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飛逝流轉。
就像所有人形容中的那樣,逝去的時間是永遠都不可能回來的。
如今,已經是多少年了呢?
是第二紀元1198年還是1199年?
不知道…
因為在這塊曾經被命名為悲傷大陸的陸地上,已經好久,都沒有人去制作日歷,也好久…沒有人去分辨時間了。
天空中,燃燒著火焰…
這,就像是永恒、而不滅的火焰。
黑色的…帶著焚燒盡一切的力量。
在這片天空之下,是那座曾經名為風吹沙,受到懸崖保護的城市。可是現在,這座城市的外殼早就已經崩潰,作為保護傘的懸崖已經被某種力量炸成了碎石。在那裂開的大大小小的懸崖缺口之中,架起了無數的防御工事。各種導力大炮架設在那里,讓這座城市展現出一股生人莫近的嚴苛。
殘破的城市內,到處都是殘墻斷壁。
大陸上許許多多走投無路的人紛紛前來這座城市投奔,尋求這塊作為人類來說的“最后的陣地”。
蜷縮在懸崖后面的人們哭泣著,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悲傷和絕望的表情。他們有的斷手斷腳,有的失去親人,每一個都承受著他人所不知道的痛苦和悲傷,每一個人的心里,除了那無止境的絕望之外,就只有那無窮無盡的憎恨…與憤怒…
“快點新兵們去城墻處集合別讓大人久等”
士兵們吆喝著,找出城市中每一個能夠充當戰力的人。說實話,適合戰斗的男人早就成了義務兵中的一員,但那些數量遠遠不夠。面對那鋪天蓋地,宛如蜂群一般可怕的“軍隊”,區區幾千人,根本就連看都不夠看。
所以,士兵們開始挑選著,把那些勉強能夠進行戰斗的婦女和兒童拉出來,給她們一套弓箭和斷了刃口的劍,將她們趕去戰場。其實仔細想想,這其實根本就沒必要,因為相信再過不久,即使是五歲的孩子和八十歲的老人也必須被迫上戰場。因為到了那個時候,恐怕就已經沒有人能夠保護你了。
空氣中的味道…干燥,充滿了死亡的氣息。
風從遠處而來,掠過沙漠,帶來的味道在這座殘破的城市中飛散。
這是一種熟悉的氣息…在過去的七八年間,這種味道就像是瘟疫一般,瞬間散布在了整座大陸之上,吞噬任何有生命的東西,殺死任何膽敢反抗的生物。這股氣息的強大…已經遠遠出了所有人類的想象,即使是這個世界上最強的人,恐怕也無法在“他們”的面前,討得好處。
“來了…他們…那些東西…來了”
腳底,開始傳來一陣顫抖。盡管透過地平線還什么都沒有看到,但腳底傳來的顫抖卻已經在很明顯的提醒所有人感受著這種顫動,讓城里僅剩的人無不肝膽俱裂他們更加害怕的抱在一起,大聲祈求女神的寬恕。
“女神怎么回來救你們?”
突然,一個聲音從斷裂的懸崖上的防御工事中傳來,這個聲音是如此的響亮,聽在人的耳中,又是如此的圣潔所有的人都不由得抬起頭,望著城墻上的那個人。只見那個人面對著朝陽,一頭金在陽光中飛散。他披著寬敞的斗篷,穿著一套黃金鎧甲,腰間別著一把有著黃金外殼的佩劍盡管已經過了三十,但那俊朗的容貌讓他在他人的眼中無不是增添了無比的信心而看著這位如今已經是“世上最強”的強者的回歸,那些早已經悲痛欲絕的人,更是出了響徹天地的狂歡“戴勞古德塞大人 戴勞背對著身后那片歡呼,自信滿滿的望著沙漠地平線的那邊。此刻,那里已經開始拉起一條黑色的長線,遠遠望去,兩邊竟然看不到頭。
“公爵大人。”
在戴勞的身旁,站著幾名年齡不等的“騎士”。其中有看起來個字明顯矮胖的矮人,也有身背弓箭的尖耳朵精靈,還有半人半狼的半獸人。其中一名人類看著遠處的那條長線后,略帶不安的說道——
“如今,風吹沙可能已經是悲傷大路上最后還有生命存在的地方了。我們接下來的這一戰是勝是敗,將直接決定第三紀元,是否會就此結束…”
戴勞的臉上帶著微笑,他瞥了一眼身旁的這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冷哼一聲,說道:“怎么,布魯斯,你怕了?想臨陣脫逃?”
