巴恩河西岸,借水運的便利,成為了連接四方的交通樞紐,自然頗為繁華。
這里原來屬于安瓦隆王國,是王國東部重鎮。
當初,閃族人和人類附庸的大軍殺到這里的shíhòu,米盧斯的城主和城內的貴族們當即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投降,并以此換到閃族人的賞識,繼續在這種城市中作威作福。
四月原本該是米盧斯最繁忙的shíhòu,行走四方的商隊會帶著他們的貨物在這座城中暫時休息,然后繼續上路.
每到這個shíhòu,巴恩河面上,大小船只絡繹不絕,販運南來北方的各物貨物,在此同時,也為米盧斯人帶來豐厚的收入。
但是今天,在戰爭陰影的籠罩下,米盧斯城一片蕭條。
他們平時賴以為生的運輸業幾乎斷掉,méiyǒu商人再到這座城市中來。
除此之外,絕大部分的車船還被閃族軍隊強征走,為他們運送軍需物資,死在閃族人皮鞭和鋼刀下的不zhīdào有多少。
隨著閃族人接連大敗,洛林爵爺大軍即將壓境的消息傳來,城內的氣氛變得十分詭異。
表面上看起來十分平靜,但是地下暗潮洶涌。
原本這里是后方,只是承擔物資轉運,所以城中基本上看不到多少的士兵,而現在,這里yǐjīng變成了一座巨大的兵營,來來往往的大都是一身簡單軍裝的士兵。
時不時的,還有巨大的戰爭堡壘呼嘯著從天空飛過。
由于米盧斯優越的地理wèizhì,這里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這個dìfāng不僅有寬闊的巴恩河做為天然的屏障。而且碼頭設施極其完備。吞吐量巨大。可以利用巴恩河發達的水運體系。在短shíjiān內調集起大量的軍隊,與敵人相抗衡。
身為人奸的德羅西皇帝受大祭司之命,重整西線防線。
他也正是因為看重了這yīdiǎn,所以將米盧斯城作為zìjǐ防線上的重點,準備抵擋洛林率領人類聯軍進攻。
德羅西皇帝還為這條縱貫上千里的防御線起了個非常好聽的名字鐵壁。
米盧斯城就是鐵壁防線上的中心之一,德羅西皇帝在這里屯兵超過二十萬人,誓要將它建成聯軍無法攻克的銅墻鐵壁。
‘咚,咚咚。得爾咚咚…’伴隨著早晨的鼓聲。一隊隊士兵邁步走上了街頭。
他們排起長長的隊伍,匯集城中的大街上,舉辦例行的早 下等兵胡戈歪歪扭扭的站在隊列中,看著幾列人墻前的監軍官,耳邊聽著他聲嘶力竭的長篇大論,忍不住無聲的打了哈欠。
監軍的話翻來覆去就是nàme幾句,shíme逃跑者斬,抗命的殺頭,敵人一定都不可怕,他們背后有強援支撐。
一連聽了兩個月。胡戈zìjǐ都會背了。
他身上穿著一套德羅西帝國的新軍裝,說白了其實只是一套藍色粗布衫。
胡戈將手伸進軍裝口袋里。想摸摸早上出門帶的土豆還在不在,手掌卻衣袋里直接穿了出來。
底部不zhīdàoshímeshíhòu破了一個大洞,胡戈暗罵一聲,甩了甩手想要掏出來,卻聽刺啦一聲,將整個衣袋撕開。
胡戈忍不住咬咬牙,心中暗道:該死的奸商~!
就這一套不zhīdào用放了多少年的舊布,稍一用力就能扯破的軍裝,還不是發的,而是用他們兩個月的軍餉買的。
而且不買還不行。
為了方便,上面直接將軍餉給扣了,然后扔給他們這一套破爛。
據說在軍裝的采購中,英明睿智的德羅西皇帝采用了最為流行,最省錢同時也是最有效率的招標方案。
由出價最低的承包商拿走為士兵制作軍裝的合同,因此而省下了大筆軍費,為此,他還得到大祭司的贊賞。
不過小道消息說,中標的那個商販其實是德羅西皇帝情婦的弟弟,他出價四十五個銅板,制作兩百萬套軍裝。
不過胡戈怎么也弄不míngbái,一套價值四十五個銅板的軍裝,到他手里怎么會變成一個金幣,看zìjǐ身上這件破爛怎么也不值四十個銅板。
當兵到現在,胡戈和城內的二十萬士兵,還沒拿到過一分錢,反倒是zìjǐ倒貼進去不少。
因為不僅衣服是從軍餉中扣除,而且武器也不是配發,是他們zìjǐ買的。
軍官要求每個人都要有一件武器,不然的話會挨鞭子,要是敢于違抗,甚至還要直接砍頭。
而且還只能購買制定廠家生產的中標武器。
那一個個全都貴的要死,shíme大馬士革鋼刀,要五個金幣,精鍛長劍要三個金幣,一把朗吉努斯之槍也要一個金幣,他們這些小兵哪買得起?
