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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節 以牙還牙(一)

  莊繼華遇刺震動了整個五戰區。宋云飛和趙漢杰率特種部隊進駐戰區司令部,魯瑞山差點對施少先上演全武行,宋云飛向莊繼華提出更換衛士隊長,莊繼華毫不猶豫的拒絕了。徐祖貽提出在司令部附近戒嚴,也同樣被莊繼華否決了。

  “沒有意義,戒嚴沒有絲毫意義,鬼子就只派了一個暗殺隊來。”莊繼華搖頭說:“不過我們可以借機搞一場大規模的排查,公開搞,在整個戰區搞,登記每戶居民,建立基層組織,就像在重慶那樣,每個街道,每戶居民,警察必須切實負起責任來。”

  隨著莊繼華一聲令下,整個五戰區開始大規模的排查,建立詳細的戶口檔案,交通要道全部設立崗哨,各村村口都有當地的民眾武裝,預備役骨干站崗檢查身份,整個五戰區風聲鶴唳。讓莊繼華哭笑不得。

  可莊繼華接下來的動作讓五戰區的各級官員大跌眼鏡,商丘警察局局長被撤職,黨部主任被撤職,莊繼華直接任命原戰區動員部科長黃潤德(學生入伍,重慶干部學校畢業)為黨部主任,原豫東民眾義勇軍隊長劉忠榮為警察局局長。

  這兩個任命讓所有人都感到奇怪,警察局長和黨部主任與暗殺根本沒有直接關系,莊繼華卻把他們一擼到底,地方各級官僚無不凜冽,均害怕雷霆之怒降臨,抓緊執行戰區命令。

  新聞界卻大為興奮,記者紛紛涌到司令部,要求采訪莊繼華,沒想到卻碰到嚴格審查。戰區宣傳處重新審核記者身份,進入五里店鎮的檢查更加嚴格,沒有通行證的將立刻被捕。

  莊繼華遇到暗殺,對李家鈺來說震動更大,暗殺地點正是他的防區,雖說已經查明是日本間諜,但疏于防范的罪名跑不了。不但李家鈺,甚至連楊森都跑不掉,更何況川軍將領剛剛公議要推莊繼華擔任四川省主席,刺殺更是讓川軍將領們驚出一身冷汗,他們立刻動手在防區內展開大規模排查,整個豫東鬧得雞飛狗跳。

  “,這些小鬼子是干什么吃的,”車軍在蘇辰嶺的辦公室內罵罵咧咧的叫道:“這么都殺不死他。”

  蘇辰嶺一聽這話。臉都白了,連忙關上門:“你小聲點,要被他們聽到,不扒你這身皮才怪。”

  “他不扒,我也不想穿了。”車軍不屑的說:“他憑什么撤了老徐和老王,劉主席也不管。”

  “憑什么,就憑人家是戰區司令,中央委員,撤你個小主任還不是一句話,劉主席,劉主席跟他是什么關系,人家是師生關系,戰場上換過命的,你與他是什么關系,人家憑什么管,動動你的腦子想想吧,別只看到那點錢。”蘇辰嶺冷笑著說,別看這個車軍叫得兇,真要撤了他的主任,恐怕跳得更兇了。

  “怎么,這里面有什么內幕嗎?”車軍有些八卦的湊過去。靠近蘇辰嶺。

  “有什么內幕,老王老徐為什么被撤,不就是暗中支持那些地主對抗減租減息嗎?莊繼華就是借他們官立威,告訴我們,誰要不聽他的,不按照他的方法來,他就罷誰的官。”蘇辰嶺搖頭嘆息的看著車軍,他老婆在外放高利貸是虞城公開的秘密,他一心盯在錢上,什么事都不肯去認真想一想。

  車軍一下傻了,剛才大話滿滿,誰知道人家根本沒把他放在眼里,倆人正說著,縣政府秘書長敲門進來。

  “戰區司令部來人了。”秘書長剛說完,從他身后進來幾名身穿軍裝的軍人,還有兩名穿著中山裝的年輕人。

  “你是縣黨部主任車軍嗎?”為首的軍人根本沒管蘇辰嶺的招呼,直接問車軍。

  “是我。”車軍感到有點大勢不妙,慌忙站起來。

  “你被捕了。”軍官隨手亮出一張逮捕證,身后的兩個士兵隨即上來給車軍帶上手銬。

  車軍掙扎著叫道:“憑什么抓我!我要上告!莊文革算….。”

