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凌飛和于婷婷去餐車吃午餐,而野獸和那名少婦則留在包廂里,這火車上有賣盒飯的,野獸要了兩份盒飯。本來葉凌飛也想留在包廂里吃盒飯,但野獸卻一直對葉凌飛暗使眼色,葉凌飛心里明白野獸是打算在包廂里不干什么好事,他就拉著于婷婷去餐車吃飯。
要了兩盤菜,葉凌飛又要了兩瓶可樂,他和于婷婷就在餐車慢慢吃著。倆人這頓飯足足吃了半個多小時,于婷婷早就吃完飯,本想返回包廂,卻被葉凌飛叫住,暗示于婷婷暫時先不要回包廂。
于婷婷也不傻,聽出葉凌飛話外的意思,她只好和葉凌飛又在餐車坐了十多分鐘,才和葉凌飛慢悠悠返回包廂。
一拉開包廂的門,就看見野獸和那少婦正坐在葉凌飛的臥鋪那里親熱呢。葉凌飛咳嗽一聲,這才把兩人分開。那名少婦趕忙把自己衣服整理一下,出了包廂。
“你這小子真是色性不改,什么地方都知道泡女人。”葉凌飛坐在野獸身邊,拍了拍野獸肩膀道:“我就知道帶你出來準沒好事,得了,你在下面鬧吧,我到上鋪睡覺去。咳,我可比不得你那精力,這還有八個多小時車程,我還是睡覺的好。”
葉凌飛說完,扭頭對坐在對面的于婷婷說道:“婷婷,你也換到上鋪睡覺吧,讓野獸這小子在下面鬧去。”
“嗯,好。”既然是葉凌飛說話了,于婷婷很聽話答應下來。葉凌飛幫忙。把于婷婷那上下鋪的被子和枕頭換了過來,用手托起于婷婷粉嫩的臀部,幫著于婷婷上到上鋪。而葉凌飛也爬到上鋪。
葉凌飛和于婷婷都是背對著。各自把臉轉過去。也不管下面干什么,就睡起覺來。這一來,野獸更有恃無恐起來,等那名剛從廁所回來地少婦一走進包廂里,野獸就拉到葉凌飛的下鋪,兩手亂摸、嘴巴直親那少婦保養的還不錯地臉蛋。
這年頭就是這樣,有很多看起來很荒唐地事情發生。
葉凌飛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雖說晚飯沒吃。但葉凌飛感覺并不是很餓。他從上鋪下來,看見下鋪上野獸正和那名少婦摟在一起睡覺。而于婷婷已經起來了,正躺在床上看書。
“野獸,收拾一下。快要下車了。”葉凌飛推了一把野獸,野獸迷迷糊糊從床上爬起來,揉著還沒睡醒地眼睛,看著葉凌飛道:“老大,很困啊。”
“少廢話,快收拾東西。”葉凌飛說完就走出包廂,洗了洗臉。他又返回包廂。坐在下鋪望向窗外,很快就到南竹了。又要回家了,葉凌飛心里有著說不出來復雜的感覺。他腦海中又浮現那個飄動的紅絲帶,還有那一直回蕩在耳邊的笑聲。
火車是在晚上九點到南竹火車站的,葉凌飛和于婷婷走在最前面,野獸和那名少婦走在后面,跟著人流一直出了火車站。
于婷婷剛一走出火車站,就看見她的父親正在等她。于婷婷和葉凌飛小聲說道:“葉大哥,我爸爸來接我了,我先走了,明天我給你打電話。”
葉凌飛點了點頭,道:“好的。”
于婷婷拖著自己沉重的行李,走向她的爸爸。
而野獸那邊,野獸和那名少婦互相留了電話號碼,沒想到只不過在路上十多個小時,倆人就依依不舍。
現在只剩下葉凌飛和野獸倆人,野獸點了一根煙,抬眼打量火車站四周,不確定問道:“老大,你就是生長在這里地?”
