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鵬在女媧廟里面的一番話,并非臨機一動的靈感,而是早就和同伴們商量好了的預備對策之一。
這些預備對策包括但不限于用言語打消帝辛調戲女媧的心思、私下洗掉女媧廟的題詩、制造意外毀滅題字以毀滅證據、設法說服女媧直接收拾帝辛…實在不行的情況下,程鵬他們甚至打算干掉帝辛,以平息女媧的怒火。
這天下大勢,國家興亡,是由天道定的,可天道那玩意虛無縹緲,天曉得究竟怎么回事,但至少女媧母神只要一句話,絕對是要誰興誰就興,要誰亡誰就亡,任誰都不會跟她說半個不字。所以一切的計劃,都是圍繞“怎么讓女媧不滅商朝”這個目標來定的——至于帝辛會怎么樣?精.蟲上腦發神經的二.逼,管他去死!
好在事情還算順利,沒有發展到必須動用那些極端手段的地步,只靠著程鵬將女媧母神的神威描述了一遍,就打消了帝辛的色欲。
說起來這也是必然的,甭管帝辛有多好色,他也只是一只普通方向的色狼,不是諸如虛淵玄那種重口味獵奇系,做不到對著肉塊和果凍開擼這么有層次的事情。就算他再怎么欲.火焚身,一旦想通了自己意淫的對象是身高幾萬里的一條巨蛇,很可能只有頭部和雙手差不多是人類的模樣,那必定會如同八坂真尋君一樣,面對著美色也無動于衷——無他,值掉太多,連性欲都跟著受了池魚之殃。
這個計劃的提出者是徐圖,而將其完善的則是程鵬本人——雖然他不擅長想這種奇妙的點子,但作為一個學習歷史的人,他卻很擅長講古,對于女媧的形象,他本著“大致上沒錯”的原則,盡可能朝著獵奇的方向夸張了很多,最后就夸張出了讓帝辛聽得完全倒了胃口的這個恐怖巨像。
不過…事情并沒那么容易解決…
第二天一大早,帝辛便在早朝的時候提出要挑選美人補充后宮。這個命令讓群臣都為之疑惑,唯有經歷了昨天那件事的相關人等毫不意外,程鵬甚至注意到首相商容低下頭吐了口氣,一臉的如釋重負。
(這位老兄…你高興得太早啦!)
果然商容才高興了不到半分鐘,帝辛接下來的命令就讓這老人一口氣噎在喉嚨里面,差點沒昏死過去。
“即傳孤旨意:頒行四鎮諸侯,與朕每一鎮地方揀選良家美女百名,不論富貴貧賤,只以容貌端莊、性情和婉、禮度嫻淑、舉止大方,以充后宮役使。”
這道旨意說出來,莫說群臣為之傻眼,就連事先知道劇情的程鵬也忍不住暗暗搖頭。
到四大諸侯那里去選秀,每一處選良家美女一百名?帝辛當美女是田里的蔬菜,隨隨便便就能搜羅很多嗎?
莫說四大諸侯未必肯答應這個命令,就算他們答應了,想在短時間內湊出這一百名美女來,也著實有難度啊!
好在帝辛雖然昏了頭,群臣卻不是不懂事的,立刻便紛紛勸諫,有說“后宮便有佳麗,陛下可曾遍識后宮美人?不妨先在后宮看看,臣以為或許還有遺漏”,有說“四鎮風氣和朝歌不同,或以健碩為美,或以肥胖為美,陛下當真要從四鎮選秀?這四鎮選來的美人,可不好輕易送回去的…”,有說“陛下即位已有八年,迄今只得二子,尤其是黃、楊二妃均未曾有孕…臣覺得陛下似乎應該在選秀之前先考慮添幾位正妃,好增加大商朝的接班人數量…”這七嘴八舌說的都是在理的話,縱然帝辛心有不甘,也無言以對,只得怏怏不樂地宣布散朝,生著悶氣返回書房。
溫德和程鵬陪他一路走去,走了片刻,帝辛突然停下腳步,似乎自言自語地問:“孤選秀也不可以嗎?怎么連首相都說孤過于好色呢?”
