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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節 黃河南岸的曙光(一)

  戰爭在改造人們的思維和行動,習慣勝利的軍隊和習慣失敗的軍隊,將領和士兵的想法是完全不同的,勝利者總是輕視對手的實力,失敗者總是高估敵人的強大,古今中外莫不如是。前世一個大隊的日軍敢追著一個軍的中隊跑,一個排的解放軍敢攻擊一個團的國民黨軍,就是在這種思想指導下的行為。

  在一年以前讓廖磊采取這樣的伏擊行動,那是不可想象的,可一年后他不僅這樣干了,而且還是主動干的,說穿了其實就是勝利帶來的不同思想。在壽縣他擊敗了藤田進,在淮南再度擊敗藤田進,連續的勝利讓他有勇氣采取主動攻擊行動,結果倒霉的藤田進第三次敗在他手下。

  李延年的第二軍和桂系精銳第七軍如兩只雌伏已久的獵豹從山林中呼嘯而出,兇狠的撲在藤田進疲倦的軀體上,撕下一塊塊帶血的肉。

  剎那間,寂靜的山野變成血肉橫飛的戰場,炮聲不絕于耳,槍聲如織,吶喊聲傳遍整個雙頭山。

  面對狂涌而出的中隊,藤田進在最初的慌亂之后,恢復鎮靜,他不懼怕被伏擊,相反認為這是個機會,一舉擊潰津浦路南段中隊的機會。

  第三師團不愧是日軍精銳,.軍官戰斗經驗十分豐富,迅速穩定部隊,向兩側山頭的中隊還擊。先頭部隊第五旅團首先頂住第二軍的攻擊,護衛在師團部的二十九旅團隨即向兩側山頭發起進攻,只用了一個沖鋒就拿下兩個山頭,但日軍的攻勢也就到此為止。

  第七軍以一七零師和一七一師.纏住二十九旅團爭奪兩個山頭,以一七二師向第五旅團和二十九旅團的結合部發起猛攻,試圖割裂日軍。

  但在日軍隊列最后的輜重部.隊卻受到四十八軍和九十二軍的沉重打擊,輜重部隊的戰斗力本就比野戰部隊差很多,在中隊猛烈的攻勢下,部隊苦苦支撐,輕重兵聯隊很快被打垮,聯隊長岡本中佐戰死,工兵聯隊金井滿重傷,重炮悉數被毀。藤田進被迫將騎兵聯隊回調增援,但騎兵在山野間威力大降,遭到中隊的火力殺傷,傷亡慘重,藤田進被迫再度從二十九旅團抽調一個大隊增援,日軍陷入全面被動。

  激戰持續了整整三天,藤田進始終無法擺脫被動,.部隊被圍困在方圓五里的兩座山峰之間,中隊牢牢掌握著主動權,日軍在饑寒交迫中苦苦堅持。

  藤田進被圍的消息傳到南京,畑俊六驚怒交加,他.沒想到中隊居然敢在離南京如此近的地方圍殲日軍主力師團,他不能坐視第三師團被殲滅,也不能坐視津浦路被中隊切斷的后果,于是顧不得再管七十五軍周喦,命令第三師團解圍,又擔心111旅團兵力不足,又從前線緊急抽調十一師團南下,徹底廖磊,保證津浦路南段運輸安全。

  “干得漂亮!廖燕農干得漂亮!我要給他請功!”莊繼.華接到廖磊包圍了第三師團和十一師團南調的報告后,驚喜得跳起來,一拳擊在桌上,震得桌上的杯子叮當亂響。

  南線的情況像.塊巨石壓在他心上,日軍攻勢兇猛,南線部隊步步后退,而他卻不敢輕易向南線增兵,因為東線日軍的攻擊力度也增大了。

泰安失守后,連帶六十軍在平陰也站不住腳,杜聿明率部向東平撤退,在大清河南岸建立防御陣地  東線日軍在越過泰山山脈后,炮火優勢得到充分展現,結冰期中的大汶河也沒有想象中那樣險要,日軍在狹窄的山地中被束縛住的手腳終于可以施展開來,四個師團沿大汶河大清河展開猛攻,裝備上的巨大差距終于讓日軍占盡優勢,孫連仲在苦苦堅持兩天后向莊繼華求援。

  大汶河防線頻頻告急之際,中路的張自忠雖然得到新二十二師增援可情況依舊未見好轉,日軍攻勢依舊猛烈,張自忠依托地利苦苦堅持。

  整個南線和東線的日軍都在拼死進攻,日軍的目的現在已經十分清楚,就是配合北線殺來的本間圍殲五戰區主力部隊。

  莊繼華現在手中唯一的預備隊就是楊森的二十四集團軍,但這個集團軍被他分作兩部,楊森率二十軍在棗莊滕縣一線備戰,李家鈺率領的四十七軍在兗州,其中的兩個師還在在濟寧。這兩個軍他不敢輕易使用,這是最后的力量,一旦投入,被日軍纏住,他就沒有任何機動力量了。

