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議事大殿的門閉合,殿內只剩下兩人,開心這才睜開雙目,不動聲色的在座椅上輕輕敲擊兩下。
得得!
有節奏的聲響仿佛觸發了某種機關,突然一陣機簧聲音入耳。
一帝那摩挲劍身的動作也終于停了下來,詫異地看了看一道道數寸厚的鐵甲墻壁貼著門窗轟然垂落!
轟轟轟轟!
如同啟動了多米諾骨牌效應,一道道鐵甲墻壁緊密地連綿垂落,瞬間將門窗封死,一眨眼的工夫,將整個議事大殿從內部變成一座壁壘森嚴的金屬堡壘。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化,一帝皺了皺眉,視線落到了開心的臉上:“在中原,已經沒有什么能夠威脅到你,談任何話題,都不需要這么保密吧…”
開心突然弄出這么大的動靜,搞得現場氣氛森嚴,連一帝也是沒有辦法繼續保持平常心,忍不住的流露出驚詫之色。
“談話當然沒必要保密。”
開心邊說邊站起身,走到殿中:“與你一戰一直我多年的夙愿,但是襲風樓的幫派囚牢里,你我各有顧忌,都沒有出盡全力…趁現在還有點空閑時間,讓我見識一下你的第十一劍和第十二劍,如何?”
“原來如此。”
一帝眼中一亮!
微微一笑,一帝十分爽快地仗劍而起,武器入手的剎那,一股沖霄的劍意頓時為這座略顯空蕩的大殿增添了幾分的寒意。
一帝的聲音在殿中嗡然回蕩:
“雖然我知道自己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但我也很好奇,想知道自己現在究竟能逼出你的幾成實力…”話未說完看到開心已經從乾坤袋里取出了散發淡淡金色劍暈的金鱗神劍,神色一松――說實話剛才他還真有些擔心開心會拿出玄鐵重劍。
聞言,開心卻是平淡的笑了一笑回答。
“過獎了,與邪皇一戰,那是因為我皮糙肉厚一點,險勝一籌…不過,邪皇不是敗給了我,是敗給他自己!其實只要他能沉住氣,我不可能拿他怎樣,可惜他要自己露出破綻。”
說到后面,開心無比唏噓:
“雖然破綻是被我逼出來的,但是主要原因是因為邪皇并沒有拿出全部的力量,把我當做勁敵對待。”
聽著開心平靜自謙的話語,一帝沒有出言打斷,也沒有說任何奉承的話語,只是淡淡的站在他的對面望著開心淡然為自己申辯的神情。
“如果從一開始,他就把我像一帝你一樣當做一個勁敵,他不會輸得這么慘…”
開心沒有在意一帝的冷淡和沉默,自顧自的道:“其實兩次擊殺掉邪皇,連我自己都感到意外,從一開始我的目的只是為了盡全力的潛質住他…但是邪皇不同,他為了維持自己天下第一高手的威望,對自己要求太苛刻,總希望能用最雷霆和震撼人心的優勢碾壓,秒殺我。”
一帝能夠理解。
其實這也是他的看法。
邪皇的實力還是在開心之上的,十分明顯的優勢,但是邪皇卻忽略了細節上的內容,一心想在最短的時間內解決掉開心,結果才導致了開心幾次扭轉戰局,導致野狼組織和一品堂在中原的全盤崩毀。
“邪皇確實是輸給了他自己,他太過在意自己的名聲,太過在意你做了一年半植物人的經歷…”一帝終于開口,語氣十分的感慨,同時很認真地盯住開心的眼睛:
“在前一秒鐘,我一直認為,你還不具備成為天下第一的實力和資格,造就你的人士邪皇…但是我沒有想到你居然能夠透徹地看清楚里面的一切…現在我要推翻自己的結論!就算現在的你還不是天下第一,遲早有一天,那個位置,始終是你的。”
被一帝當面褒獎,開心很罕見的靦腆了一下:
“你不用照顧我的自尊心,你以前就告訴過我,解決一品堂,擊退野狼以后,你就會離開錦繡河山,所以你我只是朋友關系,我也知道一個副門主拴不住你的心…”
一帝頓時默然,沉默數秒后才重新開口:“我現在突然改變主意了。”
“為什么?”
“你想聽真話,還是聽假話?”一帝罕見的轉了個彎子,別有用意地望著開心的眼睛。
后者忍不住的一挑眉頭:
“怎么堂堂中原第一劍客還會撒謊?”滿口愕然的語氣。
一帝沒有理會開心的揶揄:
“假話是,我突然有點不想離開錦繡河山,想繼續做下去…真話,我不希望中原再度亂起來,給野狼組織可趁之機。”
“哦?”
開心臉上露出了幾分笑意:“為什么這么說?”
