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沈奕慣例地拿起手上的報紙。
赫然看到大標題上“執法人員知法犯法,行竊恩科公司,殘忍殺害該公司銷售代表”。
果然是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記者風格,案子尚未頂性,記者們卻已經各種確定一定以及肯定了。
記者們不是沒有頭腦,但是對新聞效果的追求使他們對這一切都視而不見,拼命鼓吹著執法人員殺人事件。
夸張的報道,扭黑成白的言辭,直接把政府推向被動,導致政府想不嚴肅處理都不行。
不管是對是錯,政府都必須給國民一個交代!
尤其是象亞倫特這種具有濃厚專政色彩的國家,權力獨攬的結果,就是不管他做的好還是壞,責任都落到他頭上,沒有推卸的余地。
偏偏人們又總是容易記著壞,忘記好,結果自然不言而喻。
所以接下來的事不用想也知道,背負巨大輿論壓力的帝國政府將會立刻采取雷霆措施收押兩人,不管他們到底是不是真犯罪,至少夜闖恩科公司一事已形成事實。
當然,審訊還是要審訊,莫利和艾莉妮兩人也一定會把關于沈奕的事捅出來。
但這些事統統不會浮于紙面。
因為恩科公司不允許,政府也不允許。
一個公司的首席代表前往強行收購一家小公司,這是丑聞;被釘死在自家的倉庫墻壁上,這是丑聞;出售安全系統,有著強大內保能力的軍火公司被人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境,這還是丑聞;龐大的戰神巨像被人偷走,下落不明,這依然是丑聞;營救過兩次將軍,并與政府簽定下重要軍火協議的斷刃公司老板竟然是第一殺人嫌犯,這也還是個丑聞!
最后一條甚至直接涉及到T1000協議是否能夠繼續履行,戰爭是否能夠獲得勝利。
這件事涉及了太多丑聞,充分暴露了帝國最大軍火公司的蠻橫與無能,恩科公司不會允許它流傳出去。
當然,私底下,無論是帝國官方還是恩科公司,肯定都會找他的麻煩。
不過沈奕不在乎。
他不怕你私底下找麻煩,就怕你明面上出問題。
只要還有合法身份,只要帝國還沒有正式宣布他是犯罪分子,那么他就是合法商人,受法律保護的公民,他們的收益就可以兌換成點數。哪怕之后失去這個合法身份,在此之前的收益也依然有效。
對冒險者來說,他們對法律的敬畏來自于對都市規則的敬畏,這一點是劇情人物們永遠無法理解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樣做的風險與后果依然很大。
楚升看著沈奕:“我不明白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其實你完全有更好的辦法解決問題,我是說不殺人也能做到。”
“但是他們就沒有了機會。”沈奕淡淡道。
“你想給那兩個探員機會?”沈奕的回答讓楚升很驚訝。
“恩,給他們洗白自己的機會…好人應該有好結果,雖然得由他們自己去爭取。”
“可他們最終還是會死,這個世界會毀滅。”
“但至少不是我干的。”
“那如果他們真成功了怎么辦?我們會成為通緝犯。”
“只是我而已,和你無關。即使出現最壞的結果,我也可以把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這一切都是我個人的行為,與公司無關。亞倫特需要終結者,需要第二軍團,公司會依然存在,宜羽可以繼續領導它,賺一切該賺的。”
楚升有點明白了:“看來你把一切都想清楚了,不過這樣值得嗎?”
“沒有什么值不值得的事,人這輩子總會干點傻事,干點想干的事…他們都是好警察,而曾經有段歲月我一直在尋找好警察…對于好人,我們要懂得珍惜。再說他們也未必就能抓住我,到目前為止,他們手上沒有任何證據,他們只是看到一個很象沈奕的人坐著車來到了恩科公司的附近,剩下的一切都沒看到。我們沒有看到我進入恩科公司,沒有看到我打昏保安,沒有看到我殺死奇普曼,沒有看到我拿走戰神巨像,他們甚至連是誰打昏了他們都沒看到…他們沒有任何證據指控我!”
