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女官和官員,都沒有想到有人不僅僅想著將爵田轉到族里,還有把小人搞掉的想法,這太不可思議了。地方官只要向上報一個可疑,很簡單,全族就要死了。
因只要一報可疑,新的繼承人就沒法產生了,所有田就失去合法轉讓的效力,官府就打著為小爵爺報仇的名號,整個族里都被干掉——抄家滅族。
而且伯爵是勛臣,伯爵夫人就是三品誥命,是可以進宮拜見,按照潛規則,勛臣是屬于政治可靠的階級,王室的主要姻親對象就是勛臣,如果不是才稱王建制,制度還沒有完全建立,連內務府都可能親自派人照顧,這是上通天聽的大人物,郡里太守和縣里縣令上任,都要先來拜見。
這樣的繼承人天折?
這是滔天大禍,上面必追究到底,所以這兩人都根本沒有想到會這樣一官員是無法想象到有些人的腦殘下限。
不過就算是現在暴露的嘴臉,也讓他們嘆為觀之了。
這時,文官拱手說著:“這鬧劇鬧大了太有損體面了,還走進去宣旨吧!”
這石家人不要臉皮,官員和朝廷還要呢!女官說著:“不錯!”
一聲令下,遠處一排士兵,立刻跟上,足有百人,個個兵甲凜然,叮當作響,想著石府涌了過去。
往日石府門前的客人不多,石謙在世時結交的都是普通讀書人,君子之交淡如水平日里來往不如何頻繁。
這些人在石家封爵后,又是寡婦,幾乎沒有幾個還上門,石家門前已經冷清了好長一段日子。
不知情的人見了還以為石家隨著石謙身死,再無人脈可尋了。
不過有著大筆的撫慰金被撥下來,王弘毅賜下的這府面積還不錯,多少給石家支撐住了些門面。
石謙之子今日過的滿歲宴,雖沒有大世家派人前來道賀,平常有些來往小家族派了人過來。
連莊興顧忌不滿二十的石家寡婦,都只派了人來,沒有親來。
不過石老夫人和石妻是有著誥命在身,有些小家族想想,和她們打打交道并沒有什么壞處。
因此,今天這座府邸的門前停了不少車輛,顯得人氣旺了一些。
可就算是這樣,當大隊穿著盔甲的甲兵涌向石府門前時,還是極為的顯眼!
在門外的車夫轎夫嚇的臉都白了。
只見三聲鼓響,穿甲的甲兵排列成陣,有二將披甲佩劍,各自上前,進了門,甲兵就自動左右分列八名甲士。
兩個校尉跟上跟在中間一個女官和官員身后后面又有八個甲士一起昂然進內。
稍片刻甲兵已封鎖了全府。
這些甲士個個立的筆挺,手按長刀,虎目炯炯,兇狠掃視嚇的在前面的人個個臉色灰白,不敢動彈。
管家在得到這個消息根本連面前不敢露,就嚇的跑到了后面,向老夫人通稟此事。
當著里面有點身份的賓客的面,聽到這樣含糊不清的稟告,石老夫人當時臉色就沉下來,低喝的說著:“慌里慌張,成什么樣子?也不怕驚擾了這里的賓客!石家是王上封下的伯爵,今日又是小別兒滿歲宴的日子,就是有軍將前來,又有什妾可慌張?丟人之極,還不快給老身退到一旁去!”
“……諾。”管家被石老夫人當著眾人的面一頓訓斥,頓時臉色不好看,可他身為下人,不管平日里陽奉陰違,在這眾目睽睽下,也只能是乖乖的退下,至于心里是怎么樣咒罵主家,就不得而知了。
“諸位,不過是些許小事,待老身親自出去一觀便是。”沖著在場的賓客歉意的說著,石老夫人面沉似水,就要向外走去。
按理說作為封有誥命官身的老夫人,還要親自去做這事,實在是有失身份。
可在這家中,除她外,沒有一個主事能替她攬下這事。
總不能,讓她守寡的媳婦出去吧?
已顯得老態龍鐘的她,在這時每走一步,都挺直了腰桿,顯然是不愿給在黃泉之下的兒子丟人。
在場的賓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怔住了。
這滿歲宴可能是開不下去了。
可事還沒有個定論,他們也不知道這時做什么反應才好。
“標下拜見石老夫人!”這時,還沒有等石老夫人走出內院,一個穿著火長軍服的人上前,一進院,就看到了正外走的老夫人。
此時的老夫人身著誥命服,一眼就能認出身份。
這火長立刻忙快走幾步,上前行禮。
火長這恭謹的態度,立刻使石老夫人心下安下來。
看這情況,這些人來此,并非是禍事。
“老身正是此宅的主家,請問這位軍爺是……”她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問著。
“哎,標下可當不起您這稱呼!”,聽了這話,火長立刻又拜下:“王上有恩旨,老夫人正在府里,請出去建香案迎接,欽差大人就在外面呢!”