  “啪!啪!”士兵抬手就是兩耳光,罵罵咧咧的叫道:“莊司令豈是你亂叫的,,老實點。”

  “蘇縣長,按照莊司令的命令,由我接任縣黨部主任一職。”為首的中山裝上前遞給蘇辰嶺一張委任狀。

  蘇辰嶺完全被嚇住了,連聲說:“明白,明白,歡迎,歡迎。”

  他心里完全清楚,對車軍的逮捕是一個信號。莊繼華開始強力整肅豫東官場,這個時候誰要再炸刺,莊繼華的刀鋒就會毫不留情的砍下來。

  “我們當然會報復,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這話在我這里行不通,小鬼子很快會看到我們的報復。”

  在記者招待會上,面對記者的提問,莊繼華侃侃而談,語氣非常強硬。

  “請問,莊將軍,你們有報復的目標嗎?”有記者問道。

  “有,不過這是軍事機密,到時候,你們自然會知道,是那些人。”莊繼華淡淡一笑:“不過,我保證我們的人決不像他們那樣笨,一擊必殺。”

  “莊將軍,莊將軍”

  “莊將軍…..。”

  如林的手臂再度舉起,但莊繼華卻已經站起來向記者們揮手告別,花春連忙宣布記者招待會到此結束。

  “發生在河南的暗殺徹底激怒了中國人,莊繼華將軍聲稱必定報復,他及其自信,我們有理由懷疑。報復措施已經展開。”————上海《字林西報》

“日本人言必稱武士,然而發生在莊繼華將軍身上的事證明日軍將領是沒有紳士風度的,莊繼華將軍連續擊敗日軍,已經讓他們聞莊膽寒,已經完全不敢正面面對,只能背后下手。”————華盛頓導報  與外國記者的喧鬧相反,國內對這種暗殺反應似乎不大,這或許也是東西方對戰爭中手段的不同看法;東方人認為只要能取得戰爭勝利,可以無所不用其極。而西方則認為應該遵守戰爭中響應的法則,暗殺對方將領是種怯懦的表現。

  王小山的動作更快,兩天時間走訪了公路沿線兩百多戶人家。以及在附近支農的駐軍支農小組。

  “從目前掌握的情況來看,這伙子人不是在當地的,”王小山在軍統中統聯席會議上對韓鋒和杜見時說:“他們是在頭天晚上從外地過來的,所以他們不是隱蔽在附近的村莊,也就是說,他們在頭天就得到司令要去四十七軍軍部的情報,按照一夜時間,要從隱蔽地趕到伏擊地,”他說著在地圖上畫了個大圈:“考慮到夜間,行動距離最多不會超過三十里。”

  “其次,他們隱藏的空間,必定是所大房子,比如莊園,旅館,貨棧之類的地方;我把這塊分成兩部分,韓鋒、杜見時,你們各自帶一隊人,除了你們的人外,警衛旅魯旅長會給你準備一個連,去查一下,看看有什么異常。”

  “是。”杜見時站起來就要走,韓鋒卻穩坐沒動,王小山沖他擺擺手,示意他坐下,事情還沒完。

  韓鋒和杜見時分別接到戴笠和徐恩增的電報,倆人在電報中都受到嚴厲斥責,要求他們盡快破案,將潛伏的日本間諜挖出來,否則數罪并罰,決不姑息。倆人都清楚,之所以如此嚴厲,原因在于戴笠和徐恩增都受到蔣介石的嚴厲怒斥,堂堂戰區司令受到暗殺,下一個暗殺目標會不會就是他蔣介石了。

  “另外,根據四十七軍和我們的聯合調查,在中午,有個女人。穿著西裝,戴鴨舌帽,騎輛自行車,從這條路上經過,這個女人是最大嫌疑。知道莊司令乘坐二號車的人中,除了四十七軍軍部人員,還有莊司令衛隊成員,此外,”王小山抬頭看看他們:“此外就是十幾個新聞記者,其中女人有五個,她們當中沒人穿西裝;但我們調查了她們中午的活動,只有一個人沒有同伴證明,字林西報的記者葉絮菲。”

