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動與南宮柳在山腳下小心翼翼地探查了半晌,天地間靜的有些壓抑,沒有半點生靈的氣息,甚至連風聲都沒有,唯有赤紅色的高山不時喀喀地裂響,還提醒著二人,他們確實是活著。
空氣炎熱,周動微微喘息,拼盡了全力向心底的明珠傳去訊息,連沙沙的回響都沒有,玄鐵令中也再也聯系不到愛人,傳訊靈石更是半分作用也不起,這一刻,周動仿佛與世隔絕了,獨自被扔到了一個九幽地獄中。
周動臉上流露著警惕之色,心中卻不由一陣悲涼,血魔界中的寂寞讓他一生中不如意之事一時兜上心頭。
周動但覺這一生自己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可是為什么最終卻一無所有?父母一生勞苦,妹妹年幼無依,自己卻從少年時期離家之后就久不在親人身邊,憑空讓他們懸心掛念。
兒行千里母擔憂,周動已經多少年沒有見到母親了,母親心中會是怎樣的牽腸掛肚?
愛人離奇失蹤后,在圣宮屋頂苦苦守侯無數歲月,自己千難萬險終于將愛人尋到,可是,卻無法給愛人最終的幸福,還要讓愛人沉浸于生離死別的痛苦。
這一刻周動與世隔絕,血魔浩劫中,實不知還會遇到怎樣的九死一生之險。而自已的功力卻困在一個關卡上數十年無法寸進一步。
“都說上天籌勤,可為什么我這樣辛苦這樣努力,卻換不回一點回報?”
周動心中突然激憤,霍然就將雙拳攥緊,左眸中如深沉的夜空,黑的純粹徹底無一絲雜質,右眸中如鴻蒙靈氣的乳白色光蘊,白的綿綿醇厚,黑白異色唰地一閃而沒。前方的腥紅色濃霧中,突然玄奇地泛起海浪一般的震蕩。
“我命由我不由天,既然走到了今天,何妨讓劫難再深重一些。這次玉尺前三我必誓死爭之。”
周動心中對獵殺寄生魔獲得血精一時無限急切,整個心都提了起來,左右巡視:哪里有寄生魔的存在?我們要到哪里找寄生魔才能獲得血精?
一進入血魔界,獵獲血精的比賽就已經開始了,我不能再在這里等下去,我必須得快,要更快。
周動將心中的悲涼緩緩壓下,那邊的南宮柳逡巡了一圈又繞了回來,臉上現出一絲不在乎的神色淡淡搖頭道:
“這里屁都沒有一個,哪有云隱仙主說的那樣危險,看來都是嚇人的,不過,我們要抓緊找到寄生魔,早曰獲得血精才是大事。”
周動緩緩蹲下身,將手掌貼到地上一方赤紅色滾燙的石頭上,閉目沉思,片刻抬頭說道:
“這里赤炎而無魔氣,應該不會發現寄生魔,我們得去別處尋找。”
南宮柳跳上一方碩大的山石縱目遠眺,指著前方一個方向對周動喊道:
“周動,你看那個方向,我感覺兇機繚繞,應該是寄生魔出沒的險境,我們就往那個方向搜索如何?”
砰地一聲南宮柳又跳了下來,臉上一抹焦急之色催促道:
“不知別人如何了,反正咱們兄弟得快一些,血精排名我還想爭取一下呢,我們要快些收獲一些血精才好,不要落在別人后邊。”
周動心中也急切起來,方要說話,就在這時,二人同時覺察到仙元戒中的那枚玉尺上邊光芒憑空閃爍了一下,有一種發熱的感覺。
二人一愣,齊齊將玉尺取出,玉尺前面密密地刻著刻度,而在后邊,橫著排列二百多個小圓點,其中一個圓點上,已經有一道極微小的血線升上去了一截。
二人頓時大吃一驚,臉色全變了。
“是誰下手這么快?”
二人面面相覷,心中突然有一股沉重的壓力,讓他們有一種火燒火燎的急切。
就在眾仙剛進入血魔域之后,竟然就有人收獲了盡半個刻度的血精?那相當于獵殺了五個相當于生死境的寄生魔啊。
“媽的,是誰這么變態,周動,我們必須得加緊了。血魔域這么大,得什么時候才能讓咱們碰到寄生魔?這樣,你我二人分頭尋找,這樣尋找的面積會大許多,到時用玄鐵令聯絡,誰一遇險立即通知對方。”
南宮柳雙眉上挑,眼睛中都快冒出火來。
周動縱目遠眺,尋找合適的方向,淡淡點頭,南宮柳見周動這付樣子,暗暗皺眉,語氣突然又緩和了下來:
“周動,即使咱們兩人一時分開也不要緊張,血魔界也沒有那么可怕的,什么狗屁危險,還不是危言聳聽,你看周圍靜的要死,哪有什么危險啊,再說了,就是遇到危險,我們二人迅速通過玄鐵令聯絡,我也會及時趕到你身邊…”
“沒有危險?”
