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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九章 且聽風吟

  啪啪啪啪——隨著大銀幕上106分鐘的《魔發灰姑娘》落幕,放映廳響起了一陣零星的掌聲,見識了DLPCinema技術的眾人都隨之起身離去。王揚和馬克斯朗特相談著來到映廳外,正要前往另一邊的索尼影片娛樂部展廳,看看《蜘蛛俠2》的巡展,王揚卻見到那邊走過一個人,便和馬克斯朗特說了聲,走上去打招呼:“嗨,娜塔麗!”

  “嗨。”娜塔麗身穿一件米黃色短袖T恤,藍色牛仔喇叭褲,一頭清爽的齊耳短發,臉上化著淡妝,秀長眉毛直挺顯得英氣十足,她面無表情地瞥了他一眼,不作停步地遠遠走了去,就像不認識的陌生人。

  “HATTHE…”王揚不禁嘀咕,身邊走廊來來往往的人有好幾個瞥了瞥他,他們認識這家伙,神奇揚嘛!見那邊的娜塔麗走得沒影了,王揚便轉身走去,這家伙不來參加他的婚禮,好久沒有通過什么電話了,上次碰面就是奧斯卡那天,也是冷著面,也許好兄弟關系到此為止了。

  他們也認識了五年多了吧?從陌生人變成無話不談的好朋友,也不知道是Bromance還是什么了。

  當初不知道怎么的傳了隔空緋聞,紐約的咖啡廳門口撞得她差點摔下,那一晚她的保釋,《朱諾》,哈佛大學里那一吻,她來探監…“剛才的感覺比我想象中還要好,你就是那家伙!”真是有趣。被一些思緒莫名襲來,王揚往索尼影片娛樂部走了一段路,突然背后傳來一聲:“嗨。”

  他停步回頭看去,只見娜塔麗俏生生地站在后面,一臉淡淡的微笑,她又睜大眼睛道:“嗨。”王揚怔了怔,才回過神:“嗨,怎么了?”

  “沒什么。”娜塔麗忽而有點不自然地撫了撫頭發,就是剛剛想起了他們的一些往昔,然后兩只腳就不知道為什么地跑過來了,明明說要無視掉他的,看著他的臉龐,她笑道:“哇!你又帥了。”王揚有點無語,不受控制地呼了一口氣:“才發現嗎?蜜月的時候,我去了韓國一趟。”

  娜塔麗疑惑地想了想,頓時噗笑地明白過來:“你真壞,活該你當初被開除!”王揚急道:“嘿!我是亞裔,這個玩笑是無害的!”兩人輕聲笑說著走去,娜塔麗笑道:“我確定韓裔不會喜歡。不過我終于知道你為什么會擁有一個猶太人鼻子了。”王揚道:“還沒那么大吧?”娜塔麗道:“哦我再看看,也許你下次該去以色列一趟,原裝原產。”…已是接近傍晚,拉斯維加斯的天空上一片迷人的晚霞,兩人漫步在Shoest舉辦地巴黎酒店外,看著不遠處的仿制埃菲爾鐵塔,一邊走一邊說著近況,周圍的巨大噴泉流水莎莎地響,他們向來并不怕被狗仔隊拍到照片,反正要照片的話網絡上就有一堆,眾所周知的“好朋友”,緋聞傳了很久卻始終沒有實質證據。

  “拍了《偷心》,對愛情有什么新的見解嗎?”從生活談到了電影,王揚說著說著問了娜塔麗這個問題,她最近拍攝、剛剛殺青的《偷心》改編自舞臺戲劇,是一個很復雜糾纏的愛情故事。娜塔麗聞言“ELL”的一聲,兩人都默契地感覺到,為了更好地做朋友,有些話是時候徹底說清楚了。

  抬頭瞥了眼被鐵塔遮住的遠方,娜塔麗沉默地踢了一下腳,才隨意道:“有什么見解?都是編劇、導演在裝深度,扯一些所謂的內涵。”王揚不禁皺眉地提醒:“你這樣的態度可不行,無論他們是不是裝,你都演不好那部電影。”娜塔麗微笑著聳肩:“這是現在的想法,剛剛的想法!我演的時候不會那么想,不然我也不會演了,這是一次探索,我很尊重《偷心》,但我又突然覺得這很可笑。”王揚順著她的話疑問:“為什么?”

