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侯九轉,王鐘身上火焰漸漸熄了下去,臉上也由原來的蒼白多了幾分血色。
只把腦袋輕輕一搖,漫天黑絲抖了幾抖,風卷殘云似的收的干干凈凈,那些鱷,蟒,蛙,蛇,水獺,蛐蟮等生物的干尸如雨點一樣紛紛落下,覆蓋了方圓幾十畝的泥沼。
一眼望去,浮泥之上都是被吸得焦干的尸體,有得還露出白深深的骨頭,若有若無的霧氣時常從沼澤中升起,陰風吹過,嗚嗚做響,就活似一個人間獄,聶小倩放眼看去,未免有些觸目驚心,身上機靈靈打了個寒顫。
她一面撥弄著自己手中的針線,一面道:“公子,這辦法雖然大補氣血,但不能多用,常此已往,這些雜東西的血毒淤積下來,有很大的害處呢,當年桑姥姥就是煉血妖,不知道吸了多少人精血,功力雖然增長得飛快,但血毒早淤積在經脈中,到了最后煉氣化神的關頭,遲遲化不出來,為此耽擱了許多功夫。”
王鐘本來煉天魔舍利之時全身精血就消耗得干干凈凈,還好在蘇兒黑城中人參,蜂蜜,鹿茸膏等藥材精養了幾天,元氣稍微恢復了一點點,但接下來就被王憲仁用兵家最為厲害的白虎吞天大陣困住,連續四天運轉元神,后又在氣機感應之下,一身殘余的精元都瀉了個干凈,元氣大為虧損,要不是有元神強自支撐。身體早成了一團空殼。
但吸取云夢大澤泥沼中生物精血入體,用元神上的真火煉純,身體好歹恢復了一些。
見聶小倩勸說自己,王鐘收了功,轉頭笑道:“你倒是見識不淺,但我這門法術。和別人都不相同,元神真火強大,血毒經過三火一煉,立刻化為飛灰,況且我身體早轉生成天妖,結構與常人大不相同,并不會淤積血毒,這云夢大澤中的生物精血純厚,雜質少的出奇,想必是長江龍氣滯留在洞庭湖。而這云夢大澤又是洞庭湖的一個緩沖,天然生成齊門陣法,過往的龍氣只吞不吐,因此養育生物與外面的不同。”
“要不是我不能在中原立足,還真想在這云夢澤中建立一塊根基修煉法術呢。”
想想自己修煉了四年的那火磁谷被純均法王用裂空碎成齏粉。移為平,王鐘暗暗惱怒。
蘇兒黑城外那塊谷本是一個風水很好的脈,王鐘耗費了許多精力布置陣法禁制,又幾年凝聚,把山中的石頭全部煉成了火磁石。這樣更容易聚集星辰真力。只可惜現在風水格局都讓純均法王毀了。
“公子,你在想什么?”聶小倩已經縫制了兩件鱷魚皮衣褲,又在下面找了兩條大鱷魚。整塊皮都拔了下來,做成兩件碧綠色的大斗篷,一人披了一件,兩人的模樣就仿佛穿了鎧甲的將軍。
“我在白虎吞天大陣中以真火抗衡四天四夜,以星辰火克星金,又結合三陰戮妖刀的法門,領悟北方之神玄武寒水玄妙,最后陰陽交合,幾番參雜交錯之下。差一點就領悟了五行極變,天元訣,把三尊先天火魂隨意在后天五行中轉換,若能繼續參修,不出十年便可徹底把元神化為鴻蒙一氣,只是回遼東后,沒一塊風水絕佳的方供我煉法,財,侶,法,四樣,是根本。在心中很是為難。”
聶小倩聽到陰陽交合四個字,臉上一紅,不由偷看王鐘一眼,只見王鐘臉上仿佛沒有事情一樣。
“這云夢澤中居住有神秘莫測楚城,又靠近武當山,公子必定不得安身,公子,我聽說天下修煉圣莫過于龍脈的源頭,如今三山龍脈,昆侖山上有東西昆侖,唐古拉山有純均法王,都與公子結了深仇,不易前去。只有喜瑪拉雅山勢最高,有萬古不化的玄冰覆蓋,天風凜冽,氣候惡劣,生長無數雪魔鬼怪,猛獸毒蛟,又離天竺最近,麻煩很多,許多煉氣士都無能力在山上長久修煉,公子要煉無上法術,喜瑪拉雅山是首選呢。”
