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軍對壘,勝負往往只在剎那間。
討伐董卓聯軍雖然兵多將廣,但彼此之間卻沒什么默契配合可言,亂糟糟不成系統。
張遼敏銳地看出了這個破綻,然后果斷地加以利用。
他一個無雙亂舞,沖破了箭雨的阻攔,殺進了聯軍之中。
大刀揮起,頓時人仰馬翻,聯軍的前鋒立刻就亂了。
說實話,張遼的武藝雖然高強,可面對著數以千計的大軍,其實也不算什么。倘若負責前鋒的是原西園舊部的精銳,亂槍齊下,三兩下就能把他扎成刺猬,可偏偏這一戰的先鋒不是西園舊部,而是諸如王匡橋瑁之類上次沒撈到發光發熱的廢柴諸侯們!
自從程鵬溫酒斬將之后,這些諸侯們得知程鵬不過是區區一個雜號的牙門將軍,頓時一個兩個都覺得自己麾下那群廢柴“大將”們神勇無比,砍呂布剁董卓易如反掌,爭著嚷著要當先鋒。袁紹實在被他們吵得心煩,琢磨著橫豎有自己居中接應,怎么也不會出事,所以就把先鋒的位置讓給了他們…
于是他們就被草割了。
先是張遼揮著寶刀開割,然后是陷陣營沖進來亂割,最后是呂布麾下其余七健將率領各自騎兵沖過來包抄圍割…
于是那些諸侯的軍隊立刻就亂了,上萬大軍頃刻間開始布朗運動,崩潰的速度令人嘆為觀止。
更悲劇的是,因為這些蠢蛋們實在太亂,導致想趕去救援的幾支精銳部隊——比方說公孫瓚和孫堅——都沒辦法靠到前面。
所以大家只好眼睜睜看著這群菜鳥被草割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不僅如此,隨著呂布麾下的精兵猛將們逐步壓過來,那些諸侯的軍隊嚇得魂不附體,居然反過來沖擊中軍了!
要不是袁紹一怒拔劍,大喝“大丈夫愿臨陣斗死,豈可入墻而望活乎!”和同樣怒氣值爆滿的曹操、孫堅等人一起親率精兵沖上去壓陣,擊退了張遼等人,只怕數十萬大軍能夠被一戰打垮!
就算這樣,他們也不得不退兵二十里,這才將那群已經轉職成驚弓之鳥的廢柴們重新收攏起來,扔到后面去當輜重兵。
“王匡也就罷了,橋兗州你好歹是太尉橋公門下族子,怎么會犯這種錯誤?”當晚清點戰況的時候,袁紹看著狼狽的橋瑁,想起死在亂軍之中,連首級都被張遼割去的王匡,氣得直翻白眼,“當初你們二人怎么說的?說是必定可以一舉克敵…我也不求你們一舉克敵了,好歹敗的時候騰出地方讓我們好救援行不行啊!”
袁紹的咆哮聲一直響了半個小時,最后還是好友曹操反復勸說,這才算平息下去。
“一個人就沖亂了你們的軍陣有木有!!!稀里糊涂逃跑都不看路有木有!!!”
聽著中軍大帳那邊的咆哮聲,程鵬眾人唯有苦笑。
“現在袁紹一定很后悔。”溫德說,“雖然知道十八路諸侯大多是陪襯,可誰能剛想到他們居然這么廢柴?這還真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啊!”
“呂布都還沒出場呢,光是張遼、高順。八健將、陷陣營…就把我們殺得退兵二十里…”李維悶悶地嘟嚷,“自從游戲以來,還沒打過這么憋悶的仗呢!”
當他們看到先鋒陣勢混亂之后,本想趕去救援,誰料到橋瑁和王匡實在不爭氣,連乘著千里馬的程鵬都還沒來得及沖過去,先鋒就徹底垮了。
遇到這種事情,除了無語,還能怎么辦?
“明天…大約就輪到西園右軍咱們當先鋒了吧。”徐圖沉吟片刻,說道,“咱們不僅不能敗,還得勝得漂亮,防止呂布出來搗亂——你們有沒有什么建議?”
“你負責出主意,我們負責執行。”見徐圖似乎有點缺乏信心,程鵬笑著拍拍他的肩膀,“你可是我們的軍師,拿出點信心來!”
“我只會出主意,不會帶兵打仗啊…”
帶兵打仗?程鵬楞了一下,猛一拍頭,啞然失笑。
“對了!要說帶兵打仗,我這里倒是有個厲害的幫手呢!”
說著,他拿出了一面玉牌。
白霧騰起,一身戎裝的青年名將徐世勣出現在軍營之中。
“小徐他雖然打架的本事有點稀松,可論起打仗的本事,三國無雙里面的名將們絕對不夠看!”
自從成為程鵬的部下之后,徐世勣就一直被雪藏——正確地說,是習慣用武力解決問題的程鵬自己都忘了有徐世勣和沈落雁這兩個部下——因為他們的武力值不怎么高,而且騎戰更是糟糕。
但如今要領兵打仗,他們這些人加起來都比不上名將級別的徐世勣!