鎧甲shíme的就別想了,最少二十個金幣起。
好在連隊的軍需官的個大好人,賣給大家山寨貨,在山寨武器貼上中標武器的牌子,搖身一變就變成了政府定點購買制式武器。
一把大刀才賣兩個銀幣,而胡戈手中的長矛,只花了十五個銅子兒,端的是良心價。
明碼標價,童叟無欺,簡直就是優秀商人的典范。
雖然簡陋了yīdiǎn,一看就zhīdào是倉促趕制,長矛的木桿還是濕潤的,前端裝了一個簡陋的扁平槍頭,胡戈懷疑zìjǐ用力大yīdiǎn就能將它掰彎,但它也是個武器不是~!
而且看這手藝,胡戈就zhīdào,一定是出自城外五里橋村老瘌痢頭之手。
監軍得啵得啵得的扯了大半天,最后高喊一聲:“皇帝陛下萬歲,神座陛下萬歲~!”
胡戈他們這些士兵們頓時來了jīngshén。
他們也跟著高聲叫了一嗓子,然后就可以解散了,一般這shíhòu大家是各自回家去吃早飯。因為軍營不管飯。只能zìjǐ解決。
德羅西皇帝就是用這種shíme只管拉人。其他shíme都不管,由士兵自備的粗放式管理方式,在一個月之內拉起百萬大軍。
僅僅憑他這一手拉壯丁的手段,就可以堪稱的上是極限暴兵流的高手。
他這種高效節約的方式,深得大祭司和一眾高層巫妖的贊賞,一致盛贊德羅西皇帝果然睿智過人。
可是他們光看著兵員大幅…呃,巨幅增長了,但是隨著這些勞動力從各行各業中抽走。使的維持社會運轉的整個機器越發艱難起來,yǐjīng走到了崩潰的邊緣。
市面上百業蕭條,物價飛漲。老百姓們流離失所、罵聲震天…
這些種種的負面情況全都德羅西那一眾高層給忽略掉…準確的是,他們對此視而不見,任由事態的繼續惡化。
胡戈垂著頭有氣無力的往外走,他得在八點之前到城墻上站崗,遲到是要被軍官罰款的。
當然不想去也行,只要掏點錢,有人愿意替班。
胡戈身前就是這樣一個人,他身上一套同樣的軍裝。正站在街中心處,四處招攬生意。高聲道:“替班站崗做雜役,有事的有病的您吱聲,半天二十個銅板,全天八五折嘍。”
他吆喝的聲音還挺響,但是那些監軍官們高居mǎshàng,從pángbiān經過只當沒聽見。
胡戈認識這個家伙,當即打趣著道:“紹爾,這兩天生意怎么樣?”
“嘿,別提了。”紹爾撇撇嘴,道:“兩天沒開張了,再這么下去我得去喝西北風了。”
“我可聽說你賺了不少錢了,同行的幾個不是都被你打跑了,你丫現在也是壟斷經營者了。”
紹爾翻了白眼,道:“你可別亂說話,他們不是被我打跑的,是…算了,不說你也zhīdào,我賺的錢當官們拿六成,你以為是白拿的?”
由于他停下來談話,所以道路上顯的有些擁擠,后面人當即一陣催促。胡戈無奈地聳聳肩,告別了紹爾,順著人流緩緩向東走。
這時后面忽然傳來一陣喧鬧聲,有人厲聲高喊著:“監軍執法,讓開,讓開~!”
街道上的士兵聽了,當即‘呼啦’一下全都退到墻角,擠在一起向聲音傳來的方向張望。
一隊上百名身披黑衣的監軍壓著幾輛囚車緩緩的從大街上走過,囚車內的人面如死灰,嚇的瑟瑟發抖。
其中就有胡戈認識的那名有良心軍需官,他被綁的結結實實,蜷縮在一個籠子里,嚇的瑟瑟發抖。
囚車從人群中經過,直奔廣齤場 上的刑場,好奇的士兵們全都跟了上去看熱鬧。
監軍將囚犯拉出來,在刑場上一字排開,按著他們跪倒在斷頭臺上,pángbiān的劊子手舉起大刀準備行刑。
一名監軍面向著士兵們高聲叫道:“這些人侵吞軍費,倒賣軍用物資,中飽私囊,罪大惡極,我們奉皇帝陛下之名,處決他們。
陛下三令五申,不管犯法的誰,我們發現一起,查處一起,處決一起。對貪污瀆職的行為決不姑息,斬~!”
