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來,安赫爾極其嚴密地封鎖了所有關于柯克福斯行省總督彼得留斯將軍的所有的消息。
每一條通向柯克福斯行省的道路全都被完全忠心的軍隊控制了起來。
每一個從柯克福斯行省過來的人,除非是有一個好爸爸的,否則不管他有什么樣的理由,也全都會被抓起來,審問上三十幾天。
現在的氣氛極是緊張。
畢竟那個消息實在是太過駭人了。
少將軍安赫爾為了奪權,派出了精銳騎兵,先是使詐,想要騙出彼得留斯將軍,后來事敗,又想要將對方當場暗殺。
最后,逼迫的那位哈杜將軍的最好的朋友,南方軍二號人物,也背叛哈杜,投向阿爾摩哈德帝國政府。
這對南方軍士氣的打擊不僅是是巨大,甚至是致命的。
所有人都會知道,安赫爾將軍其實只是靠著有一個好爸爸這才上位的,以前所有的功績,不過是花錢請了一幫狗崽子幫著吹牛13,給吹出來的。
其實,他不過是一個志大才疏,刻薄寡恩的笨蛋。
剛一上臺,還沒有坐穩屁股,就對著那些有功之臣們大下毒手。
當然,如果他能成功的話,說不定還能落一個英明神武,明見萬里,以天才政治家和預言家的高絕眼光,及時發現,彼得留斯將軍其實是暗藏在我南方軍當中的,可惡的北方佬的奸細,企圖從內部瓦解我們興盛繁榮,而且永不可戰勝的南方軍。
隨后,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迅速平安內亂,將那個威脅到南方安全的危險扼殺于萌芽狀態。
向著世人顯示出,安赫爾將軍的舉重若輕的大將風范,和才華橫溢的指揮天賦,絕對不輸于其父的將帥才能。成為南方軍新的希望。
而且,如果能再造一些證據,證明一下其實哈杜將軍上一次在普里斯卡城下失敗,就是彼得留斯在暗中搞破壞,那一仗哈杜將軍并不是輸在洛林手里,而是敗在了來自背后的暗箭,那就更妙了。
雖然總歸是一個輸,但是那卻可以挽回哈杜將軍不敗的聲譽。
可惜的是,雖然這個計劃極妙,但是…
但是,它卻可恥的失敗了。
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去,那些曾經跟隨著哈杜將軍南征北戰,立下汗馬功勞的將軍們免不得全都是人人自危,擔心著安赫爾的屠刀下一刻會不會出現在自己的脖子上。
而且,一旦彼得留斯發現了,那些刺客當中,還暗藏有黑暗騎士。那么,整個大陸全都會知道,他不光是一個笨蛋,而且還是一個為了二十蘇,就把靈魂出賣給亡靈的蠢豬。
那樣,他不僅是北方佬的敵人,甚至是整個大陸,全人類世界的公敵~!
但是出乎安赫爾的預料,彼得留斯一直沒有公開聲明加入新軍。
即便是在襲擊發生了之后,彼得留斯和安赫爾撕破了臉皮,也只是宣布柯克福斯的南方軍,不在接受哈利加德的命令。
彼得留斯和維和部隊以及新軍議和的事情,也只有彼得留斯的親信們知道,
柯克福斯的南方軍整個都蒙在鼓里。
甚至連黑暗騎士的事情,也被彼得留斯強壓了下來。
彼得留斯這么做,當然是為了自己治下南方軍的穩定。
畢竟實力才是一切。
在沒有完全控制住手下軍團之前,他和安赫爾內訌的消息一旦公開,柯克福斯的南方軍肯定會分裂為忠于他,和忠于哈杜的兩部分。
不等維和部隊過來,柯克福斯的內戰就先打起來了。
就算他現在公布了‘黑暗騎士’的事情,但是由于前些日子,那嘴仗打的多了。那幫死百姓們早就經受了相當多的謠言的考驗,神經已經相當麻木了。
他們非旦不會相信,反而還會認為,這是他故意抹黑,不會有幾個人相信。
因此上,為了一個穩定的地盤,彼得留斯盡管心里暗恨的咬牙,但是也只能暫且忍下這口氣。
只要等維和部隊開進來,就大局已定。
那個時候,有了強大的實力,再把消息公布出來,那殺傷力也就更大。甚至可以成為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只是將一部分自己的精銳的調往南方的邊界,封鎖了通道。
