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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箭頭

  每一次打掃戰場都是最快樂的時刻——那意味著冒險得到回報。

  打開第四臺收割者的胸膛,拿出能源結晶看過后,沈奕終于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這四臺里有一塊正是他需要的第四塊結晶。

  能夠在九個收割者中收集到四塊不同型號的結晶,應該說,自己的運氣已經算不錯了。

  下一刻,血腥紋章傳來提示:“你獲得C級收割者的四種不同型號結晶,請確定是否融合。”

  “確定。”

  下一刻,四塊能源結晶融合成一塊。

  紋章提示:交納9000血腥點后,將獲得收割者一臺。

  “我知道這個。”沈奕輕笑道。

  不遠處周宜羽向他走來,往他身邊一坐:“收集完成了吧?希望第三波還會有收割者吧,你手里不是還有幾塊別的型號的結晶嗎?要是能再多一些,沒準能多出幾臺。”

  “你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好心關心起我來了?”沈奕有些驚訝。

  “你的隊員都集齊了,你是不是該…”

  沈奕明白了。

  周宜羽指的是他加入641小隊的事。

  沈奕笑笑,拍拍周宜羽:“別急,現在讓他們做決定,未必是個好主意。為什么不先相處一段時間,等他們看過你的表現,確信你的為人,甚至建立一定程度的友誼后再做決定呢?這總比讓他們匆忙決定對你有利。”

  周宜羽想想也是,點頭離開。

  戰斗結束,空降營士兵們負責打掃戰場,冒險者們相互之間彼此介紹認識。除了和尚外,那個身體粗壯的冒險者自稱叫京十二,另一名自稱叫呂德,不過沈奕早就用精神探察看過,發現這兩個人全都在撒謊。不過沈奕并沒有興趣揭穿這種謊話,每個人都有權力保護自己的秘密,包括名字。

  血腥都市中各種功能神奇的道具層出不窮,一些道具可能只要知道目標的名字就能對目標造成影響,因此小心在意還是很有必要的。當然,這類道具的稀有程度是極高的,而且往往不具備致死效果。

  被沈奕他們干凈利落地消滅收割者的實力所震撼了一把,那兩名新加入的冒險者都變得老實許多,不再輕易挑釁沈奕的威信。和尚也走過來,交納了400點血腥點收獲。

  交過血腥點后,和尚想了想突然說道:“我本來以為,一個不是近戰特長的冒險者做隊長,這樣的隊伍無論如何走不遠。現在看來我想錯了,我向你道歉。”

  沈奕一呆:“為什么要這么認為?”

  和尚也是一楞:“怎么你不知道在血腥都市,大多數隊伍的隊長都是由近戰特長的冒險者來擔當嗎?”

  沈奕搖了搖頭。

  他在血腥都市生活的時間畢竟還短了些,雖然實力突飛猛進,甚至了解到許多別人不了解的關于血腥都市的內容,但是有一些平常內容,他反而所知有限。

  這刻和尚看到沈奕臉上的迷惘,也意識到對方竟然不知道這個,哈哈笑了起來:“怪不得你的隊友會選你當隊長,原來你們中沒人知道這個。這也難怪,這里畢竟是初難度,很少有人能夠在初難度就擁有正式團隊的。”

  “既然你知道,那就跟我說說吧。”

  和尚笑道:“答案其實很簡單,那就是一種戰術需要。一般來說,血腥都市對于團隊的看法有個共同認知:團隊就象是一支箭,隊長就是箭頭。箭頭指向哪里,箭就射向哪里,箭好不好,先看箭頭鋒不鋒利。不能把自己變成箭頭的隊長,這支箭再強也沒有用…”

  由近戰特長的冒險者擔任隊長,其實就是冒險者們在一次次的戰斗中逐漸總結出來的一套經驗。

  對于絕大部分團隊來說,智慧型的隊長,遠戰型的隊長,其實都沒有一個近戰特長隊長來得有實際意義。

  這到不是因為思考無用,而是它無法取代強大的武力成為立竿見影的東西。

  智囊型的人物應當是在大戰斗,大場面中才能發揮出獨特作用。在人數只有數人的局部戰斗中,能夠發揮的效果極其有限。這就好比指揮官這種存在,只有在團級規模中才能真正體現意義,團以下的士兵,更需要的是能夠激發他們士氣,鼓舞他們作戰的好勇斗狠的領導,而不是面對戰斗坐而論道的領導。

