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間,剛才還殺聲震天轟鳴不斷的戰場,竟是陷入了詭異的平靜之中,下方的人各懷心思或緊張或激動地等待著上面下命令,而上方的一眾魂皇強者,則是個個神色凝重地對峙著,幾乎所有人的魂力都運轉到了極致,隨時準備展開新一輪的大戰。
不過,現在若是從‘數量上’來看的話,三宗一方損失兩人,而藥族一方卻是多了兩人,之前的‘平衡’已然被打破,一旦開戰,若藥族一方在牽制住其他人的同時用多出來的力量集中逐一突破的話,三宗一方很可能會陷入不利局面,雖說這邊有一個半帝境界的秦邦杰,但是就算他再強也不是說就能無論面對多少魂皇強者都能不敗,別看之前對付四頭七級魂獸時他輕松自如,但若再多一兩個后期魂皇的話,恐怕就不會如此了…
可以說,之前的情況還是對三宗一方有利的,雖然藥族擁有超出預想的魂獸大軍,但他們卻擁有一個能以一敵眾的半帝強者,只要秦邦杰以強大的手段將藥族一方的強者滅掉一些,那么此消彼長之下,三宗一方遲早會大獲全勝。
可是現在旦騰和吳迪健的出現,卻使得局勢有了微妙的變化,若是三宗一方沒有其他更強的手段的話,再次開戰的結果恐怕便是未知數了…
幾乎所有人雙目的余光,都不由自主地掃向了秦邦杰,畢竟他是這里的最強者,就算風雷宗和馭獸宗的人不是真正地將他當作‘領導者’,但是如果最強的他都不動手的話,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秦邦杰面色陰沉,籠罩在寬大的袍子下面的面孔讓人看不真切,他的目光微微閃動,在藥族眾人的身上一一掃過,然后微不可查地瞟了一眼藥族眾人后方的藥城…
“大長老,時間差不多了,若是曾泉石他們得手的話,現在應該已經出來了…”
正在這時,徐乾清的聲音悄然傳入秦邦杰耳中,目光掃去,卻見其表面上沒有任何變化,不過其目光卻也極其隱蔽地掃視著藥城方向。
秦邦杰目光一凝,似是終于有了決定,體內稍有平靜的魂力再次急速波動了起來,這讓藥族一方的不少人都是心頭一緊,可是隨后,卻見他抬手一揮,口中冷冷道:“撤!!”
“什么?!”
他的這個命令一出口,大部分人都是一愣,雖然也有些人已經萌生退意,但是他們也都認為或許會再戰一場然后才暫時收兵,卻不想秦邦杰居然直接就下達了撤退的命令。
而且,秦邦杰并非只是說說而已,在他下令之后,煉魂宗一方的人,已經開始后撤!
“等等!我宗錢長老還在他們手上!”
風雷宗的那名后期魂皇臉色難看無比,忍不住開口道,他剛才的想法,是至少再戰一局看看是否能夠救出那被旦騰抓走的長老,現在秦邦杰不戰便退,也就是準備見死不救,徹底放棄那被抓之人。
秦邦杰面無表情地掃了一眼何長凱,冷冷道:“你若想救人,可以現在就動手,我不會阻止你。”
“你!!”何長凱大怒——若是秦邦杰等人不出手,他怎么敢動手救人?
馬旭成眼神連連變換,最終似乎也下了決定,沉著臉一揮手,示意自己一方也準備撤退,同時傳音到何長凱耳中道:“敵人的戰力遠遠超出了我們的預料,再貿然開戰恐怕就算勝了也會損失慘重,還是回去從長計議吧…”
“…”聽著馬旭成的‘勸解’,何長凱眼角都不停地抽搐,心中暗罵不已——剛才一死一被擒的人是煉魂宗和他風雷宗的人,馭獸宗的人‘幸免于難’,現在聽著馬旭成的話怎么聽也有一絲幸災樂禍的感覺。
看了一眼被旦騰提在手中的錢長老,何長凱臉色難看無比,猛一咬牙道:“走!”
頃刻之間,三宗大軍如潮水一般退去,甚至當他們消失在遠處的叢林中時,不少藥族之人都還沒有反應過來。
——敵人,就這么…退走了?!
沉寂片刻之后,藥城外陡然爆發出了震天的歡呼之聲!
終于…敵人終于被擊退了!