  整個戰局因為廖磊的大膽進攻出現一絲轉機,十一師團走后,南線日軍的攻勢勢必減緩,莊繼華算是緩過一口氣。

  龔楚見莊繼華在興奮過后又陷入沉默,便大膽的建議說:“司令官,我看我們可以在南線發起一次有限的進攻,先把日軍趕過澥河,穩住南線,把十一師團吸引過來,讓廖磊有更多的時間圍殲第三師團。”

  莊繼華聞言眉頭輕輕一皺,這個龔楚這段時間表現出不錯的戰術能力,可莊繼華也發現他的問題,就是戰略上稍差,比起徐祖貽來還差一籌,至少徐祖貽就不會提這樣的建議。

  “你是個不錯的作戰處長,不過這次卻沒說對,南線?南線不是關鍵,”莊繼華搖頭說:“要打破日軍的進攻,關鍵是本間,只有打垮本間雅晴,才能扭轉整個戰局。”

  龔楚稍稍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他臉上浮現一絲慚愧,他明白自己又犯病了,就像當初在蘇區一樣,過于看重眼前利益,整個戰局在他腦袋里像電影一樣迅速流過一遍,承認莊繼華說的不錯,本間雅晴才是其中關鍵。

  “龔處長,我想冒一次險。”莊繼華猶豫下說,他的目光閃爍,顯然還沒下定決心,龔楚靜靜等待,稍帶一會,莊繼華才接著說:“我想把濟寧的兩個師交給徐參謀長。”

  龔楚明白莊繼華為什么猶豫了,濟寧放兩個師本來有兩個作用,其中一個是防備菏澤萬一失守,日軍從西向東的包抄;另一個作用是在東線危急時,增援東線,特別是兗州。把這兩個師交給徐祖貽,磯谷廉介一旦突破大汶河,兗州就變得太空虛了。

  “莊司令,卑職認為菏澤方向不是兵力不足,”龔楚吞吞吐吐的說:“這里已經投入了一個集團軍另外還有兩個整編軍,總兵力高達十六萬,兵力對比三比一。”

  “那你認為是什么原因呢?”莊繼華問,龔楚的看法讓他有些興趣。

  “卑職認為是戰術問題,但具體在那里,卑職不了解戰場實際情況,不知道該做何評價。”龔楚不敢把話說滿,也不敢過于得罪徐祖貽,他好不容易才走到這個位置上,前程終于看到一絲曙光,決不能在這事上栽跟斗。

  莊繼華輕輕一笑,目光銳利的盯著龔楚,龔楚心中一顫,內心的隱秘似乎被看穿了。

  “龔處長,”莊繼華淡淡的收回目光,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端起咖啡然后才慢騰騰的說:“你是從共C黨那邊過來的,”

  龔楚額角立刻冒出一層細汗,這個污點一直是他升遷的障礙,現在莊繼華又把它抖出來,他的心里很是忐忑不安。

  “其實這沒什么,你不要存患得患失的心態,不就是改變一個信仰嗎,信仰這玩意,說他在他就在,說他不在他就不在,況且GCD也不是他們宣傳那樣好。”莊繼華侃侃而談,龔楚卻有些目瞪口呆,不是攻擊GCD的話,而是為他對信仰的認識,令人匪夷所思。

  “我對你是信任的,也給你機會,你可以充分發揮你的才華。”

  龔楚聽懂了莊繼華的意思,給了你機會,如果抓不住那就不能怪我了。他還沒來得及表示,楊遇春急匆匆進來。

  “報告,白長官急電。”

  莊繼華心中頓時一沉,渾身一激靈,不好的感覺油然而起:“念。”

  “五戰區莊司令,我二十二集團軍攻克濮陽,殲滅日軍水川聯隊大部,擊斃日軍聯隊長水川大佐,日軍增援部隊三十五師團于昨日趕到前線,二十三軍接戰不利,日軍突破衛河防線,另,日援軍一零一師團先頭部隊將在兩天內趕到安陽,命令你部加大攻擊力度,盡快殲滅本間雅晴。”

  聽完電文,莊繼華心里就忍不住想發火,三十五師團昨天趕到前線,這樣重要的情況居然今天才發來,二十一軍攻克濮陽也現在才傳過來,真不知道白崇禧究竟在做什么。

  莊繼華壓壓心頭的火氣:“回電,遵命,準備新增四十七軍兩個師投入圍殲本間。另,一戰區敵情變化,望及時通報。”

  如果說收到白崇禧電報前,他還沒下決心的話,現在他決心已定,不管東線南線如何,北面南下的本間都必須殲滅,掃清后路障礙。

  白崇禧和莊繼華都忽略一個變數,中島,莊繼華認為在定陶有一個旅,足以防御中島的七八千人,白崇禧則認為已經派七十四軍追擊這支沒有后援,沒有補充的“小”部隊,他們對這場有百多萬人參加的戰役的影響不會太大。

  但他們都錯了,中島并沒有向他們想的那樣行動。

今天又在醫院泡了半天,唉,看來老父親必定要動手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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