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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六章 聯袂來襲

  大夏王后腹中有了太子,這條消息首先由給刑天華鎣檢查身體的黎巫殿放出。[萬書樓。]以大夏巫法的精深,刑天華鎣腹中的這個孩子注定會是一個男孩。這讓大夏的臣民歡欣雀躍,城鎮鄉村,金吾不禁,大夏的領土上,億萬子民狂歡七七四十九天,以為慶祝。

  這個年代,一個部族、一個勢力的領導人是否有自己的直系子孫,這是關系著勢力內部穩固的大事。一個王,若是遲遲沒有王子,就會被視為被上天拋棄的人,權位定然受到極大影響。履癸剛剛率領大夏掃平了海人,嚴重的打擊了東夷和南蠻的勢力,接著就傳來了王后有身孕的消息,對于大夏的子民而言,這是大夏受到上天庇護,福澤綿綿無窮盡的最好證據。

  狂歡勁舞,在這四十九天內,數以千萬計的牲畜被制成了各種佳肴,數以億計的酒甕被喝得涓滴不剩。在這慶祝履癸有子得慶典中,接著酒意和狂歡的氣氛,過億的青年男女成就了好事,捅破了最后一層窗戶紙,盟結同心。

  到處都是狂歡的人群,每一條大街上都能看到飲酒過度栽倒在地甚至酒精中毒口吐白沫的百姓。王宮里,鐘鼎轟鳴,燒烤大型牲畜的火光照得天空都紅通通的;各處臣公的府邸中,濃烈的酒氣在天空化為一團團白色的云彩;貴民富商的家中,也是燈火通明、各處樓閣被裝扮得喜氣洋洋,酒肉香飄數里;百姓家中,也是沽酒添菜,以為喜事;就算最為卑賤的奴隸,這些天里也是吃好喝足,享受了一番。

  所有人都在歡呼慶祝,大夏的勢力和福氣都已經達到了一個新的巔峰,所以,所有人都在瘋狂的享樂,否則怎么對得起如此富饒強盛的大夏?

  ‘咚’,一枚暗黃色上品美玉雕刻的印璽重重的印在了一塊雪白的絹布上。夏頡傾聽了一陣遠處傳來的狂歡作樂的聲響,用力的將那印璽在白絹上按了按,慢慢的抬起手來,那寫滿了字跡的白絹上,已經多了一個殷紅如血的印記。印記上是四個大字:督造府印。四個大字的中間,是一個小巧的暗紋記號,隱約可見是一個小小的貔貅頭像。

  抓起那白絹丟給了一旁站著的一名臣僚,夏頡命令道:“半月之內,在鎮天塔地基周邊,必須建起所有所需的庫房,積存足夠的糧草、工具、各色藥丸藥散,不得有誤。”

  接過白絹的臣僚躬身領命,夏頡又喝問到:“通向鎮天塔的各條道路可修好?沿途守衛的士卒可調集了?”

  又一名臣僚躬身道:“各地通向鎮天塔的一百七十二條大道,由力巫殿下屬土巫殿大巫親力施為,已經完全建好。沿途守衛的士卒,正從九州各處軍鎮內抽調。”那臣僚遲疑了片刻,身體又向下彎了些許,小心翼翼的說道:“有些軍鎮過于重要,乃是監視防范東夷等部族的重鎮,一時間難以抽調過多的精銳,您看?”

  點了點頭,夏頡淡淡的說道:“那,也罷了,我自會去和輔公商議此事。鎮天塔修建期間,嚴禁任何現雜人等靠近,嚴防有人從中破壞,若無精銳士卒把守,難不成讓你們去么?”他掃了一眼這些從安邑各處官衙部門中抽調的能員干吏,輕輕的搖了搖頭,大部分都是真鼎位一鼎不到的文臣,這話也就只是打趣他們一番,當不得真的。

  那說話的臣僚尷尬的笑了笑,躬身退回了班列。

  夏頡又沉聲問道:“鎮天塔周邊千里,用來藏匿氣息和掩去鎮天塔形跡的巫陣,進度如何?”

