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陽春,草長鶯飛。
茹曼城正是一年中最美麗的時候,街道兩側綠意盎然,城市內鮮花朵朵,柳綠花紅。
而且隔三差五會有一場綿綿軟軟的春雨。
涼涼的雨絲沾衣不濕,迎面的春風薰人欲醉。
人們早早地就已經換上了輕薄的衣衫。姑娘們更是打扮的花枝招展,邁著輕快的步伐,盡情地展顯出她們的青春魅力。
帝國首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拉塞爾大紅衣主教,緩緩走在皇宮后花園的小路上。
雖然天空中依然飄灑著零星的細雨,但是拉塞爾卻拒絕了侍從給他撐起的傘,自顧自地走在那蒙蒙的細雨當中。
不多時的工夫,細細的雨絲就沾濕了拉塞爾的手背,但是他只是笑了一下,并不在意。
拉塞爾深吸了一口氣,舒舒服服的嘆息一聲:空氣中帶著一股雨中才有的新鮮味道。
他露出一個閑適的微笑,再次擺了擺手,推開了要另一名要給他撐傘的宮廷侍從。
冒雨走在花園的革坪上,潮濕的革葉沾濕了大紅衣主教長袍的下擺。
身后的宮廷侍從們不由互相看了一眼,盡皆看到對方臉上的疑臣:很少見到這位大首相露出像現在這樣輕松的表情。
平時只要不在茹德倫皇帝面前,首相總是面色凝重,心事重重。
一副別人欠了他五百萬不還的模樣。
每到這個時候,所有的侍衛們全都是如臨大敵,因為萬一有個照應不到,這老東西就要大發脾氣,不管是誰,只要逮住了披頭蓋臉的就是一頓臭罵。據說很有幾個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倒霉鬼,因此得了神經衰弱。
但是今天這老東西就像是吃了喜鳩屎一樣,一直都是笑瞇瞇的。
雖然大家有些摸不著頭腦,但是卻也是齊齊地松了一口氣。
看來最近是沒有什么煩惱困擾著首相閣下想來對茹曼來說,這也是個好消息。
而且對于大家來說,這也是一件好事一他高興了,相信大家的日子也就好過一點兒。
拉塞爾在雨中悠閑地緩步而行,慢慢地來到了后花園的門口。
不等走進花園內,拉塞爾就聽到“砰砰”兩聲清脆槍響,響亮的槍聲遠遠的飄蕩開。
聽到這個聲音拉塞爾的臉色不由皺了一下,然后無奈的嘆了口氣。
帝國這位老大鼻近迷上了射擊,每天一有空就在后花園里放幾槍,快成了雷打不動的習慣了。
繞過一片如衛兵般挺拔的小樹林,拉塞爾第一眼就看到茹德倫皇帝頂著細雨兩手中各握著一把短槍,晃晃悠悠地瞄準幾十尺外的靶子。
拉塞爾也不說話,沉默的走到茹德倫皇帝身后。
皇宮里所有人全都知道,當陛下打靶的時候,只有這個地方才是第二安全的。而第一安全的地方,就是靶子。
旁邊有侍從看到他,當即就要想要上前提醒皇帝但是拉塞爾卻是微微地擺了擺手,然后站在那里安靜的等待。
“啪啪啪啪啪…,一連串的槍聲響起。
茹德倫皇帝一直將兩支手槍里的子彈全都打光,然后一轉身準備換彈,這才發現了自己身后的首相閣下。
“哈哈,來的正好。”茹德倫皇帝高興地打了一個招呼,然后熟練的打開彈輪倒出彈殼,又從小桌上撿起子彈,一粒一粒的裝進去,最后用力地一撥彈輪。
彈輪飛轉,發出吱吱的機械聲。
茹德倫皇帝瀟灑的一震手臂將彈輪合上,然后將手槍遞給拉塞爾,愉快的笑著道:“我親愛的首相咱們來比賽一場。”
“恭敬不如從命。”拉塞爾溫和的一笑,伸手接過。
年輕時拉塞爾也是擊劍的好手一身不俗的本領。身為一名武者,雖然是一名業余的武者,但是對于種種強力武器也很感興趣。
一陣乒乒乓乓的槍響后,茹德倫皇帝拍了拍手中的手槍,笑道:“洛林這小子,總是能搞出一些驚喜。“陛下說的極是。”拉塞爾撇撇嘴,最后還是承認了這一點。
茹德倫皇帝笑道:“他幫你這么大的忙?你不該謝謝他?”
