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發現了張紫星的危急情況,毅然放棄了混沌鐘,朝張紫星飛來。盤坐在他身后,一股溫和的力量傳了過去。得到孔宣的力量的相助,張紫星動蕩欲潰的仙識又漸漸穩固了下來,而那瑤真人居然也回來張紫星身邊,以金花護住他。
混沌鐘第三聲響起,整個仙山都震顫起來,那山坡當即化作碎石,塌陷了下去,附近的山地也出現大片龜裂,坍塌不斷。更可怕的是,原本還是下午時分的明朗天空竟然漸漸變成了夜晚的模樣,似乎時間被人為地向前拉了一大步。
這下就連那對男女都忍不住吐出血來,度厄真人、太微真人金靈圣母受創更重,遠處的瑤真人和龜靈圣母也是吃了大虧。
孔宣既要抵擋鐘聲,又要護持張紫星,終究抵受不住,也吐出鮮血,瑤真人修為弱于孔宣,又分出金花保護張紫星,因此傷勢比孔宣還要嚴重。
度厄真人長嘆一聲,化白光離開,同時離開的,還有金靈圣母與帶著余元的龜靈圣母。
太微真人眼見連那最強的三位門人都被這第三聲震得魂飛魄散,當即一咬牙,也化黃光遁走。
瑤真人在張紫星仙識中留下一句話,也化金光而去:“陛下不可強持,當速速離去,來日切記來我西昆侖一行。”
張紫星得孔宣與瑤真人力量相助,總算是挺過了這一聲,而那種微妙的感覺更加清晰,這個與巨鐘相互呼應的東西,似乎就在他附近,不,準確地說,就在他身上!
孔宣看著前方懸浮在空中的巨鐘,又看了看張紫星,暗嘆一聲,扶起張紫星,就要離去,忽然被他一把拉住。
張紫星有一種福至心靈的感覺:這是一個契機,若是離開,就會前功盡棄,要想得到這個威力恐怖的先天寶物,必須賭上這一把。
第四聲終于響了起來。活著留在場中的,只有那對神秘夫婦和孔宣、張紫星四人了。這一聲并沒有之前那種驚人的聲勢,張紫星卻有種時間和空間都被這一記撕裂的錯覺。這次的鐘聲竟然回蕩良久,綿延不絕,而且回蕩的威力居然是疊加的。那對神秘夫婦終于也堅持不住,兩道金光閃過,最終遠去不見。
余音好不容易方才結束,周圍的土地山石在這震蕩中化作齏粉,整個地面都矮下去一大截。
按理說,這一記鐘聲,就算是孔宣也難以消受,然而張紫星與孔宣周圍的地面卻是安然無恙,由于周圍都凹下去一截,所以兩人所處的位置反而如同一個矮丘凸起。
原因很簡單,因為張紫星的周圍出現了九個銅鼎,正是那禹王九鼎!
張紫星拿出九鼎算是靈機一動生出的一個念頭,只是想不到這平日溫溫吞吞,油鹽不進的禹王九鼎居然能主動抗住混沌鐘那可怕的威力。
莫非這九鼎也是一件不亞于混沌鐘的寶物?
在拿出九鼎時,張紫星忽然感覺到法寶囊中另外一件東西發出強烈的波動,當時顧不得細想,如今九鼎抗住混沌鐘聲后,張紫星又打開法寶囊,發現拿東西卻是一件幾乎快被他遺忘的“垃圾”——那塊得自梅山的石頭!
