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刑天軍隊陣接近到韃子隊陣一百步的距離的時候,劉耀本才在軍中將手握成拳頭高高舉起,傳令兵立即高聲吼道:“全體都有,立定!”
行軍鼓鼓手重重的在鼓上敲出了兩個加強音,鼓聲隨即便戛然而止,而一千多武裝到牙齒的刑天軍部眾們也都瞬間同時停下了腳步,站定的時候同時重重的落下了腳,齊刷刷的發出轟了一聲。
劉耀本冷冷的掃了對面的這支韃子兵的陣型一眼,嘴角流露出了一絲冷酷的微笑,他雖然不得不承認韃子兵是他見過的最強的兵,對方的表現也相當不錯,可是跟他麾下的鐵骨營的兵將們一比,就連渣也不算了,所以他非常自信,可以輕松的打垮這支攔路的敵軍,于是他也不啰嗦什么,沉聲下令道:“火銃手出列,交替射擊前進,刀牌手上前掩護!給我打垮他們!”
傳令官大聲接令,大吼著將命令傳達了下去,一隊隊刀牌手當即轟然應命,飛奔出了隊陣來到了隊陣最前面,而一大批火銃手們也隨即出列,迅速的在刀牌手后面列陣。
刀牌手將盾牌朝身前一橫,肩膀頂住了盾牌,一起沉聲大喝道:“殺!”
火銃手在刀牌手背后飛速排成三列,每一列一百名火銃手,三列剛好三百人,在隊伍兩側同時還各剩下一百五十名火銃手,遮掩住了隊陣的左右兩側,至于后面就是刑天軍的人,所以他們不用在后面留下火銃手,火力近一半集中到了隊伍前面。
“做好行進間射擊的準備!銃下肩!”負責指揮火銃手的軍官大吼一聲。
只聽嘩啦一聲,三百火銃兵便齊刷刷的將肩膀上的自生火銃卸下了肩膀,左手高高舉起托在銃身上,右手則握緊了肩托部,咔嚓一聲扳下了機括,食指搭在了扳機的護圈上,而他們的自生火銃里面,這個時候早已提前裝填完畢,隨時都處于可以擊發的狀態了。
“起步…走!”軍官看火銃手們都完成準備之后,厲聲下令道。
停止下來的隊陣完成轉換之后,當即便再一次恢復了行進,以刀牌手持盾在前,大陣再一次平推了過去。
兩軍之間的氣氛頓時便變得緊張甚至是壓抑了起來,所有韃子兵們都開始緊張起來,一個個的默默計算著刑天軍和他們之間的距離。
兩軍之間的距離在鐵骨營的推進下,逐漸的縮短,當進入到七十步的時候,韃子這邊反倒是有點沉不住氣了,因為他們沒見過這種進攻方式,如果換作明軍的話,這會兒恐怕早就劈劈啪啪的亂七八糟的放起了鳥銃,可是這些敵人卻始終都沒有變換動作,就這么擎著他們的“鳥銃”繼續一步步的朝著他們推進,似乎沒有一點要停止的架勢。
而韃子兵善射,這是沒有一點可以疑問的,他們不但善射,而且喜歡使用破甲比較強的重箭頭,這種重箭比起一般明軍所用的箭頭要重出許多,可是同時也影響到了他們的射程。
五十步拋射應該是他們的步弓最遠的有效放箭距離了,可是刑天軍似乎是不知道一般,繼續朝前推進。
那個甲喇章京看到刑天軍已經進入到七十步距離,似乎還沒有停止前進的想法,于是實在被刑天軍這種殺氣給壓制的喘不過氣來,不敢再等下去了,大吼道:“放箭”
大批韃子弓箭手隨即便奮力用拇指上的扳指鉤住弓弦,吱吱呀呀的拉開了手中的步弓,奮力將左臂上揚對準了半空,接著便開始松開了拇指,只聽得嗖嗖嗖嗖…的一片弓弦之聲在韃子兵之中響起,立即便有數百支利箭射了出去,紛紛揚揚的落向了刑天軍的大陣。
也就在這個時候,鐵骨營前列的指揮官才大聲喝道:“立定!”