這個被稱作布魯斯的年輕人一聽,連忙低下頭,戴著拳套的雙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憤憤道:“不,公爵大人,我絕不害怕。只要一想到那頭惡魔所犯下的種種惡行,手上所殺之人的鮮血之多,我就恨不得手刃這個魔頭。所以,我絕不會退縮一步”
戴勞哈哈一笑,摸了摸這個年輕人的頭,說道:“是啊,不會害怕因為今天這一戰,我們絕不會敗布魯斯,你是我們家的傭人和附屬,在我閉關的時候辛苦你領導反抗軍了。還有你,穆斯古德塞。你也是當年和我一起進行戰斗到現在的殘余古德塞血脈,我也很看好你的實力。”
旁邊另一個金俊美青年低下頭,閉上眼睛。
戴勞轉過身,看著自己身后這些年來一直跟隨自己的“騎士”們,背對著那已經開始鋪天蓋地沖過來的廝殺聲,背對著那幾乎整個沙漠都是藍色瞳孔的士兵之時,他的右手按住腰間的劍柄,自信滿滿的拔出 “今天,我們在這里不是為了迎接失敗,而是為了迎接一個勝利也許在你們看起來,敵人的勢力是如此的龐大,我們的勝算將是多么的渺茫。也許在你們看來,就連我們曾經的王室都背叛了我們,投奔進惡魔的懷抱,似乎一切都已經結束,所有的希望,都已經告一段落”
“但是,我,戴勞古德塞今天就在這里告訴你們,我們的紀元還不會結束,第三紀元也永遠不會結束我們會用勝利來為這場惡夢畫上休止符,用敵人的鮮血,用那頭惡魔的頭顱來祭奠在過去的歲月中逝去的親人和朋友”
“我們是不敗的。只要我這把圣劍還在閃耀光芒的一天,只要我還舉著梵蒂岡一天我們人類,就永不言敗————”
頃刻間,數以百計的炮彈從防御工事中彈射而出,落向那些骷髏士兵中間。伴隨著陣陣爆炸聲,許多的骷髏士兵被炸成了粉碎,混合著沙子落向四周。可是,還有更多的骷髏士兵從后沖上,絲毫不顧忌炮火的猛烈,怪叫著,沖向懸崖。
幾萬?幾十萬?幾百萬?
不,也許真正的數量,有幾個億。
幾個億的骷髏士兵們對這座最后的堡壘進行攻擊,那么這殘缺的風吹沙究竟能夠抵抗多久?
“殺——不要給我留情,殺————”
戴勞手起劍落,黃金色的劍光在空中拉出一條弧線。剎那間,一道金色的風壓竟然隨著他這一揮前沖而去,直接貫穿了前方的十名骷髏士兵,將其攔腰截斷。有了戴勞的鼓舞,人類這一方顯得更為士氣高昂,紛紛展開了這場最后的殊死搏斗 弓弩,投石,大炮,地雷,陷坑。
如果是常規戰場的話,在那些擁擠不堪的骷髏士兵沖到風吹沙之前時,應該就已經死傷數千了吧?但這沒用,只要不殺掉最后的罪魁禍,事情…就遠遠不會結束“看到了魔帝————是魔帝 突然,天生視力良好的一名精靈出警報,他彎弓拉箭,朝著那“魔帝”所在的方向射出一箭。可這一箭才剛剛射出,一名骷髏士兵手中的弓弩就貫穿了他的胸膛。
戴勞抬頭朝弓矢飛落的地方望去,遠遠地,他就看見一輛大的驚人的建筑物,從沙漠的那邊緩緩而來。
那…簡直可以算得上是移動堡壘了 這座簡直比以前的風吹沙白色城堡還要龐大的建筑物在數百頭如小山般大小的黑色怪物的拉動下,從那邊緩緩而來。那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轎子,而在轎子敞開的正面則分成左右兩排,站著許許多多的人。
那如同山一般的移動戰車駛進了,戴勞很清楚的能夠看見站在那上面的“人”。
在那群人中,有曾經的雄鹿帝國的長公主,杏巴杜拉佛理休斯。如今,她已經成長為一名約莫只有十七歲左右的少女,閉著眼,身上穿著一套裝點著紅白玫瑰的長裙。
也有曾經在風吹沙內見過的,一名藍藍瞳,美得幾乎就和女孩子一樣的男性。如今,他似乎正指揮者那些骷髏士兵。
對了,還有雄鹿帝國的另一位公主,胡桃杜雷亞佛理休斯。這名公主見不得陽光,所以現在正躲在轎子上陰暗的地方,偷偷摸摸的露出小半張臉,看著外面的情況。
除此以外,還有黑金瞳的少女,穿著教士袍的神父,以及其他許許多多見過沒見過的人物。但無一例外,那些“人”全都是十分棘手的角色。
而在那些人的中間,則是一張有骸骨所堆砌出來的王座。
在那王座之上,是一個身穿黑暗鎧甲,幾乎整個身體都被包裹起來的“人”。