為了這塊石頭,他和陸壓結下仇怨,陸壓曾說這石頭叫什么混沌石,而這石頭當時還差點誘發他體內真武靈訣的力量爆體,實是個禍根。
張紫星拿出了那塊石頭,就見石頭中隱隱發出奇異的光芒,而那股曾經困擾過張紫星的,疑似魔神一族的力量,又開始漸漸散發出來,好在張紫星如今已是金仙境界,收斂心神,一時倒也不受其干擾。此時,混沌鐘的光芒居然也一閃一閃的,與那石頭相呼應。
張紫星猛省:混沌石?混沌鐘?莫非這兩者之間…
此時,混沌鐘再次發出急促的聲音,連那九鼎都開始微微動搖起來。張紫星心念一動,拿著那塊冒著黑氣的石頭走出九鼎的范圍。孔宣原本認為有九鼎護持,已能安然防御,沒想到張紫星會有此突然之舉,大吃了一驚,正要勸阻,就見那那石頭陡然放出更加強烈的光芒,與混沌鐘的光芒閃爍相呼應。
鐘聲又起,手持混沌石的張紫星這次卻絲毫沒有感覺到這鐘聲的傷害力,反而有種先前夢境中那種振奮的感覺,混沌石黑色的表面忽然發生龜裂,那烏黑色外殼頓時化作陣陣濃郁的黑煙。
黑煙似乎對于鐘聲十分排斥,為找到一個躲避的棲息之所,朝張紫星包圍而來。張紫星以金仙的仙識層次,能清晰地感覺得出,這正是與噬魄和真武靈訣上的力量同出一源,正是魔神一族的力量,而這些外殼碎裂開后所發出的黑煙,濃度和強度比那次在梅山遭遇到的何止強烈千百倍。
面對著如此強烈的魔神之力,本身有帶傷在身的張紫星縱使有金仙層次的修為,也不敢硬接,此時九個發光的符號忽然出現,定住了黑煙。原來是張紫星體內的河圖感覺到了魔神一族的可怕力量,再次自動出現。
不過在此之前,甚至在張紫星遭受混沌鐘攻擊,差點喪命時,河圖卻并沒有出現,莫非河圖真的只是如伏羲所說,“借”給他融合魔神之力而已?
在河圖的引導下,黑煙有條不紊地緩緩進入張紫星的體內,這黑煙是如此強橫,仙識內的星云頓時變成了烏黑色,張紫星只覺得原本已經仙力枯竭的星云居然澎湃著難以想象的力量,在這股力量的作用下,原本因混沌鐘震蕩而毀滅和碎裂的星辰也開始重生、修復,轉瞬間便恢復了原貌。
此時,烏黑色的星云中透出點點藍光,形態也漸漸自動化為曾在南海奪寶時所變化過的圓盤之形,不同的是,圓盤原本空凹的中央已經多出一顆圓珠來,位置正好與中樞的星辰重合一體。
不久黑色盡褪,又回復成原本金暗雙色的太極星云。張紫星能感覺的出來,黑煙的可怕能量都因為那“圓盤”的力量被十分安全地濃縮在暗色星云的那一邊,似乎是留待他日后消化,那半邊暗色星云的中央,玄武之形不知為何,正安詳地閉著眼睛,正陷入沉睡。而他自己的身體也相應地發生了一些奇異的變化,具體是什么,一時也說不上來。
張紫星從仙識中退了出來,發現身邊的河圖已經消失,而手中握著的那混沌石由于外殼的碎裂,露出了內中的真面貌。
這是一個奇怪的圓形物件,似乎是什么東西的末端組件,乍看上去顯得有些模糊,卻又給人無比精巧的感覺,這個物件的出現,再次引發的混沌鐘的前所未有的聲響。
這聲響沒有對張紫星造成任何聲響,反而使他感覺到手中物件與混沌鐘之間強烈的相互吸引和召喚。張紫星驟然明白:原來此物就是混沌鐘的部件之一!怪不得陸壓當年在梅山那樣追殺他!就算是剛才,陸壓還不顧一切地折返回來,偷襲于他,就是為了此物!
