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號你好~!”從隔壁的木板后傳來一聲地精銀光熟悉的聲音。
銀光頓時一陣的激動:終于找到組織了。
他的小心肝仿佛“啪嗒”一聲落在地上,長長的松了一口氣,就連大便都順暢了許多。
出于謹慎,銀光強自壓下了心頭的興奮,壓低了聲音,道:“七乘七嗎?”
“呃…”隔壁的人像是遇到了什么意外,遲滯了片刻,笑著道:“是我。不用那么小心。既然我敢出現就表示這里是安全的。”
然后隔壁的四十九號捏著鼻子,悶聲悶氣的道:“早上你吃什么了?味道這么重?”
銀光老臉一紅,微微感到一些不好意思。前些日子在山區苦熬,好容易回來了,這兩天跟惡死鬼投胎一樣頓頓大魚大肉的補著,這味道自然是好不到哪兒去。
他有心想要解釋一下,但是隨即就將這個想法拋到了腦后,鄭重的道:“看我的那個家伙還在外面,我長話短說。“
他頓了一下,然后飛快地道:“到現在為止,奧德海姆依然未出現魔族的軍隊,那里有六個巫妖坐鎮。還有數目不祥的黑暗騎士。
大批的野蠻人死后被送進了城中的死亡神殿。
有一個巫妖當著我的面…”
他說到這里,想到了當時的情形,仍然忍不住一陣的顫抖,然后這才繼續說道:“當著我的面,將一個野蠻人變成了骷髏。據他們說,這是制造什么精英骷髏兵…
這次跟我來的六個人都是黑暗法師。別院的三百野蠻人也都是他們的手下。
我已經從戈爾男爵那里搞到了夏季攻勢的計劃,黑暗法師也看過了,告訴沙金那個老鬼,敵人已經知道那個計劃。
將來,黑暗法師們肯定會針對那項進攻計劃,設下圈套的,但是我在奧德海姆身份低下。而且也不被信任,不可能接觸到他們的高層,沒辦法得到他們的相應計劃,所以…”
銀光用極快的語速一口氣吐出一大段話,中間都不敢喘氣。生怕是自己所取得的消息傳遞不出去。
要知道,這可全都是他冒著生命危險,這才取得的。
每天不僅僅要打探消息,還得要應付黑暗法師。以免露出馬腳。甚至于連睡覺都睜著一只眼睛,生怕自己會一不小心說了什么奇怪的夢話。
這段臥底的日子,戰戰兢兢,壓力極大。每一天過的都像是在地獄里煎熬一樣。
他可不希望自己己付出無數心血,這才取得的珍貴情報,因為傳遞不出去,而無用武之地。
四十九號忽然打斷了他,道:“放松放松,七號,你說的情況。我們基本都已經知道了。”
銀光仍然飛快地道:“你別打斷我,我說到哪兒。對了,所以,為了避免損失,你們要盡快…“
他說到這里,這才突然明白了過來,驚訝的道:“什么,你們…你們都知道?”
四十九號輕笑一聲。道:“你前面關于奧德海姆的情況,我們不知道。但是戈爾男爵這里…”
他頓了一下,輕蔑的嘲諷道:“戈爾男爵這里被人滲透的像篩子一樣。不光有你的黑暗法師。有我們的人,有替教廷跑腿的,居然還有帕提亞和幾個其他勢力的。
這棟大樓里的雙面間諜湊到一起,都夠開兩桌麻將了。”
地精沒想到戈爾男爵的一個北方情報中心,居然也有這么精彩,但是想想戈爾男爵見錢眼開的毛病,只能苦笑著搖搖頭,道:“找我還有什么事嗎?上面是不是又有什么新命令?”
說話間,語氣里透出一種期望。雖然他也知道這種期望是極其渺茫,但是內心深處還是想著,上面會不會有一個命令下來,將自己從這里調走,從此脫離苦海,不用再這樣提心吊膽的過日子。
四十九號一陣的無語。
他也知道,身為臥底,尤其是銀光這樣深深打入了黑暗巫師內部,整天與那些動不動就殺人索魂的巫師們打交道,內心的壓力肯定極大。
但是現在,能夠成功打入黑暗巫師內部的間諜,在整個人族當中,也僅僅只有銀光一人而己。
地精銀光根本沒有注意到,在不知不覺間,他已經成為了一名名符其實的王牌間諜,中情局的一個傳奇人物。發揮著其他任何人無法替代的巨大作用。
在這種情況之下,怎么可能會有別的人來代替他,而且也根本無法代替他~!