皇帝話中似有所指。
拉塞爾當然心領神會,道:“這全靠陛下運籌提點,洛林嗎我當然是會感謝他的,不過………”
拉塞爾露出一個老狐貍才有的狡猾的微笑,道:“要我為他報銷軍費就免了。”
“你呀,你呀~!”茹德倫皇帝指著自己的首相哈哈大笑,道:“和我想到一塊去了。”
兩個人對望一眼,同時發出計謀得逞之后得意的笑聲。
去年年底的時候,茹德倫一時興起,略略查了一下雷二爺掌管之下的飛鷹集團的稅收。
盡管雷二爺沒了少了偷稅漏稅,但是那報上來的帳本上一連串的零,還是耀花了他的眼睛。
一個飛鷹集團,居然能頂的上他茹曼城一年的稅收。
而且他側面打聽了一下,結果吃驚地發現,堂堂的帝國皇帝一年所開支的錢居然還沒有雷歐那小流氓年終紅包多。
饒他身為皇帝和大伯的雙重身份,也很是眼紅了一陣。私底下很是偷偷罵了幾聲狗大戶。
要不是那公司是雷歐的,他幾乎都要起壞心思把它給吞了。
現在,能讓雷歐這個一毛不拔的小流氓放放血,自然是一件高興的事情。
“說起洛林”拉塞爾話音一轉,一臉沉重地道:“最近有些關于他不好的傳言。”
茹德倫皇帝愣了一下,忽然沉默下來。能讓首相的口中都說出“不好“顯然這不是一件小事。
他放下了手槍,然后坐了下來,又揮手讓其余眾人盡數退開,這才道:“說說吧,究竟怎么回事。”
“是,陛下。”拉塞爾摸摸濕潤的頭頂,然后道:“有人說咱們這位年輕的總督,是亡靈的臥底,他的功勞都是亡靈大祭司送上的。
為的就是打入我們的內部,以便將來里應外合。“茹德倫皇帝不由嗤笑了一聲。
拉塞爾也笑了一下,然后道:“是啊,真有這么好的臥底,我還希望亡靈大祭司多派幾個。
還有人說…”
拉塞爾猶豫了一下,茹德倫皇帝一皺眉,不滿的“嗯”了一聲。
拉塞爾一攤手,無奈的道:“竟然還有人說洛林爵爺想要篡位。”
茹德倫皇帝不由滯了一下。隨即生氣的罵道:“亂彈琴~!”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笑話,然后搖搖頭,苦笑著道:“他要是想篡位,光凱瑟琳一個人就平定了。”
拉塞爾“噗,一聲笑了出來,看來洛林怕老婆的形象已經深入人心了。
拉塞爾也承認,茹德倫皇帝說的還真是非常有道理。
照洛林爵爺多情的性情,為了搶回一個女冉友不怕上魔族大鬧一場,典型的愛美人不愛江山。
如果不是雷斯特將他趕出來,只怕現在還窩在楓葉丹林,舒舒服服的享受醇酒美人的逍遙日子。
那小子的功勞,哪一個不是為了自己女朋友被逼出來了。
想到這里,拉塞爾心中也不由得暗暗感慨,到底是洛林這種憊懶的性格成就了他的功績,還是說光明神是不公平,將好處都堆在一個人身上。
“是誰?”茹德倫皇帝問的沒頭沒尾。
不過拉塞爾卻理解皇帝的意思。現在大戰在即,爆出關于洛林的這種流言,明顯是別有用心。
拉塞爾一攤手,無奈地道:“可以懷疑的對象太多了。
哈杜余孽,和我們有仇的阿爾摩哈德人,東邊的帕提亞人,魔族的臥底,黑暗評議會的殘黨,教廷內的失勢派系,被飛鷹集團擠垮的貴族商人,嫉妒洛林的軍人,逃亡的半獸人,拒不歸附的野蠻人,被他橫刀奪愛的情敵,仇人…等等等等。
如果陛下想聽,我可以再接著舉出幾十個。
因為人太多,所以我們現在就算是想查,都無從查起。”
茹德倫皇帝顯得有些驚訝,喃喃的道:“不知不覺,這小子的仇家已經這么多了?”
