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頓時變成了縮頭烏龜,一個縣令出列道:“段大人,不論你說得如何天花亂墜,我是絕不會種牛痘的,簡直有辱斯文!成何體統!我叫宋琰,乃舊縣知縣,我一向奉公守法,段大人想要辦我只怕沒那么容易!”
段飛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你說你是清官就是清官啊?照我看你就算真的清廉,那也是個糊涂官,白吃朝廷俸祿的米蟲!在這種緊要關頭,你竟敢不顧大局、忤逆上官,來人啊,摘去他頂戴,剝去他的官袍,給我綁到行轅外斬了!通告百姓就說這個昏官不肯與百姓一起同種牛痘,殺一儆百,我看誰還敢有二話!”
宋琰大叫大嚷著被拖了出去,不少人幸災樂禍地看著他披頭散發如顛似狂的模樣直搖頭,說道:“宋大人,你現在的模樣才真叫有辱斯文呢!”
搞定了這幫腐儒,段飛繼續說道:“昨日本官剛到西安變成出了不少事,幸好都已黯然度過,昨晚本官更是親自率人搗毀了魔教幾處據點,這多虧了諸位的配合,還有就是這位上官千戶的功勞。”
段飛把上官杰引見給大家,說道:“上官千戶忍辱負重潛入魔教,至今已成為魔教巽風堂副堂主,探聽到魔教許多機密,本官也是從他那里才得知這一次陜西爆發痘瘡疫情都是魔教假借鈞天教之名搞出來的,為的是招攬信徒發展勢力,并且拖垮官府,好在上官千戶挺身而出,本官才順利鎮壓民變,連剿魔教老巢,上官千戶居功至偉,本官打算升他為錦衣衛陜西處處長,今后大家多關照關照。”
陜西官員們神態各異地望著上官杰,紛紛向他恭喜,上官杰臉上涌起得意洋洋的神態,一一回禮,他的目光在百官臉上一一看了過去,突然愣了愣,附耳對段飛說了些什么,段飛微笑著擺擺手,說道:“諸位,現在時辰差不多了,就請大家與我一起出去,當著百姓的面,種牛痘吧!”
行轅外已經排了許多百姓,昨天種了假痘種的百姓一早得了消息,都趕來補種,這時行轅大門里依次走出許多當官的人來,這些人的目光首先在地上一掃,沒看到尸體,卻在地上見到一灘鮮血,心中無不暗凜。
段飛走到人群前,大聲說道:“鄉親們,今天本官和刑部尚書錢大人一起,協陜西自布政使夏志尚以下大小官員,與大家一起種新痘,大家鼓掌歡迎呀!”
百姓湊熱鬧地鼓起掌來,段飛擄起袖子,大喝道:“帶痘種上來!”
在千萬雙眼睛的注視下,一頭大水牛被牽了上來,圍觀的百姓頓時嘩然:“痘牛!是痘牛啊!”
段飛大聲喝道:“沒錯,新痘種正是從牛身上的痘瘡取的,大家稍安勿躁,新痘種是經過多次驗證了的,保證安全有效,否則本官也不會帶來給大家種,這可是國家大事,本官不會哪來開玩笑,現在有本官還有陜西省從上至下的官員現場種痘,大家還有什么好猶豫的呢?在滿身爛瘡而死和種牛痘之間,就這么難選擇嗎?”
預先混入人群中的人紛紛響應道:“我們相信段大人!人痘都有人種,還怕種牛痘嗎?”
“只要諸位大人當著我們的面種痘了,我們還有什么好說的呢?大家都一起種唄,朝廷不會讓這么多百姓冒險的。”
段飛滿意地點點頭,大喝道:“來人,給本官拿痘種來!”
元太醫親手取了痘種,來到段飛面前,再一次地給他種痘,然后是錢如京,夏志尚,以及陜西省大大小小的官員們。
兩旁站滿了錦衣衛,一個個煞氣逼人地盯著這些當官的,誰臉上露出猶豫神色,這些錦衣衛便開始摩拳擦掌,嘴角露出獰笑,一副要擇人而食的模樣,看到地上那觸目驚心的血跡,直到最后也沒有人再敢跳出來說不種的。
百姓們親眼看到當官的種了痘,他們也就沒話可說了,錦衣密探遍布在人群之中,只要有人露出異樣神色,或是說出些不中聽的話,他們便會群起而攻之,在聲勢上完全蓋過,然后再暗中下手弄走,一切都順利進行著,比段飛預計的情況要好許多。
一頭頭的痘牛牽了出來,取痘的時候就不用像昨天那樣要跑回行轅里邊,種痘的速度快了十余倍。
也有昨天曾經種過假痘的人抱怨說自己種痘的地方不舒服,段飛便把那些長了皮疹的戰士拉出來現身說法,告訴大家這都是正常狀況,今后十多天還會有其他的反應,事實就在眼前,這些人也都無話可說了。
眼看著越來越多的人種上了牛痘,對牛痘的抗拒也消弭于無形,段飛終于松了口氣,轉過身對夏志尚等官員說道:“諸位大人,現場種痘圓滿成功,本官回京后定會在皇上面前為諸位請功的,本官得到最新消息,據說又發現了一處魔教秘窟,夏大人、于大人、裴大人,你們三位陪本官走一趟如何?功勞簿上本官也好為三位大人再好好記上一筆。”
夏志尚和另外兩位聽說有好事,他們都欣然答允,其他官員看得眼熱,卻沒奈何地看著他們遠去,有的官員卻趁機離去,潛在暗處的錦衣衛將他們的姓名悄悄記了下來。
路上段飛向夏志尚等三位陜西省最高長官說道:“三位大人,本官得到消息,魔教假鈞天教之名,用種人痘之術假冒仙術,欺騙信徒入教,他們雖然為不少人種痘成功,但是人痘之術太過危險,免不了會有人受不起而死,本官一直在尋找他們的藏尸之處,希望這一次能夠找到,如此一來鈞天教的謊言不攻自破,我們便可搶得先手,徹底將鈞天教自陜西省鏟除掉。”
大家紛紛點頭,夏志尚嘆息道:“本官還見過鈞天教教主幾次,嚴詞拒絕了他的賄賂,怎么就沒想到,鈞天教其實就是魔教呢?”
段飛詢問了經過,說道:“這個所謂鈞天教教主應該是畫過妝的魔教玄天大護法邵珈鈺,本官已畫出圖形正在追輯他,相信他今后都不再敢輕易露面了。”
陜西省都指揮使司指揮裴嘉忍不住問道:“段大人,我們現在去的是哪里?”
段飛毫不猶豫地答道:“騰龍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