他頓了一下,然后假裝沒有聽出銀光話中的含意,故作輕松的道:“哈哈,也沒事了,就是和你聯絡一下。順便…
你嘴里那個老鬼讓我帶句話給你。”
銀光撇撇嘴,道:“那個老家伙準沒好話。從他騙我第一根棒棒糖開始,我就知道,沙金那個混蛋就是比魔鬼少兩只角。”
四十九號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一字一頓地道:“沙金那個混蛋說,保重。還說你媽不僅越來越胖,而且越來越能嘮叨了,他可不想替你養著。”
銀光一下子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才喃喃的說了一聲:“混球…”
他的聲音當中略有些嘶啞,甚至還隱隱帶有一絲的哭腔。
四十九號對地精銀光也極為敬佩,但是此時,卻也只能是一陣的沉默。
過了好一會兒,這才繼續道:“對了,七號你有什么要求嗎?正好這兩天老板也在。”
“老板?那個老板?”地精銀光猛然一怔,心里尋思了一下,驚訝的說道:“大老板嗎?”
如果沙金來了,四十九號在開始就會告訴他,而三老板德伊波勒負責針對魔族的走私和滲透,不管這一攤,當然也不會來這個鬼地方,那就只有大老板貝倫了。
地精卻沒想到四十九號輕飄飄的說一聲:“不~!是終極大老板和終極小老板。”
銀光倒抽了一口氣,半天說不出話來。
四十九號等了半天隔壁還一點聲音也沒有,敲敲板壁,道:“七號?”
地精銀光猶豫了半天。終于下定決心,深吸了一口氣,道:“能不能讓我和老板見一面。”
“哎?”四十九號驚訝的叫了出來。
銀光失望的撓撓頭,道:“有難度嗎?”
“那倒不是~!”四十九號搖了搖頭,輕笑了一聲道:“我得請示一下老板。你等我消息吧。”
銀光松了一口氣,道:“好,你怎么通知我?”
四十九號篤定的道:“需要讓你知道的,你自然就知道了。好了。我要走了,為了避免懷疑,你最好等一下再走。”
銀光冷哼了一聲,不滿地道:“這點兒小事,還要你教?”
四十九號當即輕笑了兩聲,也不再說話,隨即,隔間傳出一陣沖水的聲音,接著地精聽到隔間的門打開,一個人哼著小調走出衛生間。
地精又耐心地等了一會兒。隨即這才走了出去。
一出門正看到弗林特靠在對面的墻上,雙手抱在胸前。一臉不耐煩的表情看著他。
地精心里咯噔一聲,暗道:這家伙發現什么了嗎?
弗林特臉拉的長長的,沒好氣的道:“怎么去這么久?”
銀光白了他一眼,語氣同樣不耐煩,道:“吃多了你管得著嗎?”
