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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節 江戶之花(四)

清史民國  第十章狂瀾第十節江戶之花(四)

船友和一點胡依舊與立高之助他們在一起,他們一同站在岸邊的櫻花樹下,聽著遠處傳來的爆炸聲,看著高高卷起的火舌和直上云霄的黑煙,此刻沒有櫻花,樹枝上長滿茂密的樹葉,翠綠的樹葉在風中悄然搖擺天空中中國飛機的隊形散開,一架架飛機輪番投彈,一串串炸彈從天而降,每一聲爆炸都將火舌推得高,灼熱的高溫,隨著海風吹來,中島康健又聞到佐世保的那種焦臭味“咱們的飛機呢?”樹叢中傳來議論聲,立高之助眉毛一動,耳朵立起來了“不是說有上千架飛機保護東京嗎?這些飛機上哪去了?”聲音越發大了“騙子騙子他們騙人根本沒有飛機沒有飛機我們怎么辦就讓支那人這樣轟炸我們?”議論聲越發大了,也越安激烈立高之助扭頭看,樹枝下,一群市民正七嘴八舌的議論著,在九州被轟炸時,軍部為了安撫人心,宣稱東京地區有上千架飛機保護,將陳列整齊的飛機照片刊登在報紙頭版,此舉在一定程度上鼓舞了東京市民的信心議論聲越來越大,船友似于有些不安,他扭頭看看了樹下的市民又看看身邊的一點胡,一點胡面無表情一動不動,中島康健和田邊也目不轉睛的望著遠處的火焰,火焰已經將天幕燒得通紅“船友君,市民并不知道,零式飛機只能飛八千米高,而B29是在萬米高空飛行,你去注釋也無法注釋清楚,他們不懂航空動力學”立高之助好心寬慰船友  可此話在船友耳中嘲諷甚于安慰,船友內心有種盛大的受辱感,怒氣勃然而發,他準備采取點行動,一點胡這時開口了:“立高君說得對,普通國民對軍事了解很少,船友君,你應該保持平常心”

“哈依”一點胡明顯是船友的上司,船友的眼中雖然還有不滿,卻也不再那么沖動的立高之助悄然一笑也不再理會,中島康健盯著火光沖天的方向,眉頭深皺,似乎在苦苦笑索什么,田邊嘴巴微張,嘴里不住在無聲的嘀咕著什么幾聲尖銳的嘯聲傳來,隨即一連串爆炸在不遠處響起,隨即一連串火光沖天而起,躲傳樹下的人群發生一陣sāo動,七嘴八舌的聲音傳來  “是三關宅”

  “幕下町”

忽然一道身影從身邊沖沖跑過,立高之助定睛一看卻是酒館老板向外跑去,立高之助沖他叫了聲:“喂你干什么快回來”老板好像沒聽見,依舊邁著短腿向外跑,立高之助快步追上去,一把抓住他,將他拖回來,枝子背著孩子從樹叢中沖出去“爸爸,您要要干什么呀”枝子也抓住老板哭喊道,背上的孩子似乎感遭到大人的情緒,也大聲啜泣起來,一時間場上哭成一遍  老板的目光生硬的望著不遠處的火光,現在這里明顯能夠感到火勢的灼熱,老板的嘴唇哆嗦著:“我的酒館,我的酒館,完了,完了,全完了”

“我爺爺那會就開的酒館,現在全完了”老板坐在地上,拍地大哭起來“這些狠心的支那人、,人群中一個老女人咒罵道  一點胡忽然靠近立高之助,在他身邊嘆道:“真慘啊,上百年的老鋪就這樣沒了,將來他們怎么生活啊、,

  “是呀,閣下說得好”立高之助嘆道:“帝國走到今天,到底是什么原因導致的?”

  一點胡楞了下,中島康健卻冷哼聲,他目無表情的看著正聚在一起啜泣的人群:“他們哭得太早了,還不知道是不是他們那個街區,支那人這次轟炸的目標是港口區,這邊落下的炸彈不過是誤炸,等他們將港口區完全炸毀后,目標轉向商業區,那時東京才是真正的毀滅了”

  “商業區?”船友驚疑不定的看著中島:“不是,那里沒有軍事工業,只是一些商店,轟炸這樣的地區不就是屠殺嗎?”

