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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節 突破(六)

  第三部血火抗戰第十一章朝天闕第六節突破(六)

  很快司令部二層的軍官們便聽到司令辦公室內傳來激烈的爭吵,軍官們不由乍舌,東北戰區內,敢和莊繼華這樣公開爭吵的人可真沒兩個。軍官們悄悄打聽才知道是游擊總隊的陳g,原江北戰區司令部的軍官這才恍然大悟,新進入戰區司令部的則有些憤憤不平,想過去看看,可看到門口坐著的伍子牛,又縮回了腳步。

  伍子牛抱著駁殼槍想個木雕般坐在門口,似乎根本沒有聽見里面的爭吵聲,旁邊的房間門開了,兩個八路軍士兵有些不安的走到走廊上來,探頭探腦的想向里面打探,伍子牛色眼睛陡然變亮,低聲呵斥道:“回去!”

  兩個士兵遲疑下依舊準備看看,伍子牛身形不動,伸出左手攔在士兵前面,再次呵斥道:“有你們什么事!回去!”

  秘書從門里快步出來,將兩個士兵拉回辦公室內,走廊內再無人影,偶爾有軍官從房間內出來,也小心快步的離開。

  屋內的爭吵聲漸漸小下來,可沒過多久,聲音再度增強,直到中午,辦公室內的聲音才弱下來,過了一會,軍官看見莊繼華和陳g林b一塊下樓,向餐廳走去,到了樓下,會合徐祖貽孫震,幾個人一塊到餐廳。

  只要不是接待蔣介石,莊繼華招待可能都是在餐廳,在餐廳一角,用屏風隔出個空間,飯菜就是餐廳的飯菜。

  “拿一打東北燒刀子來。”莊繼華剛坐下便對伍子牛說,伍子牛嘿嘿一笑,陳g臉色頓時就變了,他偷看一眼林b,林b依舊面無表情。陳g知道,林b是不喝酒的,這十二瓶燒刀子就他們四個消化,他自篤可以喝下一瓶多點,再多便不行了。

  “怎么想在酒桌上找回來?”陳g怪叫聲:“嘿嘿,那可沒門,老同學,你的酒量我是知道的,我甘拜下風。”

  莊繼華微微笑道:“老同學,未戰先怯,可不是你的風格,當年廖先生過世后,咱們不是喝過嗎,那次可是我醉了,你和巫山一點事都沒有。”

  這時伍子牛湊到陳g面前,唾著臉道:“陳司令,你和司令是二十年的朋友,你一過來就中將,我還是中校,待會我真要好好敬你幾杯。”

  “去去,你小子湊什么熱鬧,你們打什么主意我還不知道,”陳g毫不客氣將伍子牛推開對莊繼華說:“下午我還有事,喝酒可以,我只喝三杯。”

  這時,負責管理餐廳的軍官提著一箱酒過來,伍子牛讓他放在自己旁邊,然后從里面拿出一瓶,麻利的打開瓶蓋挨個倒酒。

  “老同學,咱們有多長時間沒在一起喝酒了?”莊繼華沖著陳g一笑,沒等他回答便說:“上次喝酒還是廖先生遇害后,你我巫山,還有子牛云飛,是在清新吧。”

  陳g臉上本來還帶著笑,聽了莊繼華的話,神情卻漸漸凝固,他早已忘記此事,當年在清新借口給廖仲愷作頭七,將莊繼華灌醉,從他嘴里問出什么“蘇絲”之類的莫名其妙的話,現在莊繼華一說,這些話又從記憶深處冒出來。

  “原來是報仇來了,”陳g怪叫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態:“二十年過去了,還記著,那就更不能喝了。”

  “這是為什么呢?”孫震一直饒有興趣的觀察著陳g和林b,此刻卻好奇的問道。

  莊繼華沒有讓孫震就近擔任北線總指揮,而是從南線調來宋希濂,對此孫震雖然有幾分不舒服,可并沒多少不滿。

  莊繼華雖然反復強調不準有地方中央之見,可實際上這種歧見還是存在的,對蘇作戰大部分部隊是黃埔將領統帥,特別是邱清泉,孫震知道自己根本指揮不動,所以他也不想去爭這個位置。

  “黃埔軍校里誰不知道,當莊文革來找你時,你最好躲遠點。”陳g半真半假的說:“再說了,二十年的老朋友,他的酒量我還不知道,三個我也不是對手,上次能把他灌醉,主要功勞是伍子牛和宋云飛,只是我和巫山,根本不可能。”

