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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黃巾傳信

  虎牢關,城守府。

  呂布倚在軟榻上,聽著傳令官的報告,手指輕敲幾案,沉吟不語。

  “僅僅十來個回合,連一杯酒都沒來得及溫熱,就斬殺了華雄…”他的愛將張遼驚訝地問,“當真如此?”

  “絕無虛言!如今袁紹軍中‘溫酒斬將’之說盡人皆知。”傳令官再三保證。

  “那華雄身手倒也不錯,居然這么容易就被殺了?”張遼滿臉疑惑,“便是我等,也未必有把握在這么短的時間里面拿下他——這程鵬究竟何許人也?為何之前不曾聽人說過?”

  “我聽說過。”呂布麾下武將之首的高順突然開口說道,“當初我們踏破西園軍,救下西涼軍的時候,我不止一次聽到有西園軍士說過‘假如程鵬在的話…’,后來我曾好奇地打聽了一下,這程鵬號稱西園第一猛將,曾經孤身遠行千里,單槍匹馬到常山去與黃巾名宿張牛角決斗,將其重傷。”

  呂布的眼皮跳動了一下。

  “接著說。”這位天下無雙的鬼神沉聲說道,“這人還有什么事情?”

  “溫侯若要知道程鵬的事情,何不將那兩個人召來相問?”呂布的軍師陳宮笑道,“這程鵬既是西園猛將,必定和黃巾交手多次,那兩個人定然知道不少關于他的事情。”

  片刻之后,兩個頭上扎著黃色布條的玩家被傳召到了城守府。

  “你問程鵬?”何茗皺起眉毛,很不高興地說,“的確是有那么一點本事…”

  “那么一點?”和張遼同為“八健將”之一的曹性好奇地問,“溫酒斬華雄,這等實力可不能用‘一點本事’來形容吧,至少我老曹就做不到——莫非你們異人之中,如此高手很多嗎?”

  “怎么可能。”與何茗同行的是一個差不多三十歲上下的男子,留著帥氣的小胡子,穿著紫色半臂、圓領窄袖右衽束腰道服,不像是漢代的道人,反倒有點唐朝風格,“程鵬是我們異人之中的第一高手,跟我身邊這個是完全不同的。”

  “魏野你胡說!”何茗很怒,“他和我也就差不多!”

  “被人家打敗了幾十次,一次都沒贏過的你,說這話可真是一點說服力都沒啊。”那個叫做魏野的玩家笑得很和氣,儼然人畜無害,“面對現實吧,少年~”

  何茗大怒,但魏野說的是事實,他只能承認。

  呂布又皺起了眉頭。

  他是個高傲的人,但高傲和沒腦子是兩碼事。

  這何茗也算身手不凡,便是到并州狼騎之中,也能在八健將里面吊個車尾,但卻前后被那程鵬打敗了幾十次。

  華雄他見過,雖然很弱,可便是以勇武著稱的張遼,也未必真的能十招之內斬殺此人。

  如此一員猛將,說不得只有他自己出手對付了。

  “還好。”片刻之后,呂布開口了,語氣中滿是慶幸,“異人死后可以重生…否則如此人材,還沒來得及成長起來就死在某的方天畫戟之下,未免可惜。”

  眾人一起稱是,氣氛頓時輕松起來。

  的確如此,在這個世上,根本無人可以和呂奉先匹敵。

  對武將們來說,“飛將呂布”這個名字,是以無數猛士的鮮血澆灌的不敗傳奇;而對于玩家來說,五星級的評估結果,已經足以說明問題。

  說笑一陣之后,呂布正襟危坐,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兩位不遠千里來到虎牢關,送來十八路諸侯的詳細情報,呂某承了黃巾軍這個人情。”他說,“但呂某很不明白,黃巾軍為何要將這么重要的資料直接送到呂某這里,而不是送交太師?”

  “董卓?”何茗面露不屑之色,“被重病在身大賢良師打得全軍覆沒在先,被程鵬不在的西園軍打得丟盔棄甲在后,這種無能的家伙,有什么資格得到我們的尊重?”

  “我們出發之時,首領只是再三強調要把情報送到溫侯這里,并未提及什么太師。”魏野微笑著說,“太師是誰?很了不起嗎?”

  呂布麾下眾將一起竊笑。

  并州軍看不起西涼軍,乃至于看不起董卓,是眾所周知的事實。

  在這個提倡勇武的時代,一個先后在黃巾軍和西園軍手下吃了大虧,一次孤身逃命、一次靠人救命的肥豬,誰會看得起他?

  陳宮是唯一沒有竊笑的人,這位清瘦的軍師輕輕咳嗽了一聲,注視著來自黃巾軍的兩位使者,問道:“雖然大賢良師不幸過世,但黃巾軍主力仍在,漢軍各部忙著討伐董卓,也未曾全力剿滅你等…此時你們不忙著養精蓄銳或者先發制人,反而來結好溫侯,卻是何意?”

  “是啊,溫侯乃是漢臣,雖然基于私交可能敬你們兩分,但討伐逆賊乃是大義,這沒什么可商量的。”和呂布關系最好的魏續也問道,“你們不覺得這番示好,很有點拋媚眼給瞎子看的意思么?”

