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茂密的樹木中,簡直不見天光,時不時有陰風刮起,發出嗚嗚的怪聲,另人毛骨悚然。
“這地方怎這么陰深,鬼氣凝重的仿佛不開化似的?好象進了黃泉道,幽冥地獄?”
面對這樣詭異陰沉的環境,王鐘運起天妖真瞳,兩點綠光閃爍不定,整個人比鬼還要像鬼,哪里會害怕,越向里走,深林越是茂密,隱隱可以看見一個個突起的山丘,其中隱隱有一股濃密的陰氣盤繞。
喀嚓,王鐘一腳踏碎了幾根白骨,才看見旁邊一個小土丘被人扒開,四面散落了許多腐朽的木料,銹爛的鐵鎬,白深深的骷髏頭,其中還混雜了禽鳥野獸的骸骨。土丘中央是黑漆漆一個大洞,直深地下,旁邊長滿了雜草樹木,看這情形,不光是墓古老,連盜墓都是古人了。
這些白深深的尸骨暴露在山中,越發增添了恐怖的意味。
“原來到了河南一帶,好多的古墓,果真是到了邙山鬼蜮。”每隔十幾里,王鐘就會發現有陰氣盤旋的山丘,知道下面是墓地,有些墓地埋葬得太久遠了,上面都長起了合抱來粗的大樹,要不是王鐘以天妖真瞳看見陰氣,更本察覺不出來。
河南洛陽再向西就是陜西,連接長安,秦磚漢瓦,古都圣城。這一帶多是風景齊秀,巍峨雄壯的大山,如聞名天下的嵩山,伏牛山,熊耳山,肴山,中條山,華山。北邙山就夾雜在其間,數朝都城,秦漢,唐宋無數的王公大臣,顯赫富貴,都埋葬這一帶,古墓多不可數。
身體在樹林中穿行,王鐘此時,情況非常的不妙,與燕赤霞的爭斗,將全身精煉的黑煞氣全部放出抵擋赤霞劍,被盡數擊散,把幾月的苦功毀與一旦,沒黑煞氣,也使不出擒拿大法,如今只要燕赤霞追來,再祭飛劍,定然難逃毒手。
颼颼,颼颼!王鐘耳朵里突然傳來衣厥飄動的聲音,極其細微,但清清楚楚,知道是燕赤霞追了進來。虧得北邙山陰氣掩蓋了自己的氣息,叫飛劍捕捉不到。但如果被追近了,還是異常危險。
“好強的陰氣!”一股冷風撲面而來,王鐘面前出現一個方圓幾畝的山頭,高有十幾丈,就仿佛一個巨大的土饅頭,上面亂石嶙峋,荒草叢生,隱隱見山體上幾個斗大的洞穴,似乎幾個窟窿,骨朵朵冒出灰蒙蒙的霧氣,這鬼氣直直沖上百米天空,把陽光遮住,使得這一帶慘淡深深,陰云漠漠,灰霧之中,時不時居然有磷火飄閃。
“正好借這地方,將燕赤霞擊殺在此。”王鐘擅長利用地勢,與周圍環境配合,當年在現代,比他武功高出許多的周三周四照樣被廢,眼下正好有地利優勢掩蓋自己的氣息,只要燕赤霞一接近三十丈內,天妖真身快如鬼魅,便有五分把握將其一舉擊殺。
身體一個起落,便滑進了這山體上了一個洞穴中,洞穴深幽,一人來高,直直通到下面,不知道有多深,更有許多條岔道,仿佛迷宮一樣。仔細看地下,偶爾有許多散亂的刀劍武器,只是銹跡斑斑。
灰蒙蒙的鬼氣狂涌出來,居然帶了碧綠的顏色。“青磷煞氣?”陰魂只有聚集了足夠的青磷煞氣,才能顯化成鬼。這里陰氣如此之重,更有青磷冒出,顯然內有厲鬼,只是現在大白天,鬼都隱藏在地底,不會出來活動。
王鐘也不深入,就在洞口附近隱蔽處坐下,讓青灰的鬼氣磷火完全掩蓋了形體。
運起天妖秘魔大法,調動自己精神魂魄,都處在一個空蒙,虛無的境界中,一點都不泄露出來,整個人的氣息就仿佛憑空消失了。四周十里外的動靜,都絲毫不差的傳進了耳朵里,修成天妖后,無論是聽覺,視覺,都比常人要強十倍。
此時的王鐘,黑煞氣被消耗,全身干枯,就是一層皮蒙著骨頭,又收攝了精神魂魄,一坐在哪里,就是一具正宗的干尸魔鬼。
突然,一聲凌厲的嚎叫從遠處傳來,聽似極遠,還在幾十里開外,眨眼就到了洞口。
“河間王回府!”陰風呼嚎,鬼氣狂濤怒卷,一沖進洞中,四面墻壁嗡嗡做響,隨后唧唧唧唧,鬼語如潮,磷火滾滾涌動,一個聲音大吼,仿佛在鳴鑼開道。
“大白天也有鬼出來晃蕩?!”
