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倆小家伙得了什么病?”段飛問道,他心中有些擔心,不知道岳氏兄弟在被人弄傻之前還受到了什么折磨,那倆小子長得水精水靈,就跟倆小正太似的,在男風正盛的大明朝,監牢里什么事情都會發生。
馬大夫說道:“也沒什么病,那強盜是個傻子,帶了兩個小傻子來讓我治,非說什么那倆小傻子原來好好的,要我把他們治好,我是個醫生,感冒咳嗽腰酸腿疼的病我可以治,若能治好傻子,我就是神仙了。”
段飛放下心來,心中疑念突起,說道:“你是說他們來之前就已經傻了?不是在這里被人制服后才弄傻的嗎?”
馬大夫說道:“是呀,除了那個大個子之外,倆小的都是傻的,問他們什么他們都說,連親爹姓什么都不知道,卻記得自己有個大哥,姓段叫什么段飛的,大人,你說好笑不好笑,他們姓岳,大哥卻是姓段的,難道他們的娘是拖油瓶?”
段飛心中一酸,岳氏兄弟為了躲避仇人,掩蓋了身世,因此父母的姓名也是他們心中的秘密,自然不肯輕易說出來,沒想到他們心中竟然還念念不忘有個大哥…
聽到這個幸災樂禍的醫生越說越難聽,段飛沉著臉喝道:“夠了,后來發生了什么?他們是怎么被捉住的?你看到了嗎?”
馬醫生看到段飛的臉色不對,心頭一跳,他小心了許多,急忙說道:“我也不知道,那位大俠正在發怒的時候,我突然覺得頭暈目眩,就像吃錯了曼陀羅一般,轉眼就昏倒了,醒來的時候那個強盜…呃…那個大俠和那兩個孩子已經被五花大綁起來,多虧知府鮑大人帶著衙役大哥們及時趕到救了我一家啊。”
段飛問道:“你作為醫生,醒來的時候有沒有發現那位大俠有什么異狀?”
馬醫生臉上涌起自傲神彩,說道:“大人,不是我吹牛,當時只一眼我就看出來了,那位大俠表情僵硬,目光呆滯,跟旁邊兩個小傻子一模一樣,至于為什么會這樣,我就不清楚了。”
段飛已得到心中想知道的細節,他開始四下觀察起來,鮑星鵬緊跟在他身邊,仔細觀察著他的動作與目光所向,段飛有些不自在地側頭問道:“鮑大人,你為何緊跟著我?”
鮑星鵬退后半步,有些赫然地說道:“下官早已聽說過段大人大名,這一次難得能夠更跟著大人查案,下官想從大人身上學點查案的本領,是以才緊緊相隨。”
段飛哦地一聲,笑道:“原來如此,其實現場勘查也沒什么神秘可言,仔細看,多思考罷了,所謂不正常即有妖,只要發現現場中有不和諧的情況,就可以懷疑與案情有關,然后再仔細觀察,做出正確判斷,你可以跟著我慢慢看,不過請不要靠得太近。”
“下官受教了,多謝大人指點。”鮑星鵬又退了半步,也開始四下仔細觀察起來。
段飛四下觀察,卻不得要領,他甚至親身爬上圍墻,登上屋頂,都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他從屋頂下來,拍去手上身上沾的塵土,說道:“除了賀大哥較重的腳印外找不到任何線索,那個后來的陰葵派高手行事很小心…”
段飛的目光突然看到了房間里正對大門的神農像,神農嘗百草,算是醫生這職業的第一人吧,因此很多醫生將他當神來拜,這位馬大夫臥室里就供著一尊神農像,神農像之前有一個香壇,段飛記得剛才香壇里沒有點香的,現在卻已插上了三炷香,香煙裊裊,一股檀香味頓時撲鼻而至。
段飛心中一動,來到神農像前,指著點燃的香問道:“這是誰點的?”