他的右手握著一把黑暗劍地劍柄,支在地上。黑暗的劍柄處瞪大的紅色瞳孔似乎想要吞噬一切生命他的身上纏繞著黑暗的鎖鏈,即使只是他的一呼一吸,似乎都能將這沙漠的炎熱化為冰冷的寒冬。
而這個“人”,也是將整個悲傷大陸推向滅亡邊緣的罪魁禍…
魔帝。
“惡魔,今天,就是你的死期了——”
戴勞一劍劈碎一名沖上來的骷髏士兵,他不顧一切的跳了下去,踩著那些骷髏士兵的頭顱,如同風一般的沖向那座移動堡壘而在他的身后,那些騎士們也是身先士卒,毫不畏懼的跟隨,沖了上去 黑色的火焰,在天空中燃燒。
沖到移動堡壘身旁之后,一名弓箭手立刻拉開強弓,戴勞翻身一躍,踩在那弓弦之上,隨著一聲響,戴勞的身體如同離弦之箭般飛上半空,在那一瞬間,赫然來到了那名魔帝的上方“我才是這個世界上最強者,不管你是不是惡魔,膽敢擋在我的面前的唯一下場,就只有死路一條 戴勞俯沖著…
他握著手中的梵蒂岡,瞄準了那名魔帝的頭顱刺去。
而讓他高興的是,四周的那些惡魔似乎都因為他的行動太快而沒反應過來,沒有任何一個人出手阻止。另外,他也深深的為自己的幸運贊美,因為這名魔帝似乎是因為太過自信了,所以從剛才開始,他頭部的面具之下就沒有流露出任何的光芒。顯然,他,閉著眼 “死吧成為我的食糧,從歷史上消失吧”
劍,落下。
戴勞的心情,也隨之飛上了頂點。
因為只要再給他個零點一秒,他的劍就能夠完全的刺入這頭魔帝的咽喉,結束這場他的那些手下打了八年都打不贏的戰爭。
是的…只要零點一秒。
就在這零點一秒到達之前…
在那漆黑的頭盔之下,那雙眼…睜開了。
而那兩只完全猩紅色的眼睛,也在那零點一秒到達之前…
完全,籠罩住了這位人類最強的英雄…
戴勞古德塞。
廝殺聲,在上方回蕩。
即使是在這深深的洞穴深處,也能夠聽到那可怕的慘叫聲。
此地的主人,是一頭龍。
它抬起水藍色的瞳孔,望著頭頂上的巖石,低吟。
水銀龍的身體并沒有完整。比起以前,它現在已經失去了一條右翼和一大段的尾巴。一只眼睛也已經瞎掉,只剩下黑漆漆的窟窿。它的身上布滿了許許多多永遠都無法愈合的傷口。其中有一些傷口中,至今,都還在吐出黑色的火焰。
“…啊…”
一聲呼吸,從水銀龍的下方傳來。這頭巨龍低下頭,用那僅存的左眼望著自己所守護的地方。
“(龍族語)可以了嗎。”
“(龍族語)可以了。這段時間來,謝謝你守護了。”
克勞澤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露出一個疲倦的笑容。
“(龍族語)這一次…會有希望嗎。”
銀慢慢的說道。
克勞澤摸了摸腦袋,苦笑一聲:“(龍族語)這個…不知道。銀,你知道我的實力和能力,迄今為止,已經那么多次了…”
“(龍族語)不過,你放心。不管重投多少次骰子,我也會想辦法找出那不可能存在的結局。因為…”
克勞澤抬起頭,似乎想要穿透這些巖石一般,望著遠方…
“(龍族語)因為,輸的人并不單單是我。相比起我知道一切都沒有結束這一點來,他的觀念中,一切都已經結束了。所以,他身上所承受的絕望和痛苦,遠遠比我多上百倍,千倍,萬倍。而且…每一次,他都要一遍又一遍的,承受這樣的痛苦。”
“(龍族語)從另一種意義上來說,我輸了,還有反駁的可能。而他輸了,卻連反駁的可能,都被徹底的剝奪了。”
銀呼出一口氣,搖了搖頭:“(龍族語)你需要的啟動時間…越來越長了。可見,你的力量…”
克勞澤聳聳肩:“(龍族語)啊,我知道我在干什么。可哪怕這一次就是最后的機會,我也會一遍又一遍的去嘗試。我不會放棄的。而且我也見證過,他在每一次中也都沒有放棄,每一次,都在為了擲出第六點而努力。連他這個沒有意識的人都沒有放棄,我怎么可以放棄?”
克勞澤再次扭了扭脖子,原地跳了跳。之后,他深呼吸了一口,對著銀微微一笑——
“(龍族語)好了,那我去了。”
銀點點頭,站了起來。在克勞澤雙手一拍,腳底浮現出一個魔法陣之時,銀也是向他報以最為關注的眼神,緩緩道——
“(龍族語)愿你成功,給我們帶來與這不同的未來。三圣龍中的最弱者,同時…”
“(龍族語)也是三圣龍之中的最強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