王鐘一見洞口的景象,吃了一驚,只見陰風慘霧之中,落下一個身材高大魁梧,全身金錢巨蟒袍的男子,這男子因該說是鬼,青面獠牙,整個身體綠光磷磷,仿佛就是一團碧綠的磷火組成的人形怪物。周圍磷火點點,盤繞著一群若隱若現的陰魂,旁邊也有一條身穿鐵甲的鬼將軍大喝開路,也是全身磷光,只是形體略小,有些虛幻,顯然不似這河間王凝聚。
陰魂只有本能的意識,鬼則是陰魂壯大到極限,又恢復了身前的意識,只是失了陽魄,不能見純陽日光。王鐘也沒想到這條叫河間王的鬼居然白天就出去晃蕩,現在回墓碰到個正著。
鬼若能不懼日光,那修為可以就高深得緊了,起碼都是千年以上的老鬼,和人不同,鬼道修行,由于失去了陽魄,修為艱難,且只能聚集地底的極陰罡煞,不似人的元神,純陽純陰的煞氣都可聚集修煉。
這個墓地,乃是東漢的一座古墓,墓主乃河間王劉渾,距此到今,以有千年,修成鬼道,旁邊的陰魂都是殉葬的仆從,那鬼將軍也是河間王身前的一員猛將。
吱吱啾啾!吱吱啾啾!王鐘施展玄陰秘魔大法,氣息精神魂魄一點都不外泄,又在洞內的隱蔽之處,這回來的老鬼一時還沒察覺。王鐘知道這鬼強大,不好動彈,只把心神沉浸在寧靜的境界中。既無恐怖,也無歡喜。
“王爺,有人來過!”那鬼將軍全身綠磷閃動,突然發現地下有東西移動過,他們都是鬼,來去飄忽,無點痕跡,王鐘雖然是天妖,但畢竟是實體,進來時有了跡象。
“哼!”河間王劉渾一聲冷哼,洞內的陰氣立刻一掃而空,王鐘的形體完全顯露出來!
“元神出殼?”河間王劉渾兩只鬼眼盯住了王鐘干枯的身體,正是修道之人游元神出殼時候的情景。“哪里來的修道人,居然在北邙山玩元神出殼,還把肉身隱藏到我的洞里?”
“王爺,這肉身不錯,還是精修陰煞之道的,既然對方來送死,王爺正好占了,當做廬舍,日后白日出門,便可不用耗費法力。”
“哦!”河間王劉渾突然上前,仔細打量了一下王鐘,突然尖笑起來,“好廬舍,好廬舍,顯然是精修多年的一具肉身,居然讓我占個便宜!”一閃身,金錢巨蟒袍落地,人已化為七團拳頭大的磷火,鉆進了王鐘七殼之中。
“巨高,你守護在洞口,防止這人元神歸來,若前來,便以陰磷箭招呼!”劉渾老鬼的大笑傳來:“以往頂幾個凡夫俗子的肉身出游,經脈都不通,內力全無,遇到事情,便要顯出鬼身,老大不便。如今老天有眼,居然送上門一具百脈通暢的肉身,日后白日出游,不但日光無損,更可發揮全部實力。鬼王崖銅雀魔宮鬼王曹操就要出關,必定要懾服我等,有了這肉身,便帶財寶遠離北邙山也沒那么顧忌。”
以為王鐘是元神出殼,能夠修出元神的肉身,自然是百脈通暢,如尋一具平常人的肉身,還要花費幾十年的苦功打通全身經脈,
鬼火一入體,王鐘只感覺一股龐大到不可抗拒的意念要奪去自己肉身的控制權,無數精氣裹著青磷罡煞在自己周身幾大經脈中游走,強行沖關。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這具身體這么強大,怎么只通了八條經脈?”意念滾滾,河間王劉渾突然傳來異常驚訝的聲音。原來他發現王鐘身體居然只通了八條經脈,其余的全部堵塞住,先天就沒貫通,不由驚訝起來。
“天妖轉生,秘魔藏精!”
