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誕心下稍定,然而片刻過后,那獸頭再次出現,四處吞吃了一陣,方才消失,惡來不以為意地說道:“這廝還在拼命垂死掙扎,我陣中有百萬妖魂,倒看他有能耐吞下多少!屆時他精疲力竭之時,還不任我擺布?”
出乎惡來意料的是,那獸頭猶如打不死的小強,雖然一次次消失,卻又一次次頑強地出現,細心的小誕發現,獸頭每出現一次,所停留的時間和吞噬的妖魂就會有所增加,不由警惕。
對于善于吞噬的饕餮來說,周圍這么多妖魂,無異于一海碗難得的補品,正好大快朵頤,如果真能將這些妖魂全數吞噬,不僅破陣無礙,而且在消化后大大增強本身的力量,當然,前提是不被這些補品撐爆。
惡來并沒有將小誕的提醒放在心上,獸頭雖然周而復始,但總共也不過吞噬掉數百條妖魂而已,于百萬之數只是九牛一毛。事情似乎也如惡來所料那樣,獸頭重生的速度逐漸放慢了下來,吞噬的過程開始變得力不從心。惡來心中得意,丑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小誕也暗松了一口氣。
這倒不是因為張紫星已經力量枯竭,事實上,孔宣那道五色光芒的能量深不可測,有了這道能量的幫助,張紫星等若達到了未來的某種境界,可任意發動饕餮,只需要在熟練中逐漸掌握玄圭的妙用即可。
然而,張紫星卻不滿足于僅僅掌握玄圭的力量而已,因為現在他是依靠著孔宣的玄仙力量強行驅使玄圭,雖然在這期間也領悟了不少饕餮戰斗的經驗和技巧,吞噬的妖魂越來越多,但一旦失去孔宣強大能量的支持,這些經驗和技巧的可行性都大大降低。也就是說,光靠張紫星自己的力量,別說十幾天才能使用一次玄圭,縱然完全掌握那些技能,施展起來也是力不從心,達不到預想中的效果。但他并不是個輕易放棄的人,自恃有孔宣壓陣,面對著恐怖的妖魂,將力量控制在目前的真實水平,大膽地在實戰中進行了一系列的嘗試。
可惜的是,若僅憑借他目前的力量,無論如何努力,最多只能勉強驅使饕餮,且有相當的時間限制,根本找不到剛才那種得心應手的感覺。而且那些吞噬的妖魂之力,他本身只能吸收掉極少的一小部分,其余的都會極其浪費地排出體外,否則就有被撐爆炸的危險。
對于科學家出身的張紫星來說,失敗從某種角度來說,反而是一種動力。在經歷多次失敗后,他忽生奇想,分出一半神念進入自身靈識中那團星云之中,在感悟和操控饕餮之力的同時在星云中劃出一道道同步的軌跡,試圖模仿饕餮的消化模式。
但這個奇思運用起來太過困難,稍有偏差,便前功盡棄,根本無法同步模擬,任憑他怎么嘗試都不能成功。就在他幾乎快要放棄的時候,忽然想道了超腦。
對!超腦,有這樣一臺能精確計算的超級電腦在,自己為什么還傻傻地那樣模仿呢?這念頭一起,超腦立刻傳來了回應。讓張紫星欣喜的是,超腦的訊息居然能毫無阻礙地進入他靈識的星云之中。當初自他體內分離出去后,兩者就有著千絲萬縷的微妙聯系,今天正好發揮作用。
通過超腦不斷分析和修正各種數據,張紫星也相應地做出了最正確的調整,終于成功地在星云中央逐漸凝聚成一個巨大獸頭的模樣,并根據外部饕餮的動作迅速地變化著。
在這種星辰演化并不是單純的“同步”而已,給張紫星的感悟也是相當微妙的,結合上一次“消化”巫苤星力的心得,星云中星辰的排列方式不斷變化,根據主人的理解,模擬出饕餮的能量運動方式。在外部饕餮吞噬妖魂的同時,張紫星體內的星云也在以一種類似的方式迅速分解和消化那些吞噬進來的能量。隨著時間的推移,星云的演化漸趨完美,與外部饕餮的動作也愈來愈契合,沉湎在其中的張紫星仿佛忘記了外面的一切,只是全心沉浸在這種奇妙的狀態中。
天妖噬魂陣外,惡來的笑容早已凝固在臉上,已經過去兩個時辰了,那可怕的巨獸竟然還在不知疲倦地不斷重生和吞噬,而且每一次重生后,它都會變得更加生猛,吞噬妖魂的數目也在成倍地增長,如今已經上升到一個相當驚人了,照這個速度下去,“百萬妖魂”的“萬”字只怕都要被抹掉了。
“少主,敵人實力太強,非我們所能抵敵,還是速速逃離此地去尋主公吧!”