“所以除非他們找到證據,否則就是胡說八道,就是污蔑!而距離任務結束,也只剩十五天。”
他抬起頭,看看楚升:“這是一場游戲,看看我們的神探們能不能在十五天內抓到我。但無論輸贏,我們都不會有什么損失。如果一件事的最壞結果你都能承受…”
沈奕展顏一笑:“那么偶爾犯點小錯誤也沒什么。”
這時他已吃好早飯,站了起來:“好啦,我們不要討論這個問題了,你今天很空?那就和弗羅斯特他們去做任務吧,今天有個A級任務需要完成,回報是兩塊永恒之心,你得去幫一把。把永恒之心帶回來給我,其他都歸你。”
“你這么說,肯定沒多少其他好東西。”
“別這么說,弄得我好象很小氣似的。”沈奕哈哈一笑,不過想想楚升說得也沒錯,這趟任務的主要收益就是永恒之心,楚升的確沒多少油水可撈。
不過話說回來,你這趟不就是過來義務幫老子的嗎,還挑什么挑?
果然自己不管做了什么好事,本質上還是無恥地嗎?
沈奕哈哈大笑兩聲,回辦公室去了。
終結者已經送來了新的戰爭影象資料。
兩邊依然打的不亦樂乎,不過到目前為止,亞倫特尚未能拿下薩爾瓦,只是薩爾瓦城頭的破洞又多了些,恢復起來也慢了些,戰斗因此也變得更加殘酷了些…
看著血肉橫飛的戰場,沈奕皺了皺眉頭。
他舉起紋章:“溫柔,為什么獅心王國還沒有使用戰神巨像?”
影象里,溫柔縱橫跳躍,長鞭揮舞抽打出一條條空氣波紋,她微帶氣喘地回答:“才剛送來的家伙,還沒掌握熟悉呢。而且王國將軍們希望你能再多送一些過來,等有了更多的巨像后再動用他們…他們說這是秘密武器,要在最關鍵的時候使用,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我可不管這個。他們必須立刻使用戰神巨像,我需要足夠的時間來解決那家公司,可沒時間等事件慢慢發酵。如果他們不愿意…他們就別再想從我這里得到任何好處!”
“他們不會喜歡這提議的。”
“我不在乎他們喜不喜歡,我只要他們照辦,如果他們還想從我這兒得到足夠的武器的話,別忘記提醒他們,這次的巨像我可是賣得很便宜!”
“問題是我沒有權力調動他們。”
“你會有辦法的,對嗎?”
“唔…是的,我有了個主意。”溫柔一閃身撤離戰場,向著薩爾瓦后方沖去。
片刻后,一臺高大的戰神巨像已從后方出現,沖向戰場,對著遠處亞倫特的軍隊就是一炮,然后一個空中跳躍沖到前方,一拳將一名機甲士兵轟飛。
“該死,那是怎么回事?這是誰干的?”一名獅心王國的將軍憤怒吼道。
原本打算作為秘密武器的戰神巨像竟然現在就被人開出來了,這讓他怎能不憤怒。
“是我!”戰神巨像中傳出溫柔的聲音:“老娘好不容易為你們搞來一批戰神巨像,可不是用來藏著掖著的,我打累了,想開這大家伙玩一玩!”
