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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編特混艦隊的海戰能力,在賀津一役得到充分的體現。
靖海水師有兩個旅級特混艦隊,另有兩個鎮師的傳統水軍,總兵力將近四萬人,以此武力,壓制登州水師,撕開鎖海防線則綽綽有余。
不過,僅僅依賴靖海水師,海上遠程投送兵力的能力有限,沒有辦法在撕開鎖海防線之后,將在海州聚集的八萬步旅精銳,一次性投到津海去。
動員召集商船的周期較長,而且會提前驚動燕胡,故而秘密調東南水師主力北上,實際更主要的是增強兵員遠程投送能力,使得動員商船的時間能夠拖后。
岳峙隨趙青山走進守衛森嚴的內院,看到林縛身著便裝,站在那里等著他們進來,忙與趙青山行禮。
岳峙在赴任東南水師副指揮使之時,在江寧水師指揮學堂受訓過短暫時間,與曹子昂、宋浮、高宗庭等人都見過面,但見堂中還有一名中級將官,得介紹知是荊襄會戰中降附的隨州軍將羅文虎,暗感淮東這些年來包容并蓄,收攬不少人才,才奠定今天締造新朝的基礎。
吳齊、葛存信、周普很快趕了過來,還有出任鳳離軍指揮使的譙國夫人劉妙貞一身戎甲的走過來。
周普走將進來,看見趙青山,就咧著嘴說道:“你們可算趕過來了,我要烏鴉將第一騎師安排在首先出兵序列里,他拿水師船運不足來推搪我;你們趕過來,看他還有什么話說!”
岳峙心想奔襲兵力安排,吳齊做不到主,大概是周普不敢跟林縛、高宗庭死攪蠻纏,這會兒先聲奪人來爭取趙青山的支持。
果不其然,林縛打斷周普的話,說道:“撕開鎖海防線后,奔襲津海的首戰,用不上馬兵,你爭這個先做什么?”讓妙貞坐到自己身邊。
趙青山、岳峙率部剛趕到海州,還不清楚最近勢態的發展,與曹子昂、宋浮、高宗庭、周普、葛存信、吳齊等人寒暄過,坐下來之后就直奔主題,問道:“賀津戰事打得如何…”
“大善,”林縛知道賀津海戰的戰果,也是大為興奮,有時候提前能預測一面倒的戰果是一回事,真正達到預期、甚至比預期更好的戰果,還是難以興奮,指著羅文虎道,“羅文虎剛從邵城過來,詳細戰情叫他給你們說說…”
趙青山為水師將帥,自然關心新式戰艦在海戰中發揮的作用,羅文虎詳述賀津海戰及賀津島及白翎山炮戰的情形,他與岳峙又加以詳細的詢問了許多細節才放過羅文虎——賀津海戰的戰果,也叫趙青山激動不止;岳峙在激動之余,心里也有著幾許僥幸:登州戰事這兩天就會揭開序幕,等登州戰事的戰果出來,伏火弩及新式戰艦必將震惶天下,卻不知許昌諸人到那時會有什么感想?
聽過羅文虎詳述賀津戰事,趙青山感慨道:“東南水師也要趕緊裝備新式戰艦才行。南洋海路延伸到柔佛海峽,還算順利,但再往西,已引起芨多王朝的警覺。在柔佛國西海域,海寇勢力陡然膨脹,或與芨多王朝幕后支持有關,遲早要打一仗。而傳統水師單船作戰能力有限,普丹水師基地建成之后,也無法分派太多兵力駐扎過去,唯有期待新式戰艦了…”
“說起這個,我有個設想,”高宗庭說道,“主力戰艦由水師直接掌握,各輪調派駐海外各地,不過護衛艦隊,將由各海外都督府自行籌款組建…”
護衛艦多為二百噸級戰艦,遠海航行抗風浪能力不強,反復巡航于遠海,會大幅提高海難事故的發生頻率。再一個就是海外水情的適合應問題,主力戰艦并不適合貿然進入陌生海域進行貼岸近戰,這就需要各海外都督府掌握一支熟練當地水情的護衛艦隊。
還有一個就是軍費攤算問題:將給各海外都督府設一個上限規模,但是不是要照著上限規模組建護衛艦隊,則根據都督府自身的財力來決定,而不是完全要中樞掏腰包,中樞甚至可以從海外都督府的軍械采購中大賺一筆。
持續不斷的外部軍械采購,也將能保證新帝國的軍械技術發展能持續下來。
“這眼前事情還沒有解決,不去考慮后面事情,”林縛打斷趙青山與高宗庭的話,將話題拉回來,說道,“東南水師津海級以上有二十艘戰船抵達海州;我看就將打登州的時間定在后天…”
“燕虜在登州有無察覺?”趙青山問道。