  一名來自幻巫殿擁有真鼎位八鼎七星的實力,同樣被抽調分配給夏頡做臣屬的大巫恭聲說道:“大人放心,巫陣所需的巫咒、祭壇、祭品等物已經全部就緒,只要從王宮內庫中提出足夠的原玉填充進巫陣,鎮天塔方圓千里之內發生的事情,外人絕不可能發現絲毫動靜。”

  “妙極。”夏頡拍了一下手,大笑道:“從內庫提出原玉的事情,我會去和大王分說,你且去巫陣等候就是。”

  看了一眼站在下方的臣屬,夏頡捂住自己的腦袋,左右拇指狠狠的揉動了一陣太陽穴,終于長聲道:“好了,今日議事就到這里。大王得了太子,大家都在歡慶,我夏頡不是那種不近人情的人,大家都早點回去,該樂和的樂和,想干點什么就干點什么罷。”

  諸多臣屬轟然應諾,夏頡口風卻又一轉,變得殺氣騰騰的冷笑道:“只是,還得給諸位敲打敲打,有關鎮天塔的一應事情,乃是大夏的絕對機密,敢于泄漏一個字的,誅滅全族。所以,修為不夠酒量不好的人,這幾天就不要沾酒了,省得飲酒誤事,還連累了那些聽到你胡說八道的人。”巫力流轉,兩道逼人的黃光自夏頡眸中激射而出,在下面一干臣屬的臉上掃過。

  所有臣屬再次大聲應諾,看到夏頡的大手一揮,他們頓時排著整齊的隊伍,魚貫出了這間議事的大殿。

  大夏鎮天塔督造府,對外的稱呼是大夏朝新設的行軍令,專門負責大夏軍部乃至諸多衙門的后勤事務。以夏頡擔任督造大臣,由輔弼相丞四公擔任輔造大臣的督造府,不折不扣的成為了大夏權力最大、可以調動的資源最多的權威部門。

  不提四位輔造大臣手上的全部力量都要用來滿足督造府的所有要求,就說夏頡如今的直屬臣屬,直接向他負責的大小管事官員,就達到了三千之巨,每日議事時,那等氣勢和規模,和履癸的大朝會也相差無幾了。這些管事官員的手下,更有多則數萬、少也有數百的差役,加上受督造府調度的無數軍隊和工匠,使得督造府變得無比的龐大,龐大到夏頡每日里忙得焦頭爛額,也不能能勉強理順其中紛雜的事務。

  喝退了堂下三千臣屬,夏頡掀了掀身上寬大的官袍,苦笑嘆息了一聲,幾步就出了督造府,吩咐自己的侍衛開道,往王宮行去。

  王宮內,大臣們還在各處殿堂和園林內歡樂,卻看不到履癸的影子。夏頡好容易抓到了一個級別較高的內侍,著他領著自己去見履癸。

  繞過了數十處巨大的園林,最終在王宮內一處極偏僻的山林小道上,夏頡見到了履癸。剛剛穿過這片山林外的巫法禁制,夏頡就看到頭戴高冠、身披紫袍的履癸正順著一條小道緩緩行來。在他身邊,一身白衣的白蟰正有點激烈的說著什么。

  看到夏頡猛不丁的自虛空中浮現,履癸還沒說什么,白蟰已經尖叫起來:“大膽!沒有王詔,私入禁宮秘地,形同叛逆!來人啊,抓刺客,將這膽大妄為的東西拉下去殺了!”夏頡前幾天對白蟰做過的事情,白蟰今日毫不含糊的還給了夏頡。

  一群如狼似虎的血巫衛猛的自虛空中跳了出來,他們伸出大手剛要抓向夏頡,猛不丁的看清了夏頡的容貌,不由得同時一怔。夏頡急忙在腰間一拍,掏出了一塊黑玉令牌,大聲叫道:“白蟰,不要以為你是公主就可以滿嘴胡柴!老子有大王賜下的令牌,隨時可以進宮面見大王,誰謀反呢?誰是刺客呢?我要刺殺大王,我會傻到一個人來么?”

