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面男子面上露出傲色,似乎這情景早在他意料之中,手中青影再次掠來。
顯影鏡的防御壁非同小可,尋常真仙的法寶更本不可能攻破,想不到這紅面男子如此厲害,居然靠本力輕易就令其崩潰!
妲己面露驚色,身前忽然飛出兩道朱虹,如蛟龍一般,迎了上去。
妲己那兩道朱虹正是紅云雙劍,這雙劍本是她當年寄托元神之用,奪舍后雖力量不足,與雙劍卻依然有種心有靈犀的微妙感覺,無須祭煉就能運轉如意。妲己在修煉天妖秘術和雙修之道的同時,又悟出了紅云雙劍新的妙用,威力猶勝當年,這可算是她最強的法寶了。
然而,這個最強的法寶對那男子依然是無用。男子也不如普通仙人一般,將手中長刀放出,與妲己“遙控”相斗,而是象一位武者那樣手握長刀,近身來攻擊。他腳下踏著一種奇特的步伐,手中青光大開大合,揮灑如意,逼得兩道朱虹節節后退,最終落入妲己手中,化為雙劍。
妲己知道敵人雖然修為不是很強,但絕對是個勁敵,當下集中精神,展開雙劍,與紅面男子斗在一處。
這男子不僅渾身散發著令人難受的威懾,而且對力量和技巧的掌握已經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高度,妲己又身穿宮裝,放不開手腳。才幾合不到,雙劍就被擊飛開來,那青影朝妲己當頭落下,妲己避無可避,只得閉目待死。
妲己就感覺那股冰寒的殺氣凝固在自己頭頂,并沒有落下來,似乎是那紅面男子忽然收住了手中的長刀。
雖然男子沒有落下刀來,但那股如同有形有質的殺氣卻讓她遍體通寒,仿佛一只腳已經在懸崖上踏空,甚是恐懼。殺氣漸漸淡去,妲己壯著膽子睜開眼睛時。發現自己又回到了壽仙宮,對面還是那面完美的水晶鏡,剛才仿佛只做了一場噩夢而已。
妲己喘著氣,朝鏡中望去,忽然吃了一驚。鏡子之人發髻散亂,樣貌狼狽,衣裙的下拜上居然還有裂痕,似是被利刃劃開,難道。剛才發生的都是真的?
水晶大鏡中,忽然無聲無息地多出一個男子的身影來,正站在妲己身后不遠的地方,神色冷峻,正是那位讓妲己又愛又恨地國師大人。
妲己連忙回頭,面色一變,問道:“逍遙子。\\方才可是你施的法術?”
化身逍遙子的張紫星沒有回答,只是靜靜地望著她,目光顯得冰冷如霜。
妲己心知是他,垂下目光,低聲道:“你那法寶玄奇莫測。亦幻亦真,果然厲害,只是。剛才為何不下殺手?”
“你是明知故問,”張紫星冷然道:“你可是圣人特派,我區區一個金仙,如何敢得罪女媧娘娘?”
“特派?你不是說,我只不過是女媧娘娘隨時會拋棄的棄子而已嗎?甚至最終還可能會被娘娘出賣?”妲己恨恨地抬起頭來:“若是沒有娘娘之事,今日我必會死無全尸了?”
“是不是棄子,你自己心里應該有幾分明白,”張紫星眼神愈發凌厲。“我早警告過你,休要加害睿妃,你卻施出那般卑鄙手段,連我也卷了進去!若非我求情,睿妃已遭橫死!”
“我與你有仇怨憤,自是難免報復手段!”妲己毫不避讓他的目光:“你已是金仙修為。當追求更高的力量境界。俗世的權勢富貴當不看在眼里,你為何還要任這國師?為何還要卷入這劫難之中?若你不是這國師…”
最末一句。妲己的聲音小了下來,終是沒有說完。
張紫星看著她微紅的眼睛,暗嘆一聲,說道:“身染塵埃,便已是應劫之人,我曾說過,我命由我,不由人。既已注定要應這場殺劫,又何必逃避?不若勇敢面對,竭盡所能,或有一線生機。”
妲己眼睛滑過一道亮光,隨即又變得黯淡起來:“我等皆無圣人那般大神通,若是如你所說,竭盡所能,與命相抗,最終卻依然難逃劫數,豈非白費力氣,空負希望?”
