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是太忙了,精疲力竭。根本沒有時間寫,斷了幾天,老魚心里很慚愧。好在書友們都很體諒,老魚感激不盡。今天有些時間,趕出5000多字。
童洪剛并沒有離開,而是去了安在濤秘書李平的辦公室。李平正在收拾屋子,見童洪剛進來,趕緊起身笑道,“童秘書長!”
“你好,李秘書。”同為安在濤身邊的心腹近人,童洪剛與李平自然是關系很熟絡。雖然李平只是一個小小的秘書,但作為市委書記安在濤的秘書,誰也不敢小覷李平的重要作用,哪怕是安在濤手下的這些心腹近人也不例外。
李平只是一個正科級的普通秘書,行政關系還在市府辦秘書科。安在濤一直都兼任市長,所以他這個秘書,關系也還在市府辦,沒有調到市委辦去。如果去了市委辦,童洪剛就是他的直接上司了。不過,這也是遲早的事情。所以,李平對童洪剛顯然也是高看一眼。格外熱情。
原本李平是沒有資格自己獨居一間辦公室的,但是因為他經常給安在濤整理材料,大辦公室人多嘴雜,所以在安在濤的授意下,市府辦就專門給李平騰出了一間辦公室,就在安在濤的隔壁,也方便領導隨時召喚。
李平其實心里也明白,安在濤這也是不愿意他跟市府辦的普通工作人員接觸太多…至于為什么,那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誰都明白,但誰都不會挑明。
李平熱情地給童洪剛泡茶,童洪剛呵呵笑笑,“李秘書,謝謝,不過不用麻煩了,一會我還要去安書記那里匯報工作,也呆不了幾分鐘。”
李平一怔,旋即又見童洪剛抬手在自己耳邊做了一個手勢,輕輕道,“領導在打電話,我出來避一避。”
李平恍然大悟,也就不再堅持給童洪剛泡茶,只是坐下來跟童洪剛扯了一會,順嘴問了問童洪剛目前正在忙的公車改革的事兒。
“童秘書長,您說這事兒能成嗎?”李平輕輕問道,“下面這些區縣干部就不說了,天高皇帝遠的。在下面人家就是一方諸侯,單說市直這些部門領導,市里要想取消了他們的專車待遇,恐怕…”
童洪剛嘆了口氣,對于安在濤要推進的公車改革,其實童洪剛本人心里并不看好,只是安在濤要推進的事情,他沒有質疑的余地,只能不折不扣地貫徹落實安在濤的命令。
“難度肯定是很大的。官車代表著待遇和權力,要想從各級領導手里奪取這些,談何容易喲——但是…”童洪剛微微一笑,眼中不自然地投射出一抹古怪的神采來,“不過,但凡安書記想要做的事情,直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做不成的,我相信這一次也不例外。”
李平也笑了笑,兩人心照不宣,不再談下去。
童洪剛走后,安在濤接起了孟菊的電話。當電話里傳來孟菊輕柔的聲音時,安在濤不禁長出了一口氣。他和三女之間已經到了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地步。僅僅是從孟菊說話的聲音里,他就明白,這事兒成了。
“小濤,我找了舅舅。其實他本來也贊成你去煤監局呆幾年的…據說,幾個中央領導都有意要借此考驗一下你的真正工作能力,同時也表明中央現在對屢禁不止的礦難問題高度關注…”
孟菊知道安在濤在等待她的最后“答復”,不由嘻嘻一笑,“好了,你不要緊張了,舅舅說了,煤監局局長的人選另有其人了,再有兩天人家就要走馬上任了。”
雖然知道事兒成了,但安在濤聽到這個消息還是長出了一口氣。他倒也不是害怕去煤監局,只是他現在在房山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做完,如果他走了,他之前辛辛苦苦鋪下的局面就全部前功盡棄。在國內的官場環境下,人走政息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要知道,安在濤做的這些事情,幾乎都是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還都非常敏感,他的繼任者肯定是不會繼續他的改革腳步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不了了之,推倒重來。
“不過呢,我聽說人選也是你們省里的干部,好像是天南市委書記曲突進!據說也是有領導提名…”孟菊顯然對這個不太感興趣,只是隨口一說。
不過,安在濤聽了這話,倒是吃了一驚。煤監局局長肯定要兼任國家安監局副局長,是名正言順的副部級實職崗位,只是這個國家職能部門的位子要遠遠比天南市市委書記的位子“遜色”多了。雖然同為副部級。但曲突進同時還兼任東山省委常委,又是東山省省會城市的一把手,位高權重…怎么中央突然要調曲突進去煤監局呢?這似乎有些變相貶黜的味道啊…
怎么會這樣?
