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爛陀寺到底是處于什么目的,劫走了甘凝霜?
他們跟隱藏在幕后的守護使者一伙,又有什么關系?
這跟五仙教圣女千年之謎,又有什么糾葛?
風子岳反復思索著這幾個問題,他和齊小蝶如今扮作苦渡和尚的隨從,混在隨行的僧侶之中,穿過九子山,往身毒城而去。
好在這南方的僧侶宗門之中,有不少是不需要剃發受戒,他混在其中,倒也不顯特別引人注目。
這次是浩浩蕩蕩前往身毒城參加事,自然是不能走山中秘道,苦渡帶了三十余弟子,攀越九子山。
好在山路已經修繕,不再向幾百年前那么崎嶇難行。
進山之前,又有管事的弟子分發避瘴的藥物,乃是一種黑糊糊的藥丸,散發著奇異的香氣,風子岳隨口服下,卻也沒什么反應,他已經是先天高手,外邪不侵,區區瘴氣,本來對他也沒什么影響,齊小蝶服藥之后,倒是腦中一清,精神好了許多。
山中到處都有迷蒙紫煙覆蓋,按照苦渡所說,這些都是瘴癘之氣形成之處。
“風公子,也不是老衲自夸,若不是有我們大爛陀寺施舍這避瘴癘的藥物,只怕苗疆與嶺南六州,也不會有今日的繁華——還望風公子看在這一點善心之上,莫要對我寺太過為難…”
苦渡當然知道風子岳沒事跑去苗疆,必然是為了那事中的女子,也就是去給大爛陀寺找麻煩的。
他一個先天高手,要找麻煩誰也擋不住,現在苦渡還被他抓包,成了擋箭牌,到時候鬧將起來,大爛陀寺奈何不得這個先天高手,自己這個帶敵人混進法事的小小分寺主持,大有可能會成替罪羊。
所以他整日愁眉苦臉,言語中頗多解勸,希望風子岳不要做得太過分。
“實在不成…搶了那女子直接逃走也就是了…”
苦渡心中嘀咕,只盼風子岳能夠低調一些,不要鬧得太嚴重。
風子岳淡然一笑,五仙教之事,太過久遠,連這個北爛陀寺的主持也不知曉,只當這避瘴的藥物,是自大爛陀寺而始,卻不知道之前,有個用自身,換得這行醫濟世,救人性命方法的五仙教第一代圣女。
想起這個奇女子,風子岳也不由心中欽佩。
為了能救族人,不惜將來身軀,這樣的大犧牲大決絕的勇氣,不是一般人能夠有的。
可惜,照現在得知的線索看來,這種犧牲,卻被人暗中利用,為了達成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要這一代代的圣女,絕不會是當初那個傳藝的高人心理變態,從這么多年慎密的計劃來看,這的背后,必然是隱藏著什么。
而且這一場大爛陀寺的事,也是來得甚是蹊蹺。
按照苦渡的說法,原本大爛陀寺的法事,乃是十年一次,也算是苗疆身毒城的一大盛事,這次的法事,卻是臨時舉行,頗為有些奇怪。
“以前這臨時舉行法事之事,可曾有過?”風子岳沉吟良久,轉頭向苦渡詢問。
他和齊小蝶二人,坐在苦渡的華車之上,倒是把這個大主持擠到了一邊。原本隨從的僧侶只能跟在車旁徒步前進,但他們兩人自然是例外。
苦渡點了點頭,“臨時的法會,也不是沒有,不過要么是大爛陀寺的主持交替,要么是什么天災之后,祈福法會,像這次一點由頭都沒有的,還真是從未有過…”
所以也有謠言風傳,說是大爛陀寺的龍須上人年紀大了,身體不濟,這次法事,就是要挑選繼承人。
不過苦渡是對這種事情嗤之以鼻的,龍須上人武尊巔峰,修為精深,如今才不過七十幾歲,哪里又會身體不濟,需要找繼承人了?