整個方陣隨即便停止了下來,刀牌手們一起刷的一下蹲下,托起了盾牌,在隊列前面形成一道盾墻,剛好將火銃手們的上半身露出來。
數百支韃子的弓箭紛紛揚揚的灑落下來,有一大半的箭支灑落在了刑天軍的陣前,幾乎貼著刀牌手的盾牌插在了堅硬的土地上面,也有一些箭支撒入到了刑天軍兵陣之中,啪啪啪的釘在了刑天軍兵將們的身上。
而刑天軍的兵將們仿佛沒看見這些落下的箭支一般,身形絲毫不動的肅立于兵陣之中,最多就是低一下頭,用頭盔擋住射向他們面們的流矢,避免被流失直接射中面部造成大的傷害,至于其它流箭,則由著他們落在身上,因為刑天軍的軍令如此,不得臨戰在陣中躲閃,打亂隊形,雖然看似有點笨,但是這一點對于刑天軍的作戰至為重要,每一個入軍之人,都要經過這一關的嚴苛訓練,現在使得每個人都已經深入骨髓,本能的遵從命令。
但是畢竟距離有六十余步遠,這些箭落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強弩之末了,雖然射在了刑天軍兵將們的身上,可是卻對刑天軍部眾們造不成多少傷害,這一次出戰的時候,每個戰兵皆被配備上了精良的甲胄,這些流失即便是落在甲胄上,也已經無法發揮它們的威力,至多也就是能從甲胄縫隙之中射入身體,但是也無法深入太多。
只有幾個運氣不好的兵卒要害中箭,悶哼了一聲倒了下去,不過只要沒傷的太重,很快他們就會得到營中醫護兵的救治,大部分人喪不了命,其余的箭支要么掛在了刑天軍兵將們的甲胄上,要么就干脆力盡跌落在了地上。
看著這樣的結果,韃子兵無不感到泄氣,他們居然會因為沉不住氣,提前放箭,結果這輪發射,卻基本上沒有給敵人造成什么殺傷,這一下讓他們的士氣更是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可是不待他們準備第二輪發射,刑天軍第一排火銃手們便已經冷漠的將自生火銃平放了下來,齊刷刷的對準了他們對面的這些韃子兵們。
六十步如果換作是明軍之中使用的鳥銃的話,對于披甲的韃子兵來說,基本上也沒多少威脅,打在棉甲上面,很難穿透韃子兵的棉甲,最多也就是能殺傷一些無甲的韃子跟役抑或是輔兵,看到敵人在這個距離上放平了銃口,韃子兵們也都有點想松一口氣,畢竟他們前面還有持盾的步甲遮擋這些銃彈,對于他們這些人來說,應該是威脅不大。
可是他們這一次又錯了,只聽得一片爆豆般的銃聲響起之后,最前面列隊的那些持盾步甲兵突然間不少人慘叫了一聲,一個接著一個的便仰面朝天抑或是朝前撲倒在了地上。
這個時候韃子兵才驚懼的發現,他們剛才想的實在是太錯了,對面敵軍手中的那些“鳥銃”根本不像他們所想的那樣差勁,反而是射出的銃彈一顆顆都威力十足,六十步的距離上,居然一下便打穿了他們手中的蒙皮木盾,這些穿透了木盾的銃彈繼續去勢不減的直接打在了盾后面的韃子兵身上,居然還撕開了他們身上的衣甲,打入到了他們的身體之中,他們即便是再如何彪悍,可是還是血肉之軀,除了慘叫著倒下之外,什么也沒法做。
只見僅僅是一輪齊射過去,韃子隊列前面本來還算相當整齊的盾墻,便一下子變成了老太婆的牙床,到處都是豁口,這樣密集的隊形,甚至不需要刑天軍的火銃手太過認真瞄準,便幾乎彈彈不會落空,當即便有二三十個韃子步甲兵被轟翻在了地上。
“第二排上!瞄準…開火!”軍官掃了一下第一排火銃兵的齊射效果之后,滿意的嘴角微微上翹了一下,但是立即便開始下達新的命令。
而開過火的火銃手們則根本不去看自己的射擊效果,立即在原地便開始清膛再次裝填,他們取出了腰間皮盒子里面的紙殼彈,咬開包裝的蠟紙,迅速的便將火藥和彈丸裝入到了銃口之中…
就在第一排火銃手開火之后,第二排早已裝彈完畢的火銃手立即越過他們,走到了他們前面舉起了火銃,火銃聲這個時候已經連成了一片,火銃手分做三排輪流朝前推進,將一排排的銃彈打向了對面的韃子兵,而在韃子兵的隊陣之中頓時便響起了更多韃子的慘叫之聲。
六十步的距離對于刑天軍的重裝自生火銃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雖說不能做到精確瞄準射殺敵人,但是彈丸的穿透力卻已經大大超出明軍之中的鳥銃太多了,比鳥銃重許多的銃彈,動能是相當強大的,即便是破開最好的鐵甲也沒有一點問題,更何況是對付這些韃子兵身上的掛鐵棉甲呢?
所以不知厲害的韃子兵這一下吃虧大發了,先是最前排的持盾步甲兵一個接著一個的被打翻在地,進而后面列隊的弓箭手們也成了犧牲品。
弓箭手本來就裝備甲胄比較差,即便是身上披有棉甲,也沒有在內里面襯上鐵片,如果是對付遠距離明軍的鳥銃射擊的話,估計還能擋得住鳥銃的鉛彈,可是萬萬卻是擋不住刑天軍的銃彈的。
一個弓箭手正在慌忙開弓準備放箭反擊的時候,一顆銃彈直接便打在了他的腦瓜子上,避雷針一般的八瓣鐵盔一下便飛了起來,而他的腦袋則像是個爛西瓜一般的被這顆銃彈直接打開了花,腦漿頓時崩的到處都是,一塊天靈蓋骨頭也飛了老高,吧唧一下便連血帶肉的糊在了后面一個韃子兵的臉上,嚇得這個韃子兵差點當場瘋掉,一哆嗦手中的弓便掉在了地上。
更有一個弓箭手肚子被銃彈命中,直接便給他開了膛,腸子一下便從巨大的傷口中流了出來,疼得他丟了弓箭便跌倒在地上,慘絕人寰的慘叫了起來,慌忙用手想將腸子塞入爛開的肚皮之中,可是僅僅掙扎了一會兒時間,便蹬了蹬腿,咽下了最后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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