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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漢失守后,日軍已經無力展開大規模進攻。而我軍也不具備全面反攻的實力,我們的困難首先體現在物資上,前線的物資供應極其緊張,每次作戰都是彈藥不足的情況下展開,以富金山血戰為例,一零二軍全軍彈藥只有規定的六成,不是中央不肯給,而是物資只有那么多,根本無法滿足全體部隊的需要,不管是中央軍還是地方部隊,每個部隊的物資都不足;今天我們進行貴州開發就是要解決這個問題。
第二個制約我們反攻的問題是軍隊,眾所周知,我隊良莠不齊,有些部隊戰斗力極強,有些部隊卻一觸千里,究其原因還是軍隊訓練和組織問題,我隊大部分的訓練和組織還很落后,必須進行改進,這也是委員長在洛陽會議上提出全面整軍的原因。
第三個制約我們反攻的因素是國內政治力量,我們必須動員全民族的力量,才能打敗日本侵略者。但讓人失望的是,國內政治力量四分五裂。日本是亞洲最先進最早進入資本主義的國家,是亞洲唯一有健全的工業體系和社會組織的國家,要打敗日本侵略者,我們必須把社會組織起來,實行一定程度的,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最短的時間里積聚起力量。可這樣的必然損害民眾的部分權力,但這種損害與打敗日本侵略者相比,是值得的。
我們現在要的不是爭論,而是全力以赴支持政府,支持政府實行社會改革,實行軍事整頓,實行經濟改革,社會各階層各黨派都應該團結在政府周圍…。”
莊繼華洋洋灑灑寫了幾千字交給梅悠蘭,梅悠蘭開始還興高采烈,仔細看過后卻鼓起了嘴,有些不滿的說:“大哥,你這不是示弱嗎?干嘛非要讓著他們。”
莊繼華嘆口氣,輕輕搖頭:“兩黨關系已經很不好了,再火上澆油,遲早會破裂,這樣只會讓日本人占便宜,這場宣傳已經走上邪路,要盡快把它拉回到正確的軌道上。小妹,你們報社應該率先作出表率,明確提出,打敗日本人的唯一途徑是加快建設。加快社會改革,而不是互相攻訐,團結一致是目前的唯一正確的辦法。”
梅悠蘭想了想,苦笑下點頭答應,不過她又提出:“大哥,我們想到各地去看看,再給我們發個通行證吧。”
“還要,你們還想去那?我們?還有那些人?”莊繼華有些警覺的問,梅悠蘭他們剛到時就給他們發了c類通行證,這種通行證都是給記者準備的,貴州開發雖然不是秘密,但具體的工廠廠址和內容卻是秘密。現在又來要通行證,他不由有些擔心,他知道葉絮菲與她在一起,C類通行證上面就是B類通行證,這類通行證可以去工地,進入工廠外圍,A類通行證則可以進入生產車間,可以在宵禁時,繼續待在大街上。
“當然是B類通行證,我們記者團。韋伯、查爾斯和葉小姐。”梅悠蘭睜大眼睛,有些不解的看著他莊繼華,從他的疑問中,她敏銳的察覺到他好像在擔心什么。
“你們想去那些地方?”莊繼華察覺了梅悠蘭的疑惑,便作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問道。
“貴州和云南,銅仁,六盤水,昆明,滇南,滇西,據說這些地方的建設力度很大。”梅悠蘭解釋說。
莊繼華心里暗暗驚訝,這狗日的,嗅覺還真靈,他們從那得知滇西滇南的情況,滇南正在加強戰備,龍繩武在滇南緊張備戰,整個滇南都在構筑防御工事,他正在向蔣介石申請,將滇南警備部隊擴編為師,任命龍繩武為師長,不過僅僅一個師是肯定不夠的,整個滇南至少需要十萬人,這些部隊從那來呢?這個問題必須解決。