“恩!”王鐘沉思了一下,“先不必多說,我回遼東之后再從長計議。”說著,正要坐下來再運元神聶小倩又道:“公子,這云夢澤中生長了許多藥材,有些我也不認得,但靈氣撲鼻,顯然不是凡品,采了回去,煉些丹藥,能夠救很多急呢。”
王鐘默默點點頭,突然用手一指,一道紅光從手中射出,點在聶小倩期門穴上,隨后五指連彈,同樣射出紅光,罩住全身,連連跳動,點了三穴。
聶小倩只覺得一股暖流由外入內,全身如沐在溫泉中,毛孔張開,無比的舒暢,所有的陰郁之氣一掃而空,頓時知道王鐘在消耗本命精元,幫她打通經脈,連忙坐到上,閉目引動自己元氣,與暖流會合,一同沖關。
不出半個時辰,便聽喀嚓喀嚓數聲脆響,聶小倩全身毛孔中滲透出暗黑色的淤血,腥臭逼人,淤積的數條經脈全部被打通。
“那任督二脈是主脈,還要你自己運功打通。不過現在十八條經都被我打通,只要你積蓄真氣,我在陣中傳授你的很多玄陰法術都能使用出來。”
王鐘把手一招,小峰南面的湖泊一陣嘩啦水響,凌空飛來一大蓬湖水朝聶小淋了下來,聶小倩正要躲閃,卻發現湖水溫熱,早在空中就被王鐘暗用真火加熱了,不禁暗暗想:“想不到公子還有些細心。”
讓水把全身淤血都沖干凈了,王鐘暗暗催動法術,朝下兩塊巖石中一指,過了片刻。只聽得底有聲音傳來,漸漸傳上,啪一聲,面立刻陷下去拳頭大一個洞穴,一股指頭粗細,暗紅熾熱火苗沖了出來。離一尺,便停住不再上沖,連連閃爍吞吐火舌。
火苗不大,但溫度卻高,把方圓十丈內都映得暗紅,四面空氣暖洋洋的,濕轆轆面也被烤得干爽無比,聶小倩困在大陣中四天四夜,本就累極了的人,這一會功夫都是強自支撐。現在火苗溫潤,全身通暢舒服,不禁眼皮打架,把全身心都放了下來,不一小會就沉沉睡去。
王鐘倒是不睡。他自凝煉元神后,只要運轉玄功坐上半刻鐘,任何疲勞都可以消除的干干凈凈。
乘著聶小倩睡覺的功夫,王鐘在四周布置了不少禁法,又把天魔舍利化為一幢骨光。從頭到腳把山峰裹住。自己才遁了出來,漫空飛行,一雙眼睛緊緊盯住沼澤中。只要發現靈氣濃厚草藥,立刻在半空中用選陰擒拿攝走。
越往里走,這藥材就越多,長長是根莖肥大,就連一般的藥草,效果都比外面的高出許多倍。尤其是湖泊的水草旁,那極為罕見的龍爪花,龍鱗草,藍葉瑪瑙花都是一簇一簇。
王鐘因為那天魔舍利懸掛在山峰上。只要一有動靜,自己立刻可以轉回,也不擔心,越走越遠,一個接一個的湖泊游走,眼看各種珍稀草藥都采了滿滿一大鱷魚皮袋。
“多了裝不下了!”王鐘正要回轉,突然雙眼一亮,只見自己到了一個寬廣似乎上千頃的大湖邊,湖邊水波激蕩,往中央去長了滿滿一圈紅蓮,此時正值紅蓮花開,海碗大小的花朵通紅似血,在霧氣中隨風搖曳,送來清香,令人頭腦清明。
突然,隱隱有清音傳來,聲音古樸,似乎春秋戰國的編鐘。王鐘循著聲音望了過去,只見霧氣之中,隱隱顯現出一座巨大城池,隱隱一晃就消失了,海市蜃樓一般。
王鐘再仔細去看,只有濃濃的霧氣。
“楚城?”云夢澤中,有上古楚國遺民建立了城池,皆為煉氣士,神秘莫測,不與天下任何門派往來,偶爾外出采購食鹽,糧食,谷物等,也都是用法術掩蓋了形體,誰都察覺不出來。
云夢澤又廣大,霧氣彌漫,暗含陣法,普通煉氣士入內,要被困在其中不得出來,況且傳說中的楚城似乎能運轉移動。就算慕名前去拜訪的煉氣士都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天下的宗師高手又數幾個,又自持身份,也不好隨便入侵別派盤,因此幾千年來,這楚城只在傳聞中。
飛到湖泊中央,編鐘之聲還是不絕,四面八方都有,聽不出方向。