  冷笑了幾聲,不給白蟰反駁的機會,夏頡已經無比陰損的說道:“就算要刺殺大王,我也要有公主你這樣的修為,才有可能成功啊?”

  履癸笑了笑,朝白蟰看了一眼。白蟰氣極敗壞的一跺腳,猛的沖進了路邊的密林。只聽得‘喀嚓、咔嚓’一陣巨響,也不知道有多少顆參天古木毀于白蟰掌下,突然變得心平氣和的白蟰這才俏生生的行了出來,朝夏頡嬌滴滴的打了個招呼:“哎喲,這不是當今的大紅人督造大臣猛天候夏頡大人么?小心啊,您如今的位置,可有不少人盯著呢!”

  履癸咳嗽了一聲,白蟰卻依然自顧自的笑道:“大王也是一時疏忽了,這么重要的職位就這么輕率的給了夏頡你,也不知道你能否坐穩了?”

  用力的敲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夏頡隆聲道:“夏頡身軀顢頇粗笨,坐在那里,自然是穩穩當當的。”

  自從古怪的突破了先前的境界,體內真元也從氤氳紫氣轉化為更高級的能量層次后,夏頡比起以前的小心謹慎,卻憑空多了七八分的信心。前世里屬于那個特工玄武的威風霸氣,也慢慢的自他靈魂深處又冒了出來。對于白蟰這三番五次找他麻煩的女子,夏頡更是連面子功夫都懶得做作了。他微笑著對白蟰奉勸道:“只是公主你,身嬌肉貴的,可不要什么時候受了點傷損,可就大是不妙了。”

  白蟰冷哼一聲,雙目一瞪,原本幽邃有如深潭的眼睛突然瞪得老大老大,一圈眼白里面套了一對黑色的眸子,而且那瞳孔還在不斷的縮小,一道道詭異陰寒的波動自她瞳仁里射出,直向夏頡轟去。

  暗笑一聲,夏頡雙目同樣一瞪。通天道人所傳授的萬千法門中,有一門‘誅邪神眼’的玄妙神通,專門在一對眸子上下功夫。這門神通練到最高境界,眉心會出現第三只‘雷火神睛’,有破除一切邪障、上窺天庭下透九幽、洞穿金石的無上威力。

  此時夏頡并沒有時間專門修煉這些神通法門,但是按照口訣略微運用,還是可以的。只見兩道紫金色雷光自夏頡眼里激射而出,和白蟰眸中射出的隱隱白光狠狠的對撞了一記。夏頡只覺雙眸微酸,身體略微搖晃了一下。白蟰則是一聲尖叫,她猛的閉上了眼睛,大眼角中已經滴下了兩串血珠。

  夏頡厲聲喝道:“公主小心了。”

  履癸剛要伸手去攙扶搖搖欲墜的白蟰,白蟰卻強行睜開眼睛,露出兩只被夏頡震傷變得血紅一片的眼珠子。她沙啞著嗓子尖叫道:“夏頡,你。。。好,很好,你這個臣子,真的好得不得了!”劇烈的喘息了幾聲,白蟰陰狠的說道:“大王,這樣的忠臣能臣,您要好好的賞賜他啊!若是大王不賞,我也可以替大王分憂的。”(您的一次輕輕點擊,溫暖我整個碼字人生。網玄幻奇幻頻道,更多精彩內容等著你!)

  一直在旁邊坐觀好戲的履癸終于開口了,他輕聲笑問道:“好啦,白蟰,不要調皮搗蛋了,看你的眼睛,差點沒瞎了罷?還不快去叫人救治?”隨手一掌拍在白蟰的后心,將白蟰強行震飛出了這片山林的巫法禁制,履癸的面色這才突然一沉,擺出大王的威嚴來問道:“夏頡,有何事?”