拉塞爾自己也感覺有些不可思議,這小子在短短幾年間崛起,仇家遍布整個世界,但是他本人卻越活越滋潤,不能不說這確實是一個奇跡。
茹德倫皇帝也深知政治的反復與無常,他可以上管天,下管地,中間管空氣,卻管不住別人的嘴。
敵人鐵了心的躲在暗處放冷箭,想把他們揪出來,暴露在陽光下,一點也不容易。
對這一點茹德倫深有感受,國內的反對派也是屢打屢興,查之不絕,很讓他頭疼。
“你給洛林寫封感謝信,同時提醒他注意一下這股歪風邪氣。”茹德倫皇帝沉思了半晌,最后說道。
他清楚地知道不能為了幾句流言就大興牢獄,那樣會產生反效果。
“是的,陛下。”拉塞爾點點頭,隨即又停了一下,見皇帝并沒有出聲。這才微微一躬身,退了開去。
他走到了花園門口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蒙蒙細雨當中,
茹德倫皇帝仍然坐在椅子上,一言不發。
隨后一份簡短的電報從茹曼城發出,傳往聯合國總部楓葉丹林。
這時的洛林,正泛舟鏡水湖上。
一艘寬闊的豪華游艇漂浮在鏡水湖平靜的水面上,隨波逐流,船體隨著水波微微搖晃。
上下兩層的純白色豪華游艇上載著洛林一家人。
楓葉丹林的四月同樣是花紅柳綠怕大好時節,鏡水湖水清魚肥。
剛釣上來的鮮魚剖開洗凈,撤上一些鹽,一些孜然,夾在火上一烤,那香味四溢,令人口水直流,食欲大開是楓葉丹林出名的美味。
最重要的是,釣魚還不收錢。
很多窮學生就約上三五個人,撐起幾根魚竿,優哉游哉的混上大半天。
所以每當這個時候,整個鏡水湖岸邊全都是人,湖上也滿布小船,其中不乏某國王子公主的游艇。
不過能像洛林家這么大的船,還是寥寥無幾。
船頭的甲板上,洛林悠閑的躺在軟椅上,眼睛上帶著一副墨鏡,雙手抱在腦后,嘴里叼著一根雪茄,身前駕著一根魚竿,魚線落在水中一沉一浮,好不悠閑自在。
身旁是自己國色天香的女朋友們,她們身穿色彩枧麗的春裝,或坐或站,和自己男朋友一起享受著一年中最美好的時光。
洛林吐出一個煙圈,彈掉煙灰。
旁邊薇拉身穿形似網球裙的白色短裙,渾圓修長的雙腿并在一起,小手端著酒杯,殷勤送上洛林的嘴邊。
另一邊身穿深紫色連衣裙的阿德玲,用牙簽叉起一塊水果,溫柔的送進洛林口中。
倚紅偎綠,左擁右抱,說不出的風流快活。
露露公主看的眼睛冒火,恨不得推開洛林,自己坐上那個位置。
在其他人的眼中,洛林此刻的形象就像是東方沙漠中的帝王一樣,眼讒的小年輕們恨恨的暗罵一聲“小白臉”。
不過身為當事人的洛林爵爺沒有一點被人嫉恨的自覺,雙手攬住美人的圓潤的肩頭,得意的哈哈大笑,舒服的呻吟了一聲,感慨道:“這才叫生活。
當然,如果她們都是泳裝就更好了,不過這個想法洛林爵爺也只能偷偷的埋在心里。
自從回到楓葉丹林,洛林自己就成了一個掛著維和部隊副總司令銜的大閑人。
維和部隊現在只剩一面旗幟和一塊牌子,各國還在為司令部的組成而爭吵,結果看似遙遙無期。
忽然無所事事的洛林,看著楓葉丹林美好的春天,突然想起自己干了這么長時間,整天東奔西跑的,居然從來還沒有過一次完整的休假。
因此上,開始享受自己難得的悠長假期,整日早睡晚起,和自己女朋友們游山玩水。
一座戰爭堡壘幾乎貼著湖面低空掠過,站在門口的法師瞪大了色迷迷的雙眼,搜尋湖面的美色,忽然被人暗算,從背后給一腳踢了下去。
那法師尖叫著揮舞著手臂,從空中落下“噗通,一聲栽進湖里,引得周圍的人哈哈大笑。
楓葉丹林一副和平安寧的景象。
這時一艘小船上坐著兩個人,拼命的劃著槳,向洛林的游艇駛來,小船上的人還不停的揮舞著手臂示意。
游艇上的水手將小船鉤了過來,兩個人不等停穩就急匆匆的跳上游艇,徑直跑到洛林跟前。
為首的是一名軍官,他盡量目不倒視,恭敬的敬了個禮,將一份電報遞給洛林,道:“茹曼城,急電。”
洛林疑惑的接過電報,心里暗道:不會拉塞爾又是搞不定,要爵爺我出馬?這次得威脅他先把帳給報了。
電報文很短,只有兩句話,頭一行是“謝謝”。
“哈~!”洛林氣得笑了,白了一眼,沒好氣怕道:“D~!
