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天氣再次由暖轉熱,又是一年的春夏交替。
連著好幾日,天氣晴朗,不管荊州還是蜀中,都被明媚的陽光沐浴著,天空蔚藍,陽光耀眼,路邊野花點點,與嫩綠野草相映成趣。
在荊州與交州的交界處,一個封陽的城池里,街道上不少士兵正在巡視著。
過往行人要出入城門,會被士兵檢查一番,這里氣氛雖算不上緊張,也被即將到來的新一輪戰事影響到了。
已休養過一段時間的丁虎臣部,此時在此地駐扎著。
丁虎臣原本名氣不顯,只能算是一個大將,一直在蜀地與山間族作戰,身為山間族旗兵的總指揮,被王弘毅授予平蠻將軍的名號。
但是自小路進入交州,又進攻荊南二郡,大軍圍困鄭平原部之后,丁虎臣名聲漸漸傳了出去。
不少諸侯都知道,在王弘毅的帳下,有著這個人!
雖在他帳下的士兵大半是山間旗兵,性情粗野,但王弘毅向來軍紀嚴謹,丁虎臣雖不拘小節,還是嚴格按著軍紀行事。
封陽城緊挨著交州大郡是梧明郡,治所為廣信縣,謝沐、高要、封陽、臨賀、端溪、馮乘、富川、荔浦、猛陵這幾處縣城,皆屬于梧明郡。
在交州地界梧明郡算是一個大郡。
丁虎臣從荊州進發,若是打下交州,這梧明郡,是定要先拿下來的。但梧明郡防御向來不弱,將此郡攻打下來并非易事。
最靠著臨賀、封陽兩地,都被丁虎臣打了下來。
接下來何時繼續進軍,卻要待丁虎臣休整完畢。
大軍駐扎在封陽,隨時準備著找一機會撲入交州深處。
交州各郡的實際主事,或者嚴陣以待,防御著楚軍的這次進犯,或者猶豫不定,隨時準備投降。
雖然大勢已成,可就一萬軍,真的打起來,也不是一場容易打的戰役。
論起地盤來,交州要大于荊州,論起實力來,荊州談不上富足安定,相對荒蕪,可這事就難在這里,里面有不少土司,如果不是開發已經很久,各部落談不上民族,也許又要祭起八旗制度了。
這樣地方,是一塊難啃的骨頭,需要費上很大力氣,一口口的啃下來。
丁虎臣任務頗重,顯然有戰事才能有戰功可立。
有戰功,軍卒將領才能升官發財,錦衣回鄉。
這段時間,雖大軍在封陽這地方原地休整著,丁虎臣卻并沒有閑著,他不斷的派出己方的細作,潛入到交州各地,不斷的將打探到的情報,遞送到他的手中,以分析情況,以做進攻準備。
同時丁虎臣也不忘了在封陽散播一些假情報,制造迷霧彈,以誤導交州各郡的將領。
五月五日,天氣晴,萬里無云。
這天下午,封陽城的一座府邸,作為臨時將軍府的這處地方,議事廳內,丁虎臣再起召集眾將,討論著進攻交州的各種事宜。
在他帳下聽令,都是藩鎮時留下的舊兵舊將,這些人善戰,本來以為就默默無聞過一輩子了,不想少主大有出息,橫掃蜀地不說,現在又橫掃了荊州,頓時前途大大光明,這些老帥的舊兵將頓時激發了血性,一聽有仗可打,都恨不得立刻攻打過去,多立些功勞,搏個封妻蔭子。
而而山間三旗經過幾月修養,也恢復了過來。
“諸位,諸位,少安毋躁!少安毋躁!”丁虎臣先是看著手下人熱血沸騰的議論不斷,直到議論的差不多了,這才開口喝止說著。
同時手微微一抬,頓時隨著他的聲音和動作,議事廳內漸漸安靜下來。
坐在上首位置的平蠻大將軍丁虎臣,身著一身帥袍,外罩精甲,顯得威風凜凜。
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此時半瞇著,真宛然老虎一樣。
和山間旗兵在一起,指揮著他們不斷作戰的丁虎臣,說起來算不上是一個嚴苛不通融的將領。
當初之所以會派丁虎臣趕赴山間族部落之地當大將軍,而不是派其他人過去,其實王弘毅看中的,就是丁虎臣不僅僅有著正統軍人的性格,又有天生威嚴,恩威都施,能降得住性情粗野不服管教的山間族人。
事實證明王弘毅的眼光不錯。
山間旗兵雖粗野,可在丁虎臣的帳下,卻是頗為聽話。
丁虎臣一開口,剛才還在叫著要進攻要立功的眾將,都自然而然的閉上了嘴,都看向了上首位置的丁虎臣。
“諸位,交州的情況,大家都看了,沒有大勢,但是由于地域廣大,又有著不少部落,是一個瑣碎的活。”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王上要統一交州,這就是我們的使命。”
“這里有老地方差不多,你們一一攻下郡縣,還有零星的山寨,敢于反抗的土司,都按照舊規律處理,財貨你們拿一半,人你們挑選十分之一。”
“王上已經說了,這次打完了,你們幾旗都可以回去論功受爵。”
“還有你們幾個,剛才就屬你們聲音最大,是不是?進攻時,你們幾個要是雷聲大,雨點小,到時候成了個孬種,本將軍可是不饒你們——別丟了老帥的臉。”
“你們都是老帥的人,年紀也大了,打完了這仗,本將軍為你們向王上請功,功大的封爵,功小的封官,去給你們家里的婆娘兒子爭一份家業,以后吃喝不愁!”
