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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09章】 不收貢賦了

  到了靈藥谷,周動最大的感覺就是“平和”。

  平和的自然,平和的生態,平和而沒有殺氣的修者…靈藥師常年累月地與藥草打交道,在修行之中自然而然地就都沾染上一絲仙風道骨般的氣質,無論外貌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透著那么一種靈秀之感。

  尤其是那些女修們,由于受先天姿色所限,未必會有傾城之貌,但是身上那種靈動的氣息,白晰瑩蘊的膚色,深深切合自然之道的恬靜與俏皮,都會讓人感覺眼前一亮。

  看著這些平和的人,周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感覺心中也有一股淡淡的欣慰與喜悅。

  但是,受心中喜悅熏染,周動沒有注意到那些靈藥師們嘴角邊溢出的那絲苦澀之意。

  “天啊,一個堂堂的空冥期上仙屈尊來這里當谷主,絕對是看上了靈藥谷這點油水了。這回又要讓這位谷主搜刮去多少啊?他不得比以前的那些谷主還要貪婪啊…”

  聽了周動這位谷主自我介紹的話之后,那個靈藥童子一般的修者臉上也是一愣,不過他馬上就反應了過來,滿臉堆笑大聲向后邊招呼道:

  “谷主來了,新任谷主來了,大家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快給我張羅起來。”

  周動一聽感覺有些迷湖:

  “哦?我來了他們要張羅什么?”

  隨著靈藥童子的吆喝聲,下邊的修者們反應過來,在臉上用力地裝出喜悅之色,幾個男修不知從哪里抬出一架半躺式的藤椅,恭恭敬敬地走了過來,將藤椅放在周動的身后。

  “這…”

  周動神情間又是一愕。

  他半轉身向藤椅看去,但見這架椅子編織的極為精巧細致,流暢的椅身設計深符人體工程學原理,所用的細藤柔軟而堅韌,躺進去就會將身體輕輕陷入里邊,就像躺在一片松軟厚密的草地之中。

  那個靈藥童子露出討好般的笑容向周動說道:

  “谷主,請您上座再為我們訓話。”

  “哈…”

  周動情不自禁地笑了出來。

  真沒想到,當個谷主果然舒服啊,能得到別人這般伺候。周動長這么大以來還沒享受過這等待遇呢。

  想到這里周動也不矯情,得意洋洋地回身坐在了藤椅當中半躺了下來。

  護山禁制頗為高遠,就如天空飄浮著綠色的流云,靈藥谷內淡淡的靈氣薄霧中,繁花璀璨,一片詳和的自然氣息,如人間仙境。

  周動舒舒服服地躺坐在這里,面前還有三百多人恭敬地侍立在兩旁。

  這付情景令周動都在暗笑:我是不是在做夢呢啊!

  見周動很享受的樣子,那個藥材童子再次一揮手叫過四個模樣頗為水靈的女修來。

  四個女修臉上帶著淺淺地笑,兩個在周動身邊蹲下,兩個走到他的身后。四人伸出纖細嬌柔的玉手,在身后的兩人為周動揉捏著肩膀,蹲在前邊的則輕輕地為他捶著腿。

  這一剎那,周動渾身的肌肉都僵硬了。

  “這哪是修界靈藥谷谷主啊,這分明就是凡人界中的地主老爺嗎。”

  周動長這么大以來,哪曾享受過這等待遇。

  在周動的觀念中,男人要用肩膀扛起外面的世界,為自己的女人遮風擋雨。相對來說,女人是柔弱的,是需要男人保護與呵護的,女人是要用來心疼的,而不是這樣用來使喚的。

  周動心中從來沒有侍女的概念,因此這四名女修過來為他按摩,周動一下子就面紅耳赤,局促不安起來。

  周動從小家境貧寒,社會地位低下,雖然他已久為上位者,但是他還是無法適應被別人侍侯的這種感覺,在他心中,面對比他實力低上許多的修者,周動歷來也都是以一種平和的朋友之心來對待的。

  “不、不用這樣,你們起來。”

  周動臉色一紅,對那四個女修命令道。

  聽到這個命令,那四個女修神色間有些惶惑,局促不安地緩緩站起身。

  靈藥童子趕緊走了過來,低下身子討好地笑著問道:

  “谷主,是她們的手法不舒服嗎,要不我再給您換幾個。”

  四個女修不再按摩了,周動方才從尷尬中回過神來,他淡淡地瞥了這個靈藥童子一眼問道:

  “別給我來這些東西了,我受不了,對了,我說,你叫什么…”

  “哦,谷主,我姓簡,您就叫我藥童就行,大家都這么叫,叫了幾百年了,我的真名現在我自己都已經忘記了。”

  簡藥童點頭哈腰地陪笑著。

  “哦,藥童啊…”

  周動喊出這句話心中簡直別扭死了。

  這是活了幾百上千年的老藥童啊。

  不過看他的模樣與姓格,還真就與每個人印象之中的藥童毫無二致,一付長不大的樣子,頗為機靈而討人喜歡。

  “藥童啊我問你,你來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啊?又是藤椅又是按摩的,難道以前的谷主都是這種待遇嗎?”

