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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節 臨沂破軍(十五)

日軍放到徐州城下最大的好處是磯谷的兩翼拉得更長應線更長;壞處是徐州城四周沒有明顯地形優勢,這樣明顯的優缺點讓李宗仁難以取舍。/首/發  “報告,委員長來電。”

  徐祖貽站起來接過電報,匆匆看過后交給李宗仁,李宗仁放下碗接過電報,見上面寫著:“此次津浦路作戰已近關鍵,未來數日將決定此戰前途,為此大本營決定派副總參謀長白崇禧將軍即日前往徐州,協調戰事,另為保證津浦路作戰勝利,空軍將在戰區司令部設聯絡官,以協調空地作戰。”

  李宗仁看后淡淡一笑,蔣介石真是煞費苦心,他擔心津浦路作戰,可又不好明說,于是把白崇禧派來,只是不知道他擔心的到底是自己與莊繼華的關系還是中央軍的損失,這一切等白崇禧來了就明白了,同時還可以與他商議一下決戰的地點。

  “司令,史迪威將軍前來拜訪。”李宗仁的副官這時又進來報告。

  李宗仁和徐祖貽交換個眼色,臉上都露出疑惑的神態,這個時候史迪威跑到這里來做什么?

  “請他進來。”李宗仁壓抑心中惑吩咐道。

  史迪威沒想到,這個時候李宗仁居然很暇意的在涮羊肉,他不由笑道:“李將軍,趕得早不如趕得巧,看來我是來得巧了。”

  “對,說得太對了,坐,坐,再拿個碗來。”李宗仁大笑著拉史迪威坐下,史迪威也不客氣,順勢坐在李宗仁地旁邊,從李宗仁手中接過碗筷。

  史迪威在中國生活了十幾年很熟悉中國的飲食習慣,對唰羊肉當然不陌生,使用筷子也很熟練,抓起筷子就在鍋里撈起塊羊肉。

  “呵呵。上校。怎么樣?你們美國沒有這個吧?”李宗仁笑著說。

  “沒有。沒有。”史迪威也樂呵呵地說:“單純地從飲食來說。美國落后中國一百年。”

  “哈哈。”李宗仁和徐祖貽同時大笑。史迪威笑容一閃而過:“看到李將軍居然有余閑唰羊肉。看來對津浦路戰事已經有十足把握了。”

  李宗仁和徐祖貽交換個眼色。心中依然惑。難道史迪威就是為津浦路戰事來地?不對呀。

  “十足把握。誰也沒有。”李宗仁有些隨意地說。順手夾了兩塊羊肉放到鍋里:“怎么上校連夜來訪就是為這個?”

  史迪威抬頭看看李宗仁和徐祖貽。鄭重地點點頭:“貴國政府希望我們能向貴國提供援助。可我們不知道貴國是否能抵擋日軍地進攻。我聽說滕縣即將失守。臨也在激戰。我想知道李將軍對未來幾個月地戰事是怎么預測地。”

  史迪威說得很委婉,但含義很清楚,就是你們能不能擋住日軍的進攻,徐州能不能守住。這一切與美國援助休戚相關。

  就在日軍攻克濟南時,宋子文到達華盛頓,請求美國政府批準向中國提供無息貸款,用于購買美火和汽油等戰略物資,同時希望美國能出面說服英國政府,開通緬公路。這條路已經全線貫通,但英國政府卻突然宣布本著中立法案,禁止中國利用這條路運輸武器彈藥和以及其他戰略物資,政府能夠過政府雖然向英國提出抗議,但英國不為所動,反過來卻要求中國放棄修筑川藏公路。中國希望美國能提供幫助。

  可這些要求讓華盛頓有些為難,羅斯福不是不想援助中國,但一來議會的反對聲音太大,認為用不著得罪日本,損害美日貿易;另一方面美方給羅斯福提供的分析表明,中國的抵抗只能維持一年,可派到中國的軍事觀察組卻認為中國的抵抗可以持續很長時間,中國民眾反對投降,中國地主要軍事將領也要求堅決抵抗。

  這兩份報告在華盛頓引起正反兩方的沖突,支持者反對者激烈爭論,反對者認為中國沒有打下去的經濟和工業實力,日本工業能力和社會組織遠超中國。反對的力量十分強大,羅斯福也不得不有所顧忌,要求史迪威提供更詳盡的資料,全面評估中隊的戰斗力,以及中國的抗戰前景,而這次津浦路戰事則是他們觀察的重點。

  “哦,”李宗仁眉頭微微皺起,這事蔣介石沒向他們提過,史迪威這時提出來讓他有些措手不及,不過李宗仁很快沉下心,收斂笑容,鄭重的說:“未來幾個月地戰事將在濟南:縣或者諸城進行。”

  史迪威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您的意思,貴軍將在徐州取得第二場勝利?”