周動淡淡轉頭看了南宮柳一眼:
“南宮,不要大意,我現在就有一種心中悸動的感覺,那絕不會無緣無故,只不過是我沒有發現危險來自于何處。”
南宮柳嘴角邊公然流露出一絲不屑,哈地一聲笑了出來:
“周動,你可能心中掙扎太久,心魔深種了吧,你看周圍風平浪靜的,我怎么感覺不到異樣,拿出膽量與殺氣來,不要畏首畏尾的,危險哪會說來就來…”
南宮柳一句話未說完,突然轟地一道驚天動地的大暴炸直傳了出來,霍然間二人腳下急劇晃動,讓兩人身形不穩差點摔倒,二人大驚,急回頭向身后那座赤紅色大山看去,就見大山頂端的山峰完全崩裂,一道紅紫色如巖漿一般的流體長虹沖天噴出。
沖天貫曰飛沙走石,周圍的氣溫急劇上升,空氣炎浪如欲將人烤焦,附近的山石呲地一聲氣化成灰,噗地被吹散的無影無蹤。
“火山噴發?”
南宮柳臉色一變,周動急搖頭道:“不對!”
二人這時就見山頂上那道液體虹流根本就不是向下流淌,而是貼著低空飛行,如高山漫灌下來的巖漿唰地一聲就向二人飛了過來。
更近了,在周動與南宮柳的神識中,但見那道赤炎長虹之中,無以計數的牛犢大血蝠瞪著邪惡猙獰的雙眼,撲愣愣地扇著翅膀,以閃電般地速度向他們撲了下來,虹流過處,山石被憑空犁出深坑,一方房屋大小的山石只發出呲地一聲輕響,就被這些血蝠噬咬的煙消云散。
“這也是寄生魔嗎?這么多?”
南宮柳與周動一下子臉都白了,唰地轉身,二人縱身飛逃。
后邊的血蝠群太密集,速度也太快了,一道閃電就向二人身后逼近,那股邪惡的血腥之意讓周動二人嚇到寒毛倒豎。
二人感應的極為清楚,每一個血蝠都有十多個衍際的力量,雖然不足為道,但是太多了,過億嗎?恐怕還不止,一旦被這樣的血蝠群圍上,仙主也無法幸免啊。
二人這才認識到血魔界的恐怖與可怕,嚇的肝膽俱寒,南宮柳再也不敢哈哈著說沒有危險了,拼了命地展動身形一再加速,后邊的血蝠群速度快到駭人,緊追不舍。
“分開逃。”
南宮柳一聲大喊,身形急轉向另一個方向逃去。
南宮柳在心懷僥幸,但是血蝠群沒有放過任何一個的想法,憑空分出兩隊,分兩個方向追去。
南宮柳苦膽都嚇的差點吐了出來,將體內的仙元力一提再提,嗓子都快要冒煙了,方才始終和血蝠群保持著的一定距離。
周動一翻身,金烏與肉身合而為一,蹭地一道急加速就竄了出去。
周動心中急的冒火,仙元戒的玉尺中,光芒不停地閃爍,顯然有更多的人開始獵殺寄生魔獲得了血精,在最開始周動就已落人后面,現在他還兩手空空。
而在這最重要的關頭,還被這些血蝠群追殺。
“我要保持玉尺的前三刻度,為何天都不助我?”
周動心中急怒,再次縱身向前竄了出去,血蝠群的速度根本就追不上周動。兩廂掠出極遠的距離,離那座遠山不知有多遠了,突然周動但覺身后的危險一下子弱了許多,詫異間回頭,就見密密麻麻的血蝠在空中散亂地盤旋起來,不再向前追去。
周動心中驚疑,唰地懸停在半空中轉過身,就見那些血蝠們呱呱怪叫著,撲愣愣地展動翅膀,有向回飛去的跡象。
周動再次心中一動:“怎么不追了,難道血蝠們不能離開那座赤紅色大山太遠嗎?”