  “當然了。”

  簡藥童瞪大了眼睛驚訝地看著周動。

  “谷主,您以前不知道嗎?在咱們靈藥谷當谷主是最享受的了。這些還只是一部分呢…”

  “哦?”

  周動神色一動。

  從簡藥童的這幾句話中,他就能想像到這里前幾任谷主作威作福的奢靡程度。

  而周動所不知道的是,這些都是有原因的。

  靈藥谷歷來只是外門低階弟子的雜役之處,一個精銳的內門弟子一般情況下有過錯了才被責罰到這里來擔任谷主的。

  雖然聽著是谷主大小是個官,可是在這里的待遇和內門弟子遠遠無法相比,每年分配給內門弟子的珍貴資源這些谷主們是得不到的。

  因此往往歷任的谷主大多心情暴躁,在不平衡的心態中使勁折騰折磨這些弱小的靈藥師們,最可怕的是,他們為了彌補自己的損失,對這些靈藥師的個人盤剝簡直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這些靈藥師們實力弱小,唯有在靈藥谷中才有穩定的安身立命之地,誰也不敢輕言退出眉山派去。

  因此面對著歷任谷主的盤剝,他們也只能忍氣吞聲默默承受。

  今天見周動這位空冥境的上仙來當谷主,這些靈藥師們心中的苦澀讓他們感覺極不是滋味。

  “空冥期啊,這樣的修者眼界有多高啊,這回我們不得被他盤剝到傾家蕩產才能滿足他的啊?”

  聽了簡藥童的話,周動眉毛輕輕一挑,淡淡地說道:

  “藥童啊,我這個人與前任不一樣,這個藤椅確實極為舒服,我就留下來了,不過其它的以后就不用了。”

  “是,谷主。”

  聽周動吩咐下來,簡藥童誠惶誠恐地回答著,然后揮手叫四個女修下去,這時卻又有一個女修盈盈地走了上來,走到周動的身前輕輕跪倒在地,奉上一盅輕瓷茶盞,里邊碧綠的液體中淡淡的茶香悠遠綿長,讓人聞上一口都神魂俱爽。

  “谷主,請看茶!”

  這名女修眉眼間洋溢著一絲嬌柔的羞意,纖纖玉指與茶盞相映成趣。

  周動皺著眉頭匆忙站起身,側過身去不受這名女修的跪拜之禮,伸出手來將茶盞接在手中。

  “起來吧,你趕緊起來!”

  周動有些惶惑地命令到,他心中承認,這種官老爺的作派自己絕對無法習慣。

  每個人都是一個個體,可以是朋友,可以是敵人,也可以是路人,但是讓一個修行了無數年的修者成為自己的下人,在自己身前跪拜奉盞,這個周動心里真的無法接受。

  要知道,當年在青蒙大陸時,他心中最尊敬的師長,大陸的無敵上仙——五祖那些人,也只是元嬰期啊。

  而現在,讓一個元嬰期的修者給自己跪拜著服侍,周動光想想心中就是惡寒。

  那個跪地的女修見谷主這付神情,與那簡藥童對視了一眼,眉眼中充滿了詫異的神色,輕輕地站了起來。

  討好儀式仿佛并沒有讓這位谷主太滿意的樣子,簡藥童心中頗為無奈,不知還要再使用什么手法才行。

  不過,正事是躲不過去的。

  簡藥童此刻笑的有些勉強,看著周動坐下了,再次低下身去恭順地問道:

  “谷主,您看我們這些人都是第一次見到您,對于您的喜好我們都不太清楚。我想問一下,在您當任期間,咱們的貢賦要繳納幾成啊?”