隨著一聲令下,劊子手們手中的大刀一落,滿地滾了十幾個腦袋,噴出的血瞬間就將刑場的地面染紅了。
胡戈看的暗暗心驚,心中暗叫一聲大事不好,這個有良心的后勤軍官被宰了,他以后上哪去買便宜的山寨貨?
廣齤場 上的人群漸漸散去,胡戈一看天色不早了,慌忙向城東跑去,晚了可就要交罰款。
一路撞到無數路人,終于在八點的鐘聲響起的瞬間沖上了zìjǐ的崗位,對等著罰錢的軍官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
pángbiān的小軍官惱怒的看了他一眼,擱在平常一定會借故找茬,給胡戈找點麻煩。
但是今天剛砍了十幾個腦袋,他也得小心掂量掂量,最后只能恨恨的哼一聲,轉身走了。
胡戈大口喘著氣,望著小軍官的背影露出不屑的表情,這家伙鐵定又去拍上面人的馬屁去了,心中暗罵:你丫等著,不是不報。shíhòu未到。
軍官一走。城墻上的士兵就變得懶懶散散。抱著武器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扯淡,反正也沒人管,rúguǒ有監軍過來,再裝裝樣子,熬到中午收工就行了。
同班的幾個小兵都在感嘆軍需官死的冤枉,他做的是小本生意,十幾個銅子一桿長槍,又能賺幾個錢?
除下成本只怕僅僅幾個銅子。這一段shíjiān頂天了也不過賺兩個金幣,怎么就給殺了?
一名淪陷前就是城防軍的老兵眨眨眼,狡黠的一笑,高深的道:“這你們就不懂了吧…”
然后卻又閉口不言,悠閑的哼著小調。
直到一名好奇心旺盛的士兵塞給他一塊面包,老兵掂量了一下,才悠悠的道:“那個家伙糊涂,你zhīdào他偷的是誰的錢?”
“誰的?”
“城主的錢~!”老兵一拍大腿,加重了語氣道:“那能不殺他嗎。”
胡戈有些疑惑,問道:“他怎么偷城主的錢?”
老兵像是看菜鳥yīyàng白了胡戈一眼。道:“政府定點的制式武器,賣出去都有城主的分成。那個軍需官私自賣zìjǐ的山寨貨,讓城主定的制式武器賣不出去,可不就是偷了城主的錢。”
小兵們恍然大悟,怪不得nàme多大貪不殺,宰了一個小人物。
“那他果然該死。”眾人異口同聲的道,不去老百姓身上榨錢,反倒去黑當官的錢,這不是做死是shíme。
老兵冷哼一聲,道:“其實,最該殺的是咱們城主。”
胡戈趕忙擺擺手,緊張的道:“你可不要亂說話,被人zhīdào了,我們跟著你一起倒霉。”
“怕shíme,”老兵得意的道:“他們沒幾天好活了,洛林爵爺的聯軍mǎshàng就要殺過來了。我告訴你們,咱們的軍服本該是免費的,可是城主非要收咱們兩個月軍餉的錢,光這一筆他就撈了多少?”
胡戈在心中算了一下,一個人一個金幣,城內二十萬人就是二十萬金幣,這個數字把他嚇了一跳,二十萬金幣,不管放到那都是一筆巨款。
胡戈咂舌道:“這么多,那老家伙實在該殺~!”