滇西更是重點,李安定在那實行嚴格的管制,幾乎所有進入滇西的陌生人都會受到嚴格的審查,新聞記者更是受到嚴格限制。
余程萬和戴安瀾已經出發去滇西了,余程萬將擔任滇西邊界警察大隊大隊長,原大隊長石觀滔出任參謀長,戴安瀾出任第一支隊支隊長。余程萬還要組建一個隨營軍校。培訓基層軍官。
這些事情是都是絕密,給他們B類通行證,以葉絮菲的精明,很難瞞住她,莊繼華不敢冒這個險。
“不行,你們去滇南滇西干什么,那些都是少數民族,他們風俗習慣各不相同,稍有不慎,你們可能都回不來。”莊繼華搖頭說,態度很堅決:“還有貴州的兵工廠很多,這些都是絕密,稍有泄露,日本飛機來轟炸,那我們這一年多,就白忙了。”
貴州正在建設中的工廠有迫擊炮廠,重炮廠,無線電廠,39式半自動步槍廠(仿照AK47),彈藥廠,重炮廠,鋼鐵廠,還有設計中的坦克裝甲車廠。飛機制造廠,汽車廠。
這些工廠中,輕武器工廠大部分已經投產,剩下的重炮廠,煉銅廠,化工廠還在建設,明年下半年就可以投產,而貴陽鋼鐵廠則要在兩年后,1942年才能出鋼,這個鋼鐵廠設計產量是三十萬噸年,讓莊繼華重視的是。這個鋼鐵廠的所有高爐都是中國自己設計的。
和其他設備一樣,這個高爐也是采用的外國技術,鋼鐵組在設計鋼鐵廠的同時就分出一個小組開始設計高爐,因為高爐的設計壽命一般只有十來年,如果考慮質量問題,一般只有七八年時間,所以早在莊繼華還沒注意到這個問題時,專家小組就已經想到了。
早在二十年代,冶金專家周仁便研制出三相電弧爐(煉鋼爐),并建立起和興鋼鐵廠,不過煉鐵高爐卻沒有,周仁在進入西南開發隊后,這個集全國技術精英的團體,他吸收消化了來自美國和德國的技術,在今年六月生產出第一座高爐。
莊繼華當初擔心的鋼鐵廠遭到轟炸,導致高爐損壞,現在這個問題已經不存在了。
聽到莊繼華的話,梅悠蘭有些不滿的皺起她光滑的眉頭,嚷嚷道:“我們那會泄密,再說,你們那些工地那么大,誰看不見呀。”
“小妹,”莊繼華耐心的勸道:“你們是做什么的,你們是記者,記者到工地去采訪,不涉及技術產品嗎?不涉及工期嗎?況且,你要看的是什么廠,軍工廠,我讓你們去看水泥廠,你去嗎?C類通行證完全可以去這些地方。”
梅悠蘭不是輕易放棄的人,她想想后說:“記者發稿都要受到檢查,檢察官可以將敏感內容刪去。”
莊繼華苦笑下:“韋伯查爾斯和葉小姐的文章可以刪去嗎?他們發回國,發到上海,你怎么檢查?小妹,其實你關注的重點不應該在軍需生產上,而應該放在貴州正在進行的轟轟烈烈的社會改革上,告訴民眾。社會改革的必要性,給民眾帶來的好處,這些才是你應該關注的。”
“對了,怎么沒看到小森呢?他去那里了?”莊繼華問。
“我把他留給爺爺了,我這么大個人,到那里不行,非要派個人跟著。”梅悠蘭早就想甩開練小森,老爺子到重慶后,借口重慶有日本特務,老爺子身邊沒個可靠的人,強行把練小森留在他身邊了。
莊繼華看著她,輕輕搖頭,這個梅悠蘭呀,他想了想便說:“算了,小森放在老爺子身邊可惜了,你既然不想要他,便到我身邊來吧,”說完沖門外喊道:“繡畫,給老爺子發封電報,讓小森到貴陽來。”
“哈,”梅悠蘭笑了:“大哥,這家伙早就想到部隊了,暗中找過云飛傻木頭好幾次,這下他可如愿了。”
“那你就不能再亂跑了。”莊繼華淡淡的說:“云南就更不能去了。”
梅悠蘭頓時呆住了,宮繡畫見此情形不由莞爾一笑,她走到梅悠蘭身邊輕輕撫住她的肩頭:“小妹,算了,文革不會批給你B類通行證的,我倒有個主意,過段時間我們要去云南,到時候,你跟我們一起去,不過,不能帶上韋伯他們。”
“真的,”梅悠蘭這才高興,拉著宮繡畫的手臂,跳起來:“還是繡畫姐想著我,”說完沖莊繼華做個鬼臉,莊繼華無可奈何,都二十六七的人了,好像還沒長大。