  王小山的臉色十分平靜:“據她反應,中午時,她與韋伯一起吃的午餐,飯后她就回旅社趕寫稿件,然后小睡了一會,大約在兩點左右時出來與韋伯,不過我們與韋伯談過后,韋伯很肯定的認為她出現的時間是兩點四十。”

  “那個鎮上只有一間旅社很容易清查,服務員反應,葉絮菲的房間一直緊閉,沒有人進入或者離開,不過我親自查看了那個房間,房間的后面是一條小巷,平時很少有人經過,我在旅社的外墻上發現了兩個點,新痕跡,說明有人曾經從這里上下,如果葉絮菲是受過訓練的間諜,那么她很容易從那里上下。”

  “我決定,將葉絮菲作為第一嫌疑人來調查,韓站長、杜站長,我要求你們各自抽調一隊絕對可靠的人,交給我,接受我的直接指揮,你們不得干預或者擅自對葉絮菲采取行動。”

  韓鋒苦笑下說:“王處長,不是我不同意,而是我沒有那么多人,邀清查這么大塊地方,我是在沒這么多人手,從徐州撤離時,我就已經損失了部分人手,還沒來得及補充。”

  “我也一樣。”杜見時說:“徐州撤退安排潛伏,到這里來又重新安排,人手實在緊張,還要監控GCD,我也沒多余的人手。”

  “這我不管。”王小山淡淡的說:“這是個受過嚴格訓練、有經驗的間諜,要監控她必須要有受過專門訓練的人。”

  “王處長,”韓鋒思索著作了個手勢:“既然她是個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工,那么在她身邊突然出現大量陌生人,肯定會引起她的警覺?我倒認為,不如就讓司令部的人盯她。”

  王小山微微皺眉,韓鋒的判斷不是沒有道理,可是他的建議卻讓他有些不舒服,韓鋒的意思是讓已經被發現的設在司令部內的軍統和中統人員來監視葉絮菲。本來這是他捏住他們的一個把柄,如果將這些人轉正,這個把柄也就消失了。

  韓鋒微微起身,探頭到王小山身前:“王處長,真不是我不配合,戴局長有指示全力配合你,但我確實沒這么多人手,小山兄,我還是認為如果過多的陌生人出現在她身邊,會驚動她的。”

  王小山知道自己必須作出讓步了,否則即便強壓他們派出人來,那邊的搜查也會受到損失,他輕輕點頭:“好吧,就這樣,你們立刻帶人去查,不要放過每一絲線索,你們都是老手了,應該懂得如何搜查。”

  “明白。”韓鋒和杜見時站起來,向外走了兩步,韓鋒突然轉身對王小山說:“我想查看一下那幾具尸體。”

  王小山點點頭表示同意:“他們現在應該在四十七軍軍部,應該還沒埋,我給你開個介紹信,你帶人去吧。”

  杜見時沒有說什么,淡淡的看了眼韓鋒,轉身就走。王小山輕輕搖頭,這中統是越來越差了,連這些基本的判斷都沒有了。

  等他們走后,王小山輕輕敲敲桌面,過了好一會才說:“去把花處長和林月影叫來,另外把后勤處的裝備科喬卓成叫來,別說是我叫他們,我在我的辦公室等他們。”

  沒多久,三人先后到了他的辦公室,王小山把葉絮菲疑點談了下,然后說:“現在唯一的疑點是,葉絮菲事前不知道莊司令會去四十七軍軍部,花春,記者歸你們新聞處管,你能否確保這點?”

  “能,在前一天,只有我們新聞處的人知道,消息沒有外泄,”花春心里暗暗吃驚,響起葉絮菲那搖曳的身姿,忍不住暗叫惋惜:“第二天一早,我們才通知記者,記者是隨我一起出發的。”

  莊繼華去四十七軍,事前通知了新聞處、作戰處、動委會幾個部門,王小山略想想后說:“既然這樣,這就說明,我們內部那個間諜還沒找到,他一定與葉絮菲有某種聯系,葉絮菲是從他那里得到這個情報的。”

  “要不要把她抓起來問一下。”花春問道。

  “沒用,很難從這樣的間諜口中掏出東西來,”王小山搖頭說:“只要她不跑,就不動她。花春,你和林月影負責監視她,喬卓成,你負責清查她與我們內部那些人有關系。”

  林月影張張嘴,欲言又止,王小山有些奇怪便問道:“怎么啦?你有什么建議嗎?”