  “不,是第三場。”李宗仁冷冷的說。

  夜色下的臨城安靜,漆黑的夜將戰爭痕跡遮掩,炮聲從遠處傳來,士兵在城頭警惕的望著遠方。城墻上的火堆很密,看守的士兵卻比較少,城內的巡邏隊在瓦礫間穿梭,很顯然城內的兵力不足,只有少數幾個地方有嚴密看守,城南地女子中學就是其中之一,這里是四十軍指揮部,也是臨作戰的中樞神經。

  寧靜的夜色中,指揮部內通明,戰局逐漸好轉,指揮部內地人神情都比較輕松,不過來往的人都放輕腳步,唯恐驚動正中房間,可在另一處間內卻不時傳來大聲地說話聲。

  值班的軍官不時悄悄打量那間房間,可卻沒有誰去干涉,下午來地那兩個記者真是利害,居然連莊副司令的副官都恭恭敬敬地。

  軍官都不管,士兵當然就更不會管這閑事,不過那個女記者還真的挺漂亮說話的聲音很好聽,可他們不知道,房間內的伍子牛正十分頭痛。

  “大小姐,安靜點好不好,外面地情況復雜,戰局雖有好轉,可還不明朗,存在很大變數,稍不留意就會讓板垣跑了,副司令實在沒有時間見你。”面對反復要求到前沿采訪的梅悠蘭和韋伯,伍子牛被逼得說出六分真話。

  可他沒想到,這話一出口,梅悠蘭和韋伯的眼珠頓時閃閃發光,特別是梅悠蘭,心中更是興奮。

  “怎么?又要打勝仗了?”梅悠蘭急切的問:“快說,你這頭牛,快說,回去我給你買瓶好酒。”

“免了,免了,讓副司令知道,非被關禁閉不可。”伍子  搖手,堅決不肯再說,臨戰事是津浦路防御戰的然是重要部分,但卻不是最主要的部分,一旦讓記者報道出去,驚動了礬谷廉介,后面地戰斗就難打了。

  整個津浦路防御戰由幾個相互關聯的戰役組成,淮南阻擊戰,臨阻擊戰,還未確定的徐州戰役,這三場戰役相互又相互關聯,每個都承前啟后,淮南阻擊戰如果失敗,臨和徐州兩戰就不可能打起來,臨不能取得勝利,五戰區就得從徐州撤退。

  “好呀,對我也保密,”梅悠蘭嗔道,隨即開始把新學到的手段拿出來了:“伍哥,聽說板垣師團在日軍中有鋼軍之稱,戰斗力十分強勁,我們能行嗎?”

  “鋼軍?”伍子牛嗤之以鼻:“藍運東在廣德擊斃的國琦登就是板師團的,不照樣被我們干掉了。”

  “怎么藍運東將軍的部隊調到臨來了?”韋伯突兀的插了一句。

  伍子牛剛要開口,卻忽然警惕的看了韋伯一眼:“韋伯先生,這也是軍事秘密。”

  韋伯沒有拿到想要的東西,心中十分失望;梅悠蘭瞪了韋伯一眼,轉口說:“大哥現在做什么?這么晚了怎么還沒休息?”

  伍子牛嘆口氣,站起來看看窗外說:“戰事緊張,這些天副司令每天最多睡三四個小時,今晚恐怕要熬通宵了。”然后轉身對梅悠蘭說:“韋先生,您先休息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說。小妹,你地房間在另一邊,我帶你去吧。”

  梅悠蘭看看拿不到什么東西,也無奈的站起來,沖韋伯施個眼色然后隨伍子牛向外走。伍子牛把梅悠蘭帶到一間屋子,梅悠蘭進來鼻子使勁一嗅:“這是大哥的房間吧?”