  朝履癸行了一禮,夏頡淡淡的說道:“半月之后,鎮天塔動工的一切準備就緒。還請大王親臨,替鎮天塔的開工奠基,舉行祭祀大典。那建木,也要由大王連同諸位巫尊,從巫山移出去塔基處才行。”

  履癸的面色一動,狂喜道:“這就準備好了么?這才幾天的功夫?夏頡,你的功勞,本王記下了。”用力的拍了拍夏頡的肩膀,履癸若有所指的說道:“你的功勞,本王不會忘記。只是白蟰那邊。。。看在她是先王骨血的份上,你,就受點委屈罷。”

  夏頡皺起了眉頭,淡然道:“但,大王不怕公主她壞了鎮天塔的大事么?”

  履癸眉頭一挑,厲聲道:“她敢!她若是敢壞了鎮天塔的大計,本王也就顧不得這么多了,非要讓她受盡天下的酷刑,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履癸兩手向天筆直的舉起,厲聲喝道:“誰敢壞我大夏千秋大計,殺,殺,殺,殺,殺!本王給你大權,殺!”

  半月之后,都廣之野。

  這里,是當年建木曾經矗立的地方;這里,是當年的登天捷徑所在。

  這里,曾經有一座比安邑的規模還要大上百倍的城池;這里,曾經聚集了巫族九成以上的高手菁華。

  這里,曾經是天神、仙人、諸多神獸、洪荒精怪、遠古妖靈等等族類頻繁出沒的場所;這里,是那個神話時代的焦點,多少風流人物,多少強絕一時的三界尊者,在這里演繹過一幕幕讓人心跳、汗流的或者悲壯、或者旖旎、風華絕世的篇章。

  這里,曾經是三界的樞紐;這里,曾經是一切的核心。

  天神們在這里游曳過,上古的煉氣士們在這里交換過各種寶物,各種各樣的族類,在這里求得一個改變命運的機會,有不知道多少強大的生靈,通過這里登上了天庭,脫離了生老病死的輪回之苦。

  鴻鈞,在這里講過道;三清,在這里訪過友;傳說中那些赫赫有名的大神,曾經在這里飲酒聚賭,打架斗毆;那些被人類視為圣人的傳說中的伏羲、神農等人,也在這里留下過自己的足跡。

  但是,一切都終結于極其久遠前的某一天,不可考證的某一天。天帝突然命令一對天神兄弟揮起戰斧,劈斷了這天地之間最古老的靈根,散去了溝通天地的靈氣之橋,斷絕了天地之路。自此之后,天神回歸天庭,人類留于大地,幽魂返回地底,精怪散失于山川湖海之間,妖靈奔走于青冥云朵之上,都廣之野,漸漸的被人遺忘。

  隨后,一切曾經存在的,一切曾經經歷過的,從歷史變成了傳說,從傳說變成了神話,從神話,變成了只有少數人知曉的神秘囈語。

  都廣之野,漸漸的沉寂,終歸死寂一片,最終被所有人遺忘。

  歲月抹去了曾經的巨大城垣,荒草覆蓋了那遠古的風流所在,那些強者的墓地,在無數年的風吹雨打中化為一杯荒土,只有蒼涼的風時時在這片廣袤的神異的荒原上拂過,在偶爾經過的人耳邊低聲的喃喃自語,述說著那曾經有過的絕世風流。

  這里,是大地上靈性最重的地方,任何一名合格的大巫,擁有著真鼎位六鼎以上巫力的大巫,只要站在這土地上,就能聽到風中無數的靈魂在向他們述說那曾經的故事,講述那曾經艷絕天下的美人、強絕一時的英雄。那些風花雪月,那些刀光劍影,那些曾經的喜怒哀樂以及恩怨情仇,被這些靈魂用自己獨特的幽魂之聲一一傾訴。