這河間王是漢代的千年老鬼,精修鬼道中的《陰磷經》,以地底青磷罡煞修成,王鐘雖然修煉乃是無上妖法,但火候淺薄,不是這老鬼的對手,卻有算計,以秘魔大法盡量收斂自己的精神魂魄,仿佛是茫茫大海之中的一粒細沙,完全叫劉渾察覺不到。
虧得黑煞氣都被耗盡,身體現在空空,完全就是元神出殼后的摸樣,才使河間王沒產生懷疑。
”什么人,膽敢善闖河間王墓地!”門口傳來巨高鬼將的聲音。
“在下白蓮教河北分舵燕赤霞要求見!”燕赤俠尋找王鐘,鎖定在北邙山北峰一帶,知道最大的鬼就是河間王劉渾,所居墓地陰氣最重,料定王鐘要隱藏也在此處,便飛速敢來尋找,哪里知道,還沒接近,就見千百條陰磷箭如暴雨般的打來。
知道這陰磷箭乃地底的陰磷毒氣煉成,只要中上一點,立刻陰毒攻心,磷火將全身精血都燒干枯,連忙把赤霞劍飛出,舞成一圈抵擋。
“五雷蕩妖氛,天心即我心!”燕赤霞見鬼將攔路,心中焦急,料定河間王也碰到王鐘,只要被對方抓到,自己修想染指,一下沖進,又使出天心五雷正法,一下將門口攔路的鬼將巨高與一干陰震得四散而開,元氣大傷,慘叫連連,再也難以聚集,都化為磷火沒進了地中。
一沖進洞中,只見王鐘正坐當場,一動不動,先是大喜,又見周身磷火滾滾,知道正被厲鬼附身。
“純陽驅鬼!脫身!”一晃手,頓時洞中紅光照耀,陰氣一掃而光,燕赤俠手中出現一塊銅錢大小的紅玉,熱浪滾滾而來,一個搶身,紅光隔著幾丈,罩在王鐘身上。磷火轟然爆散,七團磷火被震得脫體飛出。
“乾天火玉符!”河間王劉渾附在王鐘身上,又察覺不到對方的靈魂,經脈更是不通,簡直是前所未有的怪異!正要憂慮,燕赤霞已經殺了進來,本來也不怕他,只是對方居然有專克鬼魂的純陽乾天火玉。
“就是儒鴻儒也未必敢上我門鬧事,你敢來!”七團磷火一個飄散,成了青面獠牙的厲鬼,顯現出河間王的真面目,見了燕赤霞,頓時爆怒,揚手一抓,陰風呼嘯而來,中間顯出一大蓬青磷火光。這是河間王修成的九幽青磷陰火。“難怪你被峨眉山逐出,原來是將鎮山法寶乾天火玉符偷了出來!”