  幾個和他們側身而過的路人又回頭看了幾眼兩人的背影,似乎隱約認出他們是神奇揚和娜塔麗。

  “邁克尼科爾斯,這家伙執導了《畢業生》和《偷心》,本杰明和丹都是由他塑造,哈哈!”娜塔麗搖頭地笑了起來,本杰明是《畢業生》的男主角,一個剛剛踏入社會、迷茫空虛的年青人,最終卻收獲讓人感動的美好愛情;丹是《偷心》的男主角,一個腳踏兩船,被淹沒而最后玩砸的男人,她忽而問道:“你看過《畢業生》吧?”

  對于她的輕蔑,王揚頓時噗的噴笑,攤手道:“我沒看過《雨人》。”娜塔麗隨之哈笑:“那你錯過了一部好電影。”

  《畢業生》和《雨人》都是由達斯汀霍夫曼主演,當時執導《畢業生》的導演邁克尼科爾斯以36歲年齡創最年輕紀錄地奪下金球獎,以及奧斯卡,就像現在的神奇揚一樣風光。

  “好萊塢電影害人的地方,在于它很多時候把愛情、說得很美好很純粹,讓人對它們充滿了期盼、信心、幻想。”娜塔麗笑了笑,看了他一眼,邊走邊說道:“但是同時,它又經常把愛情、說得很黑暗很陰森,讓人害怕沮喪懷疑,失去了所有的信心期盼,為了那個垃圾奧斯卡獎杯。可是這個世界上,根本就不是這樣,誰無聊到被甩了之后跑去當脫衣女郎?這不是常態。我現在就是覺得,為了一個主題,藝術會高于生活,也會偏離了生活。愛情哪有那么清楚?”

  “我一直覺得,愛情是美好還是黑暗,這在于你怎么去看待,怎么去追求。”聽到她說好萊塢電影害人,王揚頓時笑了起來,也許的確是的,一部電影告訴你這樣,另一部電影告訴你那樣,他說道:“如果你一開始就不相信它,那么你很難會收獲到它。這里沒有,那里有,這個世界太大了。”

  兩人朝著巴黎拉斯維加斯餐廳走去,娜塔麗的臉上生起了點嘲意,笑道:“你知道我為什么覺得可笑嗎?《偷心》有著對一見鐘情的懷疑和嘲弄,所謂的一見鐘情到底是什么狗屎?一個人會不會有兩次一見鐘情,三次?四次?它們幾乎同時出現了,你怎么辦?”

  一見鐘情…王揚沉靜地想了一會,在電影院他對杰西卡一見鐘情,后來,他點頭道:“以我的理解,它是會的。一個男孩/女孩的外貌、氣質、談吐,有一個地方吸引住你,讓你產生好感、念念不忘,想要得到,我覺得這就是一見鐘情,它不會只發生一次,但有強弱之分。”

  “它們同時出現,你怎么辦?”娜塔麗又重復問了句,似乎不讓他逃過這個問題。王揚自嘲地笑了笑,早就同時出現了,他挑眉道:“我控制著自己!所以我現在這么開心,而沒有成為丹。失去控制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一切混亂、搞砸的根源都因為失去控制,無論權力、性、金錢。”娜塔麗笑道:“我討厭看到你不失去控制。”

  她拍了他肩膀一下,仰頭呼了一口氣,繼續走著說:“揚你知道嗎?你比丹聰明的地方,不是失去控制,也不是完全控制,是你換了一種方式釋放自己的,安全的方式。你不玩性,你玩心靈,你讓大家保持著曖昧安全的關系,給別人說服自己的希望,然后和你繼續曖昧,繼續開心,繼續等待。最后你突然說‘就這樣,我結婚去了!拜拜!’你是個混蛋,你知道嗎!?”她的聲音越說越大,最后一拳砸在他肩上,喘了幾口粗氣。

  “OO…”王揚看著她微紅的眼眶,心里有點堵,鬼使神差地說道:“哈佛。”

  “你一定要我說粗口嗎!FUCKYOU!吃屎去吧!”娜塔麗頓時大罵了一聲,幾乎惹來了周圍所有人的目光,兩人默契地加快腳步走進餐廳,娜塔麗咬著牙沉聲道:“我好想打你一頓啊啊啊!”