“我是曾經在南竹讀書。”葉凌飛嘴里叼著煙,邊走邊說道:“野獸,你記得我曾經和你說過,我一生中最恨的地方是哪里嗎?”
“好像是你家鄉。”野獸不肯定說道。
“對,我的家鄉就是屬于這個小城下屬的。走吧,我們先找個賓館住下,我會慢慢給你介紹我地過去。”葉凌飛說著招手叫來一輛出租車,他和野獸上了車之后,葉凌飛對司機說道:“南華酒店還在嗎?”
“當然在了,南華酒店是我們這里最高檔的酒店,先生,你曾經來過南竹?”
“果然還在。”葉凌飛點了點頭道,“不僅來過,而且還很熟。”他沒有多說,只是讓司機送他們去南華酒店。
出租車停在南華酒店門前,葉凌飛下了車,并沒有立刻進入南華酒店內,他站在酒店門口,凝望南華酒店足足十幾秒。野獸不明白葉凌飛為什么不進去,問道:“老大,你怎么了?”
“這里曾經是我一個夢想,我記得我曾經就站在這間酒店的門口,對自己說,我將來一定要住在這里。”葉凌飛自嘲一般笑道,“那時候,我身上沒有一分錢,能進入南華酒店是我最大的夢想。”緊跟著,葉凌飛又微微嘆口氣,他拍了拍野獸的肩膀,說道:“兄弟,有句話說的好,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人生真得反復無常。”葉凌飛說完這句話,邁步走進酒店。
葉凌飛和野獸辦理了入住手續,各自要了一間酒店的貴賓房。洗完澡后,葉凌飛拿著酒店地電話給白晴婷打了電話,告訴白晴婷自己已經到了南竹。
不知道為什么,葉凌飛現在有了牽掛。雖說他和白晴婷剛剛分開不久,但心中卻對白晴婷有了牽掛。
第二天一大早,于婷婷地電話就打過來,她詢問葉凌飛住在哪里。當得知葉凌飛住在南華酒店后,于婷婷立刻趕了過來。
葉凌飛沒帶野獸出來,這里是南竹市,雖說葉凌飛離開這里至少七年了。但南竹市變化并不是很大,和葉凌飛記憶中的南竹市相差不大。他只和于婷婷出了南華酒店,至于野獸。早就迫不及待打電話給那名剛勾搭上地少婦。要偷歡了。
葉凌飛和于婷婷在南竹溜達了大半天。這南竹市不大,轉悠半天也就差不多了。葉凌飛重游故地,仿佛一切都在昨天發生,他還記得自己在學校里被欺負,記得學校外地小吃,記得自己為了省錢從學校步行到車站,一切、一切都在昨天發生一般。
但是,現在的葉凌飛早非當年那個窮酸的小子,物是人非。雖說這里還是南竹市,但在現在地葉凌飛看來,這座城市對自己如此陌生,陌生地如同他從未來過這里。
從南竹市通向南陽村只有一趟客車。而且那趟客車并不進入南陽村,因此南陽村是在大山里面,一直到現在村里地路都沒有修好。作為南竹市最貧窮的村子,南陽村一直都是南竹市每年的扶助對象,雖說政府年年在工作報告里說要幫助南陽村脫困,但直到現在,南陽村還是最窮的村子。
葉凌飛在南竹市只待了兩天。就決定回南陽村。雖說在葉凌飛心里。他恨那個生他的地方,但他畢竟要回去。回去拜祭他父母的墳。
從南竹市租了一輛奧迪,葉凌飛親自開車,載著野獸和于婷婷踏上了回南陽村的路。這一路上,葉凌飛都保持著沉默。
行駛了四個多小時后,柏油馬路沒有了,只剩下坑洼不平的土路。
“老大,還有多遠啊。”野獸從車里向外面看著四周都是望不見邊際的大山,心里打怵道:“我現在都被顛疼了,我就怕等到南陽村,我地要被顛成兩瓣了。”