岱輿仙山外的海域,太微真人和度厄真人感覺著遠處夜空中傳來的可怕的聲音,運功忍住心頭的震顫,暗自慶幸及時撤離,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太微真人嘆道:“想不到這無主之物有如此可怖的威力,若此時再留在仙山,縱是玄仙,也必魂飛魄散,除非是圣人…”
度厄真人深有同感:“此次仙山尋寶,連那天庭之主都親至下界,卻終是無緣,看來只有待到下次岱輿仙山出現,再作理會了。”
太微真人無奈地點了點頭,這次他的損失最重,門下精英弟子盡數喪生。最失算的是,當年他在仙山所遭遇的僅是“普通”的鐘聲,所以六百年來,耗盡心血,創出絕音陣。而六百年后,混沌鐘現身,發出的可怕聲音竟然連絕音陣法都阻隔。如果再有下次,須得重新算計一番了。
此時夜色漸深,岱輿仙山即將消失,已絕無希望再獲得混沌鐘,而兩人皆是有傷在身,因此不敢逗留,作為同病相憐的失敗者,寒暄幾句,分頭遁去。
金靈圣母與龜靈圣母則找到一個最近的島嶼,布下陣法,一邊服下丹藥回復元氣,一邊替余元療傷。余元被混沌鐘所傷,昏迷后心神依然持續遭到重創,所以必須盡快治療,否則有元神崩潰之險。
同樣離開仙山的那對神秘夫婦也感覺到了此時混沌鐘聲的威力,對視一眼,美婦搖了搖頭,男子長嘆一聲,兩人終化金光朝天而去,漸漸消失。
瑤真人元氣大傷,對那美婦又十分忌憚,并沒有停留,而是一路不停地朝西昆侖飛遁,偶爾回頭看一眼岱輿仙山的位置,自語道:“希望那位陛下能及時脫身吧…”
誰都想不到,此時張紫星與孔宣竟是安然無恙地留在島上,而且就在混沌鐘之前,那在外人看來無比“恐怖”的鐘聲卻沒有對兩人產生任何傷害。
張紫星握著那物件,嘗試著朝混沌鐘舉起,那物陡然變得晶瑩起來,朝混沌鐘射出一道光芒,接受了這光芒的混沌鐘沒有再響,而是緩緩地飛了過來。
張紫星知道收取有望,不由大喜,忽然看了一眼九鼎包圍中的孔宣,剎那間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他退回九鼎中,將那物件朝孔宣手中一塞:“賢弟,想不到這混沌石居然是收取混沌鐘的關鍵。所謂機不可失,時不再來,此乃你的大好機緣,快去將此鐘收取。”
孔宣本見混沌鐘朝張紫星飛來,心中雖然替兄長高興,卻也難免有些失落,畢竟,混沌鐘是他謀劃了千萬年的法寶。
但孔宣怎么都想不到:皇兄會在關鍵時刻將收取先天至寶的唯一機會毫不猶豫地讓給了他!
饒是孔宣心境修為已是極高,此時也忍不住心神激蕩,眼中泛起模糊:“皇兄,我哪里有什么機緣!從九鼎的護持到混沌石之事,莫不是皇兄的機緣!愚弟…實在是受之有愧!”
張紫星搖頭道:“既是兄弟,你得與我得又有何區別?況且我已有九鼎,再來混沌鐘,最多也不過是錦上添花,更兼修為不夠,難以消受。賢弟已是玄仙巔峰,正缺少一件趁手法寶,又謀劃多年,此物正該歸你所有。你得這混沌鐘,于我將來也是極大幫助,若再猶豫,豈非白費了這天賜機緣?”
孔宣明白張紫星是真心要為他得到這混沌鐘,心中感動,也不再推辭,將那物件接過來,并滴下精血。那物吸收了孔宣的精血,晶瑩之意更濃。孔宣在來島之時,就謀劃過奪得混沌鐘后,當如何收取煉化,早已準備好一套辦法。當即以精血元氣為代價,運出秘術,以最快的速度將那物煉化。
這種煉化秘術只是暫時性的,目的就是為了不受抗拒地收取寶物,待收取成功后,還須花費大量時間來進行真正煉化,領悟妙用并融會貫通,做到神與物合,運轉隨念。
就這一個小小的圓形物件,又是無主之物,即使用了那種秘術,將之煉化的時間也大大超過了孔宣的預期,總算他修為精湛,終于在仙山消失時間快要到來之前成功。
煉化那物后,孔宣立刻走出九鼎。就見那混沌鐘已緩緩漂浮到他的上空位置。孔宣張開手掌,那物件自動飛至混沌鐘下方,湊了上去,與里面的鐘擺鑲嵌在一起,合二為一,成為原本殘缺的鐘擺頂端的一個圓墜。
這圓墜恢復后,混沌鐘再次發出一聲清亮的聲響,張紫星聽得出來,似乎是表達了一種喜悅的情感,隨即那巨鐘漸漸縮小,緩緩降落下來,正落在孔宣的手中。孔宣夙愿得償,心中欣喜自是無法用言語來形容,身上彩光一閃,將那鐘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