  那細碎的聲響,好似一道道通透的風,在大巫們的身體上進進出出,在大巫們的巫源上留下古老蒼涼的烙印。

  這一塊荒原,是神性的土地。他是一塊無形的豐碑,九州之上,無數種族、無數年來所積蓄起的光輝萬丈的文明,哪怕這些種族已經消散于時間的洪流中,只要都廣之野還在,他們的光輝就會流傳下去。那是神話,神話的年代,神話中的人,那是綺麗的,不可描述的偉大時代。

  這一日,無數年的死寂被人打破。按照巫神的指點,大巫們重新尋回了都廣之野這片被世人遺忘的所在,在曾經的建木舊址上,大興土木。

  直徑九百里的圓形地基,這是鎮天塔的底座將要占據的地盤。地基之外,密密麻麻的一處處山巖壘成的房屋、庫房,是提供給建造鎮天塔的大巫和工匠居住的場所,一切所需的輜重,也都儲存在那些庫房中。

  從地基的邊緣向外推進一千里,這么大的一個圓形區域,被數千座大小軍鎮分割包圍,近千萬來自于大夏各支軍隊中最為強橫的戰士匯聚在這些軍鎮中,嚴密的保護著鎮天塔的機密。大夏軍部,刑天厄親自頒發了最為嚴酷的屠殺令,凡是沒有正當理由敢于隨意靠近這個包圍圈的任何人,殺!并誅滅九族。凡是進入了鎮天塔的工地,沒有夏頡的親筆諭令而想要離開工地的,無論是大巫還是工匠,一律誅滅九族!

  數萬來自幻巫殿的精英,分布在直徑三千多里的廣袤范圍內,死死的鎮守著地上一個巨大巫陣的重要陣眼。他們手上都捧著小山一般巨大的極品原玉,只待一聲令下,這些原玉填充進地上預先留下的陣眼中,這有史以來最為龐大最為復雜的一個幻陣即將發動,除非是實力比這數萬名大巫聯手還要強大三倍,否則沒人可以用任何手段窺探這一塊區域內的一草一木。

  在鎮天塔完工之前,這些大巫將作為看守陣眼的巫衛,一步都不得離開,他們的巫力、他們的性命、他們的靈魂,將和腳下的巫陣連為一體,巫陣若是被破,他們將粉身碎骨、魂飛魄散。

  同樣規模龐大的巫陣,還有十幾個,分別是其他幾大巫殿布置的,用來預防地下滲透和空中滲透的殺陣。這些殺陣隱藏在幻巫殿的巨大幻陣中,沒有嶄露絲毫。只有那偶爾隱約飄散出的一絲殺氣,讓人覺得這里并不是什么安居樂業的好所在。

  數十萬名巫殿中修為最為精深的大巫,同樣將自己作為巫陣的陣眼,牢牢的守護著鎮天塔的工地。

  正午時分,九條異蛇所化的金甲蛟龍拖著履癸的車駕,被一團云霧裹著,離地數丈的急飛而來。履癸車駕的后面,輔弼相丞四公以及一些有資格知曉鎮天塔奧秘的臣子領了大隊護衛隨行。巨大的隊伍中,有九輛通體用青銅鑄造的巨型車輛,每一輛車都用三千六百頭鋼甲暴龍拖動。這九輛車輛上放著九尊巨大的青銅圓鼎,正是大夏的鎮國九鼎。

  履癸等人頭頂上不遠處,十塊丈許直徑的金屬圓碟托著太弈、午乙、旒歆等十位巫尊,后面跟了大批巫殿的大巫,朝工地的方向急速飛來。

  那數量超過十萬的大巫在空中組成了一個極其古怪的巫陣,好似三條黑龍纏住了一顆寶珠般,防御力極強的巫陣。那顆由三千大巫組成的寶珠核心處,就是閃動著玄色靈光的建木,建木頂部的幾根枝椏迎風招展,葉片發出清脆的聲響,隔開還有老遠,一股濃郁的青木靈氣已經撲面涌來,同時天地間的一切元力都急速朝建木涌了過去。

  “九鼎?”站在鎮天塔基正中的一處黃土臺上坐鎮指揮的夏頡呆呆的看著那九輛巨大的青銅大車。鎮國九鼎,輕易不能離開安邑,上次不知被哪一位大神通者強行奪走了一段時間,使得大夏上下都陷入了顛狂狀態,今日九鼎都被運來了這里,卻是做什么?

