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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四章 廣陵再戰(七)

  對甘寧報以感激的笑意,蔣欽深深吸了口氣,卻是突然將架在凌統脖子上的單刀給拿了下來,搖頭對凌統說道:“你,走吧!當年我和你父親之間那是各為其主,但我與你父親畢竟是相交一場,今日我就看在你父親的面子上,饒你一命,你且回去,等到來日再戰,我也不會再對你手下留情!”說完,蔣欽將手中的單刀一甩,便是放回了鞘中,轉身朝著軍陣后方走去,只不過走起路來跌跌撞撞的,看來是體力不支了。

  “啊!,!”就在蔣欽準備招個軍士過來扶自己一把的時候,忽然一把吼聲從蔣欽的身后傳了過來,而在蔣欽的周圍也是同時響起了一陣驚呼聲,蔣欽下意識地便要回過頭一看,可還未等他頭轉過去,就感覺自己的后腰一疼,就像是什么東西突然撞了過來一般,緊接著,一把聲音從耳邊傳來:“我寧死也不受你這個恩惠!”

  蔣欽是什么感受,周圍的西秦將士是不知道,在他們的眼中,已經被蔣欽放過一馬的凌統,突然撿起身邊的長槍跳了起來,直接朝著蔣欽沖去,同時手中的長槍也是直接朝著蔣欽的后腰位置捅了過去,之前蔣欽已經說了要放凌統回去,所以他們對凌統都沒有怎么注意,現在根本就來不及阻攔,只能眼睜睜看到凌統得手。

  這下那些將士們可都是怒了,蔣欽好心放了凌統一馬,可凌統竟然恩將仇報暗算蔣欽,那些將士們一個個都是怒喝著提起兵刃,朝著凌統的身上砍了去,甚至還有幾個直接將手中的兵器朝著凌統身上丟,這一眨眼的功夫,數十把單刀和長槍便是落在了凌統的身上,頓時便是將凌統給染成了一個血人,光是看凌統的模樣,就知道他是再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了。

  “住手,你們住手!”而就在這個時候,先前被凌統“刺傷”的蔣欽大喊著轉過身來,可惜他的話已經晚了,看著全身血肉模糊的凌統,蔣欽也是整個人都傻了,伸手摸了一下后腰,卻是沒有半點血跡,再看凌統手中的長槍,這才發現,原來凌統手中的長槍竟然是倒著拿的,剛剛刺中蔣欽后腰的,竟然是長槍的槍尾。

  凌統身上掛著數十件兵器,一個踉蹌,整個人再也站不住了,立馬倒在了地上,不過凌統的眼睛卻是始終瞪著蔣欽,盡管口中不斷的冒出血水,但他還是斷斷續續地說道:“我,我,一點,也不,也不欠你的!”說完這幾句話,凌統的眼睛一閉,就這么沒有了氣息。

  半跪在了凌統的身邊,看著凌統那雙至死也不肯閉上的雙眼,蔣欽默然無語,他沒有伸手去為凌統將雙眼合上,而是嘆了口氣,站起身對左右的將士說道:“將他的尸首送到城墻下!”說完,蔣欽便是轉身離開了。

  而凌統的死,在城頭上的眾將也都是看了真切,丁奉等人都是大聲呼喝著凌統的名字,一個個都是瞪著赤紅的雙眼,要不是身邊的周瑜壓制著,他們只怕立馬就要出城為凌統報仇了。

  周瑜的臉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凌統畢竟也是他的戰友,見到凌統死了,周瑜的心里很不舒服,不過周瑜卻是明白自己的責任所在,不允許自己感情用事,深吸了幾口氣,平靜了心中的怒意,對眾將沉聲喝道:“好了,大家都振作起來,公績的死不能白死,我們一定會為公績報仇的,而現在,我們的首要目的,就是守住廣陵城,蒯越已經出城去向劉備求援了,只要劉備的大軍趕至,我們就能夠發動反攻,到時候,自然有機會為公績報仇雪恨!”

  周瑜的話讓眾將也是重新振作起了精神,一個個都是大聲呼喝起來,連帶著整個城頭上的將士們也都是士氣十足,而看著周圍將士們的狀況,周瑜的臉上也滿是興奮,似乎也被將士們的士氣所感染,可在周瑜的心里,卻是暗自憂慮,和西秦打了這么多年的仗,周瑜對西秦也算是比較了解了,這次西秦如此大舉進犯,顯然是有了必勝的把握,那蒯越能不能順利請到劉備的援軍,關于這一點,周瑜自己也沒有把握,當然,這些周瑜是不會說出口的,那樣只會是平白打擊大軍的士氣而已,現在周瑜只有暗暗祈禱,蒯越能夠成功趕到彭城,勸說劉備出兵援助吧!

