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加更四千字,大約在十一點半之后,謝謝大家)
兩界鏡的背后,蓮加的臉色蒼白如紙。
這一扇溝通萬里之遙,神奇的寶鏡,已經成為萬萬千千的碎片,再也無法使用。
不過讓蓮加感到震駭的,還并不是這一面兩界鏡的破碎。
黑殺四梟,天殺組織四位排得上號的破虛高手,如今全都躺倒在地,面色慘白,眼中寫滿了不可思議,死不瞑目 四位破虛武者,在風子岳反擊一劍之下,盡數——
——死 “這怎么可能?”
蓮加握緊了雙拳,長長的黑色指甲,掐入肉中,但她卻對掌心傳來的劇痛全無感覺,整個人因為震驚和恐懼,已經麻木了。
震驚,恐懼,不敢置信。
作為破虛后境的高手,居然在為一個先天武者的劍法而感到震驚和恐懼。
她望著破碎的兩界鏡,還有已經冰涼的四具尸體,忽然感覺到一陣寒意。
自己因為一件分身的失敗,而與與這個少年結怨,到底是不是明智?
蓮加長長地吁了口氣,好不容易才從這種情緒之中擺脫出來。
不管怎樣,這個小子,也已經死了。
雖然他這一劍之威,足以殺死四個破虛初境的好手,但一個死人,就算會再可怕的劍法,也是沒用了。
黑殺龍旋擊四分合力中了這一招之后,就算是破虛高手,也不可能還活著 那黑龍入體的瞬間,兩界鏡尚未破碎,蓮加親眼看到了這個場面。
她松了一口氣,厭惡地看了看倒在鏡子碎片中的四人,搖了搖頭。
不管如何,風子岳這一劍,倒是幫她省了十萬天晶。
驚天一戰,終于落下帷幕。
楚狂人墜崖,生死未知;幾乎是在同時,風子岳受到莫名其妙的天外一擊,也同樣是從千丈孤峰之頂墜落,不知落向何處。
這一戰的勝負,該如何判斷?
這倒是讓一眾圍觀的武者,全都作了難。
不過對于山下熱情的年輕人來說,這自然都不是問題,雖然他們聽到的只是轉述,但也不妨礙他們認定了風子岳以弱勝強,戰勝了踏入破虛境界的楚狂人。
這一戰,在他們口中,必將流傳青史。
不過,真相如何,自然就未必有人關心了。
風家人關心的,卻不是這些,而是風子岳的生死安危。
“找到岳兒沒有?”
楚紅玉哭紅了眼睛,風家和萬劍山莊的一眾高手,全都四散各處尋找風子岳下落的形跡,她在宅中等待消息,看到丈夫風不凡回來,趕緊一把拽住,開口詢問。
風不凡面色沉重地搖了搖頭。
“到現在,還是沒有越兒的消息,我們已經繞著千丈孤峰找了一周,還是一點痕跡都…”
“不可能岳兒不會有事的”
楚紅玉霍然起身,淚眼婆娑,“無論如何,怎么可能一點痕跡都沒有?”
風不凡嘆了口氣,“唯一的可能,就是千丈孤峰之后的云夢澤…”
楚紅玉的臉色一變,“你是說,岳兒有可能掉進了云夢澤之中?”
