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經略西南第八章投機西安第七節鎮藍衣(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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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革,別太樂觀了,”就在宋美齡準備開口時,張靜江卻忽然潑上一盆冷水:“你可能不知道,桂永清是何應欽的侄女婿,他要是在占領渭南后不停下腳步怎么辦?他要直接沖向西安怎么辦?另外你怎么保證藍衣社不與何應欽合流?賀衷寒現在有點赤膊上陣的味道,他要是破罐子破摔,問題就麻煩了。”
桂永清居然是何應欽的侄女婿,這倒是個新情況,莊繼華有些意外,他沉默下來,宋子文忍不住說:“張治中可以控制教導總隊,要不,讓張治中代替桂永清。”
“何應欽會答應嗎?”張靜江一句話就把宋子文駁回去了。
三人這是都看著莊繼華,宋美齡心里焦急,但張靜江卻阻止她發問,莊繼華的一些習慣他比較清楚,他看出莊繼華不是沒有辦法,而是內心里正在激烈斗爭。
果然,莊繼華在沉思良久之后長長的嘆口氣,他很沉重的對宋美齡說:“師母,有兩個方案由您來決定,第一個,如果桂永清不服從命令,那就殺掉他;十二日我得知西安事變爆發后,就派趙漢杰率三個特種分隊,趕赴西安,昨天得到他們的消息,他們已經潛伏在終南山區,原本我是想找機會救出校長,現在看來,可以讓他們執行些別的任務。第二個方案,密令在蕪湖的宋希濂三十六師,向南京移動,同時密令俞濟時監視桂永清;讓張治中將軍潛赴陜西。一旦桂永清不服從命令,就由張治中將軍接管教導總隊指揮權。另外,我在南京城內布置了兩個特種分隊五十二人,由宋云飛上校率領。”
莊繼華的語氣很沉重,可其中地殺意卻透著絲絲寒意,宋美齡三人忍不住打個寒顫。他們互相交換著眼色,好半天宋子文才說:“需要這樣作嗎?”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我要的是校長回來,如果有人阻撓,那就別怪我們不客氣了。”莊繼華露出痛苦的神色。
“如果委員長不能回來,你會怎么做?”宋美齡忽然低聲問道。
莊繼華眼神復雜的看看宋美齡。良久才輕輕嘆口氣:“老實說我想過,如果校長不能回來,那我就只有首先滅了劉湘他們,徹底控制西南三省。然后外聯兩廣,與黃埔同學胡宗南宋希濂結成同盟,抗擊日寇,可這是一條非常危險的路。稍不留神,就會國破家亡。師母,校長必須回來,否則國家就會大亂,黃埔就會分裂,何應欽根本不可能取代校長,胡適先生有句話說得對。中國要想再形成一個校長這樣的核心需要二十年。所以中國不能沒有校長,抗戰需要校長。他必須從西安回來。為了達到這個目地,佛擋殺佛。神擋殺神,人擋殺人。我只能這樣做,而且我堅信我沒有做錯。”
莊繼華決絕的神態讓三人非常震動,但三人又有細微的不同,張靜江眼睛瞇了下,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宋美齡則是感動之極,宋子文卻有些發呆。
“小妹,我去西安。”莊繼華的話堅定了宋子文本有些猶豫的心:“我不想再等中央同意了,我立刻去西安,我要告訴張學良,他錯了。”
“我同意。”張靜江立刻表示支持:“子文要盡快去西安,與張學良談談,不能等中央同意,他們肯定是要拖延地。”
張靜江說完之后又轉頭對莊繼華說:“不過,藍衣社不能等閑視之,不能放任他們挑動民眾情緒。文革,水能載舟亦能覆舟,民眾情緒很難控制,不能讓他們這樣肆無忌憚,必須把他們控制在一個范圍內。”
“靜江先生說得對,”宋美齡也接口道:“我也有這種擔心,藍衣社這樣做是在弄險,弄不好會出大亂子。”
莊繼華想想后說:“要不我去找君山談談。”不過他又苦笑下:“不過,我不保證能說服他,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何況近十年沒有共事了。”
“這里能說服他的恐怕也只有你了,”宋美齡輕輕搖頭苦笑下:“我這個師母他都不放在眼里,…..,盡人事安天命吧。”
“夫人,戴笠求見,他的樣子有些著急,好像有什么急事。”黃仁霖進來通報。
宋美齡立刻想到藍衣社又出事了,她立刻讓戴笠進來,戴笠看到莊繼華顯然一愣,他沒想到莊繼華在這里,不過他很快恢復鎮定。
“夫人,藍衣社決定今天午后在炮標大禮堂舉行討逆動員大會,參加者是南京各部院各軍種,周邊駐軍軍官,共兩千多人。”
宋美齡怒氣勃然而起,她拍案而起:“賀衷寒要做什么!我去問問她,他是想委員長死嗎?”