張紫星正色道:“我不想在自己最壞地結局來臨之前,后悔曾經放棄希望而沒能堅持下去。如果我努力而為,就算最終失敗,難逃劫難,也無怨無悔。凡事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憾而已…”
“但求無憾?”妲己在心里默念著這四個字,雖然那她目前無法真正體會這四字的涵義,但就憑逍遙子說這幾句時發自內心的誠摯態度,已已讓她牢牢記在心里。
張紫星本是為懲戒和警告妲己而來,卻不知是否一時心軟,突然對她說了這么多如今要讓他再次翻臉動手,也太過勉強,所以索性說了一句:“今日之事,我也不想再追究,你扳倒睿妃,當封后有望,若為國母,權勢富貴,自非如今可比。我因睿妃之事,為天子所疑,此時亦不想在朝歌多做停留,故而將作遠行,去游歷一番。你若要報仇,只怕是一時沒有機會了。”
“如果可以,我寧愿不要這權勢富貴…”妲己聽得他即將離開朝歌,心中無端地一陣慌亂,仿佛缺失了什么似的,咬牙道:“你我之仇,不共戴天,縱你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要尋你報仇!”
張紫星注視了她一陣,緩緩地說道:“我并非逃離,來自必回朝歌。你我有私怨糾葛,你若要報仇,我自是不會躲避。你若封皇后,當不得再加害睿妃,不得惑使君王行惡,少造些罪孽——不僅為這天下蒼生,也為了你自己…”
一語剛畢,人影已消失在壽仙宮中,妲己心中回蕩著他最后一句“也為了你自己”,也顧不得整理凌亂的裝束,只是呆呆地看著鏡中孤獨的自己,久久無話。
摘星樓基地中,商青君仔細翻看著那足有三頁的“情”,贊道:“不想妲己還有如此文采,文意纏綿悱惻。蘊涵真摯深情,如身臨其境,倒似她這位睿妃有勾引國師地切身體驗一般。其實以妲己之智,若非對你那個國師身份情根深種,又怎會察覺不出破綻來?”
張紫星笑道:“青兒休要取笑了,你的替身早已安排妥當,正在冷宮代你受過,你好好收拾一番,把需要的籍都帶上。屆時我駕駛鋼牙親自送你往東齊。”
商青君微微搖頭:“夫君,非我不懂大局,如今二叔孔宣離去閉關,妲己即將封后,各路諸侯皆是蠢蠢欲動,一觸即發,此內憂外患之時。我如何能走?夫君,我得菡芝姐姐的仙丹之助,已漸漸有凝丹之相,非凡人可比,絕不會成為夫君的累贅。夫君請準我留下。”
張紫星皺眉道:“非是夫君不想留你在身邊,如今殺劫之中,縱然是金仙、玄仙都難以自保。何況你這等力量?若是有什么閃失,夫君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地。”
商青君將頭輕輕地靠在他地肩膀上,說道:“夫君,青兒非是那等不懂大局的女子,亦不會成夫君羈絆。青兒地意思是并不是要如四妹那樣成仙,而是想利用夫君的玄奇之學,成為另一種戰力。由于那仙丹之力,我如今的精力和體力都遠勝常人。當可操縱、使用夫君那些玄奇的機甲武器,助一臂之力。”
商青君見張紫星面上的猶豫之色,又道:“夫君在娶我入宮時就曾言,女子不輸男兒,我跟隨夫君學習玄學已有幾年,自負并非愚笨之人。愿以胸中所學。與夫君一道并肩作戰,請夫君萬勿拒絕。”
“青兒!”張紫星心中感動。一把摟住商青君:“能有你這樣的妻子,是夫君最大的福分!你留下可以,須得答應我一件事。那些機甲武器,你可為統帥,指揮遙控,但絕不可親身涉險…”
商青君沒等他說完,接口道:“若是確實情勢不妙,我絕不強持,當立刻聽從夫君吩咐,離開朝歌前往東海,絕不讓讓夫君分心。”
“小妖女,你施地什么法術,夫君要說地話都被你猜出來了…”張紫星又是嘆了一口氣,手中卻是摟得更緊,“就算我不答應,你還有其他的理由,甚至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用我自己的話來擠兌我,我還能不答應么?”