“混元絳珠草!”突然一眼憋見那滿湖紅蓮中央,獨獨生長著一株高有九尺奇花,這奇花有兩個臉盆大,五片花瓣仿佛蒲扇張開,每片花瓣都有不同的顏色,分別是黃,紅,青,黑,白五色,中央托著一粒果實,晶瑩似玉,鵝卵來大,放出強烈的香氣。
這奇花開在萬頃紅蓮中,宛如鶴立雞群,極其顯眼。
王鐘雖然對草藥不曾熟悉,但那蘇兒黑城中卻有一位鬼手圣醫李天廳,大開醫館,又在學堂教授學生,講授本草,耳濡目染之下,王鐘也知道不少奇花靈藥。
看這摸樣,正是傳說中的混元絳珠草!種子從天外飛來,落到面上,吸取核中的先天元氣成長,九甲子才開一次花,開花之后三十六天結成一粒混元果,全部靈效都凝聚在果子上,又經過三十六天,果子才能成熟。
這時候,只要有煉氣士采了去,配合蛟血,千年龜甲,碧珊瑚等幾樣不罕見藥物,用文武符咒,本命真火煉上一年,便可以煉成一爐混元金丹,普通人服用了,立刻肉身百脈全通,元神立刻凝成,并且元神火候比渡過了一次天劫的煉氣士都不相上下,只是沒凝罡煞,天劫都不會降臨,沒有一點副作用,乃是名副其實的仙丹。
一枚混元絳珠果出爐,可煉成一百零八粒混元金丹,立刻可把一百零八個普通人變成元神大成高手。若本來就是元神大成的高手服用了,元神便更加凝煉,最少省去百年鍛煉元氣的功夫。
若是精怪吃去了,不但憑空增加三個甲子的修為,而且還能把混元果核煉成第二元神,用來抵擋天劫,最為穩妥不過。并且那花瓣,根莖,都是不可多得的寶物。
這混元金丹,自古以來,傳聞只有秦始皇召集天下方士煉過一次。
現在這花香濃郁,果實晶瑩,顯然是就要成熟了。
王鐘見獵心喜,等了一會,只見香氣越發濃厚了,那枚混元果被一股無形的氣流托了起來,連忙把手一揮,一團黑氣之中顯現出一只方圓半畝大小的漆黑猙獰怪爪,朝果子抓去。
突然,湖底吼聲如雷,一點紅星飛上,好似一輪五角星,紅光四射,擋住了王鐘的擒拿。
隨后,湖面翻滾,紅蓮朝兩旁排開,浮上一來個怪物,青背白肚,血盆大口,兩只眼似乎海碗,放出幽幽的紅光。
王鐘一看,才認清楚,并不是什么罕見東西,而是一只大鱷魚,只是這鱷魚大的離譜,從頭到尾巴,長有二十多米,身寬一丈,那五角星似的紅光正是它煉的內丹,丹氣催動開來,漫湖都是紅光閃耀,又一張口,數十道水箭又勁又直,飛劍一樣的襲來。
王鐘抓了幾下,想把鱷魚精內丹先抓了,再去抓混元果,但這內丹堅韌,居然一時拿不下來。
這鱷魚精也是活了五六千年的怪物,本已渡過一次天劫,比遼河之中的那頭鰲龍都要厲害,只要再吞下這枚果子,立刻可化去肉身的橫骨,可以說人話,渡過天二劫后,可以褪掉一身鱷魚皮,肉身轉變成真人。
“好鱷魚!這般厲害!”王鐘打散水箭,正要使用厲害的妖法取勝。突然見鱷魚精吼了一聲,猛然躍出水面,四肢騰云,龐大的身體居然凌空漂浮了起來。
飛到和王鐘平齊之后,鱷魚精突然似人熊一樣直立了起來,用兩只粗壯的前爪指著王鐘,怪眼亂翻,長長嘴巴一張一合,好象是在咒罵,像極了一個人。
只是吐詞不清,仿佛是喉嚨里含了一塊什么東西,王鐘聽不清楚它在說些什么。
這時,編鐘楚樂又響了起來。大霧之中,隱隱又顯現出剛才出現的那座城池。
突然,王鐘心神一緊,天魔舍利有了感應,連忙運元神一看,頓時大吃一驚!原來王憲仁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正到了那座小峰周圍,發出一圈青光不停的攻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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