她的聲音嘶啞,面色變得蒼白無比。
千丈孤峰,萬丈云夢澤。
這本來就是中州之人,對天下最高的山,與最深的潭的說法。
雖然中州以外,還有更高的高山,但是比萬丈云夢澤更深的湖,卻是未必能夠找到。
深不見底的云夢澤,一直都是這千丈孤峰旁的裝飾,千年萬年以來,都沒有人知道云夢澤到底有多深。
就是在上古典籍之中,也有記載。
說有好事的高手,曾經想要探測云夢澤的深度,仗著自己武功精深,潛入湖底,一路向下,直達萬丈之深,卻還未曾見底,但那湖水如泰山之重,壓得他直欲吐血,不敢再向下探索,回到岸上,大病一場。
從此,就留下了云夢澤無底的說法。
中州的傳說,云夢澤其實是海底龍宮的入口,穿過云夢澤,直通四海,就可以到達金碧輝煌的海底龍宮,據說還有人曾進入其中,被龍王招為女婿,享盡榮華富貴,等他年老之后,回到家鄉,卻發現不過只過了半日光景,也可算是黃粱一夢。
這些傳說,當然都是虛妄無稽之談。
但那云夢澤深不見底,卻是不折不扣的事實。
“云夢澤…”
楚紅玉咬牙念著這三個字,“不管如何,我們也一定要把岳兒給找出來他一定不會有事”
這一戰之后,風子岳不知去向,而楚狂人,也同樣是潛蹤匿跡,只是他的形跡,并無太多人關心,最多只是在意他的生死。
可惜,千丈孤峰的周圍,也同樣沒有找到楚狂人的痕跡,就好像是他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一般。
他與風子岳不同,是從另一邊下落,不可能是墜入云夢澤中。
楚狂人的生死,也就成了天武大陸武林中的迷案。
風子岳醒過來的時候,只覺自己全身浸泡在冰涼的水中,面前,并無一絲光亮,是徹底的黑暗。
他的身體之中,還有幾股巨大的力量,在拼命的撕扯,似乎是要將他撕得粉碎。
風子岳知道,這就是他昏迷之前,中的那一招如同黑龍張牙舞爪的破虛武功,雖然他不知道這一招叫什么名字,但其中威力,自己的身體卻是完全承受下來。
攻入他體內的破虛之力,總共有四股,四股力量,合而為一的時候,就是狂暴的黑龍,在他體內反復來去,吞噬一切,當四散分開之時,又變成了撕扯他身體的罪魁禍首。
若不是他在之前服下了三千先天靈藥,藥力并未散去,只怕早就被這撕扯之力,將整個身軀破壞,死無葬身之地。
如今倒還算是幸運,靠著那三千靈藥殘余的藥力,他并沒有再昏迷之中就死去。
不過,現在的情況,也實在是太過糟糕。
因為施展無名劍法,而殘破的身軀,雖然在七星燈的作用之下,恢復了生機,但他仍然持續堅持地使用無名劍法,直到斬殺那四個偷襲的破虛高手之后,方才因為昏迷而停止。
這樣的話,無名劍法的反噬,對身體的傷害還是極大。
如今他只覺得渾身空蕩蕩的,就好像連一絲力氣都施展不來。
除此之外,他也同樣受了幾下重傷。
楚狂人的逆天之拳,豈是等閑,在逆天之拳與劍神訣第六式天地俱滅相撞的時候,風子岳本身就已經受了極為嚴重的內傷。
而楚狂人出手滅世之拳之后,雖然風子岳以無名劍法將其破去,但那滅、絕的二字拳意,卻也早就重創了他的經脈和精神。
再加上最后那一下子黑龍形狀的破虛武功突襲,風子岳倒是覺得,自己現在能夠活著,也是一個奇跡。
他靜靜地清醒了一陣,才開始考慮自己現在的處境。
現在他是在哪里?
風子岳的神識放出,只覺得四面八方,都是無邊的水,并無其它任何東西,心中卻也不由詫異。
剛剛明明是從千丈孤峰之巔墜下,怎么會現在是在這么一個鬼地方?
他皺眉思索了一陣,才想起來,在千丈孤峰之后,有云夢澤這么一個地方,深不見底的一個大湖。
“這么說來,我是在云夢澤之中?”