說著,快步出去。
石老夫人怔了一下,連忙說著:“快擺香案!”
這時,總算有人醒悟過來,連忙排案焚香。
才停當,一陣腳步聲的傳來,一個女官在一個官員,二個校尉,還有八個甲兵的保護下,從外面走了進來。
“旨意到”,有人喊著。
頓時,本來還議論聲不斷的院落內,頓時安靜下來,兩個夫人連忙抱著嬰孩跪到前面去,而后面大批賓客也隨之跪下。
容貌秀麗、氣質端莊的女官淡淡的掃視了一眼眾人,看到了面前的婆媳二人,面無表情,在香案后南面而立,清聲說著:“石張氏,石周氏聽旨!”
石張氏和石周氏,就是婆媳兩人,都連忙叩頭:“恭聆圣諭!”
這是上次迎旨學會的禮節。
女官平靜的讀著,這時萬不可有絲毫表情,因為代表天威:“孤聞石謙有子滿月,心中甚喜,石家有后矣,令立刻就爵,特賜黃金百兩,宮綢十匹,以賀滿歲,望汝兩人能善養此子,延續家風,欽此!”
“謝恩!”,婆媳二人都覺得一陣暈眩。
沒想到王上會專門下旨表賀。
放下旨意,女官面上就帶出笑來,語氣柔和的說:“兩位請起吧!”,又說著:“原本冊封時,就有著甲兵三十人,這時都帶來了,這是虎符,你收平你們三人,還不拜見主家?”
這時,三個身上有著傷的火長,恭謹上前,拜下:“標下拜見少主,拜見老夫人,夫人!”
旨意很簡單,其中意思在場眾人都聽明白了。
楚王的意思就是石謙的駭子今日已滿歲,就直接繼承為青余伯。
又把去年沒有賜下的兵甲三十人賜下。
看著三十個甲士,有些見識的人,都是暗暗咋舌。
這些人可以說個個都是精兵,既被撥到了這里,從此就作為伯爵府的家將存在了。
在場的諸人,表情各異,想法各有不同。
石老夫人和石妻自聽過后欣喜非常,有了這道旨意,石謙遺腹子名分已定,地位又鞏固了不少。
別人就心情就復雜許多了。
石氏族長和周家的舅父舅母,在目睹此景后,內心震驚不已。
楚王日理萬機,連這孩子滿歲宴舉行都知道?
楚王一直都對這里的情況了如指掌?
這樣想著,族長的額頭冒出汗來。
再怎么樣大氣凜然,其實他明白,自己逼迫孤兒寡母的舉動,實是不友上得了臺面。
周家舅父舅母,本是小戶人家,這時兩腿微微打顫,冷汗也都下來了。
石老夫人和石妻都難掩欣喜的站起身,老夫人顫抖著手,從女官的手里接過旨意。
“石老夫人,石夫人,借一步說話?王上有幾句話,要我轉告給你們。”女官說著,她實際上就是宋心悠的女官,正因為見的都是寡婦才派她過來。
石老夫人忙說著:“就請欽差到小花廳一坐吧。”,來至花廳,女官淡淡說著:“王上還有吩咐。”,這時兩女又跪下來了。
女官就說著:“五千畝爵田,在七日內就會全部撥到石家名下,并且內務府還會派來丫鬟婆子各兩人。”,“……這些甲士,以后就由石家調遣,是王上給你們保全家業所用,有下面敢于欺主,就可用這兵鎮壓…貴族法度,府內之事有府律管轄,無需事事通過官府。”,這話說的很明白,但是兩女怔了片刻,才明白下來,老夫人先是高喊“謝恩!”,深深叩下頭去,起來時已是淚流滿面。
欽差不可耽誤時間,更不可留宿,吩咐完畢,女官就告辭了。
老夫人還記得規矩,連忙弄了一封銀子,五十兩,女官笑了笑,也收了。
出去后,三十甲兵就留下,七十甲兵跟著欽差 走,出了門,八品官員就說著:“這些欺主的賤奴,要我說,就打死了送官。”,“這是石府的事,不由我們代勞,再說,碰到這些親戚,誰也沒有辦法。”女官有些感慨的說著。
畢竟是族人和舅舅,總不可能就打死勿論吧!
官員最恨的就是欺主,這時才多說了句,聽到這句,八品文官頓時一凜,不敢多說,拱手說著:“那我們回去稟告王上,交了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