中島看著冷笑連聲,便不再理他,一點胡也同樣沉默,田邊則用看小孩的目光看著他,讓他感到自己的話非常幼稚,倒是立高之助悄然搖頭,拍拍他的肩頭,以示安慰“不知道他們會不會轟炸皇宮,陛下在宮中是不是安全”田邊自言自語道沒有人接腔,特別是中島康健、立高之助和一點胡,都理所當然的認為,這沒什么疑問,以日本軍隊在中國的行為,中國人恨不得將日本四島炸到太平洋底,何況一個皇宮  船友看著中島康健的相機,現在有些理解他的舉動了在這樣的轟炸下六百萬人口的東京能承受幾次?那些精美的建筑,城市被毀滅了,

這些生活在城市的人們該去那里呢?除了東京,還有橫濱、大陵、京都、名古屋幾千萬城市人口,支那人會挨個轟炸,這些人又怎么辦呢?船友的臉色開始發白  啜泣聲慢慢小了,所有人帶著悲傷,呆呆的看著正在燃燒的地區,卻忘記了思考,那些堆積在街邊的水缸,那些掛在墻上的滅火器,為什么沒能將火撲滅?

天上飛舞的小黑點,帶來無盡災難的美狄亞,搖晃著向西方飛去,空襲警報解除的警報聲響徹整個城市,那是一聲長的輪船汽笛汽笛聲有些象捂著嘴啜泣啜泣的女人,低沉的汽笛在東京上空回蕩,人們慢慢走出公園,向那片灼熱快步走去每個人的臉上都掛滿焦慮,他們都是附近的居民,從那股灼熱的溫度判斷,燃燒的地點距離他們的家并不遠家了,枝子從快步走變成小跑,她一手伸到后面扶助孩子,另一支手提著包,兩條露ǒ露的小腿飛快擺動,木屐發出嗒嗒聲,天空中飄著灰燼,分發著濃厚的人肉烤焦的味道老板緊緊跟在枝子身后,老板娘則提著箱子慢慢的隨著人群向回走,立高之助有點厭惡這種氣味,他不想這么早就回去,去聞那股濃重的臭味  “立高君現在不熟悉這個味道了”中島康健看出立高之助的想法,沒等立高之助回答,他便嘆口氣:“其實,我也不喜歡這個味道,這只有烤肉味,沒有硝煙味,只有這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才是軍人熟悉的味道”

  立高之助苦笑,沒有回答,田邊卻同樣嘆口氣:“是啊,那是敵人的,現在是同胞的,我也不喜歡”

  中島康健看著田邊悄然搖頭:“田邊君,怎么說起孩子話了,戰爭便是無所不用其極,我們在支那殺過多少人?兩千萬還是三千萬?枝子背上那樣大的小孩,我們殺過多少?田邊君還記得嗎?”

  田邊無言以對,良久才分辮道:“可鼻是戰爭”

  “這同樣也是戰爭”中島康健神情漠然,語氣絲毫不激烈,情緒也沒有一點波動:“大本營制定了總決戰方略,…”

  田邊皺眉打斷他的話:“中島君,我和立高君已經退役,也正處嫌疑中,這種事情告訴我們,似乎不妥”

  中島康健似乎沒聽見,他看著立高之助繼續說:“武裝幾千萬國民,待敵人登陸時,對敵人進行打擊,不計代價,不計后果,準備用一百條命換一個敵人”

  立高之助皺眉反問道:“他們這是要做什么?是嚇唬敵人還是嚇唬我們自己?”

  中島康健哈哈一笑,沒有再說下去,田邊和一點胡互相看了一眼,不知道他們是什么意思,立高之助見狀便注釋道:“這種策略實際是將整個民族壓上輪盤,賭了,贏了,喪失巨大,輸了,大和民族就此毀滅”說到這里,他停頓幾秒鐘:“我認為,后一種可能性大”

“何以見得?”田邊追問道  中島康健淡淡的問:“田邊君,在支那領土上作戰時,如果支那人反抗,你會介意殺掉多少人嗎?”

田邊一下不再開口了,一點胡陰沉著臉,船友心中婁怵,他沒去過支那,但去過朝鮮,也殺過不少朝鮮反抗者,他清楚知道那種感覺,沒人會手軟,有多少殺多少,只需反抗繼續,殺戮便不會停止幾個人慢慢離開綠樹成蔭的樹叢,遠遠的看見,枝子突然跪坐在地上,雙肩聳動,后面的人群也停下腳步,忽然間,人群發出一陣喝彩,一齊向前奔去  立高之助松了口氣,知道事情并沒有到最壞,走了兩步,他忽然想起,自己怎么會有種安慰呢?這是為什么?

“看來我們還能夠繼續喝酒”中島康健說  立高之助苦笑下:“醉臥沙場君莫笑,這份浪漫,我可沒有”

  周圍的焦臭濃了,硝煙的味道也濃重了些,田邊也搖搖頭,一點胡也同樣搖頭,中島康健嘆口氣:“看來你們還不是合格的武士”

  立高之助一笑,心中卻升起疑問,這個疑問從遇上中島康健便存在,中島康健是個什么樣的人,信念堅定,才智卓絕,絕不是一個沖動的人,也絕不是一個隨便將軍事機密拿出來聊天的人,可他竟然這樣作了,這是為什么呢?是不是土肥原的又一個計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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