而安赫爾在拿到拉赫特提供的二百萬金幣之后,立刻開始著手,征集更多的軍隊,收買臨近地區的勢力,將更多的軍隊從南方調回來。
并且,將布置在哈利加德附近的兩個軍團派往北方邊界防御。
因此上,雖然現在南方軍內部氣氛異常的緊張,但是突然之間,卻一下子平靜了下來。
大家全都過起了平靜悠閑的生活,就連北方那六十萬已經渡過了扎米比亞河的大軍好像也完全被人們刻意給遺忘了。
入夜之后,哈利加德城一片寂靜。
由于大量的軍隊被調走,現在的哈利加德城內只剩下像警察一樣的城衛軍和部分哈杜的親軍。
而安赫爾也頒布了戒嚴令,入夜之后不允許任何人在大街上行走。
曾經的哈利加德是一座不夜城,繁華路段的燈火會一直持續到天亮。
此刻,寂靜無光的哈利加德如一座死城,除了偶爾響起幾聲狗叫之外,什么聲音都聽不到。
就連桂花園也關門歇業,以前所有浪催的像發情的母貓一樣的二世祖們也沒有再仗著自己有一個爸爸,在城里面橫沖直撞,而是全都老實的呆在家里。
誰都能感覺到,這幾天的氣氛不太正常,似乎是暴風雨的前夜。
拉赫特和他舅舅坐在桂花園最高的樓頂,頭頂是一片璀璨的星光。
從樓頂看過去只見一片昏暗,腳下的城市和原野混為一體。
原本那燈火輝煌,將半個天空都照的通紅的城市已經不見,現在的哈利加德看上去,黑黝黝的,如同一只沉睡當中的魔獸。
兩個人就站在黑暗中,一直看向哈杜府地的方向。
全城也唯有那里依然是燈火通明的。
安赫爾為了給眾人一個勤勞能干的形象,整座府邸一晚上都有人進進出出。而且連睡覺也點著燈,假裝他是廢寢忘食地工作。
拉赫特彎下腰,捏捏已經發麻的腿,不滿的抱怨道:“怎么還不開始,塔克德和岡薩雷斯是笨蛋嗎?
媽的,再等下去我自己就抄家伙上了。”
拉赫特的舅舅依然站的挺直,回頭撇了拉赫特一眼,平淡的道:“凌晨三四點左右才是人最松懈的時候,一般情況下突襲都是在那個時候開始。
你安靜的等著就好。”
“可是…”拉赫特一張嘴,隨即看到對方凌厲的目光,不由一滯,隨即苦笑了起來,訕訕地道:“我…我不是緊張嗎。”
那中年人一聳肩,嘆了一口氣,道:“我也緊張。但是該做的我們都做了,目前只能等待。”
拉赫特一甩手,道:“你的樣子我做不來了,媽的,我去下面放松一下。”
說著,拉赫特歪歪扭扭的走下樓梯。
看著他的背影,中年人終于按耐不住,惱怒的哼了一聲:這個二世祖,在這個最關鍵的時候,還是這么不著調。
生憑第一次,他對于當初的選擇感到后悔,但是那念頭只是一閃,隨即就消失不見了。
畢竟,他的妹妹只有這么一個兒子,整個家族也只能是綁在拉赫特的身上,然后一路狂奔到底。
他嘆息了一聲,隨即再次將目光轉了回去,心里也在奇怪:看時間也差不多了,那兩個皇子怎么還不行動?
于此同時,在城南的一個院子里,一大群黑衣人沉默的站在一間大廳中。
在他們對面站著兩名身披鎧甲的騎士。
正是皇太子塔克德,和二皇子岡薩雷斯。
“弟兄們,生死成敗,只在今夜,”皇太子塔克德舉起手,激動的大聲道:“哈杜身邊只剩下兩三百人。現在就是我們行動的最佳時機。
只要成功,南方就是我們的了,我保證今天出力的每一個人都能拜官封地。哈利加德全城,任由大家痛快的玩上三天。”
下面的人黑衣人頓時怒吼了一聲,臉上盡皆露出狂熱嗜血的表情。
他們都是被收買的亡命之徒,從來干的就是沒本錢的買賣。
塔克德的意思很清楚,只要拿下哈杜一家人,他們今夜出力的人,就可以在城里隨意的燒殺搶掠三天時間。
這個獎勵可比塔克德空口白牙的封官許愿更讓他們興奮。
幾十年和平的哈利加德積累了大量財富,足夠他們搶個痛快。
有些人已經急不可耐的舔著手里的刀劍,獰笑了起來。
看著他們兇殘的表情,塔克德滿意的點點頭,躊躇滿志的一揮手,道:“點火,開始~!”