她剛走兩步,電話鈴急促響起,宋子文抓起電話剛聽幾句就臉色大變,他扭頭對宋美齡說:“聯席會議下了討伐令。\\\\\\”
宋美齡更加憤怒:“他們這是要做什么?子文、靜江先生都是中央委員,為什么在他們不在場的情況下通過討伐令?這是不合法地!”
情況陡轉直下,宋美齡和宋子文都有些慌了手腳,張靜江和莊繼華卻還保持冷靜,莊繼華攔住宋美齡叫道:“夫人,冷靜,討伐令沒什么,我們剛才不是說過了,討伐令不要緊。”
“美齡,”張靜江破天荒叫起宋美齡的名字,按年齡他可以算是是宋美齡的長輩,其實就在宋美齡與蔣介石成婚前,宋美齡待他也是執晚輩禮:“鎮靜,沒什么大不了。”
宋子文這時也反應過來,他放下電話撥開莊繼華。輕輕攬住宋美齡的肩頭:“事情還沒到最糟糕地時候,幸好消息來得快,我們還有機會。”說完之后招呼莊繼華他們:“大家坐,我們商議一下,戴笠你也坐下。”
“師母面前那有學生的座位,學生還是站著吧。”戴笠依舊保持恭敬。
“坐下吧。大家各抒己見,看看該怎么應對。”宋子文堅決提高戴笠的“待遇”,戴笠也只好坐了半個屁股,面對宋美齡,就像以前面對蔣介石一樣。
“文革,你說說。該怎么辦。”宋美齡卻招呼莊繼華,想聽聽他的意見。
莊繼華抿了下嘴問戴笠:“雨農,你手下有沒有親信,值得托付秘密工作的人?”
戴笠毫不猶豫的點點頭。莊繼華默默地看著他,心里暗自稱贊他地機巧,這次他站對隊了,難怪蔣介石那么信任他。
“師母。您寫三封信,一封給俞濟時,內容就是我剛才說地那些;一封給宋希濂,告訴他南京城內可能有異常,讓他警惕,不要跟著藍衣社走;另外一封要模仿為校長筆跡,內容是撤銷桂永清教導總隊總隊長職務。由張治中將軍接管教導總隊。然后把這封信交給張治中將軍,讓他立刻秘密赴潼關。時機一到,立刻接管教導總隊指揮權。第三封信由宋行長送到張治中將軍手中。他要問,可以把我們商議的,關于桂永清地內容告訴他,其他的一字不露;前兩封信交給雨農,由他派人送到軍中,我也會給宋希濂寫封信。”
“文革,你真要在南京大動干戈?”張靜江滿含憂慮,如果南京再響槍,事情可能就會完全失去控制,舉國大亂就在眼前。
“不,這只是預防,除非得到確實消息,校長已經遇害,南京才會響槍。害校長地人我一個也不放過。”莊繼華平靜中露出兇狠,透著強大的信心。
“另外,待會師母去見何應欽,態度一定要強硬,你可以告訴他,你有西南三十萬軍隊支持,他派去四川的何輯五已經被我控制起來了,胡宗南不會支持他,陳誠的嫡系也不會支持他,他若要蠻干,您也別客氣。師母您地目標是爭取時間,等宋行長從西安回來,一切就好辦了。”莊繼華說到這里,稍微沉凝下說:“至于藍衣社,我去一趟炮標大禮堂。”
莊繼華的這幾條環環相扣,讓宋美齡逼何應欽同意暫時停止軍事行動,而他自己去說服賀衷寒,另外的保障措施更是釜底抽薪,殺機隱現。戴笠內心涌動起一種激情,他感到大任降臨了。
莊繼華與戴笠一起走出憩廬的大門,他把戴笠拿到自己地車上,則是宋美齡臨時從行政院調來歸莊繼華使用的車,關上車門莊繼華對讓伍子牛開車。
“雨農,沒看出來呀,你還挺有政治眼光。”莊繼華看著戴笠淡淡一笑。
“學長這是何意?”戴笠有點不解,他知道莊繼華說的是他無條件站在宋美齡一邊,可是他以為這是一種冒險,而且也是一種無奈,離開蔣介石他戴笠就什么也不是。
莊繼華笑笑:“我告訴你,這是次你做對了,黃埔同學中能像你這樣看得清的還真的不多。”
這時戴笠倒沒想耍什么心眼,他平靜又略有些緊張的說:“我是校長的學生,沒有校長就沒有我地今天,古語說主辱臣死,校長蒙塵,我難逃罪責,為師母分點憂,也是我為校長盡地最后一點力了。”
莊繼華搖搖頭哈哈大笑,戴笠更加不解了,莊繼華拍拍他的肩頭:“雨農,你為校長效力地時間還長著呢,校長一定能安全回來,不過,雨農,你想不想立更大的功勞?”