  雅致悠閑的餐廳里,就餐相談的客人零零星星,兩人尋了個安靜的角落位置,點了兩杯咖啡,就有些沉靜地對視了起來。

  “是的,你說得對,我很早也有這個認識,我是一個混蛋。”思索了一陣,王揚點了點頭,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也沒什么隱藏,他也想弄清楚這些事。在娜塔麗漸露的微笑下,王揚回想著一直以來的感情經歷,尤其是來到洛杉磯之后的,連聲道:“是的,我想我曾經很享受那種曖昧,你知道當初還是杰西卡向我暗示表白。”

  “我還真不知道。”娜塔麗笑了笑,有點煩燥地看到他吻了左手的結婚戒指一下,只聽他繼續道:“那段時間,那時候的我,18歲、19歲、20歲…還不太清楚自己的心思,但我現在知道了。我享受那種日文說的‘友達以上,戀人未滿’的感覺,超越了普通朋友卻又不是情侶,幾乎知道她喜歡你,你也喜歡她,但是不說,保持著憧憬、期待,有時候互相碰撞,就會有一種很刺激很有趣很溫馨的感覺…”

  “女孩討厭這些,隨時都不和你玩了,反正我不喜歡。”娜塔麗喝了咖啡一口,有點苦澀,很好笑地道:“結果我被你拖下水。”

  王揚也抬起咖啡杯抿了抿,這種心態應該不是只是他才有,想得更清楚了些,又道:“其實我也不是那么貪玩,也許我也在等待,那時我甚至思念著我的高中女友。如果當時有另一個女孩早向我表白,可能會有另外的結果。”

  “等等!”娜塔麗突然舉了一下手,雙眉扯了起來,打量著他笑道:“讓我猜猜,當時也有那個女孩吧?瑞秋?又一個曖昧的受害者!”王揚搖頭否認:“不,不是她…別亂說。”娜塔麗聳肩道:“那就是娜塔麗波特曼了。”王揚笑道:“你也可以說是你。那些超乎好朋友好兄弟的開心,異性的開心,都是因為你說的安全曖昧,很混蛋…但我現在結婚了,不繼續了,沒有曖昧只有友情,一個男人一個女人,Bromance,你說可以做到嗎?”

  娜塔麗托著下巴,盯著他黑色的眼眸,Bromance,男人&女人的Bromance不就是曖昧嗎?只是友情,也許。她突然道:“為什么會是杰西卡?為什么是她戴著刻有你名字的戒指,不是我?給我一個答案。”王揚想著道:“這是件很復雜的事情,簡單來說,愛。”娜塔麗顯然十分不滿意,喝了口咖啡:“你相信一見鐘情嗎?你相信命中注定嗎?可能你們就是吧!”

  “該死的!”她看似用力地捶了咖啡桌一拳,嘲道:“愚蠢的《偷心》!我就喜歡一見鐘情,我就喜歡命中注定,我堅信著它們,你知道嗎,我是個可以閃婚的人!但他在哪里!!”她深吸了一口氣,壓抑著激動的心緒,望著他道:“我以為是你,結果!我現在不敢相信了,都是騙人的,我才去拍那部愚蠢《偷心》,你明白嗎?這到底見鬼的什么回事?天啊!”

  一見鐘情、命中注定,這個世界上有嗎?王揚思考著這個問題,以及一直以來的蝴蝶效應疑問,嘴上卻說道:“你曾經和我說過,你不相信永遠,但你居然相信命中注定。”

  “那是我騙你的,也不算騙,18歲,19歲,20歲…那時候我沒有搞清楚自己的心思。”娜塔麗止不住地哈哈發笑,可能就是這個不清楚,這個回答錯誤的答案,讓他控制得那么好,讓她沒有半點機會。娜塔麗笑道:“但我現在知道了,我什么都相信過,就是不相信沒有愛情。”