“野獸,再忍忍吧,很快就到了。”葉凌飛說道,“這破路我離開時,就這樣,現在一點沒變。”
于婷婷坐在副駕駛座上,這一路上,一直都把目光投向葉凌飛臉上。只是礙于葉凌飛一直沒說話,她才沒說話。現在聽到葉凌飛開口說話了,于婷婷趕忙問道:“葉大哥,你是不是生病了,從南竹市出來時,你的臉色就不好。”
葉凌飛搖著頭道:“婷婷,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老大,我看你臉色真不好。”野獸這時候也發現葉凌飛臉色慘白,他插嘴道:“要不我開車吧。”
“我說過了,我沒事。”葉凌飛重復一遍道,“你們不要擔心我。”
于婷婷和野獸都沉默了,沒有再說話。
當這輛奧迪車出現在南陽村時,引起村民的圍觀,南陽村是一個貧窮村,突然出現一輛汽車,怎么能不引起村名的圍觀。
葉凌飛一直把車開在村東頭一戶孤零零破舊地三間平房門口,葉凌飛打開車門,下了車。
推開破舊的鐵門,葉凌飛邁步走進院子里。
就在葉凌飛剛走到院子中間時,平房的房門開了,從屋里走出一位年紀七十多歲的老頭,那老頭穿著破舊的衣服,褲子上打著數不清的補丁。
葉凌飛一看見這老頭,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對著老頭磕了三個頭。
“杜爺爺,我是小飛,我來看你了。”葉凌飛此刻淚如雨下,兩行淚水奪眶而出。就這場景,當時把跟在葉凌飛身后的野獸給驚住了。在野獸心中,葉凌飛是一個真正地硬漢,不管在什么情況下,都不會流淚。但沒想到葉凌飛會給一個老頭下跪,更讓他想不到地是葉凌飛還會流淚。
“小飛,真得是小飛。”那老頭就是杜順,杜順一看見葉凌飛,趕忙走了幾步,彎腰扶起葉凌飛,激動的連連拍著葉凌飛地肩膀,連聲說道:“小飛,你怎么回來了。”
“我來看您老人家。”葉凌飛高出杜順一個多腦袋,他低著頭,臉上淌滿淚水,說道:“杜爺爺,謝謝您。”說著,葉凌飛又要跪下去。杜順趕忙扶住葉凌飛,連忙說道:“孩子。快進屋坐,外面太冷,別凍著。”他向葉凌飛身后望去。看見于婷婷和野獸。連忙招呼道:“孩子。快進屋住。”
“野獸,把車里的東西全搬進去。”葉凌飛扭過頭,吩咐野獸道。
野獸答應著,返前,把從南竹市買的飲料、食品等等十幾箱全拿出來。這時,一些南陽村地大人和小孩都聞訊趕到杜順家來,他們都想知道到底是誰開著車來南陽村。
葉凌飛走進杜順的家里,破舊的房子沒有收拾,墻上是用紙糊著。土炕上鋪著地炕席也已經破地不成樣子。杜順拿了一條打著補丁地褥子,鋪在土炕上,嘴里連連說道:“小飛,你回來也不提前說聲。你看我這家還沒收拾。”
“杜爺爺,你和我不要客氣了。”葉凌飛連忙扶著杜順道,“您老人家坐著,不用忙活。”葉凌飛說著對于婷婷道,“婷婷,你找個地方坐吧,農村就是這樣。”
于婷婷看了看那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洗的褥子。坐了上去。笑道:“葉大哥,你不用擔心我。”
葉凌飛對于婷婷微微點了點頭。緊跟著扶著杜順坐在炕上。杜順一臉憨厚的笑容,兩手摸著葉凌飛的臉,連聲說道:“小飛,你長大了,要是你父母看見你出息這樣,不知道他們會高興成什么樣子。”
葉凌飛坐在杜順身邊,微微嘆口氣道:“杜爺爺,我的父母也許更希望看見一個生活在這里的我,而不是現在的我。”