丁虎臣的話一出口,在場的人頓時哄堂大笑。
被丁虎臣點了名的幾個人被說的臉色微紅,在同僚的注視下,大聲說著:“大將軍您就放心吧!到時候某家一定不做孬種,爭個爵位回去!”
“請大將軍放心,標下定會盡力殺敵!”
“大將軍的帳下,沒有孬種!”
“哈哈!好!有志向!有志向!不愧是我帳下的兒郎!很好!”丁虎臣聽了他們的話,滿意的點點頭。
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看向了別人,大聲問著:“你們呢?你們可有信心,攻下交州為王上立功?!”
“請大將軍下令吧!某家愿做先鋒!”聽到丁虎臣的問話,一眾將校,紛紛跪地請戰,氣氛一時達到了高潮!
“好!本將這分兵布將!”丁虎臣見狀,從座位上長身而起,氣勢頗足的一揮手,大聲說著。
隨后示意一旁的人上前。
這人立刻上前一步,拉開了一旁一直罩在墻上的紅布,頓時露出里面畫出的交州地圖——分兵布開始。
同一時間,五月的襄陽城,氣候適宜,繁華而美麗。
因為楚王的臨時治所定在了這里,此時的襄陽城,比昔日更的耀眼。
內城修繕完,看起來頗有規模。
而外城百姓生活的地域里,街道得到了修繕拓寬,街道兩旁的店鋪被規范了一番,雖要求不高,只是要求店鋪周圍的干凈整潔,整體一圈下來,已經讓襄陽老城換新貌,有了大城的感覺。
城防軍每一日,都會騎馬在街上經過,可和以前的軍卒不同,楚王的將校軍卒,雖算不上秋毫無犯,至少不會擾亂秩序,隨意掠奪。
只這樣,就已經讓襄陽的百姓感到十分滿足了。
因荊州得以一統,荊南荊北的商貿往來,再次通暢起來。
不僅如此,荊州與蜀中的商貿,更往來頻繁。
荊蜀太平,商路就繁榮,這是自然而然的事,而官府在越發頻繁的商貿往來中,更能獲得大量的稅收充盈金庫。
這是雙贏之事,是雙方都樂意看到的情況。
一隊隊的商隊,往來于荊南、荊北、蜀中這三地,使得三地百姓的生活,也變的更好起來。
不少窮苦百姓,因商路的繁榮,獲得了更多活計的選擇,他們可以給過往的商隊幫工,獲取報酬。
光靠著官府救濟,窮人不會減少,商業的發展,促進百姓生活越發的好起來。
對這種情況,王弘毅自是樂意見到,也給予了荊州商人和蜀中商人同樣待遇。
出身于蜀中,王弘毅對蜀中優待并不多,商貿競爭中,官府過多干預,只會使得境內商貿走向趨于病態化。
一支獨秀絕不利益境內發展,也不是王弘毅想要的事。
這天,早早的就有商家開門,整個街道連綿起市,街道上來往的人和螞蟻一樣,又有著吆喝。
這時,一個道士慢慢踱著,后面跟著幾個年輕的道士,隨著熙熙攘攘的人流上了街道。
上了橋頭,住了步回顧,這道士就是德樸道人。
德樸道人看著,臉上泛上一絲笑,喃喃對著弟子說著:“襄陽上次我帶你們來過一次,一轉眼七年了,情況大不一樣了。”
后面是一個少年道人,一身道服干凈利落纖塵不染,聽了這話,微微一笑,自有一種沉穩出塵的氣質,從容說著:“師父,這是好事,真王出,萬業興,師傅,我 不是虛逢迎你,這所見所聞,這楚王還真不愧真王之相。”
“是嘛,可草原是師祖點的天機,我們來這里,你師伯一門去了草原,你不覺得失了機會嘛?”
少年淡淡一笑,說:“弟子相信師傅,相信自己的眼光…前面有酒肆,師傅,時日不早了,我們上去?”
德樸道人抬頭看,見前頭一個酒肆,有三層,不由一笑。
進去后,樓下嘈雜不堪,兩人就上了樓,見屏風相隔,還空著雅座。
當下點了菜,這世界的道士和地球不一樣,并不忌葷腥,見點完了,退出了,德樸道人才對著弟子說著:“謹清,這次找了門路進咒禁司,是我們的機會,你可要好好表現。”
德樸道人不可能親自去擔任官職,這當然要這個弟子完成。
謹清微微一笑:“師傅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