  青光閃出,旒歆自那圓碟上飛撲到了夏頡身邊,踮起腳尖,嘟起了小嘴。

  低沉的咳嗽了一聲,夏頡急匆匆的放開了一個土黃色的屏障,大嘴飛快的在旒歆的小嘴上蜻蜓點水般擦了一下,低聲說道:“唔,這里人多。”

  旒歆會意的點了點頭,甜滋滋的笑道:“那,等會找個沒人的地方。”

  夏頡翻起了白眼,蹲在夏頡頭上的白齜牙咧嘴的笑著,興奮的用兩只后爪撲騰著夏頡的腦袋。

  土黃色的屏障解開,太弈、午乙、履癸等一干大夏高層已經走到了土臺上。太弈嚴肅的說道:“以建木為基,以九鼎鎮壓元氣,這鎮天塔,是一定能成的。。。必須得成功。”對于鎮天塔,太弈異常的用心。他的年紀不小了,他距離突破天神之道還欠缺了一個契機,而旒歆,他的晚輩,已經突破了天神之道,這逼得原本就有點瘋瘋癲癲的太弈,益發的神經質了。

  太弈、午乙商談了幾句,九鼎就被大巫們用巫力卸下。其中八座副鼎按照天地八極的方位圍住了鎮天塔,正中的主鼎,則被八十一名大巫聯手合力,穩穩的懸浮在了塔基正中的上空。

  夏頡略微交待了幾句工地的準備情況,履癸興致勃勃的擺手道:“毋庸多說,猛天候行事,本王放心。”

  看了一眼履癸,夏頡點頭退后了幾步。

  履癸上前幾步,站在了高大百丈的土臺最高處,他舉起雙手,大聲喝道:“今日,一切無需廢話。幻陣起!”履癸直接下達了命令。

  數萬名幻巫殿的大巫聽得號令,同時放下了手上的極品原玉,一道道早就準備好的巫訣轟入了陣眼之中。方圓三千多里的虛空突然扭曲了一下,肉眼眺望高空,空氣中隱隱的帶上了一層七彩光芒。若是在遠處眺望這一塊土地,則所能看到的就是一派高山流水、森林湖泊,可以聽到野獸咆哮、飛禽起落。

  兩道光滑柔潤有如絲綢的藍色電弧自履癸手中射上天空,他長聲喝道:“幻陣靜,殺陣起!”

  藍色的電弧朝四面八方柔和的靜悄悄的流散,天空一時被那美麗的藍色所覆蓋,數十萬名控制殺陣的大巫同時施為,濃厚的殺氣沖天而起,隨后迅速的融入了幻陣之中,再也沒有絲毫的氣息泄漏。

  大陣布置完成,更是沒人浪費時間,隨著一聲聲號令,訓練有素的大巫們穩穩的托起建木,將他挪到了土臺上空。夏頡等人飛身而起,飛上了半空懸浮,大巫們齊聲大喝,將建木丟向了土臺。旒歆及時的打出了數十手靈訣,建木蜷縮成一團的根系張開,穩穩的扎根在那土臺之上。

  太弈手一張,將躲在夏頡身后的水元子抓了出來,笑吟吟的向他許諾了三萬頭烤牛的好處。兩眼放光的水元子頓時不要命的催動體內的精氣,自遙遠的大洋深處招來了自洪荒時遺留至今的先天葵水精氣,化為一蓬銀光閃爍的雨點撒在建木上。