老子花了那么多錢,就換來一聲謝謝?
拉塞爾的感謝還真值錢。”
他狠狠地罵了兩句,然后這才繼續看下去,只見第二行寫道“最近風聲詭異,爵爺請多注意。”
洛林皺皺眉頭,隨手將電報遞給自己女朋友們傳越,看著送電報的軍官,道:“風聲詭異,是什么意思?“軍官啪一聲挺直腰桿,面無表情的道:“屬下不敢妄議,不過,……”
軍官偷偷看了凱瑟琳長公主一眼,道:“最近忽然冒出來很多關于副總司令的謠言。”
凱瑟琳黛色的眉頭皺了起來,晃晃手里的電報,道:“什么壞話能讓拉塞爾親自來信提醒我們?”
“這個”軍官緊張的吞了扣唾沫,搖搖頭道:“屬下不敢說。”
“嗯?”凱瑟琳表情一寒,當時就想發作,不過一看四周密集的游人,強忍了下去,對船長一揮手,道:“回~!”
隨著她這一聲令下,游艇拐了一個彎,快速駛回碼頭。
不遠處的岸邊,兩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依靠在欄桿上,舉著一副精致的小望遠鏡,觀察著游艇的離去,嘴角同時露出一絲陰冷的微笑。
其中一個人放下望遠鏡,看著遠處游艇的船尾,自言自語道:“爬得越高,摔的越重。”
另一個人得意的搖晃著腦袋,嘿嘿怪笑著道:“姑且看你得意到幾時。”
這時一個身穿號衣的貴族跟班急匆匆跑了過來,站在兩個年輕人身邊,喘著粗氣,緊張的道:“不好了,公子,小侯爺,安德烈,安德烈………”
“安德烈怎么了?”
跟班咋咋呼呼的叫道:“安德烈子爵被人打了~!”
被叫做小侯爺的年輕人一擼袖子,氣憤的道:“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襲擊貴族,還有沒有王法?
是誰這么大膽?不要命了?
爺我成全他。”
跟班露出怪異的表情,像是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說的,結結巴巴的道:“是,是一群小孩~!”
判…孩?~!”
“………”“洛林一行人回到莊園,還不等坐穩,雷歐風風火火的沖了進來,身后跟著歡快的小白。
跑進來的雷歐二話不說,抓出桌上的果汁舉起來湊到嘴邊,咕咚咕咚連喝了幾大口,然后將瓶子重重一頓,手背在嘴角一抹,興奮的仰頭大笑,道:“爽~!”
結果衣領一把被凱瑟琳拽住,硬扯著給脫到身邊,斥責道:“干什么去了?身上搞的這么臟,給我老實交代~!”
雷歐身上一層灰土,跟在地上滾了幾圈一樣。
雷歐一梗脖子掙脫凱瑟琳的魔掌,挺著胸大聲叫道:“打架~!”
凱瑟琳氣得一拍桌子,揚起巴掌,叱道:“你還有理了~!”
雷歐一看,本著好董事長不吃眼前虧的原則,一縮脖半,哧溜一聲圓滑的鉆到洛林身后,只露出一個腦袋,氣憤的大聲叫道:“就是~!
他們敢說老大壞話,我當然要教訓教訓他們。”
洛林和凱瑟琳聞言一愣,對視一眼,心里暗道:這也太巧了吧?
事出反常必為妖。
凱瑟琳收起巴掌做了下來,對雷歐招招手,溫柔的道:“跟我說怎么回事?”
雷歐狐疑的看著自己老姐,凱瑟琳忽然這么溫柔,讓雷歐很不習慣,這里面一定有詐,自認為看穿凱瑟琳詭計的雷歐董事長道:“你保證不打人?”
“不打人。”凱瑟琳聲音輕柔的保證道。
“不加稅?”雷歐董事長關切的問道。
“不加稅。”凱瑟琳繼續保證。
“不罰款?”
“不罰款。”
“不…”
凱瑟琳一捏拳頭,天音怒叱,道:“給我過來~!”
“哦,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