徐世勣很快就適應了新環境,甚至沒有對自己穿梭時空、從隋末跳躍到漢末有什么疑問——畢竟這只是一個游戲而已——迅速投入了新工作之中。
在他的指揮下,右軍之中統率部隊為工兵的玩家們都把自己的部隊集中了起來,制造起各式各樣的攻城器械來。
而剩下的部隊,則被徐世勣按照兵種不同一一劃分,組成了前后四層的軍陣,這軍陣以長槍迎敵、短兵居中,留下空隙以便弓弩疾射之后撤退,又把騎兵安排在兩翼,其中右翼為精銳,左翼稍稍差一些…
“自古以左為尊,呂布軍中,左翼騎兵必定最為強悍。”當大家問及布陣原因的時候,徐世勣說道,“主公英勇無雙,諸位將軍自然也絕非弱者,我軍精銳絕不會輸給并州狼騎!既然如此,那便要給他們迎頭痛擊,把他們的氣勢打下去!”
“為什么不用‘田忌賽馬’的方法呢?”頗有文化的宅男李維好奇地問,“以上駟對中駟、中駟對下駟、下駟對上駟…效率不是更高嗎?”
“并州軍受蠻族影響很大,蠻狠兇暴,若是讓他們打出氣勢來,只怕會有些麻煩。”徐世勣說,“要折服蠻橫之人,就要給它當頭棒喝——跟馴獸是一樣的道理,你得先讓野獸怕你,然后才能論及其它。”
眾人恍然大悟。
于是第二天早上,袁紹驚訝地看到,一貫亂糟糟的右軍居然擺出了層次分明的整齊陣型,厲兵秣馬躍躍欲試。
“真想不到!淳于將軍原來還有如此本領!”通曉軍事的孫堅和公孫瓚一起驚嘆,“如此軍陣,當真稱得上滴水不漏,佩服!佩服!”
袁紹和曹操一邊打著哈哈,一邊卻很是不以為然。
淳于瓊會排兵布陣?這話要告訴西園軍的其他人,能讓大家笑掉大牙!
那個老兵出身的家伙,唯一懂得就是“大家跟我沖!”、“今日之勢、有死而已!”之類,指望他懂得行軍擺陣的方法,還不如指望呂布看董卓不順眼,掄起方天畫戟把那肥豬給串了扔到火堆上作成一掛烤豬肉!
“淳于將軍他…何時學會用兵的?”等諸侯們各歸營寨,曹操好奇地問,“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我打賭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袁紹撇撇嘴,扭頭冷笑,“我還打賭他現在正兩眼摸黑,根本看不懂這個布陣的厲害之處!”
曹操笑了起來。
“可總得有人給他出主意吧。”
“右軍好歹也是除去你我部下之外,西園其余六軍的總和,其中未必沒有人才。”袁紹笑了一陣,這才端正了態度,認真說道,“韓非子有云,君不必長于政務,只要知人善用就行;他能聽進別人的勸告,將行軍布陣交給擅長此道的人,這才是為將者的正道。”
或許…等討伐了董卓,該讓這老兵率領一支大軍了…
袁紹心中如此想著,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
就算是好朋友,也沒必要什么事情都說。
又過了一會兒,晨霧漸漸散去,呂布麾下大軍再次開關迎敵,擺開了與昨日一模一樣的陣勢。
“我乃雁門張文遠,誰來與我一戰!”
“他當我們是傻子嗎?”看著在陣前耀武揚威的張遼,袁紹又冷笑起來,和剛才嘲笑淳于瓊時候促狹而帶著善意的笑容不同,此刻他的笑容陰冷兇狠,“雁門關放羊出身的野小子,你也懂打仗么?這次某家讓你見識見識真正的‘戰爭’究竟是什么樣子!”
“立西園軍旗,讓右軍出擊!”
隨著這聲令下,聯軍之中響起了蒼涼的號角之聲。
“蹇”、“袁”、“曹”、“鮑”、“趙”、“夏”、“馮”、“淳于”,八面破破爛爛的紫黑色軍旗在聯軍之中升起。
與此同時,原本晴朗的天空,變成了鮮血一般的紅色。
“三個月前,我們西園軍遭遇了一場慘敗。”袁紹的身影出現在空中,他的話音回響在軍營上空,“五位校尉,兩萬將士,盡數折損在洛陽城外,即便異人猛士們竭盡全力,最終也只救出了這八面軍旗。”
“這八面旗幟破得厲害,因為它們經歷了令人不堪回首的慘敗;原本素色的軍旗成了紫黑,是因為浸透了將士們的鮮血。”說到這里,他的話音漸漸低沉,“每當念及那場死戰,袁某常常捶胸痛恨,恨不曾與諸英烈一同為大漢殞身!”
“但是!”他話音一轉,語氣高昂起來,“西園軍沒有倒下!我們的軍旗還在!我們的軍人還在!”
“諸君可記得,當初你們是如何舍生忘死,一次次擊退西涼大軍的嗎?”
“諸君可記得,當初你們是如何奮不顧身,斬殺董賊麾下一個個大將的嗎?”
“諸君可記得,當初你們是如何以身為盾,擋住了并州生力軍的沖鋒,護著軍旗退入洛陽的嗎?”
“那一晚,本已重病在身的先帝氣怒交加,不幸駕崩,可他臨終之時,卻還叮囑我等,讓我們同心戮力,匡扶大漢!”
“現在,就是我們向敵人討回血債的時刻!”
“現在,就是我們實踐對先帝承諾的時刻!”
“西園軍中軍校尉袁本初在此下令——”
“西園軍!出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