  孫震是知道莊繼華酒量的,當年在四川,莊繼華每次到成都都喝,他們到重慶請也喝,在他的記憶中,莊繼華就從來沒醉過。

  陳g說著又看看徐祖貽和孫震,那意思很明顯,今天這小子還有你們幫忙,我要應戰那不是傻子嗎。

  徐祖貽卻在觀察林b,這個人他聞名已久,紅軍中著名的驍將,平型關一戰開啟了抗戰勝利之門,可此后,林b從戰場消失了,有報道說他被晉軍誤傷。可他再出現時,執掌了gcd下屬三個軍中的一個。

  很顯然,在陳g林b之中,mzd顯然更看重林b,讓他率領十萬大軍挺進東北,這個人是mzd選擇的解決東北問題的人選,也是將來戰場上的主要對手。

  莊繼華伍子牛咄咄逼人,陳g左躲右閃,林b卻絲毫沒有幫忙的意思,靠在椅子上,平靜的看著莊繼華和陳g倆人交鋒,顯得莫測高深,讓人琢磨不透。

  “林將軍久聞大名,今天才塵緣一見,聽說將軍曾在蘇俄養傷,將軍對蘇軍的不知是否了解?”

  徐祖貽比較老成,知道莊繼華和陳g倆人一見便要胡扯上半天,他很不習慣他們的談話方式,而且也認為以他的身份在這種場合進行這種胡扯,是很不合適的,所以他抓住機會開口打斷他們。

  林b稍稍遲疑后才說:“我是在蘇俄治過傷,但對蘇軍的情況也只是了解個表象,”徐祖貽露出失望的神色,林b隨即又說:“蘇軍的裝備很好,機動能力很強,他們的軍事理論是以進攻為主,主張實行大范圍大縱深進攻,但蘇軍指揮官的指揮能力稍差,戰術比較僵硬。”

  莊繼華微微一笑,徐祖貽孫震倒吸口涼氣,林b對蘇軍將領的評價并不高,或者可以說很低,這完全出乎他們的意料。

  戰爭初期,蘇軍連戰連敗,損失數百萬兵力,可在斯大林格勒戰役后,蘇軍便轉入進攻,正在進行的巴格拉齊昂戰役中,消滅數十萬德軍,光復白俄羅斯大遍領土。蘇軍將領展現出精湛的指揮藝術,可他們在林b眼中卻是戰術僵化,能力稍差。

  莊繼華當然清楚,林b在蘇俄時,正好是戰爭之初,蘇軍連戰連敗之時,更重要的是,當時的蘇軍正因斯大林大清洗而損失慘重,那時的蘇軍中到處是火箭式軍官,比如在基輔會戰中陣亡的,蘇聯西南方面軍司令員基爾波諾斯上將,在1939年的蘇芬戰爭中只是個師長,可到戰爭爆發時的1941年便升任西南方面軍司令員,指揮著幾十萬軍隊。

  戰爭爆發后,蘇軍將領在指揮上的欠缺很快暴露出來,斯大林緊急赦免了一批軍官,補充進部隊中。但戰爭是最好的學校,一批新軍官很快成熟起來,蘇軍將領的指揮能力也迅速提高。

  林b的話很簡單,幾句話說完又閉口不言,一副惜言如金的樣子。陳g眼珠轉轉,笑了笑說:“看來蘇軍也只紙老虎,樣子嚇人,其實根本沒什么。”

  莊繼華提起酒瓶給陳g添上酒:“別說大話,蘇軍要是弱,也不能擊敗德軍了。蘇軍是有弱點,但他們的國力強大,遠非我們能比。”

  “更重要的是,俄羅斯這個民族的民族性,堅強能耐,承受能力很強,要換一個國家,在戰爭初期便承受了如此大的損失,恐怕早已宣布投降;斯大林一而再再而三的圖謀我東北,便是這種民族性格的體現。”

  “從長期來看,日本戰敗投降后,國力大損,沒有三十年時間,無法對我國構成威脅;蘇俄在戰爭中獲得極大發展,工業能力進一步增強,他們將是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內,我國周邊的主要威脅。”

  說到這里,他有意看了陳g林b一眼:“不管是我們國民黨掌控中國,還是你們gcd掌控中國,這種狀況都不會改變。”

  這個觀點早在廣州時莊繼華便說過,陳g早有所聞,他沒有與莊繼華爭辯,只是笑了笑,林b更是沉默,他只是目光稍稍變得有了些感情,不再那么平靜冷淡,反映他內心的感覺,要不仔細觀察的話,根本看不出。