然后不再搭理弗林特,一甩手,返回自己的辦公室。
弗林特只能在背后惡狠狠的瞪了地精一眼。
在距離戈爾男爵那座醒目的辦公大樓一里左右的地方。是一片兩層,三層小樓并立的商業區,也算是維濟城中的繁華路段。
其中有一座寬闊的三層樓房。樓下是一個正常營業的商鋪,一層二層是店面,三層是倉庫。
頂層的半層閣樓開著一個圓形的通氣窗,裝著一個柵格的木質窗戶,此刻在窗戶之后,一個精致的三腳架上,駕著一個如同天文望遠鏡一樣的特大號的望遠鏡。
鏡頭正對著遠處的北方情報中心。
洛林正站在望眼鏡的后面,把眼睛湊到鏡前,仔細的觀察一里之外的花崗巖建筑。
雖然鏡頭邊緣的圖像有些扭曲,但是影響不大。透過高倍率的望眼鏡,戈爾男爵大樓的情況的看的清清楚楚,
“感謝戈爾男爵裝了落地窗。”洛林吹了一聲口哨,自言自語道。
洛林身后的幾名風險投資公司特工們齊齊的笑了一聲。那是專業人士對于菜鳥所特有的鄙夷和不屑。
在中情局,哪怕是白天,所有的窗戶也全都是拉上的,只留下一條細縫,以便里面的人向外觀察,哪兒像這里,幾乎全都是空白的。
對付這些白癡,大家一個人可以收拾他們八個,而且還是在捆上一只手的情況下。
通過寬大的落地窗,大多數辦公室里的情景全都落在洛林眼里。而辦公室為了良好的視野,大都將辦公桌擺在窗邊,有的甚至正對著桌子。
一個窗口前,一個人雙腿翹在桌子上,手上端個酒杯。
另一個窗口,一個胖子坐在桌邊用力的掏鼻孔,掏出的手指又一把塞進嘴巴了。
洛林惡心的干嘔一聲,趕忙移開鏡頭。
下一個窗口一個中年人正在用文件猛抽對面一個人的頭,被打的那個家伙站的直挺挺的,動都不動。看來是上司在教訓下屬。
洛林很快就發現了地精銀光,他矮小的身影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前,只能露出一個腦袋和短短的肩膀,看起來就像是在椅子上放了一個大號布偶。
此刻地精正趴在辦公桌上,手里不知道在翻什么東西。
隔壁就是地精下屬的辦公室,透過窗戶能看到房間內擺放著幾張不大的桌子,一個野蠻人仰天躺在椅子上呼呼大睡,周圍兩個普通辦事員打扮的人坐在桌邊好像發呆一樣。
旁邊的人被墻壁擋住,只露出兩條腿。
他們就是監視地精的黑暗法師。
洛林仔細觀察了他們幾分鐘,除了表情陰鷙之外,他們和普通的人類沒什么區別。
忽然坐在窗邊一個黑暗法師扭頭向窗外看了一眼,然后站起來拉上了窗簾。
“哪個是戈爾的辦公室?”洛林爵爺轉了一圈,尋找著北方情報站站長的身影,忽然鏡頭掃到一個畫面。猛然停了下來。
“中間…”曼斯菲爾德科長正要說話。
洛林爵爺忽然一擺手道:“不用說我了,我發現了,嚯哦~!”
洛林像是發現了什么讓人吃驚的東西,忽然發出一聲長長的驚訝嘆息,然后咂摸咂摸嘴,半是贊嘆,半是無奈的道:“這老小子還真會玩~!”
雷歐一聽來了興趣,推了推洛林。焦急的道:“什么好玩的,老大讓我看看。”
洛林笑著一推雷歐的腦袋,道:“去,少兒不宜。”
“切,”雷歐一甩頭,憤怒地道:“愛看不看,誰稀罕。”
洛林丟在望眼鏡站了起來,臉上一副心有戚戚焉的表情,道:“為什么我就沒有這種女秘書?”
下屬聽在耳中,同時感覺他們大老板這句話說的特別的傷感。如果悲哀秋去冬來一般。
負責整個部門的曼斯菲爾德科長不解的湊到望眼鏡前瞥了一眼,正看到一個女秘書從戈爾男爵雙腿之間的辦公桌面底下爬出來。還抬起手摸了一下嘴角。
曼斯菲爾德一瞬間嫉火狂升,恨不得沖上去掐死戈爾男爵,自己坐到那個位置上,但是最后也只能和洛林爵爺一樣,咂摸咂摸嘴,不甘而又羨慕的道:“這孫子真會享受。”
四十九號眼睛一亮,搶上前去要擠開自己上司。卻被曼斯菲爾德科長一把按住腦袋給推到一邊,道:“少兒不宜。”
四十九號最后只有沖自己科長呲呲牙,等他搶到望遠鏡。只看到一個灰色裙裝的女秘書扭著風騷的小腰走出戈爾男爵的辦公室。
曼斯菲爾德科長從凌亂的桌面上抽出幾張紙,道:“七號和螢火蟲們的生活相當規律。”
螢火蟲就是黑暗法師們的代號。
“他們早上七點鐘起床,七號會被自己的女秘書服侍著吃一頓豐盛的早餐。”曼斯菲爾德感覺自己的口水忍不住分泌出來,心里暗罵一聲:該死的地精,老子在啃干面包的時候,他卻在吃女秘書喂的藍莓蛋糕。
洛林現在對女秘書這個詞非常敏感,忍不住搓搓鼻子,失望的嘆了口氣。
曼斯菲爾德科長繼續說道:“七點五十分出門,八點準時到達辦公室。然后就這么坐到十一點。
通常戈爾會請他們一起吃飯,午餐后是兩個小時的午休,然后五點鐘下班,七號有時會和別的官員一起去城內一家名叫秘密花園的夜總會消遣,
直到晚上十點鐘回賓館,然后關在房內直到天亮。
這中間螢火蟲一直粘在七號的衣服上,就連他上個廁所也會在門外守著。我們接觸七號必須非常謹慎小心。”
洛林跟著問道:“螢火蟲行動小心嗎?”