一帝沒有立即回答開心的問題,而是定定地盯著開心臉上平淡的笑臉,緩緩搖頭:
“魅影說得沒錯,你果然是天生當王者的料,你知道我剛才那句話的意思,你也知道,我不會離開錦繡河山,所以才一點都不擔心在我面前提起當初的約定。”
“…原來是魅影同你說的。”
開心一想到那個心智方面絲毫不比夢云遜色的女人,這才明白過來為什么一帝會有剛才的驚人之語。
一帝在此之前一直是特立獨行的孤傲劍客,一個不受控于任何人,沒有羈絆的絕世高手!
對于幫派利益的那些事情,一帝不可能有興趣,但是他剛才卻一口道出了中原如今最大的隱患,很不像一帝的作風!
“魅影還跟你說了什么?”
望著開心平靜的臉龐,一帝突然覺得這個人確實如魅影所說的那樣,變得更加深不可測。
“你之所以突然遏止錦繡河山的膨脹,中止掌控長江以內的所有資源點,顧念舊情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原因…”
“錦繡河山現在面臨三個致命的隱患!”
“第一,隨著一品堂、血盟這些勢力的消亡,但是這些幫派勢力的弟子不會就此消失,而是流入到各大幫派,成為它們的血液,如果錦繡河山掌控了中原的所有資源點,勢必會引來所有幫派的不滿…”
“第二個隱患是襲風樓!”
“…”開心臉色微變。
一帝語氣不變:
“襲風樓畢竟是中原曾經呼聲最高的頂尖勢力,雖然現在名聲削弱得很嚴重,但是畢竟在中原積攢了雄厚的資本和底蘊,而且消沉時間不長…一旦一品堂這個麻煩解決,襲風樓的人肯定會懷念當初分壇遍布天下的時光,難免會舉得你們錦繡河山是發了國難財…”
“或許這個說法有些嚴重,但是亂世暴富不假,如今錦繡河山讓出長江以南的所有資源,總算襲風樓還會冷靜一段時間,錦繡河山也能因此得到一段時間的整頓和緩沖期…如果沒有你的遏止,恐怕襲風樓與錦繡河山的沖突已經開始。”
“不愧是影后。”
聽到這里,開心終于微微動容。
作為局中之人,如果說他之所以看出這一點,是因為他在錦繡河山找不到幾個能用之人,照顧不到這個大爛攤子;魅影作為第二個當局者,能夠透過迷霧看到這一點,絕對是目光長遠,胸有溝壑的人。
“還有一個隱患呢?”
開心遲疑了數秒后,抬頭問一帝錦繡河山面臨的最后一個隱患:
“夢云。”
一帝盯著開心的眼睛。
很遺憾。
這次他還是沒有從開心的眼里讀出驚訝之類的眼神,似乎后者與魅影又想到一塊。
果然!
開心這次沒有問原因,而是深有感觸的點頭:“魅影果然也想到了,夢云既然能將京城十二大幫派的信息掩飾得這么緊密,五年下來都沒有露出絲毫破綻,證明它所積累起來的底蘊已經遠遠超過襲風樓,超過我們的想象,一品堂,不是那么好滅亡的。”
“魅影也是這么說的。”一帝很無奈的彈了一下手中的三尺青鋒:“但是外界都知道一品堂現在狼狽的樣子,幾乎所有分壇都被毀掉,百萬人馬折損到不足十萬…有你們南北坐鎮中原,一品堂該沒有機會死灰復燃…”
“境外。”
開心淡淡的吐出二字。
如今中原已經沒有了一品堂立錐之地,一品堂只能在境外發展,偏偏境外是野狼組織的天下,落腳不成問題。
一帝再次苦笑:
“你們又想到一塊了,我現在已經徹底相信,你確實是跟魅影一類的人,看來夢云這次敗得一點不冤!”
以一敵二,敗在兩個同等級的對手的聯盟之下,夢云也是值得驕傲了…開心一笑:
“魅影把這些事情都告訴你,看來你們的關系果然與說的一樣,你們都對彼此有好感呢。”
一帝剛準備說話,聞言,到嘴邊的話頓時吸入胸腔,一瞬間有咳嗽的沖動,懊惱道:“胡說什么。”
開心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
這些話,一帝出面比魅影出面確實更加合適,而且魅影應該也有用一帝來制衡的意思。
如今錦繡河山勢力已經坐大到讓魅影無法忽視和不做任何感想的程度!
開心在錦繡河山的一番松弛有度的治理十分得當,相信錦繡河山很快就能正式進入軌道,將百萬人馬膨松的力量沉淀為底蘊,真正擁有坐鎮中原的實力,讓一帝這樣一個關鍵姓的人物留在錦繡河山一來能讓錦繡河山與希風樓保持良好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