商青君見他答應,頓時大喜:“夫君才有法術呢!就知道青兒的心事瞞不過你這位先生。”
兩人你一句先生,我一句青兒,正說得動情間,忽然被響起的門鈴驚醒,袁洪來報:菡芝仙從金鰲島回來了。
菡芝仙當日將九轉天元丹煉制好后,送來朝歌給孔宣與應龍服用,由于易筋仙丹的煉制十分反復,需要做大量地準備工作,所以菡芝仙并沒有在朝歌逗留多久,又回了金鰲島。
這次菡芝仙是一個人回來地,女魃和阿修羅則留在了金鰲島上,幫忙整理那些藥材原料,并為新的一爐九轉天元丹做準備。在岱輿仙山尋鐘地事件中,耗盡了九轉天元丹所有的存貨,而在將來地日子里,還將面對更為激烈的戰斗,所以九轉天元丹變得十分重要起來,菡芝仙還打算再煉制一種迅速恢復法力的生生回氣丹。但這兩種丹藥、包括未來地易筋仙丹,都需要一種珍貴的仙草,叫做七葉玄冥草。
上一爐九轉天元丹的煉制,已經用光了菡芝仙手中所有的七葉玄冥草。七葉玄冥草十分珍貴,原本菡芝仙手頭的庫存,都是她的師尊妙意真人當年所留下的,如今要煉制仙丹,必須重新去采集。
據妙意真人當年留下的手札記載,七葉玄冥草地產地,正是在西昆侖!可惜沒有注明具體位置。
西昆侖在中國古代神話中,是海內最高的山,在西北方,是天帝在地上的都城。內中有不少神仙居住,最出名的就是西王母。關于西王母的傳說有很多種,其中就包括著名的周穆王會西王母地故事。周穆王是西周一位被神化了地天子,傳說奇遇不斷,曾乘八駿往西昆侖會見西王母,手執白圭和玄璧,獻上彩色絲帶。西王母十分高興,設宴款待。周穆王離開后,在龠山之上,將此事以銘文刻下,并改名為“西王母之山”。
也有傳說周穆王當晚留宿西昆侖,與西王母發生了曖昧之事,或是兩人最終一同駕云而去,眾說紛紜。在二十四世紀,這些當然只不過是一些美化了的傳說罷了。
然而在這個封神地世界里,這些神仙人物都是活生生的存在,而“昆侖”也被分為了兩處,一個是闡教圣人,元始天尊玉虛宮的所在地“昆侖”,另一個就是陸壓、度厄真人和瑤真人所居住的“西昆侖”,兩處都是仙山,都是玄異神通者的駐地。
算起來,西昆侖更接近后世新疆一帶的昆侖山,而元始天尊的昆侖則是完全相異的不同方向,估計和通天教主的碧游宮所在的那無名仙山一樣,只怕本應列于三十三天外的奇特所在,不過具體是什么,他也沒這個精力去考證。
目前的首要任務,就去趕往西昆侖,獲得七葉玄冥草,就算不煉制目前的九轉天元丹和生生回氣丹,那易筋仙丹卻是必不可少,這牽涉到姜文薔、月姬眾位妻子生老命死的重要問題。
此行除了七葉玄冥草外,張紫星還想見見那位瑤真人,倒不是因為瑤真人的美貌或修為,而是因為有一件事,使他一直感到疑惑不解。
張紫星臉上戴的著五色面具,連圣人都無法算透,僅能以大神通感覺出他是“命外之人”,然而當日在岱輿仙山時,那位神秘的瑤真人竟然識破他天子的身份!
這件事,一定要弄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