風子岳嘴唇牽動,吐出一連串的氣泡。
這是最合理的推測,云夢澤雖然占地不算極為廣大,但以現在自己衰弱的神識,若是剛好落在湖心,無法感受到岸邊狀況,也是極有可能。
自己從千丈高處墜下,只怕已經沉到了湖中極深之處,不知距離湖面,已有多遠。
他的身軀,還在不斷地下沉。
如今風子岳幾乎完全無法用力,想要脫身上浮,暫時也是全無可能。
不過他也并不是非常擔心此事,畢竟他所修天地元力,也有水之元力的存在,只要他能運轉天地元力,就算是沉到湖底,倒也并不礙事。
現在的問題,還是身上那討厭的傷勢,尤其是那在體內肆虐的黑龍,非得想辦法解決不可,否則傷勢不但不會好轉,在三千靈藥之力耗盡之后,只怕自己的傷勢,還會更加加重。
“哼”
風子岳冷哼一聲,口鼻和耳朵之中,又一次涌出連串的氣泡。
他費力地調運自身已經形成的小天地,想要緩緩將那條黑龍吞噬消解,化去這一招持續的破壞力,但只是稍稍一動,就覺得渾身劇痛難當,忍不住哼出聲來。
如今風子岳的身軀,幾乎可以用殘破來形容。
好在他擁有武皇境界的不漏之身,和先天第六重的不壞之體,只要能夠將持續造成傷勢的問題解決,即使是沒有藥力的作用,也能夠慢慢地恢復。
他咬牙堅持,開始緩緩用體內的小天地,抑制那黑龍一招的行動。
破虛武學,源自粉碎破壞之力,這黑龍一招,桀驁不馴,又隱隱分成四股不同的力道,極為難以對付,只能靠著小天地慢慢消磨,卻也不知要到猴年馬月,才能將之消解完畢。
好在這一招持續之力雖然強橫,但與他見過的那黑沼暗獄一招,還是差了許多檔次,若是那樣的絕招轟在頭頂,就算是以風子岳之強,也沒有任何辦法抵御。
他的身體,仍然在持續下沉,但卻開始緩緩治愈,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必然能夠痊愈。
風子岳想起剛才那一戰,也不由是驚心動魄。
這無名劍法,以后真是沒法再用了,三千先天靈藥,也不過只夠能施展一息的時間,要不是有諸葛憐所贈的七星燈救命,只怕他今日早已是一具冰涼的尸體。
現在他最大的擔心,還是楚狂人的下落。
楚狂人雖然受此重創,也不知道到底是死是活。
他若是死了,倒也罷了——若是沒死,風子岳心中一陣悸動,卻是不敢再想下去。
要盡快恢復,要盡快回到家人身邊,保護他們的安全風子岳心中凜然,卻忽然發覺自己下沉的速度,更是快了許多,仿佛是有一股吸扯之力,拉著他往下一般 他吃了一驚,低頭看時,卻見腳下有一縷白光,閃爍不已,卻不知是什么東西。
風子岳心生警惕,艱難地從須彌納芥石中取出了分水玉圭,果然冰涼的湖水,兩面分開,他所受壓力,小了許多,但那腳下些微的拉扯之力,卻是并沒有停止,仍然是吸引著他不斷向下。
而分水玉圭,并沒有什么反應。
“難道說,這湖底有什么東西不成?”
萬丈云夢澤,從來沒有人探到過湖底,雖然有些荒誕不經的傳說,但說出去誰也不會相信,風子岳回想上一世中,似乎也沒有人在云夢澤湖底發現什么上古寶藏之事。
但看這情況,這沉沉湖底,似乎還真是有什么古怪。
風子岳鎮定心神,反正他現在用不出力,就算是想要抵抗,也不可得,只得順水推舟,順著那拉扯之力緩緩向下,一邊卻是抓緊化去體內那黑龍的一擊,以求在沉底之前,能有一線自保之力。
他下沉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終于到了最后,只聽噗嗤一聲,似乎是踩在了軟泥之上一般。
已到了湖底 風子岳舉目四望,只見剛才指引自己的白光,甚為柔和,竟是在這湖底,形成了白蒙蒙一團光亮,周圍景象,也能夠看得清楚。
只見這不知有多深的湖底,別說游魚,就連水草都沒有一棵,只有腳底軟和的白沙,細膩地有如研磨出來的一般。
“這是…”
風子岳皺了皺眉頭,勉強彎腰,用兩根指頭拈起了一撮,輕輕摩擦,只見那白沙四散分開,手感極為溫軟滑膩。
“白玉沙?”
風子岳吃了一驚,抬頭望去,卻見不遠之處,有一根竹筍一般的白玉細柱,那柔和的白光,就是從這白玉竹筍之上發出。
他大喜過望,連走幾步,伸手就將那白玉竹筍拔起,塞到口中,咀嚼吞下,只覺得滿口玉液瓊漿,入口即化,沁入心脾,一時之間,就連原本的傷勢,也是好了幾分 “白玉髓鮮筍想不到云夢澤湖底,竟然有這等好東西”
一根白玉髓鮮筍下肚,風子岳恢復了幾分力氣,跨步前行,只見那腳底漫布的白玉沙之上,零零星星地長了好幾棵這種天才地寶。
他毫不客氣,隨手拔起,又如牛嚼牡丹一般地吞下了肚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