“嗷嗷…”黑衣人像野獸一樣發出狂亂的嚎叫,拎著武器擁擠在一起,爭相沖出大門。
看著他們沖出門去,一直沉默不語的岡薩雷斯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這就沒有回頭路了,大哥,今夜我們有幾成把握成功?”
塔克德抿著嘴思索了片刻,沉重的道:“五成吧。”
岡薩雷斯咂摸咂摸嘴,猶豫了片刻,道:“還是太冒險了。”
塔克德一攤手,憤怒的道:“不冒險怎么辦?絞索都套到咱們脖子上了。在這里等著是死,被那個惡毒的女人抓住了也是死。終究是個死,當然要狠狠的博一把。”
岡薩雷斯也一臉凄苦的表情,長長的嘆了口氣。
從曾經風光無限的帝國王子,落魄到今天如喪家之犬的地步,其中經歷的磨難和人情冷暖,讓岡薩雷斯變得謹慎和膽小。
塔克德想想這兩年的遭遇,也無奈的嘆了口氣,他們今天的悲慘的境地都是哈杜一手造成的,結果他們卻不得不選擇跟哈杜合作。
而且,不管是再怎么配合,也得不到哈杜一個好臉色。哈杜防他們就跟防賊一樣。
而現在終于有機會報仇了,塔克德覺得憋在心里兩年多的這口惡氣,終于能狠狠的吐出來了。
塔克德沉聲道:“只要干掉哈杜一家人,有周圍幾個貴族的幫忙,咱們能迅速掌握南方的局勢。
我已經和那個神秘人商量好了,只要他在關鍵時刻出手,拿到南方之后,咱們就全力支持他的計劃。”
岡薩雷斯猶豫著道:“可以好嗎?他們可是…”
塔克德哼了一聲,道:“沒什么不好,只要能取回我們的權利和地位,沒什么不好。
我要讓所有欺負過的人都知道,我塔克德不是任他們拿捏的軟腳蝦。“
岡薩雷斯有些茫然,道:“那我們現在干嗎?在這里等嗎?”
“當然不,”塔克德笑了起來,道:“論起這些弟弟你還差的太遠,以防行動失敗,咱們走,出城去。”
拉赫特正在房中和幾個女子調笑,房門突然被一腳大力的踹開。
那幾名女子頓時嚇的一片尖叫。
拉赫特也是嚇了一跳,回頭罵了一句:“干什么…”
隨即看清了來人的面容,卻將那后半句話咽了回去。
正是他的舅舅,那中年人。
只見那中年人快步走進來,理也不理旁邊的那些嚇的花容失色的少女們,一把抓住拉赫特,急道:“開始了。”
說著,拉起了拉赫特,就往外面走去。
拉赫特踉踉蹌蹌的爬上樓頂,向城市的西北角張望。
那里整整大半條街都在燃燒,沖天的火光照亮了頭頂的天空。
火勢在肉眼可以分辨的速度蔓延,家樓頂就甚至都可以聽到從火場傳來的尖叫和呼救聲。
拉赫特先是目瞪口呆的看著熊熊大火,忽然指著火場的方向狂笑起來,一邊大笑,一邊用尖利的聲音叫道:“好,燒得好,燒的越大越好。繼續啊,最后的將這個見鬼的城市都燒掉。”
中年人一直看著發狂的拉赫特,苦惱的搓搓緊鎖的眉頭。
拉赫特因為從小就受安赫爾的壓迫,性格中一直有瘋狂的一面,不知道受到什么刺激機會突然爆發出來,然后干出一些令人瞠目結舌的荒唐事情來。
因此別人才會一直懷疑拉赫特有精神病。
拉赫特興奮的喘著粗氣,臉上是一副失去理智的瘋狂,拉著中年人道:“我們也去,我們也去放火,我要把整個城市都燒得一干二凈。“
中年人牢牢的抓住拉赫特,將他按在椅子里,瞪著他大聲罵道:“今夜你給我老實一點。”