  這一天的戰斗就此結束了,一直到天黑之后,西秦軍也沒有再發動對廣陵的攻擊,廣陵城內也是借此機會好好清點傷亡,而在廣陵以北三百里外的一個小村莊,一騎飛快地奔至村口,一扯韁繩,讓馬兒停了下來,那騎馬之人身穿布衣長袍,看上去像是一個普通的百姓,可臉上那整齊的山羊胡須以及眉宇間透著的傲氣,顯示著此人的身份絕不普通。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剛剛從廣陵城出來,打算前往彭城求援的孫吳謀臣蒯越,以蒯越的智謀,周瑜所擔心的事情,他當然也想到了,所以才會在出城前特意裝扮了一番,為此還特意選擇一個人出行,目的就是為了減小自己暴露的可能,躲避各種可能發生的危險。

  來到這個小村莊外,蒯越抬頭看了看天色,現在已經入夜了,要繼續趕路的話,反倒是容易出現危險,欲速則不達的道理,蒯越也是清楚得很,所以他打算今夜就在這村莊內找戶人家借宿一宿,不過蒯越卻沒有輕易就往這個村莊里面鉆,而是在村口仔細觀察了一陣子,確定這只是一個很普通的小村莊,并沒有什么埋伏之后,蒯越這才放心進了村。

  隨意找了一間看上去很簡陋的民居,蒯越下馬謹慎地看了看這間房子,隨即便是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那破舊的房門,很快,從里面便是傳來了一把聲音,聽起來應該是一個五六十歲的老婆子:“誰啊!”

  蒯越連忙是清了清喉嚨,然后逼出一把粗曠的聲音回答道:“老人家,我是過路的商人,想要來借住一宿,請老人家行個方便!”

  蒯越的回答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從里面傳來了一把腳步聲,就聽得吱呀一聲,那房門打開了一條縫,一張警惕的面孔出現在了門后,的確是一名老婆子,那老婆子上下看了看蒯越,確定蒯越不是什么賊人,這才慢慢將房門打開了一些,對蒯越說道:“這位大官人,村子里面有很多人家比我們這好,你大可去他們那里借宿,老婆子的房子太破了,恐怕是招待不了大官人啊!”

  “哎,老婆婆!”見到老婆子拒絕自己,蒯越反倒是越發放心了,連忙是上前一步,說道:“這個,在下要求不高,只求能夠棲身一夜,請老婆婆千萬要幫忙,啊!對了,在下可以付些房錢!”蒯越也不是那種不知人情的讀書人,立馬就猜到老婆子這是不肯浪費家中的糧食來招待自己,連忙是從懷中掏出了一吊錢,直接就遞了過去。

  果然,蒯越這一吊錢送過去了,老婆子的那雙老眼立馬就亮了,連忙是伸手把那吊錢給接了過來,借著月光仔細看了看,確定是真錢沒錯,這才笑了起來,把房門打開了一些,笑著對蒯越說道:“大官人快快請進,請進!”

  蒯越牽著馬兒便是進了房子,張頭掃了一圈院子,這才發現,剛剛老婆子所說的房子太破,還真不是什么謙虛之言,院子內只有三間房子,一間是廚房,一間是柴房,剩下的一間才是廂房,看樣子,這戶人家的生活還真的是很清苦。

  老婆子見到蒯越進來之后便是一直在看著自家的房子,心里還在擔心蒯越會不會反悔,把那吊錢給收回去,連忙是說道:“大官人莫要擔心,老婆子家里只有一個兒媳婦和兩個孫子,待會老婆子便把他們都給叫出來,將廂房讓給大官人住,保證大官人今夜睡得舒服!”

  其實蒯越倒還真沒有嫌棄這家人的意思,當年蒯家遭難,他獨自一人從荊州逃出來,一路上吃得苦那可是多了去了,現在的情況危急,他又豈會去窮講究,不過老婆子既然有這份心思,那蒯越也不會推辭,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老婆子。

  見到蒯越答應了,老婆子立馬便是笑得滿臉褶子綻開,忙是對著廂房內喊道:“孩子他娘,孩子他娘,快帶著牛子和狗子出來,招待貴客了!”一邊說著,老婆子一邊邁著步子往廂房走去,那腿腳還真利索,也難怪,正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剛剛蒯越給老婆子的那吊錢,對于蒯越來說,只不過是九牛一毛而已,可對于老婆子一家,那可是相當于他們一家子一年所需啊!如此,老婆子豈會不用心招待蒯越,老婆子也不傻,她自然看出蒯越不是普通人,如果好好招待好了,說不定蒯越再賞點什么?那豈不是一筆意外的橫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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