“沒有這法寶,我敢闖北邙山么?”燕赤霞巋然不動,無論是陰風,還是九幽青磷陰火射到面前,都被紅光一照,飛灰湮滅。“這人是我白蓮教要的人,希望河間王前輩賣個情面,解了他身上的鬼咒。叫我帶走。日后還好相見。”
見王鐘一動不動,比似常人,燕赤俠以為中了河間王的魔咒。
這乾天火玉符乃西域吐魯番盆地中的一塊萬年火玉,極其純陽,被峨眉派一位前輩神游發現,帶了回來,雕刻成符,灌注本命精華調養兩個甲子,越發修成神妙,光華照耀之下,雖然不能抵擋刀劍傷害,但任何至陰之煞氣,都不能侵入,正是鬼物的客星,只是和王鐘爭斗時,那黑煞擒拿大法中帶有地煞火氣,功效無用,現在對付河間王,卻正是對癥下藥。
“小輩,你找死,今日若讓你活著回去,我河間王顏面何存!”劉渾大怒。
“疾!”赤霞劍脫手而出,化為一條赤霞,將劉渾斬成兩截!燕赤霞哈哈大笑:“你功力高深,奈何修的是鬼道,正被我克制,如何能夠奈何得我。”
劉渾一截身體化為綠煙沖進古墓深處,“小輩,你敢欺我無寶!”另一截身體再次鉆進了王鐘身體,雙臂連張,完全控制了王鐘的天妖真身,雙手舞動,颼一下撲來。
燕赤霞料定劉渾老鬼進古墓取自己練制的法寶,知道這老鬼號稱北邙山四大妖鬼之一,自己若無乾天火玉符,定然不是對手,若讓其取了些希奇古怪的法寶,就算自己教主徐鴻儒親來,也要斗過才知道。
天妖真身,運轉如風,一撲就到了面前,燕赤霞又不好用赤霞劍去斬,只得又運起乾天火玉符,身上發出一團紅光,照得滿洞皆赤,人都變成紅人,劉渾操控王鐘身體向前,似乎遇到極大的阻力。知道自己陰磷鬼身還是受了克制。
“五雷法!”再次噴出精血,又將天心五雷正法使出,一掌轟在前面,無數雷電沿著王鐘身體進了經脈中,轟中了劉渾的鬼身,頓時震的差點魂飛魄散。
“小畜生!”地底傳來一陣尖利的怪嘯,燕赤霞知道老鬼另半截真魂取了法寶,就要趕來,“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占了先機,不如用乾天火玉符封鎖這老鬼半截真魂的去路,煉化了,老鬼法力至少耗損一半。拼去三十年功力,把這老鬼擊成重傷,再乘烈日離去。”
“純陽無極,乾天真火!”燕赤霞取了乾天火玉神符,反手一掌,把符印在王鐘額頭,無窮無盡的純陽真罡涌進了身體,由外向內,四面擠壓,只聽得劉渾半截真魂在體內嚎叫連連。
同時,把赤霞劍一拋,一路下飛,半路阻攔老鬼的另半截真魂。
燕赤霞這一番動作,臉色血紅,七竅都滲透出鮮血。
“虧得偷了這塊乾天火玉神符,否則精元大損,怎么恢復得過來!”
一波波暖洋洋的元氣從玉符中傳來,滋補著虧損的精血元氣。原來這塊神符被峨眉派前輩金頂道人以肉身溫養了兩個甲子,繼續大量的本命精元,又被里面的火罡煉得純凈無比。
燕赤霞將它偷來,原本是為自己煉氣化神做準備,但肉身一下吸收不了這么多的精元,只得慢慢吞吐。尤其是里面蘊涵強大的火罡,他所休習的,不是上乘法門,不會那最為高明斂火的法門,若擅自吸收,鐵定全身沸騰,化為焦碳。就宛如空有一身蠻力,無處可使,所以正要黑山老妖的功法好煉化這塊神符。與王鐘現在正是相反。
劉渾半截真魂在王鐘體內被強大的火罡壓住,又受了天心五雷正法,元氣耗損,饒是如此,也極為強橫,咆哮著要沖出來,燕赤霞死死壓制,也拼了全力。
“天妖轉生,群魔辟易!天妖轉生,萬鬼來朝!”一個低沉,仿佛來自九幽的聲音,響徹了整個洞穴,燕赤霞不知道這聲音是從哪里來,疑惑了看了看四周,突然發現,前面銀絲亂舞,千萬頭發似乎鋼針,一刺過來,根根都透過了自己的身體,從背后穿了出來。
“你沒被附身?”燕赤霞遭逢巨變,手一松,銅錢大小的火玉落了下來,王鐘嘴巴一張,乾天火玉神符掉進了嘴里,牙齒一咬,便嚼得粉碎。
滿頭銀發突然變得血紅,只見一絲絲精血被頭發吸了過來,燕赤霞身體漸漸干癟了下去,王鐘的身體噼里啪啦鼓漲起來。轉眼就恢復了原來的狀態。隨后一個轉換,周身騰起火光,身體越發鼓脹得厲害,似乎充了氣的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