從來沒有面對過這種大事件的藥族之人,之前可以說人人心中都是緊張無比,雖然下定決心拼死保衛家園,但是幾乎每個人心中都有一些無法壓制的恐懼,甚至在那戰斗之中,也有不少人極不適應,對敵起來束手束腳,不少人因此被實力相等的敵人擊傷甚至滅殺…
短短不到十分鐘的戰斗,可以說是對這些藥族弟子的一次洗禮,讓他們真正認識到了戰斗的殘酷,雖然靈獸大軍兇猛異常,敵人大片大片的被滅殺,但是看到自己一方的靈獸甚至是族人也同樣一個個死亡,所有人心中都是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即便將這些敵人全部消滅。
現在,雖說沒有徹底消滅敵人,但是卻讓敵人不敢再戰而退走了,這便算是勝利!
至少…暫時不用再有族人和靈獸犧牲了。
很快的,便有幾名藥族長輩下去指揮打掃戰場,將敵人沒來得及收走的尸體集中,將族人和靈獸的遺體全部收回,很快的,所有人都迅速地退回了藥城之中。
藥城外,十里范圍內,只留下無數的坑洼裂痕和暗紅血跡,甚至不少地方一整片幾乎全部被鮮血浸透,昭示著剛才那一戰的慘烈異常…
另一邊,藥無塵、旦騰、吳迪健等人則是直接飛回了城中,往城中心的議事大殿而去。
一路上,旦騰身邊的吳迪健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一座荒林中的巨大城池,不時地‘嘖嘖’感嘆,小聲嘟囔著一些只有他自己才聽得清的話語。
快到城中心的大殿的時候,吳迪健實在忍不住了,對旁邊的旦騰說道:“嘖嘖,旦騰老弟,想不到你們煉藥宗竟是在這祁邙山脈中建造出了這么一個地方,實在是讓人驚嘆啊!若不是這次跟著你過來,我是想破腦袋也不可能想到,傳說中的煉藥宗遺脈竟然會隱藏在這里…”
聽了他的感嘆,旦騰不由露出一絲苦笑,搖頭道:“煉藥宗…已經不存在了,只有如今的‘藥族’。我族避世兩千年,就是不想再參與那世俗的險惡紛爭之中,卻不想終究還是躲不過,藏得再深,還是被他們找到了…”
吳迪健臉上也露出一絲苦悶之色,嘆道:“唉,自從叛亂開始之后,我們一方一直很被動啊!敵人的很多動向都無法預先知曉,而且他們知道的許多信息我們卻不知曉——沒辦法,他們這準備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叛亂突然爆發,實在讓人有些措手不及啊!”
旦騰一時沉默,心中也是無奈嘆息,如今天下大亂,戰火四起,整個魂師界都已經徹底崩壞,爭斗不斷,他身為藥族之中唯一一個入世之人,本不打算參入其中的,可是眼下的情況看來,恐怕無法如愿了——不僅自己,就連整個藥族都是如此了。
他在京城之中隱居,雖然京城中不少強者都知道他的存在,但因為太過神秘且一向‘安分守己’所以也并沒有什么麻煩,畢竟這種淡泊隱世的強者天下間并不少見,沒有人會吃飽了沒事干非要將人家的祖宗十八代都查出來。
而這半年來魂師界動亂不堪,大大小小的戰斗幾乎每天都在發生,甚至魂皇強者之間的戰斗都不少,所以‘傷者’自然也就不少,連帶著的,他的‘凈心茶樓’的生意卻是空前的火爆了起來。
他的茶雖然不是什么靈丹妙藥,但是那獨特的穩定心神驅除浮躁的功效,同樣是極為難得的。
因此,他的茶樓經常會聚集不少人,而且都是實力不弱的魂師,從這些人口中,自然可以得到許多的消息。
就在前不久,他便得知了叛軍一方突然偃旗息鼓,而且最近發生的幾次大戰中以前的一些強者都不見了,隱隱有正在密謀什么大事的跡象。
同時他還得到另一個消息:西川行省的祁邙山脈附近,近來有好幾只冒險者隊伍莫名失蹤了。
后一個只能算是一個‘小消息’,因為冒險者隊伍消失這種事情并不稀奇,因為探索這種兇險之地自然會有危險,每年因為各種原因探索兇地而消失的冒險者隊伍數不勝數。
不過,卻唯有旦騰將兩個消息聯系了起來,隨后得出了一個讓他驚懼的推測…
雖然沒有任何直接證據,但是這個猜測一得出來之后,旦騰便再也坐不住,當即便從京城出發,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至于隨行而來的吳迪健,可以說,完全是一個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