惡來可不是笨蛋,哪里還敢堅持:“這兩人真他娘的邪門!我們快走!”
兩人剛想逃走,一道紅光忽然從天而降,圍住一絞,兩人就覺全身輕飄飄地不受控制,被那紅光輕易吸入。與此同時,陣中饕餮怒吼一聲,整個頭顱頓時脹大一圈,巨口如同長鯨吸水一般,將周圍數萬條妖魂同時扯入口中,自此天妖滅魂陣中百萬條妖魂只剩下可憐的三位數而已。
吞噬妖魂后,饕餮頭頂冒起一陣陣輕煙,又恢復成原本的大小,最后影像漸漸淡去。
與此同時,張紫星緊閉的眼睛終于睜開,發現自己正盤坐在院中,孔宣立在身旁,正笑盈盈地看這自己。
張紫星好奇地看這空蕩蕩的四周,問道:“剛才為兄不知不覺地入定了,多虧了賢弟護法,可惜未見賢弟使的是何種神通將這大陣破去。”
“皇兄何出此言?”孔宣的笑容變得古怪起來,“莫非皇兄不記得剛才做了什么?”
孔宣將饕餮盡破天妖滅魂陣的情景說出后,張紫星才知道這居然全都是自己的戰果,當然,這一切都是在孔宣那五色力量的支持下完成的。如果單憑張紫星自己的力量,就算勉強喚出饕餮,也無力支撐整個星云那種程度的變化,更別說有后面那般奇妙的感悟了。所以他很誠心地朝孔宣施了一禮:“多謝賢弟相助,為兄有自知之明,若不是賢弟之力,能否從這大陣中全身而退還是個問題,更別說破陣了。”
“皇兄休要折殺愚弟,適才愚弟多有自作主張之處,還未向皇兄請罪呢,”孔宣連忙回禮,說道:“皇兄還不知道吧,其實愚弟早就看出那小誕的訛獸真身,方才卻故意沒有阻止她向皇兄施術…”
張紫星知道孔宣不會害他,但還是忍不住問了一句:“賢弟此舉有何深意?”
“訛獸擅使誘騙之能,意志、心境稍弱者極易受其迷惑,但從另一方面看,對心境的錘煉卻是大有裨益,正適合皇兄目前的情況,因此愚弟特意不加阻止,想借訛獸之力提升皇兄修為,若實在遇到危險,愚弟自會及時出手將那訛獸誅滅,確保皇兄無恙。怎料皇兄不僅輕易擺脫了訛獸的迷魅,而且還忽施異術反將那訛獸迷倒,愚弟倒顯得多此一舉了。”
張紫星這才明白了孔宣是真心為他著想,暗暗感激,只聽孔宣又道:“皇兄總是能讓我驚訝,先是訛獸之事,而后對付惡來那套精妙拳法深含至理,若能將其理應用于修煉一道,當有大用。最令小弟吃驚是方才皇兄驅使玄圭之術,玄圭玄妙異常,小弟的本意是借實戰讓皇兄大略掌握控制此寶之術,將來渡劫時可借之抵御心魔之患,卻不料皇兄竟然在如此短的時間內完全領悟了法寶的妙用,而且達到了融會貫通、心契神合的境界!以皇兄目前的修為和感悟,簡直讓人難以相信。”
張紫星喜道:“多虧了賢弟相助,為兄才能有如此意外成就。原來,這玄圭中的饕餮不僅能吞噬諸物,而且還有一定幾率能擁有被它吞噬那物的特別力量,堪稱神奇。”
說著,張紫星將身一轉,自膝以下的雙腳竟然變得朦朧起來,就如同那妖魂一般,孔宣撫掌大笑:“原來如此!皇兄得此異能,當可不畏尋常兵刃或法寶了。”
“可惜這能力并非妖魂那種自然的天賦,而是需要法力支持,并不能持久。”張紫星說著,輕輕一扭,身體又恢復了原狀。其實,還有一點他沒有說出來,那就是在超腦的幫助下,他已經掌握了饕餮能量運動方式的原理,就算沒有玄圭,體內的星云也能模仿饕餮的進行“吞噬”。可惜他現在的修為不夠,若是將來力量達到某種層次或是修成自成乾坤的神通,那么這種吞噬還能由內轉外,變成無比可怕的攻擊手段。這不僅有他自身領悟的原因,超腦同樣功不可沒,他第一次嘗試在修煉中運用超腦的助力,竟然收到了奇效,也給他今后的發展方向指出了一條新的道路。