看著眼前無以計數的寄生魔,周動心中突然狂跳,再也顧不得其它,霍然一抖手,一柄暗彩長弓憑空躍入掌中,光線都為之一暗。
如長虹吸水,長弓圓張,咻地一道殘影掠出,一枝利矢如沒入軟泥,從一只血蝠的脖頸處一箭貫入,就像扎破了牛皮一般,噗地一道透氣聲,那只牛犢大的血蝠就從半空中狠狠地跌落到地上。
周圍的血蝠仿佛急著回巢,根本都沒向周動再看上一眼,盤旋著轉回身影。
“哈哈…”
周動瞬間狂喜啊。
一線天實力的血蝠根本就不是鴻蒙靈器的一合之敵,借血蝠回巢的這一契機,竟然給周動帶來了一個天大的獵殺寄生魔的機遇。
周動再揚長弓,一道殘影咻地射出,又一只血蝠從半空中砰地跌落到地上,全身痙攣著死去。血蝠群調頭轉隊,整個隊形散亂,周動趁著這個契機,連株箭射出,咻咻聲中,一只又一只血蝠從半空跌落,如下雨一般噼里啪啦的聲音在周動耳中如聞仙樂。
血蝠已經調頭了,速度逐漸加快飛回,周動在后邊緊追不舍,展盡平生所學,長弓武境發揮的淋漓盡致,箭矢越來越快,展的發了,到后來直有千軍萬馬疾風暴雨之勢。
一路之上血蝠尸體橫貫整條山路。
周動越殺越喜,越殺越興奮,一路追蹤,直追到那座赤紅色的大山之下,最后周動長弓的氣勢收不住了,錚錚聲中,九星連株如深海浪潮一浪推著一浪,咻咻咻的殘影中,幾在一瞬間就一連射出去百余枝長箭。
到周動現在這個境界,九星連株被他演化到了一個極致。
噼里啪啦聲中,一百余只牛犢大的血蝠齊齊從半空掉落。
周動呼地懸停在那里,眼看著血蝠飛入暴裂的山頂,不敢再向前深入了,他怕血蝠對他發起第二輪攻擊,深入過多無法抽身而退。
回身望去,整條山路血蝠尸體橫陳,周動心中狂喜著從空中落到地上,抖出玉尺向一只血蝠尸體點去,就見玉尺中一道虹芒輕微一閃,牛犢大小的血蝠就被抽盡全身精血,眨眼間就抽搐成一道惡心的干尸。
玉尺中,一道微不可察的血層蕩蕩漾起。
“這就是血精嗎?”
周動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仔細向玉尺中看去,但見這道血層太薄了,離一個刻度那里僅占了幾千分之一的高度。
周動知道血蝠的實力弱小,精血太淡,但是,不是可以積少成多嗎?周動放眼向遠方望去,整個血魔界中眼前一片空曠,看不見一道人影,就連南宮柳都不知跑到哪里了。
周動搖頭微笑,俯首拾芥一般,玉尺向一只又一只血蝠尸體上點去,玉尺中的血精一點一點地加厚著。
沿路行去,周動幾乎收獲了上萬只還要多的血蝠,玉尺中的血精高度已經快要達到一個半的刻度了,周動將最后一只血蝠點化之后,轉過玉尺,霍然發現在244號的那個圓點,到現在上面的血精高度已經提升到最高的位置了。
其他人最高的才半個多刻度而以,一個半刻度,周動已經成為收獲血精最多的人。
周動心中一時痛快無比,比飲一大杯醇酒還要滿足,心中一下子就亮堂了許多。
追殺血蝠,再沿路回收血精,周動耽誤了不少時間,不知這時南宮柳都跑到哪里去了。
怎么說兩人也算是同伴,血魔界太過兇險,需同舟共濟方才能夠共克難關。
周動心神向玄鐵令中侵去,聯通了南宮柳:
“南宮,你在哪里?”
玄鐵令中白芒唰地一閃,南宮柳竟然聯通了光影傳訊,周動的神識中霍然看見,這位生死境上仙,這一刻正蜷縮在一方窄窄的石縫中,摒氣斂息,眼神微瞇,里邊殺氣迸射,借助眼前一道細狹的石縫不時向外偷偷張望,右手食指伸出,在眼前的山石上緩而又緩地刻畫著一道隱藏氣息的靈陣線條。
“南宮遇險了?”
周動一下子就吃了一驚,眼見南宮柳這一刻連在玄鐵令中說話都怕引起神識波動,而被外面的敵人驚覺,周動意識到這一刻南宮柳的形勢極為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