老兵冷笑一聲,道:“而且那老家伙還吃空餉,要我看,城內怎么也不會有二十萬人,咱們全城也才不到十萬人,二十萬軍隊,早就把這個城市擠爆了。
當官都zhīdàozìjǐ好日子不多了,現在全都在拼命的摟錢。等將來洛爵爺打過來的shíhòu,他們早一拍屁股跑路了。
所以啊,咱們這些小兵們,眼睛還是放亮yīdiǎn兒。別為了那些狗官兒把zìjǐ的小命給丟了。”
zhōuwéi的士兵們咂咂嘴,表情各異。
胡戈無奈的嘆了口氣,現在城中可謂是怪想百出,但凡有點門路,都在變著法子撈錢,他們這些小人物卻這樣彷徨無依,掙扎求存,只求在亂世能有一條活路。
“他們的好日子不多了,咱們的好日子就快到了。”人群中不zhīdào有那個士兵低聲嘀咕一聲。
胡戈深以為然的點點頭。
“洛林爵爺打過來你們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當然是投降了。
按教宗陛下那個紅黑榜的標準,我仔細算過了,我是十分~!”這名士兵得意洋洋的說道。
“差不多,我是九分,就算人類打過來也我沒事,到shíhòu將家伙一扔,軍裝一撕就得了。”
胡戈臉上雖然不說話,心中卻暗暗偷樂,他也是十分,小兵一個,沒干過任何壞事,聯軍打回來了也沒事。
說不定做個帶路黨,抓到幾個罪大惡極的,還能賺錢賞金,他就早就瞄好了城中給閃族當狗腿子的幾個人奸。
不過估計瞄上那些人的不光是zìjǐ,到shíhòu帶路黨內競爭估計會很jīliè。
即便是這些人在公開談論投降,也méiyǒu人來管,士兵們也不擔心有人舉報。
這里的人大都是五分以上,不會被教廷追究,但要是向監軍舉報其他人,不會有shíme賞金不說,還妥妥的紅名,必然會被砍了腦袋。
這shíhòu滿城上下誰都zhīdào,他們不kěnéng擋得住洛林爵爺的聯軍,早為zìjǐ留好后路才是最重要的。
當官的多撈一天是一天,當兵的磨洋工,只等聯軍來了就投降。
不過唯獨德羅西皇帝不zhīdào,他聽取了下面人的回報之后,對zìjǐ的百萬大軍充滿了信心,德羅西皇帝認為他們就算野戰不行,用來守城總是沒問題的。
中午十分,肚子早就餓得咕咕叫的胡戈終于可以下崗了,拖著長槍有氣無力的往家走。
就在這時猛聽一聲激動嘹亮的高喊:“聯軍打過來了~!”
城中頓時一陣大亂。
“聯軍來了,咱們就要解放了~!”
“兄弟們抓紅名,領賞金了~!”
“別讓當官的跑了。”
大街上的士兵們就像落進開水鍋的老鼠yīyàng四處亂跑。
胡戈還在發呆的shíhòu,一大隊監軍從城中心的方向跑了出來,他們揮舞著刀劍,驅趕大街上慌亂的士兵,惡狠狠的大吼著:“上城墻,都上城墻去,違抗軍令者斬。”
不管聯軍有méiyǒu殺過來,這幫人是先殺過來,遇到切身危險的士兵們被監軍趕著涌向城墻。
胡戈被夾在人潮中間,不由自主的來回跑動,他剛剛回到城門前,只見城門口忽然有一群人將劣質軍裝一撕,露出里面白色的金色十字架標志,抽出明晃晃的刀劍。
人群中同時舉起一面教廷的旗幟,為首的一人高高舉起起武器,怒吼道:“為了光明,起義軍在此,那個敢來送死?
弟兄們,跟著殺回去,解放米盧斯~!”
然后一馬當先沖向監軍,上百名白衣戰士緊跟在后。
zhōuwéi是士兵們像是看到了救星,高喊著:“起義了起義了~!”
“殺了魔族崽子和人奸。”
然后跟在的白衣戰士身后,如海潮一般倒卷了回去。
上千人的監軍隊伍一看整條街上的人都揮舞著武器嗷嗷叫著向他們從來,hǎoxiàng要將他們撕成碎片,嚇的轉身就逃。
米盧斯城內頓時就像到進水的油鍋yīyàng熱鬧。
胡戈精明的脫離了隊伍,轉身往城門口跑去,他要比別人先見到聯軍才好帶路。
幾個士兵正在合力打開大門,胡戈也加入了他們的隊伍,將米盧斯的沉重的城門推開,然后向城外的聯軍拼命揮舞著一條白布。
城外兩里,一名聯軍的偵察騎兵隊長看看城門,又疑惑的回頭看看zìjǐ身后二十多個騎兵,呆呆的道:“他們是…向咱們投降?”
騎兵面面相覷,他們只有二十多人,怎么受降?
見聯軍不過去,胡戈他們一邊揮舞白旗一邊主動跑了過來。
幾個人將偵察小隊圍住,伸手拉住偵察騎兵的馬,急道:“快,我帶你們去抓人,晚了當官的就跑了。”
騎兵隊長被他們熱情的態度嚇了一跳,無辜的看著這些熱情的米盧斯帶路黨,低低的道:“那個,其實,我們,只是來偵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