官場之上,牽一發而動全身,安在濤立即就反應到,如果曲突進被調走,天南市乃至東山省的政局又要發生一些微妙的變化…本來天南的政局變化與他也沒有多大的關系,只是東方筱在天南,他的心思便有幾分關注天南官場。
但是他心里也清楚,東方筱剛剛上任天南市市長,想要進一步擔任天南市市委書記的可能性太低了,幾乎是零。因為這個位子,最起碼都是由省委常委兼任,甚至是省委副書記兼任。普通的副部級干部與常委級副部級干部,之間的差距在某種意義上說,跟正廳級與副部級的差距也差不多。難,太難了!而且,這個位子的人選,肯定是中央直接任命的。省里的力量,也使不上。
聽電話那頭的安在濤下意識地沉默了起來,孟菊有些不滿地低低嗔道,“喂!想什么呢?跟我說話也走神…”
突然,孟菊心頭一跳。壓低聲音道,“小濤,你該不會想要去干那個天南市委書記吧?我覺得,似乎是不太可能呢…我雖然不太懂政治,但你一個地級市的市委書記,直接提拔為副部級省會城市的市委書記,這樣的一步登天不太可能啊!”
安在濤一陣瀑布汗,知道孟菊誤解了自己。他尷尬地一笑,“菊姐,你還真把我當官迷了啊,我哪能有那種想法!我不過是在想。曲突進是省委常委,中央怎么會突然調一個省委常委去煤監局干局長呢?看上去是升了,其實是貶了…這樣似乎有些古怪,難道真的是想證明對煤監工作的高度重視?”
孟菊想了想,也搞不明白,不由有些頭大,也就不再想。她這種性子本來就對復雜的官場“一竅不通”,費這種神也是做無用功。
“好了,你管那么多干嘛,管好自己就行了唄。對了,小濤,我想帶立旻去房山…一來讓你也看看孩子,二來也去看看曉雪。”孟菊猶豫了一下,輕輕道,“你同意嗎?如果不同意,那我就不去了。”
安在濤一怔,沒有想到孟菊會提出這種要求。他稍稍一猶豫便笑道,“菊姐,想來就來唄,這有什么呀。正好我也想孩子了,你帶孩子來一趟,正好跟曉雪一起回京!不過,你們公司事情那么多,你要是走了,能成嗎?”
對于安在濤答應了她的要求,孟菊顯然很高興,她嘻嘻笑著,“沒事。我們可是大老板,只需要遙控指揮決定大事就成了,難道這么大的一個跨國企業集團,還事事都需要我們姐妹三人親力親為不成?那樣的話,我們非累死不可!”
安在濤嘿嘿地笑了起來。
童洪剛沒有想到安在濤這一個電話竟然會打了半個多小時。雖然他心里焦急,但卻不敢表現出來,只得耐心在李平這里等待。李平見他坐立不安,心知肚明,就主動去給他泡了一杯茶,放下手頭上的工作。陪著他開始隨意說著話。
不過,凡是涉及安在濤的任何事情,李平都會三緘其口。
安在濤跟孟菊通完電話,猶豫了一會,還是主動給東方筱打了一個電話過去。
東方筱正在天南市某保障房小區的建設工地上視察,突然接到安在濤的電話,也沒太在意,就走到一邊,接起了電話。
東方筱嫵媚的臉上掛著溫和而沉穩知性的笑容,但安在濤的一句話卻讓她臉上的笑容盡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
“小濤,你的消息是真是假啊?剛才曲突進還主持召開了市委常委會,也沒聽到他即將調離的消息啊…怎么這么突然?況且…”東方筱遲疑著輕輕道,又大步走遠了去,遠離了那群大大小小的隨行官員。
“消息沒錯。可能是有些突然,恐怕曲突進本人此刻還不知道。不過,我想最遲明天上午,中央會找他談話的…曲突進走,你們那邊肯定會有些變化,你提前做好思想準備,別亂了陣腳。”安在濤說完,就匆匆掛了電話。
東方筱扣緊了手機,站在那里凝目望著遠方的工地,嫵媚的神色一陣變幻。她倒不是有了什么當接替人的非分之想,只是作為天南市市長,市委書記突然被調離,對她的工作多少還是有些影響的。畢竟,兩個人在一起搭班子,彼此之間是需要時間適應磨合的。她剛跟曲突進有了某種默契,他就要被調走…
哎。東方筱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定了定神,轉身向一群官員走去。
“東方市長…”
“領導,您看…”
手下的官員旋即蜂擁而上,把她再次簇擁了起來,耳邊傳來一眾官員或諂媚或清朗的聲音,她心頭突然一陣心煩意亂。生平頭一次,對官場生活有了某種厭倦感。
童洪剛再次接到安在濤的召喚電話,走進安在濤辦公室的時候,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烏云密布,剎那間就電閃雷鳴,一場暴風雨就要來臨了。
夏季的天說變就變,當真是小孩的臉。這場暴風雨來得是這么地突然,推門而入的時候,正好窗外有一道耀眼的閃電炸響,瞬間本有些陰暗的辦公室里光芒大作,照射得安在濤臉上威嚴凝重的表情都有些纖毫畢現。不知道怎么地,童洪剛突然有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