“哪有什么不可以的!”溫德答道,“男人好色有什么不對!”
帝辛一愣,咀嚼了“男人好色有什么不對”這話幾遍,忍不住哈哈大笑。
“愛卿說得好!男人好色有什么不對的!”但他笑了幾聲卻又嘆了口氣,“可好色是一回事,好色而不得…是另一回事啊!”
“我以為陛下身為天子,好色也應當有格調一些——四鎮各選百名秀女,四百名美女,當真就很好嗎?”溫德的笑容有些陰險,話語卻格外的有說服力,“我覺得,與其找四百個中上之姿的秀女,不如找一個絕色佳人。”
帝辛的眼睛頓時瞪得跟水牛一樣大,連鼻孔似乎都粗了一圈:“絕色佳人?哪里有?”
溫德看了看滿臉無奈的程鵬,壓低了聲音說道:“據我當年行走江湖時候聽到的傳聞,冀州侯蘇護的女兒蘇妲己乃是舉世無雙的角色佳麗,一人之美,便抵得上四百秀女!”
這話說得帝辛忍不住舔了舔嘴唇,幾乎要留下哈喇子來:“那孤明天就下旨,要蘇護將女兒送來!”
“陛下,這個辦法不是很好。”程鵬忍不住開口了,“您身為天子,要納蘇妲己為妃,這當然可以,但臣覺得應該按照禮儀行事,反正那美人又不會飛走,您不妨把商容首相招來,讓他先去探探蘇護的口風再作打算。”
帝辛聽得連連點頭,但隨即苦惱起來:“首相他年紀那么大了,讓他去做這種事…不大好吧?”
程鵬直到此時才有了笑容:“陛下若覺得商容首相不合適,不妨讓武成王去探探口風。”
“啊?他妹子是孤的妃子…讓他探口風,合適嗎?”
“黃妃可有所出?”
“…卻是不曾。”
“那武成王就肯定會愿意跑一趟。”程鵬想象了一下黃飛虎為了避免“嫉妒”之名而不得不跑去給妹子拉情敵的晦氣場面,就忍不住有些好笑,“雖然臣有些懷疑他的口才,但只是探探口風的話,相信他必定能夠勝任。”
帝辛也不是笨人,迅速反應過來——這差事別人都可以推辭,唯獨黃飛虎不可以!因為他的妹妹是宮中正妃,卻迄今并無生育。他去,是天子家事,誰都不能指責;他不去,則是幫助妹子爭寵,免不了善妒之名——于是這事就這么定了。
待得召黃飛虎進宮下旨之后,帝辛便有些坐立不安,猶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轉來轉去,看得出心中極為焦躁,連著喝了好幾碗涼茶,喝得肚子似乎都鼓了一圈,才勉強平靜下來,拿起一本兵書研讀,只可惜好端端一本兵書卻拿了個上下顛倒——他居然也就這么讀起來了!心不在焉的程度,由此可見一斑。
好在系統劇情速度甚快,短短的十幾分鐘后,黃飛虎便回來稟報,說蘇護回答“陛下宮中佳麗上千,不足娛陛下之耳目乎?臣女相貌平平,不知法度,不堪侍奉君王”他說到這里便戛然而止,雖然一看就知道后面還有話,但卻沒有再說——想來肯定不是什么好話。
帝辛聽得連連皺眉,求助地看向程鵬和溫德:“啊呀…這該如何是好?”