  “喝酒!喝酒!陳g,別偷奸耍滑。”伍子牛恰到好處的舉起酒杯,莊繼華招待客人很少讓他上桌,可今天卻讓他上桌,就坐在陳g身邊。

  “去去,你才一個中校,這里誰的官都比你大,什么時候輪到你說話了。”陳g就抿了那么一小口,被伍子牛叫破,有些不耐煩。

  “你們gcd講究官兵平等,陳g,你是不是黨員?!”伍子牛毫不在意,依舊笑嘻嘻的端著酒杯:“再說,當年在上海,老子可幫了你不少忙,這杯酒,你怎么也要喝。”

  “你是國民黨,講究階層,不能搬我軍規矩。”陳g說歸說,可伍子牛提到上海,當年他欠了伍子牛不少情,還是端起酒杯喝了半杯。

  等陳g喝過之后,莊繼華又給他添上,然后端起自己的酒杯:“喝了他的,就得喝我的,這幾年,老子可幫了你不少忙,糧食裝備,給了你小子不少,怎么樣,喝不喝?”

  陳g一下傻了,莊繼華擺出那樣子的意思就是,這酒要不喝,將來就別來找我。林b心里噗嗤一下便樂了,看著莊繼華和陳g,他有些羨慕,這些一期同學之間的關系要比他們四期要親密得多。

  四期學生入學后,兩黨分歧已經很明顯,青軍會和孫學會幾乎天天吵架打架,同學之間的關系很緊張,特別是分屬兩黨的同學,幾乎談不上同學之情。

  看著陳g愁眉苦臉的將酒喝下去,徐祖貽和孫震也樂了,倆人也趁機舉杯敬酒,林b依舊是淡淡的抿了下,陳g就沒法推了,只好一杯接一杯喝下去。

  正喝著,通訊主任提著公文包闖進來,莊繼華神情有些詫異,已經有三分醉意的陳g心里直叫:救星來了。

  “說罷!沒什么大不了的!這里都是中人。”

  見通訊主任要過來悄悄報告,莊繼華滿不在乎的阻止了他。

  “報告,剛才監聽到塔斯社報告,蘇俄宣布蘇軍沒有進入我國東北,追擊日軍的企圖,蘇俄遠東方面軍將致力于消滅依舊盤踞在蘇俄遠東地區的日軍!”

  莊繼華裝模作樣的皺眉問道:“消息確實?重慶有沒有通報?”

  “已經向重慶去電查證,還沒有回報。”

  莊繼華點點頭,通訊主任轉身便走,徐祖貽看看陳g和林b,心里在開始琢磨,他們是不是早就得到消息。

  “你們是不是早就得到消息?”莊繼華搶在他前面問道:“難怪同意新11軍一部返回黑河。”

  “小人,小人之心。”陳g的舌頭有點大,指著莊繼華罵道:“娘的,要是你剛泄露了情報,我還會通知你嗎?有這樣的傻瓜蛋嗎?”

  這話難以反駁,延安剛剛將蘇軍要入侵的情報泄露給重慶,斯大林自然不會再相信他們,也就不會將情況告訴他們。

  徐祖貽和孫震點點頭,徐祖貽側頭問莊繼華:“司令,是不是命令部隊暫時停止前進?這幾天把幾個司令官催得夠嗆。”

  莊繼華想了想搖頭說:“不急,不急,等重慶通知到了后再休整,斯大林說來就來,這小子不值得相信。不過,可以通報宋希濂,讓他停止疏散市民,但軍事行動不能停,該修的工事,該加強的陣地,一律不準停。”

  “好,我這就去辦。”徐祖貽起身離開餐廳,快步向外走去。

  “陳g,咱們接著喝,今天不把你喝好,不行。”莊繼華又端起酒杯。陳g醉眼朦朧的望著莊繼華:“我說,小人,你修工事是防蘇軍呢,還是防我們?”

  “都防,不過主要是防蘇軍,你們那點力量,說實話,我還真沒看在眼里。”莊繼華半真半假的說著,眼角瞟了眼林b。

  林b目光正落在手中玩弄的酒杯上,聽到莊繼華的話,眉毛輕輕動了一下,便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是一個很難辦的對手。”莊繼華在心里說道,陳g和林b完全是兩個類型的人,前者看上去散漫,卻勝在機變靈活,反應特快;后者勝在專注,專注到極致,這兩種人都極為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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