一般來說,武者的修為越高,壽命也就越長。
武尊境界,活到百歲,根本不是什么太大的問題;而先天之上,壽元兩三百,也是極為正常的事情。
按照苦渡的消息,這法事的關鍵人物,就是那兩個進入秘道之人帶回來的女子,不過具體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卻也是不清楚了。
這個疑團暫時無法解答,風子岳關心的重點,又轉為大爛陀寺的實力。
能夠從公羊奚手中劫得甘凝霜,雖然在他劍下遍體鱗傷,那兩人至少也都是先天高手,卻不知道他們二人在大爛陀寺——或者是與大爛陀寺一體的那幕后團體之中,到底是什么樣的地位。
可惜苦渡所知的,也只是大爛陀寺的大概狀況而已。
“上人乃是武尊巔峰,其余各殿首座,大約還有四五個武尊——先天高手,傳說是有一位老祖宗老活佛,不過…老衲是真沒有見過。”
如果說大爛陀寺只有一個先天高手,風子岳自然是不放在心上。
他如今的實力,可以說放眼天武大陸之中,除了楚狂人和龍布陽等寥寥幾人,根本不懼任何對手,即使是對方已經踏入先天,只要未曾到達先天第六重以上,殺之也是易如反掌。
至于武尊,現在他更是不放在心上。
不知道大爛陀寺背后,那個幕后黑手,到底有沒有真正的高手存在。
風子岳雖然自信,不過獅子搏兔,也盡全力,所以他也沒有小看對手,盡可能地搜集他們的情報,只可惜關鍵的消息,估計還是要到了大爛陀寺才能得到。
苦渡這和尚是非常的配合,問什么答什么,乖巧之極,平時沒話問他的時候,就是諛詞如潮,不停地拍馬屁,也難怪他能當上這北爛陀寺的主持。
“風公子,九子山九峰連綿,過了前頭這座山峰,就算是到了苗疆境內了。苗疆的瘴氣,比這山中還要厲害幾分,公子您神勇無敵,自然不懼,不過這位齊姑娘,可千萬要小心些,不然再服一顆避瘴丸?”
齊小蝶微微一笑,客氣地拒絕了。
這避瘴丸又不是糖豆,有什么好多吃的,她身為七級妖獸轉生,雖然實力不強,但體質特殊,瘴氣對她的影響,也沒有那么巨大。
“前面就是苗疆了么?此去身毒城,還有多遠?”
風子岳舉目望去,只見前方果然是一馬平川,不過都被氤氳紫霧覆蓋,看來這瘴氣,還真是非常的厲害,這紫霧瘴氣阻擋視線,他也看不到身毒城的輪廓。
苗疆也是一片平原,不過其中多有沼澤,天氣又是炎熱,四面環山,沼澤之氣升騰,散之不去,最后就形成了這么一大片瘴氣覆蓋,人畜進去,都要受害,只有少數的野獸習慣了這種環境,才能在此生存。
不過這瘴氣雖毒,但在陽光之下,恢弘絢麗,倒是甚為好看,也算是一方奇景。
想想若無避瘴之物,當日那些蠻人,也不知是怎么生存下來,那五仙教第一代圣女,舍身救人,倒是有無量功德。
“此去身毒城,大約還有兩日路程,主要是在瘴氣之中,要走得慢些,其實倒也不是甚遠。”
在瘴氣之中行動,就算是有了避瘴丸,也是極為艱難,尤其是不可消耗太多的體力,否則粗重呼吸之間,吸進了太多瘴氣,就算是有靈丹妙藥也不管用。
風子岳點了點頭,上一世中,他沒來過苗疆,也未曾見過這瘴氣,此后若有戰斗,只怕要在這瘴氣密布之下進行,此刻倒是要看看這瘴氣的作用。
他下了車,隨意走了幾步,并未刻意運氣阻隔,卻見那瘴氣好像是怕了自己一般,只要自己稍稍靠近,就自行散開,近不得他身周丈許的范圍。
風子岳愣了一愣,旁邊的苦渡卻是目瞪口呆。
這是何等神奇之能?瘴氣鋪天蓋地,無論如何也避之不及,這少年什么事都沒干,這些瘴氣就自動走避——乖乖,先天高手真的都有這么強?