“要說完全沒有察覺也不可能,”林縛說道,“楊釋率第一特混艦隊于三月二十八日出海,并沒有刻意隱瞞什么,登州之敵應在四日之后能知道相關消息。特混艦隊沒有第一個就奔登州而去,燕虜在遲疑兩三天之后,應會派船前往邵城,嘗試與葉濟白石聯絡。從八日開始,在山東南側海域,多次發現敵哨船蹤影。他們到底有無察覺,還要看漢江灣那邊的封鎖情況,不過誰也無法保證就沒有一艘船漏出去…”
“不過就算登州之敵在八日之后有所覺察,他們想調整部署也沒有時間了。”高宗庭說道,“先由存信率第二特混艦隊、第二鎮師襲打廟山島,之后由楊釋率第一特混艦隊從邵城直接出發,加強對鎖海防線的打擊力度,靖海第三鎮師與東南水師充當預備隊…”
趙青山與岳峙笑道:“我說吧,趕得早也撈不到仗打,我們還是老老實實做運輸大隊好了…”
十五日的登州,也籠罩在戰爭的陰云之下。
雖說戰火還沒有波及登州,雖說軍中還有議論淮東軍的北伐重心將是從徐州出兵,但越來越明顯的跡象,表明鎖海防線才是淮東北伐將會攻擊的重點。
范文瀾三月二十七日抵達登州,動用西寺監的力量,秘密清查登州將帥有無通敵的嫌疑,但容不得他從容施展開,四月五日就有內線傳來靖海水師有大股戰船于三月二十八日出海的消息。
三四月的季風混雜,忽而北風、忽而東南風,海流也不利靖海水師從海州直接奔襲登州,但倘若靖海水師的目標是登州,再遲不也應該遲過四月五日在登州還看不到靖海水師的船影。
那就意味著靖海水師出海的大股戰船,很可能是匯合海東行營軍奔襲高麗半島的西海岸。
從四月六日,那赫雄祁就指令登州水師派遣多艘哨船,前往高麗半島西海域搜索,到四月十日哨船返回登,那赫雄祁等人在登州才知道漢江灣外圍海域已叫海東行營軍的戰艦封鎖起來…
到這時候,集結在登州城里的北燕將臣那赫雄祁、范文瀾、蘇庭瞻、佟化成等人才真正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靖海水師大股戰船三月二十八日出海,最早會在四月二日、甚至更早些時間,出現在賀津海域。高麗水師并不能算弱不禁風,就算不能在外海域與淮東主力船隊對抗,那也應該以最快的速度派出戰艦從淮東戰船的封鎖線突圍來登州報信…
登州截止到十日都沒有從邵城、漢陽傳來得到只言片字的消息,連半月一次的例行聯絡也中斷,那很可能說明高麗水師已受大創,局面甚至糟糕到無力派船突圍報信的程度。
那赫雄祁、范文瀾、蘇庭瞻以及佟化成等人,對邵城賀津海峽的防御條件還是清楚的,也是有信心的。而崔權臣在過去數年時間里,利用高麗西海岸錯蹤復雜的島礁海情,給予縱橫東海近乎無敵的淮東水師屢屢重創,證實了在崔權臣率領之下的高麗水師是一支有戰斗力跟戰斗技巧的軍事力量,不應該在一次海戰中就給淮東水師重創到這種地步。
突然的變故,叫那赫雄祁、范文瀾、蘇庭瞻、佟化成等人有如沒頭的蒼蠅,失去判斷力跟主張,只能從遼東尖派船從高麗半島北部的海城登陸,走陸路前往漢陽聯絡,以確認漢陽、邵城到底發生了怎樣的變故!
站在登州城頭上,范文瀾眺望東面的茫茫夜空,大海就靜藏在夜空之下。雖說登州城距海還有十數里遠,但吹來的風都是海腥味——聽著身后有腳步聲響聲,范文瀾回頭望去,見是那赫雄祁與佟化成登城走過來,問道:“那赫將軍、佟大人也睡不著?”
“睡不著,”那赫雄祁搖搖頭,走將過來,站在垛墻口之前,看著城外靜寂而殺機四伏的夜色,說道,“已經是初夏季節了,再過一個月,東海上的風暴就會頻繁起來;范大人認為登州能平靜的渡過這一個月嗎?”
到現在都沒有漢陽及邵城的消息,對于那赫雄祁的問題,范文瀾很難回答。
佟化成說道:“淮東水師出乎意料的先打高陽,即使戰事再順利,也應沒可能在一個月時間里調整過來再打一仗,眼前關鍵是要摸清楚漢江灣到底發生了什么變故…”
照常理來說,佟化成的判斷沒有錯,但是漢江灣的情形太詭異,一切變得不好說;在范文瀾看來:要是在風季暴之前只能組織一次大規模的襲擊,淮東軍也更應該攻打鎖海防線,而非攻擊高麗西海岸。
這會兒時間,就見有數匹馬往城下急馳來,馬背上的騎客馳到近前也不減速,只是高聲大喊:“漢陽十萬火急軍情,速報登州將軍…”
那赫雄祁、范文瀾、佟化成皆是神情一振,漢陽終于有消息傳來:不管消息是好是壞,有消息總比沒消息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