  玄武仰天長嘯,他自大地的深處招來了純正的戊土精氣,包裹住了建木的根系。

  得到兩大精純元力的補充,建木很優雅的抖動了一下身體,根系突然迅猛的擴張,瞬息間覆蓋了方圓九百里的地盤。夏頡以神識跟蹤建木的根系,發現最深的主根,已經扎進了地下十萬里的深度,正在不斷的抽取下方的土性元力補充自己的消耗。

  控制九鼎的大巫們同時發出靈訣,八座副鼎同時轟鳴一聲,自鼎口冒出了粗有數百丈的奇光異彩,遙遙的射到了建木之上,和建木組成了一個完美的能量循環結構。建木的枝椏招展了幾次,幾支枝椏上突射出玄色靈光,化為一道玄色靈云,向上托住了正上方的主鼎。主鼎同樣一聲轟鳴,鼎身上無數的扭曲文字閃過一道道七彩流光,大片大片細碎的七彩光芒自鼎口噴出,灑遍了方圓數千里的地界。

  四周空間一凝,自從建木和九鼎溝通完成,這里已經變成了一個獨立的空間,夏頡的神識四處掃描時都無比的晦澀,隱隱有一種力量在消磨他的元神力量,嚇得他急忙收回了自己外放的神識,再也不敢輕舉妄動。這,應該是大夏最高巫術的綜合運用,夏頡可不敢大意。

  玄色的靈云托著正中的主鼎筆直向上,一直飛到了目力不可及的極高處。主鼎和靈云在虛空中留下了一道粗有百丈筆挺筆直的黑色光帶,這就是日后鎮天塔修建時遵循的標尺。

  履癸主持了塔基奠基的工作,午乙拉著水元子飛到了建木之上,主持接下來的祭神大典。

  為了討取天地鬼神的歡喜,為了讓鎮天塔的建造工作能夠順順利利的,大夏費了很大的勁,才準備了這次祭神的祭品。

  祭品中,數以百萬計的奴隸是不用說的;數十萬頭純色沒有一根雜毛的白牛、黑羊、白馬、黑狗,這是大夏向東夷和胡羯勒索的;精挑細選每一顆都規定了最起碼的大小標準的粟米五谷,這是無數奴隸一顆顆的從億萬顆谷粒中挑選出來的,最后挑選出這些谷粒的奴隸,也一起充入了祭品的名單;更有各色鮮花美酒,數量都是極其龐大的。這些常規的祭品毋庸多廢口舌,只有那些珍奇的祭品,就讓一旁觀禮的幾大巫尊都嘖嘖稱奇,對于履癸這些花費的力氣大加稱贊。

  這些珍奇祭品中,有海龍十八條,這是天龍的血脈;巨型海鯨三十二頭,每一頭體長都在千丈開外,這是鯤鵬的一脈后裔,這次幾乎被抓絕種了;各色血統不正的神獸后裔加起來超過一千頭,這是在短短的半個月的時間內,由王庭暗司的血巫衛以及一些更加隱秘的組織捕捉來的。除了這些珍奇異獸,還有上古異族數百人,其中就包括了被懷疑有夸父血統的巨人十三人,每一人都身高百丈開外,身上被沉重的鐐銬捆出了斑斑血痕。

  吸了一口氣,夏頡退后了幾步,距離那血腥的祭祀場又遠了一點距離。旒歆看到夏頡臉上的不愉神色,急忙伸出小手握住了他的手掌,輕輕的撫摸了幾下。

  一隊隊的祭品被大巫壓上祭壇,用自己的鮮血和魂靈滿足天地神靈的。不管是普通的奴隸還是神獸、異族,他們都被巫咒控制了神識,只會麻木的走上祭壇,根本無能反抗掙扎。

  麻木的殺戮尺許了一個時辰,直到最后一隊夸父后裔被押上祭壇時,其中一名個頭比族人高出了十幾丈的巨漢突然睜開了大眼,聲音有如雷霆一般的怒聲喝道:“你們,聽我說。”

  “嗯?”履癸眨巴了一下眼睛,驚訝的說道:“奇怪,這蠻漢沒有被禁錮么?他要說什么?”