  “嗯,”伍子牛點點頭:“沿途你也看到了,臨大部分房屋都被炸塌了,能住單間的只有副司令,連龐軍團長都王參謀長同擠一間,韋先生那間還是臨時收拾出來的,你先湊合著住,明天再想辦法。”

  “我住了,那大哥住那呢?”梅悠蘭問。

  伍子牛扭頭看看她,忽然狡婕的一笑,梅悠蘭臉上一紅,舉手就打:“讓你亂想!讓你亂想!”

  伍子牛噗嗤一笑:“我想什么了,你別冤枉好人,你說我想什么了,你說。”

  “你,你!”梅悠蘭漲紅小臉,跺著腳,咬牙切齒揮起粉拳“狠揍”,伍子牛毫不在意吭哧吭哧直笑,這點力道給他撓癢還差不多。

  梅悠蘭對莊繼華的意思,莊繼華身邊的很多人都心知肚明,不過像伍子牛這樣明確拿來打趣的卻很少。在梅悠蘭來說,雖然是在美國受地教育,與國內的大家閨秀不一樣,可小姑娘臉皮薄放在那都一樣,禁不住這樣直接打趣。

  鬧了陣后,梅悠蘭也累了,今天趕了這么遠的路,身體有些吃不消便問:“那能洗澡?”

  伍子牛看著她又是噗嗤一笑:“你當這里是酒店呀,講究吧。”

  梅悠蘭這下真的發愁了,今天趕路,全身汗膩膩的,難受極了,不能洗澡,這怎么睡得著。她給自己倒來哦一杯水,坐在椅子上,喝了兩口,忽然問:“大哥長期這樣嗎?在南京他就這樣,這樣可不行。”

  伍子牛微微一怔,知道她問的是莊繼華每天只能睡三四個小時:“也不是,只有戰事緊張時才這樣。”

  “大哥不是說戰爭是長期的嗎,這要是日本人還沒趕走,他身體先累垮了,這可怎么行。”梅悠蘭秀氣的臉上露出憂慮。

  “沒辦法,一緊張起來,誰也沒休息的時間,你看龐軍團長五十多歲了,不也一樣熬著。”伍子牛嘆口氣。

  “緊張起來就這樣,”梅悠蘭喃喃自語,眼珠一轉:“這要緊張到什么時候?”

  “也就這幾天了,板垣這小子,這回要沒點運氣,恐怕就要埋骨臨了。”伍子牛笑了笑說。

  “這么說,真的是要打勝仗了。”梅悠蘭又興奮起來了:“快給我說說。”

  “嘿,你到底是關心副司令呢?還是想從我嘴里打探消息?”伍子牛也早就修煉成精了,上海灘地探長也不是隨便給的。

  “都有,”梅悠蘭撅嘴說:“現在韋伯不在,你給我說說,我保證不在報上發表,也不透露給別人。”

  伍子牛看看她,思索片刻,決定還是說點,否則這丫頭不知要鬧出什么事來,讓她心中有數。于是,伍子牛將現在的戰局大致介紹了一遍,然后鄭重提醒她:“這些東西千萬不能在報上發表,臨只是序幕,真正地大戲還沒開演。”

  雖然伍子牛沒說真正的大戲是什么,可梅悠蘭還是明白了,真正地大戲在徐州,伍子牛看著她,心中拿不準,便再三提醒:“小妹,千萬不能隨便泄露,這可關系到上萬將士的傷亡,關系到整個戰役地勝敗,如果您泄露出去了,我肯定要受副司令的嚴懲,恐怕副司令以后再也不會讓你靠近他了。”

  這個事情地輕重梅悠蘭當然清楚,她不高興的說:“你說什么呢,這樣的軍事秘密要發表出去,我不成了日本人的間諜了,這點輕重我難道不知道?你放一萬個心吧。”

  “還有,這些天你不離開臨,城外很危險,前線隨時都在發生變化,說明白點,連副司令都不一定知道下一個小時的戰線在那里。”

  “放心吧,我不是三歲小孩,你怎么那么愛嘮叨,跟我哥似的。”梅悠蘭不高興了,轉身把伍子牛推出房間:“我要睡覺了,你該走了。”

  伍子牛聽著房門在身后關上,轉身看了看,無奈的搖頭。無論他還是宋云飛、李之龍、宮繡畫,甚至劉殷淑,都把梅悠蘭當作小妹妹,由著她,慣著她。

  回到莊繼華身邊,伍子牛發現自己的猜測果然沒錯,無論是莊繼華還是龐炳勛王瘦吾,今晚都別想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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