“蘇護這人怎么這樣?陛下是選他女兒當正妃,他身為冀州侯,女兒能成為堂堂天子正妃,并不辱沒。若是他女兒能生育一男半女,那便也是大商的繼承人之一,日后未必沒有繼承王位的機會——陛下不就是先帝的三子嘛!”程鵬眉頭一皺,忍不住抱怨蘇護腦子有問題,“陛下登基至今,只得一后二妃,選他女兒當第三個妃子,一點也不過分吧!”
“我猜他是想把女兒嫁給哪個大鎮諸侯當正妻。”溫德連連冷笑,“你沒聽過一句俗話嗎?寧為雞首,不為牛后!”
二人一唱一和,說得帝辛面沉如水,黃飛虎站在那里頗為尷尬,不知道該說什么——平心而論,天子要納冀州侯的女兒為正妃,這絕對沒什么不對的,身為天子,帝辛迄今只有兩個兒子,女兒則是一個都沒有,后代的數量實在少了一點,多納幾個妃子,多多增加王室接班人的數量,這是關系到國家穩定的大事,蘇護根本就沒有理由反對。但身為黃妃的哥哥,看到自己的小舅子為了把別的女人搞到手而冥思苦想,他心里著實不是滋味。
唉!誰叫自己妹妹迄今都沒生下孩子呢…
過了一會兒,溫德自告奮勇地去試著再說服蘇護,然后便帶著帝辛的旨意離去。
幾分鐘后,聊天頻道里面,他滿臉晦氣地罵了一聲:“蘇護個老王八蛋,我喜氣洋洋去提親,他居然拿刀砍我!還說要造反了…他該不會跟自己女兒有不正當關系吧?”
有也好,沒有也罷,總之堂堂冀州侯,居然就因為這種狗屁倒灶的理由,造反了!
當臉色黑得可以冒充硯臺的帝辛在朝堂上將這個消息一字一頓地說出來,并且黃飛虎也證明了事情的經過便是如同帝辛所說的那樣,群臣頓時又是一片嘩然。
當然,這次大家多半是批評蘇護的。
在中國古代——至少封神演義的故事里面,女兒的地位是很低的。尊貴如瑤池金母的女兒龍吉公主,尚且免不了在瑤池大會的時候帶隊斟酒,充其量一個斟酒女郎的領班,還因為表現不好被貶下凡間,甚至連勒令她和洪錦結婚,都不是瑤池金母下達命令,而是符元仙翁的下屬月合仙翁來說一下就定了…這蘇護卻不知道發什么神經,把區區一個女兒看得如此之重!
最見鬼的是,堂堂天子要娶他女兒當正妃,這究竟觸動了他哪根神經?不答應就不答應吧,居然為了幾句話鬧到要造反的地步?
(這他媽的劇情慣性也玩過頭了吧!原作里面他可是差點被紂王砍頭才憤而造反的啊!怎么這里只是反復要求他女兒入宮為妃,他居然也就反了?這是造反啊!可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懷著這樣的念頭,程鵬對于蘇護的感覺便越發惡劣。
“這是病,得治!”黃飛虎所率部隊的大營里面,他對年輕的武成王嘆道,“冀州侯需要的不是一個好女兒,而是一個好醫生!”
一句話說得眾人都笑了起來,可笑歸笑,戰爭居然真的就這么打起來了…
“究竟是為什么呢?”
當程鵬跟幾位幕僚團的好友抱怨的時候,素來話不多的岳羿指出了他想法之中的誤區。
“封神演義,是天地大劫,殺機畢現。蘇護也是大劫中人,肯定免不了受到影響,我猜…他這就是‘劫數到了’吧…”
“呸他個劫數!”程鵬沒好氣地罵道,“本來打算拉他簽封神表上第一個名字,一死就去天庭報到的,現在我改變主意了,讓這個不可理喻的混賬去封神臺呆著吧!”
“這種二貨,老子我不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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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這里有丑化蘇護同學,但正所謂在劫難逃,他既然身為封神榜上有名的衰鳥,自然免不了伸頭縮頭都挨那么一刀,所以權當他豬油迷了心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