  履癸身后的新任宮廷總管黑冥延厲聲喝道:“將那漢子押上來。”

  數十名巫衛緊緊的扣住了那巨漢身上的鐐銬,將他押到了夏頡他們面前。履癸上下大量了一陣這漢子,殘忍的笑道:“快要死的祭品,有什么話要和本王說的?唔,若是說要給你們留下一條血脈,這。。。不行呀。本王還嫌祭品的數量不夠哩,怎能留下你們的性命?”

  那巨漢咬著牙齒朝履癸怒視了一陣,突然慘笑起來:“放屁!我們什么時候要你們這幫巫人饒命過?我們是天神的后裔,我們身上流動的是天神的血脈,我只是想要告訴你們,就算死,我也要拖著你們一起去死!”

  大漢突然燃燒了自己的靈魂和生命,他爆發出一股極強的力量,將身上的鐐銬睜開,猛的撕裂了自己的腹部。他獰笑道:“我不知道這玩意的威力有多大,剛才距離你們有數百里,我害怕炸不死你們啊!”

  大漢的小腹里被掏出了一個丈許立方的大洞,對于這大漢而言,無非等同尋常人的一處小傷口而已。那大洞中,有著幾個黑漆漆的金屬柱狀物,其上正有許多紅紅綠綠的光點在急速閃動!

  “我操!”夏頡氣得牙齒差點沒崩掉,這分明是曾經從海人的末日堡壘中收繳的億噸級的,那大漢的肚子里,一塞就是八枚!而且夏頡清楚,這大漢既然燃燒了自己的生命和靈魂,那么這八顆的起爆裝置,鐵定連在了他的脈搏上,當他的脈搏一停,立刻爆炸!

  履癸、太弈連同一干大巫、朝臣傻乎乎的看著那幾顆頭,履癸呆呆的問道:“你肚子里,怎會有這種東西?”

  大漢狂笑一聲,他身上的肌肉炸開,露出了他身上的十幾個洞眼,每個洞眼里,都有多多少少的幾顆同樣當量級的。這大漢獰笑道:“一起去死罷!”話音剛落,他的靈魂已經燃燒殆盡,身上的所有脈動同時停止。

  一道讓夏頡覺得雙眼失明的強光猛的冒起,合計近百顆億噸級的在距離他不到十丈的地方轟然暴開。

  夏頡本能的穿起了玄龜戰甲,揮出了紫綬仙衣,飛身撲去,將旒歆牢牢的摟在懷里,隨后一個轉身,用自己的脊背迎向了爆炸點的方向。在那一瞬間,他甚至還有空閑一手抓下了自己頭上趴著的白,將他塞進了自己的懷里。與此同時,滅絕印自手鐲中飛出,一團靈光沖天而起,牢牢的護住了夏頡。

  極其遙遠的商族族地某處新建的道場內,正口噴蓮花宣講無上天道的通天道人劍眉倒豎,憤怒的低聲的罵了一句極其不雅的粗話,右手已經破開虛空,朝不知名的空間抓了過去。

  狂暴的,可以摧毀一切的沖擊波朝四周狂猛的奔涌,無數的生命體都在那一道刺目的白光中化為一道道永恒的黑影。

  凄厲的喊殺聲自遠處傳來,大批的東夷箭手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他們嘴里口口聲聲大叫著要和夏頡進行部族生死決的口號,興奮的沖向了被劇烈扭曲的幻陣所包圍的鎮天塔工地。

  憤怒欲狂的叫喊聲自爆炸的中心點附近傳來,那是履癸的怒吼!

  “白蟰,若我抓住你,一定活活的操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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