  這時就輪到玩家黃巾軍新任的軍師魏野表演了,他依然滿臉微笑,先清了清嗓子,然后說道:“溫侯、陳軍師、高總管、各位將軍…我二人前來,并非是要賣弄什么,或者是不自量力地做什么交易。”

  “溫侯的美名,天下無人不知,我黃巾軍上下素來敬仰勇士,能有機會為溫侯做點什么,是我輩的榮幸,倒是沒想過別的。”

  呂布的嘴角掛起一絲冷笑。

  “說點實在的。”他打斷了魏野的恭維,“呂某有多大分量,呂某自己最清楚,不用你們羅嗦!”

  “溫侯明鑒,我們首領茍大方得到溫侯鎮守虎牢關、護衛洛陽的消息之后,便令我們送來十八路諸侯的情報,委實不曾提到別的。”魏野面色絲毫沒變,侃侃而談,“依我看來,他大約是覺得此舉不過錦上添花,無足掛齒吧。”

  “公孫瓚麾下的劉備、關羽、張飛;孫堅父子;曹孟德帳下曹仁、典韋、夏侯淵、夏侯惇…這些名字我們都一無所知。”陳宮說,“倘若你們所言是真,這十余員猛將一起動手,猝不及防之下,便是溫侯也不無可能吃虧…這份人情可不像你說的那么‘無足掛齒’呢。”

  被反駁了自己的話,魏野也不覺得難堪,只是依然微笑,注視著呂布。

  “雖然首領未曾明說,但以魏某看來,我軍的確有個小小的難處,需要求溫侯略施援手。”

  “你早說啊!婆婆媽媽的真不干脆!”呂布麾下又一員大將郝萌粗著嗓子叫起來,“把你們的條件提出來,行不行溫侯看著辦就是,拖了半天干嘛!”

  魏野卻沒有接著說下去,只是注視著呂布。

  呂布微一沉吟,便點了點頭。

  “說吧,如果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呂某倒也并非全然不通情理的人。”

  “那魏野就先多謝溫侯了。”魏野欠身致意,說出了此行的來歷。

  過了一會兒,兩匹駿馬載著兩位黃巾使者,離開了虎牢關。

  和來時不同的是,此刻他們臉上充滿了喜悅。

  “呂布真是大方!”何茗高興地說,“這么點情報而已,居然當真能換來騎兵的訓練之法…之前你們討論的時候,我還當這次要掛回去呢!”

  “溫侯呂奉先,歷來就是個恩怨分明的傳奇人物。”魏野依然笑得云淡風輕,“他可是《三國無雙》的招牌,怎么美化也不為過,所以此行的結果早已在我們預料之中,沒什么好擔心的。”

  “十八路諸侯的情報于他有大用,而騎兵訓練之法在他看來沒什么要緊的,既然如此,他為何舍不得用一份資料換情報呢?”

  “說得也是…”何茗點點頭,又想起了什么,目光投向東北方的滾滾煙塵——那是正在朝著虎牢關進發的討伐董卓聯軍,“我們就這么回去了?董卓討伐戰這么大的劇情,難道我們完全不參與嗎?”

  “大賢良師逝世,黃巾軍內人心惶惶,幾位大首領都在忙著爭奪軍權,現在的黃巾軍,哪有余力牽涉到別的事情里面啊…”

  “切!要不是你這混蛋礙事,大賢良師根本就不會死!我們的革命也根本不會失敗!”

  和何茗、茍德拜這種一開始就加入了黃巾軍的玩家不同,魏野原本和黃巾軍是敵對的,甚至就是在他的努力之下,大賢良師張角企圖逆天續命的計劃才付諸東流。仙人左慈門下弟子,“騎熊的道士”盜泉子,迄今依然是張寶和張梁努力搜捕的要犯。

  可誰都沒想到,這家伙卻搖身一變,成了黃巾軍玩家勢力的軍師。

  “張角去世是他的天命,也是《三國無雙》世界的大勢,便是得到了太上老君的天書,區區一個‘七星禳命術’也不可能和天下大勢對抗。”面對何茗的指責,魏野只是搖搖頭,“仙師讓我加入你們,是要幫助你們將黃巾之亂的破壞降低,而不是幫你們去擾亂天下——在這個時代說革命,為時過早。”

  “左慈這神棍…就會裝神弄鬼!”

  “裝神弄鬼什么的,我覺得你們黃巾實在沒立場批評別人。”魏野眉頭微微一皺,語氣稍稍尖刻了一些,“修道者當以蒼生為重,這一點我很支持仙師!”

  “這只是一個游戲罷了!”

  “如果只是一個游戲而已,為什么你們那么投入呢?”

  何茗頓時語塞。

  “你我都是將全部精力投入了這個虛擬世界的人,不要說這種侮辱彼此的話,那會讓我更加懷疑你的智力。”說著,魏野揮鞭輕抽戰馬,加快了速度,“我們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與其念念不忘注定失敗的‘黃巾之亂’,不如努力把隊伍帶出這個泥潭,尋找更加光明的未來!”

  “這就是我出現在你們軍中的理由,也正是仙師對你們的希望。”

  “…真無聊!”

  “朽木不可雕也。”

  “你這家伙想打架嗎?”

  “道理上輸了就要斥之武力嗎?黃巾軍果然是暴徒的集合呢。”

  “胡說!你這是偏見!”

  “偏見與否,在于你們的行為,我只是陳述事實罷了。”

  夕陽之下,兩個身影一邊爭吵,一邊朝著遙遠的地平線盡頭奔去。

  屬于黃巾的時代,屬于黃巾的道路,不在這里,而在那邊。

  道長出場了,熊暫時還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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