“非常小心。”曼斯菲爾德科長點點頭表示肯定,道:“他們只看著七號,平時不和任何人接觸,就連對七號的女秘書也很少說話。可能是怕言多有失。
他帶來的三百名野蠻人也都老實呆在旅店里,連大門都不出。
老板,對七號的提議您怎么看?”
洛林沒有猶豫,直接道:“那就見一見吧。我對這個家伙也挺感興趣。”
“好的,老板。”曼斯菲爾德科長應了聲,然后拍了拍手,對手下道:“都聽到了,伙計們,行動起來。三類方案。”
曼斯菲爾德看著洛林,道:“老板,要委屈一下化個妝了。”
“好,”洛林點點頭表示同意,道:“那就化吧。”
房間的特工們迅速行動起來,他們從房間的各個角落里拖出幾只大小不同的箱子,同時堆在洛林身邊,快捷的將箱子打開。
箱子分成抽屜一樣的多層,每一層都擺著林林總總一堆小東西。特工們將里面的東西一件件的擺在洛林身邊。
有化妝用的鏡子和刷子,有粉底一樣的粉末,有密封的小瓶子。
另外一只箱子里則裝著各種飾品,從大貴族才會使用的鉆石胸針,純金紐扣,真皮皮帶,到富豪們慣常佩戴的寶石戒指,純金項鏈,再到小公務員們消費的起的精巧金銀飾品,水晶鏈子。
最后到普通人的骨質紐扣,錫制或者鐵質的小東西。
這只箱子里面一應俱全。
最大的箱子里裝的全都是衣服,貴族的華服,軍官和士兵的軍裝,有錢人和窮人的服裝,小販或者農夫,車把式或者小攤子,面面俱到。
立在墻壁的柜子里擺滿了鞋子。
只需要這些東西,他們可以將偽裝成各種身份職業的人,出現在大街上。
旁邊一個精干的中年人從包里抽出一份漂亮的請柬,挑亮燈光趴在桌子上開始一筆一劃的認真做一份邀請函。
另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人站到洛林對面,道:“老板,請暫時忍耐,很快就好了。我的手藝還是阿黛兒夫人傳授的。”
阿黛兒是化妝偽裝上的大行家,經她手做出的效果,就是面對面也發覺不出異常,風險投資公司的化妝師們,都是跟著她學習過的。
化妝師熟練的從不同的瓶瓶罐罐中倒出藥水,有些混合在一起,有些扮上藥粉,有些直接涂抹在洛林臉上和手上。
化妝師一邊工作一邊解釋道:“凡是有可能裸露出的皮膚,都要照顧到,不然那是最容易露餡的地方。
您的頭發很年輕,會暴露您的年齡,所以也要做的老一點。”
旁邊的特工挑選出一套商人的服裝,配上中等價值的飾品,從柜子里掏出一雙結實的八成新牛皮靴子配合。
曼斯菲爾德科長道:“您要扮是一個臨近克南德城的中小商人,名字叫洛克菲勒,家產在五六千金幣左右,專門從事倒賣活動,就是看什么賺錢做什么。
您是戈爾男爵手下菲利普斯副站長的遠門親戚,通過他和地精做一筆買賣。
維濟的方言最后一句尾音較重,有鼻音,把這個壓在舌頭下,說話的時候慢一點就可以了。
螢火蟲沒見過您,所以不用太擔心細節。”
這時四十九號接過封在信封里的信件,吹了聲口哨走出房間。
洛林忽然恍惚一下,仿佛回到了電影院看一步火爆的動作片一樣,那里特工也用嫻熟的技巧變為另一個人,只是這個主角現在換成了自己。
一個小時之后,洛林站在鏡子前面,看到里面是一個微微發福的中年小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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