城中的哈杜府一陣騷動,突然發生火災之后,果然不出所料,安赫爾帶上幾個人跳上馬,匆匆的前往火災現場。
當他們跑出一條街道的時候,最前面開路的兩名騎士,坐下的戰馬突然被什么東西絆倒,嘶叫著反倒在地。
將馬上的騎士拋飛了出去,在地上滾了幾滾。
余下的人立刻勒緊韁繩,讓戰馬停下來。
“殺~!”從旁邊的暗巷中傳來一陣沉穩的命令。
上百名黑衣人快步從周邊的墻角街道沖出,舉起武器,沉默不語的殺向路中間的安赫爾等人。
“保護大公子。”被圍的人群中傳來一個嘶啞的聲音。
馬上的騎士們拉緊韁繩,戰馬鳴叫著人立而起,跳轉方向簇擁著中間的安赫爾向后退去。
結果黑衣人堵住了他們的退路。
馬上的騎士揮舞著刀劍不讓刺客們靠近。
幾名刺客毫不畏懼的迎著劍鋒撲上去,抱著馬上的騎士將他們拉倒在地上。
“嗬…嗬~!”被拉倒在地的騎士像野獸一樣大聲吼叫,頂著壓在身上的刺客一點點站了起來。
旁邊的刺客舉起刀劍,全力砍在騎士身上,迸出一道道火星。
顯然刺客們無法砍開騎士身上的重甲。
“上,別讓他們起來。”
更多的黑衣刺客撲了上去,疊在一起死死的壓在騎士身上。
騎士隊長命令道:“下馬,保護大人。”
剩下的騎士翻身下馬,將安赫爾圍在中間,用身體頂著刀鋒,一邊和刺客們搏斗,一邊緩慢的向后退去。
從被壓住的人堆里傳來一聲怒吼,上面的刺客猛然向上拋飛,被壓住的騎士一抖肩膀站了起來,掄起抓住的刺客,將他們當作棍棒,向外猛掃,被砸中的刺客悶哼一聲向外拋飛。
“你們先走,我們斷后。”騎士將手里已經被砸死的刺客丟開,拔出長劍,毫不顧忌砍在自己身上武器,一劍將對面的刺客從肩膀斜到腰側砍成了兩半。
溫熱的鮮血濺騎士一身,聞到血腥氣,騎士愈加發狂,雙手握緊劍柄大步沖進了刺客的人群里。
刀劍砍在他身上好像一點作用都沒有,甚至有人將半截長劍刺進了騎士的身體里。
他一劍將那刺客劈開,然后抓著刺進身體的長劍,一把給壩了出來。
刺客們目瞪口呆,有人忍不住驚呼道:“這群家伙是怪物嗎?”
保護安赫爾的騎士們毫不避讓砍在身上的刀劍,完全是以傷換傷的打法,自己挨上一劍,也給對面刺客一劍。
即便刺客這群亡命之徒,也被騎士們的兇悍嚇到了。
安赫爾順利的沖出了刺客們的包圍,留下幾個騎士斷后,其他人拉住安赫爾向哈杜府狂奔而回。
在被另一邊刺客們堵上之前,安赫爾他們終于逃回了哈杜府邸。
騎士們飛快堵上大門。
在刺客沖上來的時候,安赫爾的腦子里一片空白。
看著鋒利的刀劍就在自己身邊劃過,人體被砍開之后鮮血飛濺,安赫爾第一次感到死亡的恐懼。
在這種恐懼下,安赫爾甚至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像個木偶一樣,一路被護衛的騎士夾著回道府邸。
直到大門關上,將刺客們隔絕在外,安赫爾才一點點回復了神智,然后他感到了巨大的憤怒。
他安赫爾居然在自己的城市里,被人刺殺了。
安赫爾指著府里趕來的侍衛歇斯底里的大吼道:“給我調人,將所有的人都調來,給我殺光他們。不管他們是誰,給我殺光他們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