其實先天高手雖然外邪不侵,但也沒有這么神奇夸張,瘴氣固然傷他不得,但若是自己沒有刻意用力阻隔,也不會自動走避。風子岳想了一想,省出自己身上一件寶物的功效。
他悄悄將齊小蝶拉到一邊,將那分水玉圭給了她,果然齊小蝶身邊,也是瘴氣走避,而他身邊的瘴氣卻是逐漸涌來,風子岳暗中調運風之力,將這身邊的瘴氣吹散,倒也是同樣的效果。
這從鎮魔石碑那碑靈老頭手中所得的分水玉圭效用神奇,只怕日后還有大用。
他巴巴地給自己這么一個家伙,絕不會是僅僅為滄瀾山后山圣泉的出入口而用,若是仔細想想,這東西只怕與獲得那三件封印石碑的東西都有關。
至于那三件東西,風子岳簡單問了問他爹風不凡和祖父風天河,都是完全沒有聽說過,楚紅玉在天外天長大,見多識廣,卻也是沒有絲毫印象。
要尋找這三件東西的機緣,看來是還在將來。
苦渡看見齊小蝶都能將瘴氣推開,心中更是戰栗,傳說中的先天高手,實在是太強大,他不敢有絲毫反抗之心,只是不住地念著阿彌陀佛。
一干人等,在瘴氣之中緩緩前進,其間休息了一晚,到了第二天的晚間,終于到了身毒城的城門之外。
久聞身毒城的大名,風子岳卻是從來沒有來過,如今抬頭看時,只見城墻高達十丈,盡是青石筑成,延綿不盡,更是一眼看不到頭。
傳說這一面城墻就有七十里,堪比中原大城,也不知在這貧瘠的土地之上,當初是怎么建立起來的。
城門之上,高懸身毒二字,門口還有幾個巡邏的兵丁,打扮的頗為奇異,正攔著過往的商隊,一一仔細檢查。
畢竟身毒城中的法事即將舉行,生怕有人搗亂,若不是熟稔的商隊,只怕連進城的資格都沒有。
當然苦渡這一只僧侶的隊伍是大不相同的。
身毒城中,佛門弟子的地位,比之在嶺南州城,還要高上一籌,苦渡一行人還未到城門口,那守城門的吏員已經是遠遠地奔了過來,跪地迎接,一眾兵丁,也是一起跪下,高聲誦念佛號,就連那過關的商賈,也是不得不隨眾人一起跪下,奉迎三寶。
“不知上師駕到,有失遠迎,還請上師恕罪!”
那城門看守五體投地,磕頭不止,渾身顫抖,看來是由衷的敬畏。
此地佛門弟子的勢力如此強大又深入人心,風子岳也是吃了一驚,眉頭微皺,略略有些不滿。不過這到底不關他的事,所以他也只是冷哼一聲,并未多說話。
別看苦渡在風子岳面前一派小人模樣——他在大爛陀寺主持和長老面前,估計也是這么一個德行,但在這些百姓面前,卻是大不相同。
只見他身穿袈裟,手持缽盂,另一手舉著禪杖,渾身瑞氣千條,恰如得道高僧,口中誦念佛號,施施然昂首入城,城中百姓,一見他盡皆跪地不起,以示敬意。
身毒城中,建筑和眾人的衣飾,都與中原大不相同,就連嶺南州城與之相比,都是差得極遠,看上去倒是極為異國風情。
苦渡帶著眾人,一路穿街過巷,直往大爛陀寺而來。
到得大爛陀寺門口,報了名,一會兒就有執事和尚迎接出來,不過也不算太隆重,畢竟苦渡也不過只是一個分寺主持而已,在寺中地位也不算太高。
苦渡在迎接的和尚手里塞了一封銀子,才換來一張笑臉。
“苦渡師兄怎么今日才到,上人都等你多時了,來來來,隨我去拜見上人吧!”
風子岳對著苦渡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也要跟去,苦渡無奈,只得帶著他跟齊小蝶二人,一起前行,那執事和尚只當他是提攜自己的得意弟子,也沒有多問,一路就往大雄寶殿而來。
剛剛穿過前殿,忽然有幾個和尚從斜刺里穿了出來,看見苦渡,愣了一愣,哈哈笑道:“原來是苦渡師弟,你怎么來了?正好,我們幾個還剛剛念叨著你呢!”
苦渡一見這幾人,暗暗叫苦。平日他一人也就罷了,如今帶著風子岳二人,他本來就有些提心吊膽,如今撞上這幾人,實在是讓人有些郁悶。
“見鬼,怎么這當兒撞著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