“縱然不能持久,也算是了不得的異術了,”孔宣微笑道:“方才皇兄得饕餮之功吸納妖魂,力量暴漲,若不是愚弟及時封閉,必會降下天劫,看來皇兄還是須得小心控制,著重傾注于心境修為,方能大成。說起來,皇兄現在的力量已經遠遠超越了化嬰期的范疇,愚弟還真想看看皇兄渡劫后的實力呢…”
張紫星得到孔宣的贊譽,面露喜色。孔宣將背一抖,一道紅光掠過,一對昏迷不醒的男女出現在地下,正是小誕和惡來:“此二人方才想要逃走,被我擒下,請皇兄發落。”
張紫星沉思了一陣,目光落在惡來的丑臉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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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間,上大夫飛廉回到府中,發現小誕與兒子惡來都不見蹤影,問下人才得知今日有兩人來府上拜訪惡來,逗留了幾個時辰后就告辭離開,惡來和小誕并沒有隨行。
當飛廉問到惡來是在那所偏僻的院子中接見兩位訪客時,心中忽然升起一股不詳的警兆,趕緊快步趕到院中。
出現在眼前的情景讓這位素有心計的上大夫呆在那里,只見天妖滅魂陣只剩下稀稀落落的近千妖魂,原本的百萬之眾似乎憑空蒸發了一般,而最讓飛廉心驚的卻是陣中央矗立的一根散發著淡淡金光的長矛——“噬魄”!
入夜,宮中忽報上大夫飛廉有要事求見,奇怪的是,正在與三位娘娘用膳的天子并沒有露出任何不愉或是意外的神色,而是立刻傳詔令飛廉在偏殿等候。
“陛下萬歲!”偏殿中,飛廉一見天子駕臨,趕緊行了個大禮。
“上大夫平身,你有何要事?須得此時求見寡人?”
飛廉仍跪著不肯起來:“下臣該死,特來向陛下請罪而來。”
張紫星故作訝色,問道:“上大夫素來忠心為國,何罪之有?”
飛廉為官多年,深諳方圓之道,不敢和天子拐彎抹角,苦笑道:“陛下留下圣物于下臣院中,就是給下臣一個主動請罪機會,下臣如還不明白,豈非該死?”
“寡人給你一個機會?上大夫倒真會為自己找機會。”張紫星一語雙關地帶了一句:“寡人就知道,你識得那蚩尤遺物…”
“陛下乃圣明之君,下臣怎敢欺心,下臣亦略通道術,自然識得那物。”飛廉伏在地上,一副畢恭畢敬的模樣,“下臣之罪有三,當年下人陳詰開罪陛下,雖被下臣腰斬,卻讓陛下受驚,此罪一也;前些時日犬子無知,于東市開罪陛下和娘娘,此罪二也;今日陛下微服圣駕至下臣家中,犬子多有冒犯,此罪三也,三罪并加,下臣縱然百死,亦不足惜!”
張紫星對這些“罪狀”并既沒有確定,也沒有否定,而是饒有意味地笑道:“經你這一說,寡人和你還真是有緣啊。來人,賜座。”
殿內的小內侍趕緊搬來一張椅子,飛廉不敢違抗,低頭坐下。張紫星揮了揮手,左右會意,紛紛退下,偌大的偏殿就只留張紫星和飛廉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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