馬大夫的二房妾室顫聲說道:“是我,我剛點的,老爺吩咐過,每日要敬香五次的。”
段飛道:“哦…可以暫時取出來嗎?本官想檢查一下這個香壇。”
馬大夫沖那妾室罵道:“你怎么這么笨啊,大人們正在查案,你跑出來摻和什么?快把香給拔了,等大人們辦完了事再點,還不快去拔了!今晚罰你不許吃飯!”
段飛眉毛一擰,本想說些什么,終究還是沒開口,這年頭對良家婦女品德的要求是很嚴苛的,不論是閨閣中的少女還是已嫁人的婦女,跟陌生男人說一句話就要被人罵做不貞了,清官難斷家務事,莫要好心反成壞事。
那妾室將香拔去,慌得不知該怎么處理好,結果又被馬醫生罵了幾句,段飛只當沒聽到,他將那個小香爐拿到外頭,略一側傾,一根小指粗細的東西夾著香灰滾了出來。
段飛拾起那一小節東西,吹去表面沾的香灰,發現這東西是用草紙卷成,其中一頭被燒焦了,段飛感覺自己就像是撿到了人家吃剩的雪茄頭。
段飛將那東西放在眼前仔細瞧著,華明在一旁看到了,說道:“大人,這東西看著挺眼熟,很像是江湖宵小常用的雞鳴五鼓返魂香,能否讓下官仔細看看?”
段飛將那東西遞給他,華明拿著仔細一看,然后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只聞到了淡淡的味道,但是腦門卻突然有些昏眩,華明將那東西還給段飛,說道:“大人,這不是普通的雞鳴五鼓返魂香,而是一種厲害的迷香,賀大俠應該是著了道被迷暈的。”
段飛將那迷香納入袖中,說道:“不錯,看來就是這樣了…馬大夫,我最后問你一個問題,賀大俠來敲你門是什么時候?你被救醒又是什么時辰?”
馬醫生想了想,回答道:“大人,賀大俠剛來時應該是丑時初,沒過多久我就昏迷不醒,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寅時了,睡了大約一個時辰。”
段飛喃喃地說道:“也就是說其間有兩個小時,足夠那家伙做任何事了,多謝馬大夫實語相告,本官替他們三人向你致歉,這其實都是誤會,賀大哥心切為兩位師弟治病,他不會當真傷害你們的。”
馬醫生得意地笑道:“這是當然,我早看出來了,要不然我也不會跟他吵起來,聽說他們仨今天差點被砍頭,現在怎么樣了?我開服提神醒腦的藥給他們吧?”
段飛婉拒了馬醫生的好意,帶著疑惑返回了揚州府衙,段飛一路匆匆向里走去,鮑星鵬緊隨其后,來到蘇蓉正在為賀盛等三人療傷的房間之前,段飛腳下一停,轉身問鮑星鵬道:“鮑大人,你有什么話要跟我說嗎?”
鮑星鵬忙道:“段大人,下官確實有些話想說,卻又難于出口,既然大人問起,我便厚顏說了吧,大人,雖然下官相信大人的判斷,但是大人要改判賀盛他們三人一案,還請大人給出充足的證據,如此才能服眾,日后也不會留下麻煩,大人以為如何?”
段飛微微一笑,說道:“鮑大人所慮極是,等我看過他們三人傷勢,就到前面公堂初審此案,鮑大人不妨旁聽一下,看本官可有徇私舞弊之處?”
鮑星鵬急忙抱拳施禮道:“不敢,下官正想瞻仰學習一下大人的審案技巧。”
段飛沒再跟他廢話,轉身叫道:“蓉兒,我可以進來嗎?”
不一會段飛已出現在揚州府衙的公堂之上,蘇蓉與華明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邊,蘇蓉柳眉微蹙,段飛反而好點,這可是他第一次正式升堂啊,雖說是借了人家的公堂,不過那種高高在上,大權在握的感覺還是讓段飛心中美滋滋的。
升堂畢,三班衙役的頭兒向段飛稟報道:“大人,升堂已畢,敢問大人有何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