這聲音很大,通過擴音器傳遍四方。
“哦,天啊!”那將軍一拍額頭。
“干得漂亮。”沈奕笑了起來。
溫柔不能調動軍隊,卻可以調動自己。
只要有一臺戰神巨像出現在戰場上,那么其他的戰神巨像自然也會很快出現,甚至于出不出現都不重要了。
至于后果…她還真不怕獅心王國敢拿她怎么樣。
“女人有不講理和不懂事的特權,對嗎?”這刻溫柔笑道。
“我更愿意理解為:聰明的女人和愚蠢的女人最大的區別就是懂得如何運用自己的任性。”
“恐怕在他們眼里,我已經是個傻到家的蠢女人了。”溫柔大笑。
沈奕嘆息:“讓你受委屈了。”
溫柔哼了一聲:“鱷魚的眼淚。”
心里卻是甜滋滋的。
戰神巨像的出現讓戰場沸騰了起來,亞倫特的士兵紛紛驚呼,本國的戰爭利器竟然落入敵國之手,這實在是太要命了。
看著一個又一個士兵就這樣死去,沈奕心中卻是古井不波。
人的感情有時候就是那么奇怪。
一個人死了,那是一條鮮活的生命,是一場悲劇。
一萬個人死了,那便只是一個數字。
當沈奕面對躺倒在地上無力反抗的那對男女探員時,他的良知會發作,情愿冒著被揭穿底細的風險,也要放過他們。
但是當他坐在沙發上看終結者傳送回來的戰爭影象時,那一個個死去的生命卻幾乎無法讓他的心海泛起絲毫漣漪。
那個時候,他唯一的考慮的就只是如何能從這戰爭中獲得更多的利益。
他想要的也只是控制戰爭的走向。
事實上他也的確做到了。
自從進入血腥都市以來,或許再沒有一個世界如這次這般讓沈奕感覺如此輕松。
沒有強大的敵人,占有天時,地利,所有的一切盡在掌握。雖然偶而會有小變化,卻影響不了大局。
一切就是那么順風順水。
也該是那么順風順水。
不過隨著戰神巨像的出現,一切都會改變。
大概要等多長時間,那幫家伙會找上自己呢?
沈奕悠悠想到。
“艾莉妮!”
冰冷的呼喊在獄中響起。
艾莉妮茫然抬起頭。
肥胖的女獄警打開牢門:“跟我來!”
艾莉妮怔了怔,女獄警已不耐煩的用棍子敲打牢門:“快點!”
艾莉妮木然走出牢門,跟著獄警來到辦公室。
“好了,在這上面簽上你的名字,然后你就可以走了。”獄警扔給艾莉妮一疊紙。
“走?”艾莉妮吃驚地看獄警。
“是的,有人保釋了你。”
“是誰?”
“是我。”身后傳來一把沉重的聲音。
霍然回頭,艾莉妮看到伯納德正站在他身后。
“頭兒!”艾莉妮輕呼出聲,眼淚再忍不住的流出來。
“很抱歉,頭兒,我們沒能…”
“我知道…我知道…”伯納德走過來,抱住艾莉妮。
“是沈奕,是他殺死了奇普曼,還陷害我們!”艾莉妮突然用盡力氣大叫起來,仿佛下一刻她就沒機會說出這話一般。
“現在別提這個,回去再說。”
“不,我們一定要立刻去抓他,再晚他可能就跑了!”
“閉嘴,艾莉!”伯納德的面色已然嚴肅起來:“你沒有任何證據指控一位正在為帝國做出貢獻的商人,明白嗎?你和莫利才是這起案件唯一的嫌疑人,你現在要做的是想辦法洗脫自己,而不是攀咬別人!”
“你說什么?”艾莉一怔,她呆呆地看著伯納德:“你不相信我?”
伯納德嘆了口氣。
他走過來,輕輕抱了一下姑娘:“我相不相信你并不重要。知道嗎?艾莉,就在今天上午,獅心王國使用了戰神巨像。”
艾莉妮張口結舌再說不出話來,這個消息徹底把她震住了。
伯納德這才說道:“現在你知道保釋你是多不容易的一件事了嗎?如果你在這時候再沖過去找沈奕,你會被立刻送進監獄,到時候就連局長都救不了你!”
“走吧,孩子,我們面對的是一個無比兇殘而狡詐的罪犯,但不管怎么說,我們已經有目標了,對嗎?這就是個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