  所謂的布局千里,在這種低人數高烈度的戰斗中根本是一種自欺欺人的夸夸其談,不具備任何實質性意義,智戰更是荒謬到了極點,象沈奕這樣反復測試都市舉動的行為,已經是把頭腦運用到了極限的結果,但也不可能做什么根本上的改變。

  因此對冒險者來說,在血腥都市,戰術能力也就永遠比戰略能力更有意義。

  后者太寬泛,不適用于過客般游走于各個世界的戰斗方式——政治上你不可能在某個任務世界里玩種田,拉盟友,搞外交,傳播思想。戰略上以你那有限的人手更不可能去玩攻城掠地,四面合圍,聲東擊西,農村包圍城市…

  而戰術布置,其實并不需要團隊領導有多大的智慧,只需要對方有足夠的戰斗經驗和良好的心理素質就行。

  也正因此,血腥都市中許多團隊領袖,最適合由近戰型好手擔當——他們在作戰時沖鋒在前,既是主戰力量,同時也是整個團隊的戰術核心,他們的任務就是將所有隊員串聯起進行攻防一體化的戰斗。

  比如隊長下直接命令:我進攻誰,你們就跟著打誰,這時所有隊員就會跟著隊長的行動步驟去行動,這是最常見的戰斗方式,追求瞬間最大殺傷力,最快速度削弱對手,這也是最簡單最有效的戰斗方式。

  不是什么東西都是越復雜越好,在戰斗中,“簡單”這個詞意味著執行方便,意味著不易出錯,意味著行動高效。

  在這種情況下,當兩支團隊硬拼時,往往首先拼的就是哪一方的隊長更能抗,更具備強大的攻擊力。哪一方能先將對方的主將打倒,哪一方的勝率就會大增。

  比如刺血隊的謝榮軍就是這樣一個典型的近戰強攻隊長,他的所有隊員在戰斗時都是以他為核心,進行統一的攻擊輸出。

  從領導手腕方面考慮,擁有強大個人實力的冒險者,也同樣更易于使他人服從自己,更方便確立威信,確保命令的有效執行,使隊伍渾然一體。

  因此當和尚第一眼看到沈奕的時候,發現對方不是近戰特長的冒險者,立刻覺得這支隊伍不會有任何前途。

  沒想到沈奕后來的表現到是著實讓和尚吃驚了一把。

  要知道所謂的領導能力,從本質上講,就是控制他人情緒的能力。你能讓你的隊員憎恨你所憎恨的,期待你所期待的,喜歡你所喜歡的,那你就完成了領導他人最重要的步驟。

  沈奕雖然不是近戰冒險者,但是他所展現出來的在死亡面前的強大自信,還有對隊員們思想的掌控能力卻無與倫比。

  相比某一種簡單實用的戰術,后者顯然意義更加重大。

  “雖然都市里大部分的團隊隊長都是由近戰者擔當,但是就象最流行的并不都是最好的一樣,這并不能成為權衡一個隊伍實力的標志,所以你完全不必在意。”

  這刻和尚很坦率的向沈奕承認自己的錯誤。

  “原來是這樣…”沈奕的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做一個強悍的近身作戰的強者,把力量的意義發揮到極至,如猛虎般在人群中沖殺往返,任鮮血激揚,肆意屠戮,快意恩仇,或許是種不錯的感覺。

  不過若是可以選擇,沈奕其實更喜歡現在這樣。

  想了想,他交易過去400血腥點給和尚:“這是你的消息費。”

  “沒必要這么多。”

  “就算是交個朋友吧,抱歉我先前的無禮。”沈奕笑道。

  和尚一笑離開。

  看看和尚轉身離去,沈奕淡淡自語了一句:“我也許做不了箭頭,但總可以去做那只執箭的手吧。”