  “王處長,我現在是在秘書科,行動有些不方便。”林月影猶豫的說道。

  這倒是個新情況,王小山沒料到幾天時間,林月影居然到了秘書科,花春補充道:“是宮秘書直接抽調的。”

  王小山明白了,這肯定是莊繼華的安排,否則調幾個秘書用不著宮繡畫親自出面,她只需要把關就行了。

  “花春,你暫時布置下,我另外調人給你,喬卓成,你還是負責調查她在司令部內接觸的人,司令部外的不用你管。”王小山很干脆的放棄了林月影。

  布置完畢后,林月影磨磨蹭蹭的走在最后,等他們倆人出去后,林月影卻返身坐到王小山面前。

  “王處長,有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講,是宮秘書讓我辦的。”林月影猶豫著說。

  王小山心中微微嘆口氣,這林月影還是沒經驗,宮繡畫讓辦的肯定是莊繼華授意的,他想了想問:“她有沒有說可以讓我知道?”

  林月影很是驚訝的看著王小山,忽然間,她明白了,宮繡畫在司令部內超然地位的原因所在,怪不得連參謀長徐祖貽對她都客客氣氣的,韓鋒也不得不顧及再三。

  “她說了如果你問起來,可以說。”林月影答道:“宮秘書讓我監視一個人,就是新進與我一同調到秘書科的紀妃香。”

  王小山沉凝片刻,知道莊繼華肯定發現了什么,心說你們這些人,要躲在司令部某個角落倒也罷了,非要往司令身邊湊,司令什么人,連我都是他培養出來的,微微嘆口氣:“她那天有沒有異常?”

  “那天,我一直壓著她,讓處理司令在劉湘祭奠會上的講話,我記得一直拖到傍晚才完稿。”林月影仔細回憶后斷然說道。

  “嗯,明白了,那你就繼續盯著她,其他事情不用管。”王小山點點頭。

  林月影沒再說什么,起身你去,她走后不久,喬卓成又敲門進來,王小山心說看來這司令部內的情況還真不少。

  “王處長,有個情況,我剛才沒說。”喬卓成說:“后勤部的徐副處長與葉絮菲交往密切,我在徐州時碰到過幾次。”

  王小山心中一驚連忙問:“什么時候的事?你確定嗎?”

  “不知道。”喬卓成說:“每次我都避開了,我私下里打聽過,就叫葉絮菲,倆人現在好像是戀人關系。”

  徐昌明是副參謀長兼后勤處處長王庚的重要助手,王庚雖然是副參謀長只負責后勤,但依然可以接觸大量作戰計劃,順帶徐昌明也完全可能知道這些作戰計劃,即便不能,也完全可以通過物資集結狀況推斷我軍作戰計劃。

  王小山感到汩汩汗珠從背心往外冒,這個情況太可怕了,如果徐昌明被拖下水,后果十分嚴重。他穩定下情緒后對喬卓成說:“你回去,就當什么事都沒發生,我去向莊司令匯報。”

  王小山急急忙忙跑到莊繼華那求見,莊繼華正在召開會議,他等了一個小時會議才結束。莊繼華出門就看到王小山,知道他肯定有重要事情。立刻把他帶到自己的辦公室,然后吩咐伍子牛守在門口,別讓任何人進來打擾他們。

  聽了王小山的報告,莊繼華冷靜的想了想,然后輕輕搖頭:“王庚不可能是間諜,徐昌明嘛,至少目前沒有證據證明他們是間諜,王庚那,我去提醒他,徐昌明繼續監視,不過我認為他是間諜的可能性不大,如果他是間諜,虞城反擊就不會這樣順利,他最大的可能是間諜的目標。”

  說完之后,他的語氣轉為嚴厲:“我們內部的事情慢一點沒什么,是鬼,遲早會被挖出來。不過上海南京的行動一定要在近期執行,話,我已經放出去了,別讓人說我們只會說大話。”

  “是,我明白。”王小山挺胸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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