  “一見鐘情、命中注定、愛情,都是有的。”王揚喝了口咖啡,苦澀的味道令他更加清楚頭腦的想法,對這一切的理解,他看著她倔強孤傲的眼眸,笑道:“但是,娜塔麗,愛情、婚姻都不是一見鐘情和命中注定,命中注定的只有相遇,相戀、相愛、結婚都是雙方的追求,主動追求。”

  相遇么?娜塔麗若有所思,王揚繼續微笑道:“我和杰西卡是在一家電影院里重逢,才最后走到一起。如果當初我不是走進那一家電影院呢?如果我不是走進那個電影廳呢?不是坐在那張座位上呢?還有時間,前后相差十分鐘、一分鐘都可能互相就此錯過,這是命中注定的,每一對情侶的相遇都是命中注定,為什么你不相信它?你無法逃過。”

  “嗯…”娜塔麗的眼眸閃過了一抹神采,王揚攤了攤手,問道:“但如果杰西卡沒有主動暗示我呢?我也沒有表白呢?我被另一個女孩表白和她戀愛了呢?她就會和別人結婚了,我也會和別人結婚。”他抬起左手亮著戒指,道:“她主動暗示了,我主動表白了,我們幸福地在一起。就像一只飛船,我把她留在這個星球了;她不會再飛到下一個星球去,我也是這樣,我們定了。”

  “說得對,你說得對。”娜塔麗喃喃著點了點頭,外面傍晚的紅霞越來越顯得落寞,她卻感覺到有一陣陽光照耀進來,很溫暖。

  王揚敲了左手的結婚戒指一下,臉上滿是安撫的微笑,道:“娜塔,它停止了接下來的命中注定和一見鐘情,把兩個人定了下來,除非有人違背誓言。可是你不會停的,錯過了揚,還會有本杰明、還會有丹,你知道。”娜塔麗笑著喝了口咖啡:“我才不要丹!”王揚聳肩道:“那就本杰明吧。”娜塔麗笑道:“,我等待下一次命中注定的相遇,然后不飛了。”

  “為什么你不把這些拍成電影?真有趣!”娜塔麗忽然興致勃勃地提議,有點興奮地連喝了幾口咖啡,笑道:“別讓《偷心》把大家都弄得很沮喪!讓影院來點陽光!”

  拍成電影?紀念這些逝去的感情嗎?王揚頓時也笑了起來:“ELL,也許會的,我還沒有拍過20歲以上的愛情故事呢,但一切都等《螢火蟲》之后吧。”娜塔麗點了點頭,饒有興趣地問道:“《螢火蟲》準備得怎么樣了?它到底是講什么主題?沒有愛情嗎?”王揚回答道:“可以說沒有,主題…總的來說是‘什么樣的世界才是美好世界?’最美好的世界?你怎么看?”

  什么樣的世界才是美好世界?娜塔麗聞言扯了扯秀眉,聯系到《螢火蟲》是一部2億投資的科幻片,以前談論過的人性善惡、自由,隱約感到一股大氣撲來,這個問題是人類一直以來的爭論,宗教、政治體制、法律、道德觀念、戰爭…怎么做世界才最美好?

  看著他陽光帥氣的臉龐,她心里哇的一聲,錯過這個星球真可惜!她笑道:“那真是一個大難題,太大了!它比起那些男女愛情酷得多,你是怎么想的?”

  “我?”王揚笑了笑,星盟、藍手套、掠奪者、獨立派、寧靜號、平民百姓、其它試驗基地…想著源于喬斯韋登、而精心編寫的文字劇本,用盡感情與腦汁的分鏡頭劇本,他神秘地笑道:“我?明年電影上映了你就知道。”

  “噢拜托,好吧…”娜塔麗搖頭而笑,知道他喜歡保持神秘而且大概需要保密,雖然很想得到他的答案卻沒有追問,耐心等待明年夏天看完《星戰前傳3》再看《螢火蟲》!她忽然嘿的一聲,向他伸出了左手掌,無論她這只飛船、這個宇宙女孩最終會停在哪里,她知道自己永遠都不會忘卻這個年輕星球。

  王揚疑惑道:“什么?”娜塔麗沒好氣地瞪大眼睛:“Bromance!你的左手,來一下。”王揚笑了:“OK!”

大熊貓文學    最佳導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