“學長,這是怎么說?”戴笠將信將疑地看著莊繼華。
“以后你就知道,等不了多久,最多半個月,不過你要想立更大的功勞,我給你出個主意,師母若去西安,你就陪她去。”莊繼華眼中露出一絲笑意,看上像是調侃。
“你這是真的還是假的?”戴笠還是不敢相信,他懷疑的看著莊繼華。
“放心吧,我不會害你,你記住這個判斷,張學良絕不會主動害校長,只要我們穩住南京,校長在西安就穩如泰山;既然校長安全,張楊當然不會動師母的隨從,你也就是安全的。”莊繼華的話讓戴笠陷入沉思,漸漸的他的臉上露出笑容,可他還沒開口,莊繼華又說:“你把我的這個判斷,轉告壽山兄,告訴他千萬要穩住,萬不可起別樣心思。”
“學長,你這是什么意思?難道….?這不可能。”戴笠絕不相信。
“我說話是有根據的,河南發生的事,壽山難道一點關系都沒有?你把我的這個意思轉告壽山,他知道該怎么辦。你告訴他,校長對他的提攜,我們十幾年的交情,全看他今天怎么動了。”莊繼華的語氣十分平靜。
“我明白了,我一定把你的話送到。”戴笠的神色嚴肅起來,莊繼華把話說得這樣重,讓他明白這事的嚴重性。
炮標大禮堂,是前清建筑,在中央軍校旁邊,距離憩廬不遠,莊繼華的車到時,大禮堂擠滿了一身戎裝的軍人們,兩千多武勇之士齊集大禮堂。
白皙弧形墻面上掛著大幅蔣介石半身照,照片上的蔣介石威嚴的看著禮堂里面容嚴肅的軍人們。
大禮堂里莊嚴肅穆,軍人們今天的著裝與往日大不相同,腰間都圍著一條白布帶,門外吹來一陣寒風,廳堂里飄起一遍白色。
“…..武裝起來、開赴泛關、直指西安、與張楊決一死戰、救出校長!”賀衷寒站在講臺上振臂高呼,兩粒閃亮的金星,一條四等云麾勛章將他襯得十分威武,此刻他的眼中飽含淚水,臉上寫滿疲憊。
“開赴泛關、直指西安、與張楊決一死戰、救出校長!”兩千多個喉嚨喊出的聲音沖出屋頂直上云霄,兩千多軍官神情激昂,恨不得一步跨到潼關,沖進西安。
“說得好!”沖破云霄的聲音剛剛消失,大禮堂門口就傳來一聲大喝,一個同樣掛中將軍銜的身影帶著三個人踏入大禮堂。
大部分校尉軍官都驚訝的看著這個突然的闖入者,這個人臉上掛著淡淡的微笑,與大禮堂莊嚴肅穆的氣氛顯得格格不入,他們有些憤怒了,他們怒視著這個闖入者,等待著臺上黨魁一聲令下,就把他打出。
但讓他們驚訝的是,高軍銜的將軍卻紛紛迎了上去,走在前面的就是他們視為第二精神領袖的鄧文儀,而他的第一句話就讓他們明白了來的是誰。
“文革,你來參加誓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