  聽到這個問題,三百多人全都支愣起了耳朵,神態間憂慮焦急的神色再也掩飾不住了。

  那幾名站在前邊的女修臉上也是一片頗為惶惑的樣子,深恐因為自己幾人沒有服侍好而讓谷主動怒,使勁地加大貢賦力度。

  要知道,一看到新任谷主上任他們就擺出如此諂媚的樣子來,無非不就是想讓谷主伸手不打笑臉人,不好意思更重地盤剝他們嗎。

  在眾人心中憂急焦慮之時,周動深深沉吟著。

  空氣中仿佛都彌漫著緊張的氣息。

  整間山谷中現在只有淡淡地輕風掠過的聲音。

  那些靈藥師們唯恐一口大氣喘起來讓谷主不滿意,而多說出一個數字,那么他們就慘到不能再慘了。

  靈藥師的收入原本就不高,再加上長年處于被盤剝的境遇下,他們每個人的身家其實都是非常可憐的。如果再遇到一個獅子大開口的谷主,那么他們在以后的數年或數十年中,可能又要白白地辛苦勞作而收入微薄了。

  在眾人緊張的期待中,周動轉過頭去看向那個簡藥童緩緩地開口道:

  “藥童,什么…是貢賦?”

  “啊?”

  聽了周動的話,三百多人齊齊絕倒。

  簡藥童也是一愣,他搖了搖腦袋飛快地說道:

  “谷主,在咱們眉山有這個規定的,靈藥谷谷主有權定制貢賦份額。也就是說我們每個人一年的收入,您要定下幾成做為上繳給您的。”

  現在所有人看向周動都詫異了。

  眉山弟子哪有不知道貢賦的道理。

  而哪一任新谷主不把這個貢賦當做最大的事情來抓呢。

  “哦。”

  周動點了點頭,又繼續問道:

  “那上一任谷主他定下的是幾成的貢賦啊?”

  簡藥童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低下身滿臉愁苦又強做歡顏之色:

  “回谷主,是五…四成!”

  簡藥童臨到話鋒時狠狠地改口。

  上屆谷主定下的份額這個參照體系,哪管被簡藥童減下一層來,對這三百多名靈藥師都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啊。

  為此,簡藥童豁出去了,也不怕被谷主以后察出自己說慌而怎樣責罰了。

  “哦,這么說,你們每個人一年收入的四成都要上繳給我嘍?”

  周動淡淡地笑著問到。

  “對!”

  簡藥童見周動的眉眼間仿佛漸漸地露出一絲貪意,心中叫苦,手心中都攥出了汗來。

  “那能有多少錢?”

  周動繼續問道。

  簡藥童滿嘴地苦意恭身回答道:

  “回谷主,大概,大概能有四千萬吧。”

  “哦,還不錯的樣子。”

  周動淡淡地點著頭,心中也懶的計算,繼續問道:

  “那么你們每個人一年大概能賺上多少錢啊?”

  “我們每個人不繳貢賦之前大約能有三十萬的樣子吧。”

  “哦。”

  周動繼續點著頭。

  簡藥童再次低下頭去小心翼翼地問道:

  “谷主,您看,我們是不是還按照上屆那個貢賦分成來算啊?”

  簡藥童用話語在暗中引導著周動,如果這位谷主臉皮不是太厚的話,點頭同意了四成這個貢賦方式,那么他們就可以照過去每年少繳一成了。

  簡藥童及所有靈藥師們全都豎起了耳朵,眼神緊緊地盯著周動盼他痛快地答應下來。

  他們真為簡藥童捏了一把汗,也為他們今后的生活捏了一把汗。

  而這時,所有人就驚見到周動緩緩地搖了搖頭,淡淡地說道:

  “不!”

  聽到這個回答,剎那間所有人的心都跌入了冰谷,感覺撥涼撥涼的,眼神中都帶著一絲郁悶與絕望的神色。

  他們的神情都有一些恍惚:天啊,沒想到又遇見一個貪婪的谷主啊,這下我們又有的罪受了。

  簡藥童的嘴里也泛起一絲強烈的苦意來,再次恭身問道:

  “那谷主,您看我們是定多少成好呢?”

  “唉。”

  周動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說道:

  “我沒有想到,在修界底層的修者們生活原來這么艱苦啊。一年才能掙到三十萬刀幣,就這么點錢我又怎么忍心向你們伸手呢。

  藥童,傳我的命令吧,以后我不收你們的貢賦,你們每個人都多多努力,多掙點錢用于修煉上吧。”

  周動說這句話時,身上有一股悲天憫人般柔和而宏大的氣息。

  “啊?”

  “什么…”

  “這是真的嗎?”

  周動的聲音不大,但卻如震聾發饋一般,將在場的三百多人全都震傻了。

  所有人都呆愣愣地看著周動,臉上全是難以置信的表情,都不相信自己聽到的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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