杜順一愣,葉凌飛看見杜順的表情,趕忙說道:“杜爺爺,不說這個。噢,對了,杜爺爺我給你郵的錢呢,你干嘛不蓋個新房子,把家里收拾收拾。”
“你說那些錢啊,我都拿去蓋小學了。”杜順笑道,“現在咱們地小學可好了,新蓋的三層樓,里面全是新桌椅。校長說了,他打算去縣城買一些書回來,這樣咱們這里的孩子就可以看書了。小飛,校長說等你回來要好好謝謝你,是你幫了咱們這里的孩子,沒有你,這些孩子可不能像現在這樣讀書啊。”
“杜爺爺,你把我給你地錢拿出去蓋學校了。”葉凌飛愣住了,他的臉色看起來有點難看,帶著抱怨語氣道:“杜爺爺,那些錢是給你的,而不是給這個村子里。這個地方除了你,我不會同情和幫助任何人。”
杜順嘆了口氣,拍著葉凌飛的手道:“小飛,我知道你曾經受得那些苦,但畢竟這些孩子是沒罪的。咱們這里窮,當年大家沒錢幫你,但怎么說,你也是這個村子的人。”
“我是這個村子的人,哼,但是這里誰把我當成是這里地人了。我清楚記得我媽病重時候,我在村子里挨個人家借錢,那些混蛋哪個肯借我,甚至我都給他們跪下來磕頭,他們也沒有借我錢。這些混蛋,我記得他們一輩子。杜爺爺,我記得我爸爸病重時,我媽媽帶著我也是這樣借錢,明明他們有錢,卻說沒錢。有得像打發叫花子一樣,拿著一兩塊錢給我們。我和媽媽借遍了全村,除了從杜爺爺這里借到您當時僅有地五十塊錢外,那些混蛋沒有一個肯借錢給我們。”葉凌飛越說越激動,語氣不免高了起來。
于婷婷趕忙伸手拉了葉凌飛一把,葉凌飛這才注意到自己情緒激動起來。他停下來,嘆口氣道:“杜爺爺,您老先坐著,我出去把東西拿進來。”
說著,葉凌飛扭頭就走了出去。于婷婷靠近杜順,解釋道:“杜爺爺,你別葉大哥,他在外面受了很多苦。”
杜順微微嘆口氣,說道:“孩子,你不用說了,我看著小飛長大,我當然了解這個孩子的脾氣。說實話,也不能怪這個孩子。”
“杜爺爺,我和葉大哥認識很久了,但葉大哥一直沒和我說過他地過去,你可以和我說說嗎,我很想知道葉大哥的過去是什么樣的。”
杜順看著于婷婷,又是一聲長嘆,張口說道:“孩子,小飛這孩子受得苦太多了……”
葉凌飛走出屋子,就看見門口聚了很多人,那些聞訊趕來的村民都想看看到底是誰開車來村子的。
葉凌飛現在變了很多,那些村民一時間還沒看出來葉凌飛就是當年那個到處借錢的小男孩。葉凌飛可記得很清楚這些人長相,雖然隔了十幾年,但他從未忘記過這些人的長相,在葉凌飛心中,這些人的樣子他永遠都不會忘記。
野獸正把飲料和食物搬進屋里,葉凌飛走了過來,沒和那些村民打一聲招呼,彎著腰搬起箱子來。
“小飛,這不是小飛嗎?”一名五十多歲的女人認出葉凌飛來,經她一提醒,其他的人都想起來,連連說道:“唉呦,真是小飛啊,都長這么大了。”
幾名婦女就準備圍上前來,卻看見葉凌飛抬起頭來,散發著野獸一般凌厲的目光,從面前這些人身上掃過,他冷笑道:“各位,麻煩你們從我面前消失,我不想看見你們,過去的葉凌飛已經死了,是被你們逼死的。如果你們想找小飛的話,去他父母墳墓找吧,那是小飛最后一次出現的地方。”葉凌飛說完,抱著兩箱飲料轉身就走向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