  說著他隨手從懷里取出一樣東西,看向那東西的同時,臉色頓時僵住,變得難看無比。

  “喂,在發什么楞呢?”后方傳來一把甜蜜好聽的聲音。

  不用回頭,也知道是溫柔正在自己身后,沈奕連忙將那東西往紋章里一塞道:“只是在想今天晚上我能否摟著你入睡。”

  沈奕后腰被溫柔狠狠打了一拳,竟然造成了輕微傷害,用力當真不輕。

  下一刻,溫柔蛇一般的玉臂纏在沈奕頸間,她靠在沈奕耳后輕聲吐氣道:“信不信本姑奶奶一招就能把你致死。”

  沈奕苦笑:“就在一分鐘前,有個人才告訴我,近戰強者做隊長的最大好處,就在于有威懾力,有信服力,現在我是真得相信了。作為隊長被自己的隊員喊打喊殺,真的是很沒面子啊。”

  溫柔噗嗤笑了出來:“誰叫你自己不爭氣,到現在連一個攻擊技能都沒有。”

  沈奕突然一個側步滑身,反扭溫柔的手臂,溫柔一時不防,竟被他反扭過后,無形的吸血鬼之觸已駕在了溫柔的脖子上,他笑道:“沒有技能,不一樣可以殺人?”

  溫柔嫵媚雙眼瞟了他一下,突然玉頸向后一仰,躲過了沈奕匕首的同時,一腳飛踢沈奕。她這一腳蘊含了高速神經反應系統的能力,速度又快又急,根本不是沈奕能夠抵擋。

  沈奕被這一腳當場踢飛,溫柔唰的一鞭扔出去,將沈奕卷了正著,然后又把他拉了回來,武士刀架在沈奕脖子上,展顏笑道:“只怕是要難度大些哦。”

  下身忽然感覺有硬物觸體。

  溫柔一呆,卻發現是沈奕的靈火槍已指住她小腹。

  沈奕笑道:“這下面有兩把槍,你可以自己選一把。”

  溫柔臉一紅,武士刀與鞭子同時消失不見。

  “不和你鬧了。”她說:“陪我走走吧,順便說說今天發生的事。”

  “樂于從命。”

  于是就這樣,兩人一起月下漫步,隨口說著閑話。

  士兵們不去打擾他們,冒險者們更不會如此不識相。

  他們一起走出修理中心,來到一處空曠荒野。

  眼望著漫天星空,感受這寂靜迷人的夜,心中竟別有一番滋味。

  溫柔突然拉著沈奕坐下,指著遠處夜空說:“你說,血腥都市會不會就是那其中的某顆星星?它現在正眨著眼睛看著我們。沒準還在說:咦?我給你們布置這么難的任務,你們竟然還有心情在這里看星星?等明天,我派一大堆的機器人來堆死你們!”

  “有可能哦!”沈奕很認真的回答:“不知道為什么,這幾個小時,我一直有種被窺視的感覺,就好象有什么人在盯著我們看。或許那就是天網吧。”

  “那要不我們明天不抗了,還是趁早跑路?”

  “好啊。”

  溫柔轉了轉眼睛,搖頭說:“還是算了,好歹總要試試,打不過再跑也來得及吧?”

  沈奕哈哈笑了起來:“行,那就試試,真打不過的話我們再跑。”

  溫柔的聲音突然低垂下來:“我怕到時候就來不及了。”

  沈奕一呆,溫柔已經輕輕靠在他的大腿上,喃喃道:“還有多少個小時,天就亮了?心里好累,想睡卻又不敢睡。生怕一覺醒來,敵人的槍口已經頂在腦袋上了…”

  沈奕輕拍她的臉蛋:“睡吧,有我在這,沒事的。”

  “那…你答應我,不許趁我睡著時動手動腳的哦。”

  “當然,我一向很君子的。”

  “那你現在手放哪兒呢?”

  “你這不是還沒睡著呢么。”

  “…死色狼。”

  溫柔翻了個身,躺在沈奕懷里沉沉睡去。

  沈奕望著她的笑容,不知為何,心中卻升起一股不詳的感覺。

  心中那種被窺視感越發濃烈起來,卻不知來自何方。

  一股沒來由的危機感讓他全身打了個冷顫。

  溫柔在他懷里翻了個身,輕聲說:“別動。”

  沈奕一時便有些茫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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