宮繡畫隨后就把梅悠蘭拉到外面,不讓她打攪莊繼華工作,等他們出去后,莊繼華又拿起電話,給曾擴情和宣傳部長余秦煩打電話,他可不敢指望《西南新聞》上發一篇文章就把輿論扭轉回來。
可接下來的情況還是讓他失望,他的文章發表后,掌控在西南行營手中的報紙開始轉變方向,可新華日報來的的攻擊更加猛烈:“…,很顯然,這是為提供借口,社會改革,并非只有在下才能完成,中國的未來應該走美國式的民主道路才能保障全國各族人民的切身利益,未來中國應該是有各黨派參與的聯合政府….。”
看到這篇文章,莊繼華驚訝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了,新華日報居然稱走美國式的民主道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誰這么大膽子!這肯定不是下面的人寫的,而是來自高層。
這邊見新華日報沒有停止,又重新開始進攻,鄧文儀親自撰文,指責GCD游而不擊:“….,長期以來,都宣稱他們是堅決抗日的,可是縱觀的戰績呢?除了抗戰剛開始時的平型關,其他還有什么戰績?既不服從軍令部命令,又要向政府要糧要款,他們最大的本事就是待在那里,日本人不來打他們,就與日本人和平共處,日本人要來掃蕩了,扔下根據地的老百姓,自己跑了。….。”
遠在重慶的賀衷寒也赤膊上陣,連續撰文聲討:“….,GCD打著抗日旗幟蠱惑人心,而是實際上呢,卻是在擴充部隊,坐看與日軍血戰,日軍一個大隊,一兩千人就能在他們的根據地橫行無忌,致使當地民眾遭受慘重損失….。”
“….,民主?GCD一再宣稱國民政府應該組建民主政府,可看看蘇俄,看看他們自己,從江西到陜甘寧,他們組建的政府有國民黨員,他們一再宣稱,GCD員在國統區遭到迫害和逮捕,可在陜甘寧,他們卻在逮捕我們國民黨員;與他們相比,國民政府卻正在組建聯合政府,張瀾先生擔任了教育部長,周EN來先生擔任了政治部副部長,羅隆基先生擔任外交部南美司司長,還是參政會外交委員會中人,…。”
看著這些文章,莊繼華感到自己已經無法完全掌控新聞輿論宣傳了,這時,他已經有點明白了,賀衷寒和鄧文儀肯定不是毫無目的的,這里面肯定有什么文章。
而方面的毫不示弱,也從另一個方面表明他們的決心,一旦出現什么事,他們肯定不會退讓。
“要出事,要出事,肯定要出事!”在去云南的路上,莊繼華憂心忡忡的對宮繡畫和梅悠蘭說,他所知道的,抗戰期間,兩黨最大分裂就是皖南事變,可皖南事變的起因和時間,他又一無所知,到底是今年發生還是明年發生呢?他在心里琢磨著。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什么辦法,管他的。”宮繡畫的語氣中包含無奈,現在這個時候還想著內戰,她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那有什么事,大哥,別杞人憂天了,多愁善感快趕上李清照了。”梅悠蘭拿著本李清照詩詞集,正看得津津有味。
莊繼華沒有搭理她們,致使發呆似的看著過往的車輛,新修的公路上車輛川急,這些車無一不是裝得滿滿當當的,將那些在仰光下船,經過滇緬公路運到昆明的物資,再經過滇黔公路運往貴州各省。
遠處,田野中,高原上,搖曳的野花在寒風中依舊驕傲的挺立著身姿,紅的,黃的,與翠綠的樹葉,交相輝映,與遠方的白色山頭一起構成一幅美妙的高原冬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