“安書記!”童洪剛低低道。
安在濤擺了擺手,“坐。”
童洪剛恭謹地坐了下去,面對安在濤威勢凜然的眼神,他竟然有些緊張。
“老童,我的意思是這樣…”安在濤掃了一眼童洪剛方才送來的《房山市黨政機關公車改革方案(草稿)》,揮揮手道,“其實,我們即將推行的公車改革不是什么稀罕事。公車改革的呼聲由來已久,各地早就已經推行了不同形式的改革試點,但是效果呢,都不甚理想。譬如中央和咱們省里就有‘廳局級以下官員取消專車’的規定,很多地方出臺的相關規定中都有這樣的規定。”
“只是規定歸規定,卻長期落實不到實處去。按規定沒有專車的干部,依舊乘坐著對應其級別的專屬官車,如果真要被查起來,也能自圓其說。”
“就以咱們市里的情況來說,如果這要落實規定,恐怕除了我和人大政協的少數幾個同志,大部分市領導都要失去專車…因此,咱們不搞那些華而不實、不近人情的規定,我們的規定要結合實際情況。我個人的意見呢,在市級的層面上,市一級的領導基本上都要配備專屬專車,但是專車的檔次和級別要嚴格按照上級的規范,嚴格控制排量和價格;縣區一級,黨政主要領導配備專車,其他副職不配備專車,但可以相對固定用車。”
“當前,其他地方的做法有兩種。一是發放車補,正縣級多少,副縣級多少,正科級多少…等級分明一目了然。在這種改革制度設計下,有些地方甚至出現了數萬元一年的車補。車改的本意,是降低政府財政成本。但從少數人擁有專屬公車的權力,到所有在編人員都享有規格高昂的車補,如此車改即便真是省錢了,也省得有限。實際上,領了幾萬元車補的干部,就不坐公車了嗎?恐怕是車補照領,公車照坐,耗費的財力說不定比車改前還要高。”
“第二種是做法是公車標簽。從理論上說,貼著公車標簽的公務車,在陽光下運行,可以最大限度地避免車輪下的腐敗,但效果卻只停留在理論上。跑在馬路上的貼著標簽的公車,究竟是在處理公務還是忙于個人私事,誰也不知道,誰來監督呢?而就算是舉報了——還是要由機關自己來監督自己,結果可想而知。”
“所以,上述兩種做法,全部都是花樣文章,我們堅決不搞。我們要新成立房山市機關公車管理服務中心,將全市黨政機關的所有公車的管理權集中起來統一調配和管理…”安在濤的手在半空中奮力一揮,沉聲道,“所有公車的信息和使用情況以及維護運行費用,都要通過各種手段公開接受人大和社會監督…從今往后,不管是任何單位購車,都要事先打報告經過審批。這是第一個原則。”
“我認為,公車改革不在怎么改而在革——改革的思路和方案早已是共識,不缺制度缺落實,而要抓落實就真正要革除一些東西…治理公車須先從治人開始。將公車的管理權和使用權從各級部門的干部手里剝離出來,在公車配置、公車使用和管理等多個環節上建立細致周密的制度監控體系并讓之切實發揮作用,輔以公共監督,多管齊下,以制度監控為主,公共監督為輔,才能取得實質性的公車改革成效。這是第二個原則。”
“將落實車改方案納入干部考核,實行一票否決制。凡是違規使用公車,違規配備豪華公車的干部,一律先免職查辦。這是一條紅線,任何人觸犯都不能姑息。這是第三個原則。”
“大力發展公共交通,提倡綠色出行,譬如騎自行車和乘坐公交車上下班。下去之后,你去找一找楊市長,我已經跟楊華同志談過了,下一步,我們市里要擴大城市公交資源的配置。讓交通部門和建設部門的同志一起研究論證一下,在現有公交資源的基礎上,至少要擴大一倍的容量。線路要新開辟,盡量要涵蓋市區的每一個角落,把節約下來的行政經費開支補貼公交…總之,從今年開始,我們要在發展城市公交上大做文章,多投入——行政事務性開支、行政接待、公車列支等方面的預算要大幅縮減,節約下來的錢全部投入在公共事業上。”
“不要嫌麻煩,把方案和制度做細做實。公車統一管理,統一調配,每一個機關單位使用公車的次數、數量和消耗的成本費用都要一月一公開,凡是超標使用的,一概追究其主要領導的責任。”
“第一步,先進行動員,讓大家轉換一下觀念。第二步,收回一些超標配置的公車統一進行拍賣,拍賣資金貼補公交;第三步,將全部公車納入統一管理…新成立的機關公車管理中心,我初步的意見是擬定正處級編制,你馬上打一個擬成立‘房山市黨政機關公車管理服務中心’的申請報告上來,我會去向省里請示匯報爭取編制——這個部門,由常務副市長楊華同志親自分管。”
安在濤猛然揮了揮手,“基本上就是這樣,你下去后盡快搞一個新方案出來,我好在常委會上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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